《铁剑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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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玉佩-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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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出神,眼也看呆了。

欧阳玉纹轻笑道:“相公看什么?玉纹自知蓬首垢面,难看极了!”

柳南江这才回过神来,讪讪地说道:“姑娘比前些日子瘦多了!”

欧阳玉纹道:“实不相瞒,玉纹已经三日未进粒米。”

柳南江惊道:“真的吗?那岂不要饿坏了?咱们快些赶到杜曲镇上去吧!”

也许出诸怜恤之情,柳南江言罢,竟然忘情地握住了欧阳玉纹的皓腕,纵身而起,双双向前奔去。

如此狂奔疾走,哪消片刻,杜曲镇就已在望,柳南江这才将脚程一缓,同时松开了手。

欧阳玉纹边走边说道:“相公,你的功力好像比以前更加深厚了。”

柳南江道:“是的。这内中还有一段机缘,容后再详细告诉姑娘。”

说着,二人进入了杜曲镇上的大街。

“唐家老店”就在大街的头上,重门深锁,石阶积雪。

店家自然想不到在这隆冬岁尾会有客人前来投店打尖的。

柳南江上得台阶,先抖落一身雪花,然后伸手扣动了铜环。

几番敲门,捱了将近一盏茶光景,大门之上的一方角门才呀然而开。

“唐家老店”素不接待闲杂旅客,虽在隆冬岁尾,店中客房十九皆虚,然而那开门迎客的老年店家依然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双男女。

老店家年老眼却不花,一眼就看出柳南江曾经在仲秋之后在他店里住过,因而忙不迭地将身形往门旁一闪,肃迎道:“相公请。”

柳南江一摆手,让欧阳玉纹先进了客栈,自己才随后走进去。

路过天井,就是偌大的店堂。往日这里无日不是高朋满座,然而此刻却是桌腿朝天,冷冷清清。

那店家恭声问道:“二位是要住店?还是打尖?”

柳南江道:“要两间上房,说不定得在这儿住上个十天半月。”

店家赔笑道:“实不相瞒,隆冬岁尾万万料不到还有贵客登门,是以毫无准备。二位如不嫌粗疏怠慢,小人这就……”

柳南江道:“不必张罗,咱们上这儿来,只是图个清静。”

店家连连应是,道:“相公既如此说,小人就告罪了。客房是现成的,这就去升火暖炕。

至于伙食,倒还有些野味腊肉等。”

欧阳玉纹一口气喝下了那杯热茶,吁了口长气,忽然蹙眉说道:“相公请恕玉纹多口,在此投店落脚,莫非有什么重要事故?”

在未获得凌震霄首肯之前,柳南江自然不便轻率地说出此行目的。因而含糊其辞地一挥手,道:“有点小事,待空闲时再慢慢告诉姑娘。”

欧阳玉纹倒也识趣,并未再问下去。

移时,店家已将上房收拾妥当。

来到店堂,将二人带进西跨院毗邻的两间上房之中。

因有女客,已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嬷嬷等着侍候。

柳南江和欧阳玉纹在房门口挥手道别,各自进入房中。

柳南江却暗中示意那店家跟他进房。

店家顺手带上房门,笑道:“小人已吩咐厨下整顿吃食,早用,晚用,请相公吩咐一声。”

柳南江道:“弄妥当就开上来,咱俩急于赶路,倒是饿了。”

语气一顿,接道:“贵店是否住着一位姓黄的老年客人?”

店家翻了翻眼皮,道:“可是那位自称黄衫客的老爷?”

柳南江点点头,道:“是他,烦你传个信,就说……”

店家摇摇头,道:“黄老爷昨晚曾来一宿,今天大早走了。”

柳南江道:“难道他不常住在这儿?”

店家回道:“前些日子有姓祝的老爷身体不适,黄老爷倒是常住在这儿。自前两天,那位姓祝老爷的病愈之后,两位就一齐走了。黄老爷昨晚只身来过一趟。不过他留下了话。”

柳南江连忙问道:“他说什么?”

店家轻哦一声,道:“黄老爷曾一再叮嘱,若有一个姓凌的相公来找,就说黄老爷这两三天之内就会回来,务必在此等候,却想不到柳相公也要找黄老爷,就请相公在这儿小住几日吧!”

第二十三回花花太岁

柳南江自衣袋中摸出一锭十两白银,道:“店家!劳你费神,为隔壁那位姑娘买点布,再找一个裁缝赶两件冬衣出来。那姑娘的衣衫包袱在途中弄丢了,急着换洗,得赶快一点!”

店家连连应是,道:“小人就去办,相公尽管放心!”

店家退去后,柳南江负手来回蝶踱,心中苦思不已。

原指望来此与凌震霄一会,立刻赶回长安,想不到此行扑空。

继而一想:这样也好,让欧阳玉纹暂住此地,自己则返回长安,早晚这里走走。也免得欧阳玉纹在冰天雪地中来回飘泊。

主意打定,心头轻松许多。

过了一阵,门上突传弹指之声。柳南江开门一看,原来是欧阳玉纹。

欧阳玉纹进入房中,立即裣衽一福,道:“多谢相公。”

柳南江讶然道:“姑娘谢在下什么?”

欧阳玉纹道:“适才有个女裁缝来给玉纹量衣衫,害得相公破费,玉纹怎能不谢?”

柳南江连连摇手,道:“小事!小事!令师将姑娘托付在下,理当照顾。”

说到此处,那个老店家也带着厨房下人端来了一大盘食物。

四碟腊味,一炉炭火熊熊,热气升腾的一品锅,一大盘馒头,外带半斤小壶的烧刀子。

年老店家又忙着报帐,布料、工钱耗去六两三钱银子。

柳南江一挥手,道:“店家!余下的给你们喝酒,别忘记叮嘱栽缝师傅赶快点!”

店家连连称谢,然后退出房去。

二人相对坐下,默默吃喝起来。

突然,柳南江心中一动,不禁停筷问道:“姑娘请恕在下问得冒昧,武林之中,少见未娶之人收录女弟子之事,而姑娘……”

欧阳玉纹似乎已知道他要问些什么,连忙接口道:“玉纹也不明白内中的因由,自懂事的时候开始,玉纹就是跟着家师的。”

柳南江道:“令师也不曾向姑娘解说吗?”

欧阳玉纹眉尖一蹙,道:“不曾。然而玉纹却问过几次。”

柳南江道:“令师怎么说?”

欧阳玉纹道:“总是一顿臭骂,因此玉纹也就不敢再问了。”

柳南江道:“那么,姑娘的堂上双亲如今还健在吗?”

欧阳玉纹一双蛾眉蹙得更深,螓首连摇道:“玉纹不知生我之父母是谁。”

柳南江吁叹道:“姑娘不必为此忧伤,在下也同样不知生我之父母。”

欧阳玉纹一双秀目紧紧地盯在柳南江脸上,久久不曾说话。

沉默半晌,柳南江复又说道:“令师宅心厚道,只是性情有……”

欧阳玉纹接道:“这也难怪,他老人家当年有过不顺心的事。”

柳南江道:“令师告诉姑娘了?”

欧阳玉纹道:“他老人家从未提过,不过,玉纹却看得出来。”

话题一转,柳南江缓缓说道:“姑娘可打算寻觅生身父母?”

欧阳玉纹道:“玉纹时有此心,不过,今生今世怕很难了。”

柳南江不禁沉单问道:“那是何故呢?”

欧阳玉纹道:“每当玉纹提起此事,家师就加以呵斥,因此玉纹也打算死掉这条心了。”

柳南江心中如风车般连连打转,疑念丛生,而口中却未说出。

沉吟良久,方又问道:“不知姑娘的堂上双亲昔年可是武林中人?”

欧阳玉纹道:“那就不知了。”

柳南江道:“以在下看来,姑娘禀赋深厚,独具慧根,必是武林中人之后代。”

欧阳玉纹嗫嚅道:“是吗?”

柳南江道:“武林中人复姓欧阳者寥寥可数,当不难察访。”

欧阳玉纹那双秀目突然射出两道晶亮的光芒,凝视着柳南江,语气沉缓地说道:“相公此话不错,复姓欧阳者几乎只有一人,那就是有‘棋圣’之称的欧阳白云前辈,然而……”

语气一顿,接道:“家师说得斩钉截铁,玉纹和那欧阳前辈毫无关系。”

柳南江的一番猜测看来是落空了。

一顿饭在沉吟中吃完,柳南江吃得不多,酒却喝不少,欧阳玉纹正好相反。

一口气吃了三个大馒头,像是真饿极了。

饭毕,才不过巳午之后。

此刻,柳由江心中已打好主意。向欧玉纹说道:“姑娘不妨在此小住数日,正好等待裁缝为姑娘赶制衣裳。”

欧阳玉纹听出口风,连忙接口道:“相公莫非要另去别处?”

柳南江点头,道:“不错。在下尚有琐事须回长安稍作料理。”

欧阳玉纹道:“那么,玉纹与相公同行吧,有相公这件披风,足抵风寒了。”

柳南江不禁暗暗一皱眉头,口中说道:“姑娘连日奔波于风天雪地之中,也该在此小歇数日,不然在下难以安心。”

欧阳玉纹道:“相公以为玉纹是那弱不禁风的闺阁干金吗?”

柳南江道:“非也……”

语声一顿,故作神秘之色,道:“有姑娘同行,恐遭人注目,所以姑娘还是在此住下为是,在下早晚都要来此走走。”

欧阳玉纹吁了一口气道:“相公既然如此说,玉纹也只得遵命了。”

柳南江一见对方答应,心头如释重负,道:“姑娘可曾见过那位自称天地通的黄衫客?”

欧阳玉纹道:“见过数面。”

柳南江道:“一、二日之内黄衫客或许将来店中,他若不与姑娘照面,姑娘不必加以理会,他若找上姑娘,请烦转告,就说在下早晚都要来此打个转,务必请他在此稍候。”

欧阳玉纹双目一张,道:“相公与那黄衫客有约吗?”

柳南江道:“在下有要事极待与他商谈,姑娘切莫忘记……”

语气微顿,双手一拱,道:“在下别过,姑娘也可回房上炕暖暖。”

语罢,出房而去。

来至店堂,柳南江拿出一锭十两白银,先付了房饭钱,离店时再行清结,又嘱咐那店家一番,这才出了“唐家老店”。

仰望天色,似乎有好转迹象。雪,也停了,西天出现一片彤云。杜曲镇上那条积雪盈尺的大街,此刻也见有人走动。

柳南江本来想出镇即回长安,一见雪住天晴,又改了主意,反向镇中缓缓行去。

顺着那大街两旁的招商客栈,十有八九都合上了门板,等候过年,却也有敞开店门,招呼难得一见的行旅客商。拿镇中间那家“映雪居”就是如此,看他那招牌似乎专作天寒地冻的买卖。

柳南江适才用罢酒饭,既不投宿,也不打尖,却漫无目的地走进了那家“映雪居”。

当门就是一个熊熊的火炉,炉上煨着热气氤氲的菜肴,一进门就让人有一份暖和的感觉,再加上菜香扑鼻,倒是能吸引客人。

柳南江一跨进店门,店家还来不及招呼,就听店堂内有人在叫道:“柳相公!何不这里同坐?”

柳南江转头一看,偌大的店堂中坐着好几起客人,内中一起竟然是“花花太岁”肖云鹏和那“芙蓉仙子”纪缃绫。

柳南江不禁一愣,此刻,纪缃绫也相继起身招呼,道:“寒天岁尾,在这小镇客店之中能碰上柳相公,倒真是一件奇遇哩!”

柳南江连忙拱手回礼,然后走过去,在他们的座头上坐下。

肖云鹏道:“柳相公怎么到这儿来了,莫非有重要之事?”

柳南江不着边际地答道:“仲秋之后,此地曾经喧闹过一阵子,几乎会齐了各路英雄好汉,曾经何时,此地却又变得如此萧条,这人事沧桑,变化得实在太以教人难测了。”

肖云鹏呵呵笑道:“原来柳相公是以怀古心情前来此地,这真所谓豪人雅兴了!”

此刻,店家已然添杯加筷,纪缃绫为柳南江斟上一个满杯,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满杯,道:“妾身前次冒犯之罪,在此赔礼了。”

说罢,就杯中酒一饮而尽。

柳南江也尽饮杯中之酒,连声道:“在下不敢,那日……”

纪缃绫连忙接道:“相公可是问那‘七柳斋’中之事?”

柳南江点点头,道:“是啊!在下一直在惦念着仙子,不知……”

纪缃绫秀目一转,瞥了肖云鹏一眼,道:“论功力,妾身虽挟众也难以敌对祝永岚,却想不到这位‘花花太岁’作了个和事佬。不过,这事可不能算完,日后妾身还得找他理论。”

柳南江不胜茫然地看了肖云鹏一眼。

肖云鹏道:“肖某与祝老多年的酒肉之交,与芙蓉仙子也是相识多年。那日他俩在‘七柳斋’中动上手,不知是谁先提起了肖某,就这样,一场龙争虎斗就暂时歇下了。”

柳南江喃喃道:“原来如此……”

语音一顿,接道:“二位早就相识了吗?”

纪缃绫道:“相公既和云鹏相识,想必也知道他有个‘花花太岁’的不雅之号,是以妾身也就不必有所隐瞒了。”

吁了一口长气,接道:“妾身和云鹏相识将近十年,时聚时散,时合时分,是何种交情,相公想必也看得出来的。”

纪缃绫如此快语,使得柳南江,呐呐说不出话来。

肖云鹏笑道:“柳相公不必坐立不安,芙蓉仙子就是如此快人快语。肖某最怕女人忸忸怩怩,装腔作势,她正好合上了肖某人的口味。”

纪缃绫娇笑道:“这是什么活,我岂不成了你酒席上的一顿大菜?”

肖云鹏道:“不错,好像是一道冰糖肘了,肥嫩滑腻已极。只可惜不能日日上桌。久之必定令人生厌,所以不如时合时分的好。”

柳南江哪惯这种打情骂俏的场面,一时之间,顿感如坐针毡。

纪湘绫突然神色一正,道:“柳相公!你可曾见到祝永岚?”

柳南江道:“仙子是否还要找他理论?”

纪湘绫道:“那是当然,当着肖云鹏,妾身得好生问他一问。”

柳南江摇摇头,道:“沉尸曲江池中的贵寨门人并非祝永岚所杀!”

纪湘绫柳眉一挑,道:“祝永岚自称是杀害妾身门人之凶手,而且他又会那‘风林十八掌’的武功,怎会不是他?”

柳南江道:“当日在‘七柳斋’中,祝水岚所说的只是气话,至于‘风林十八掌’目下最少尚有二人具备此种功力。”

纪缃绫道:“是哪二人呢?”

柳南江道:“‘祥云堡’总管公孙彤,以及匿迹多年的‘石君子’竺道台,也许……”

纪湘绫似乎未觉察到他的未尽之言,自顾自地问道:“那么,何人才是元凶呢?”

柳南江道:“日后自会云开月显,水落石出。仙子可不必为此事耿耿于怀。”

肖云鹏忽然插口说道:“二位谈完了吗?”

柳南江听出话因,连忙问道:“尊驾有何见教?”

肖云鹏道:“昨宵与仙子相遇,才知相公曾经易容假扮肖某人,可有此事?”

柳南江不禁脸上一热,呐呐道:“确有此事,容在下加以……”

肖云鹏一摆手道:“那倒不必加以解说了,肖某为人豁达,并不计较这些。”

柳南江双拳一拱,道:“在下告罪。”

肖云鹏也是双举一拱,道:“照说肖某人还得多谢相公。”

柳南江不禁一愣,道:“怎么讲?”

肖云鹏道:“相公中途拦截祝老下书之人,只要一掌将其毙掉,肖某此刻也还不知祝老之约,而相公只是轻轻点封那下书之人的昏穴,书信虽失,人却找到了肖某,传达了口信,这还不该一谢?”

柳南江道:“尊驾如此说,在下更感难堪了。”

肖云鹏话题一转,道:“往事休提,肖某想请教一桩事。”

柳南江肃容道:“不敢。在下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肖云鹏道:“相公可知祝老如今下落?”

柳南江心头暗怔,口中却说道:“在下不知。”

言罢,不禁又暗道惭愧,因为他明明知道祝永岚目下和凌震霄在一起。

然而这却不能直告其事,即使将凌震霄说成黄衫客也有顾忌。

肖云鹏似乎对柳南江的心境未有丝毫觉察,闻言后不禁面呈怅惘之色。凝神良久,方吁叹道:“大地封冻,找人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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