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笠眯着眼睛,在找寻方法,找寻一个能够最好安然离开这个地方的方法。
很明显,他遭到了算计,他脚边上带着血腥的利剑,还有那五马庄‘侥幸’存活的年轻人和他身旁的那群小弟,必然会‘证明’他就是杀害凶手,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那府堂中央只有一个棺材的地方,此时为何却堆满了尸体,几乎是在眨眼间,便横空出现了众多具尸体。
一个圈套,一个自己直愣愣的往上撞的圈套。
“看来这老的不仅仅是身体,连自己的脑子也开始便混了。”
陈笠心里不无感慨,从之前那铁盒子出现马胜新的人头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不对劲了,他有过警惕,但是一心想要证实那日所杀到底是不是马田力,却不曾想,掉入了别人设计的圈套。
可是,这又会是谁呢?
他行走的这些时间里,他走的虽快,警惕心却依然高。
“难道是他们?”
陈笠突然想起了一些人。
北阁!
可是,仔细想想,却又否决了。
他曾经加入北阁,那北阁阁主对他无比亲睐,在对方得知他病情严重,甚至威胁生命的时候,严令下属不惜一切代价找寻各种名贵药材,为自己疗伤,自己的病情能够在最后一年之内才彻底爆发,和北阁阁主有一定的关系。
虽然他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退出了北阁,也不再联系了,但是他想不出来北阁能够如此精心设计来陷害他,要干什么?他是在想不出来。
可是,在他认知里,能够跟踪自己不被发现,现如今来看,好像只有北阁的人才能做到。
一下子,陈笠脑海里掠过了很多人,很多组织,却又一一排除了。
“你究竟是谁?先前五马庄庄主马田力是否也是你所杀?”
他虽然是在问,但是神情却是笃定,语气也颇为的严厉,身上自由一身官气,天然的凌然于众人之上,不怒自威。
可惜,这点气势,面对的却是陈笠,对此并没有任何的感觉。
陈笠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却比寒冰更冷,身体的恶化已经超出了他的意料了,之前那一招的攻击,虽强横,却也几乎耗费了他所剩余的所有气力。
那位大人眉头紧皱,表情变得更加的冷漠,眼神冰冷,看着陈笠,冷哼一声:“命案无数,今日任凭你是大罗金仙,也休想逃脱!”
他的声音变得很粗,却又更加的清晰了,语气也是非常的厚重。
“大人,您看需要我们动手吗?”
贺明看见此幕,低头顺眉的走到了那位大人身旁,谄媚的说道。
不过,那位大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缓缓转过头来,看了贺明两眼,道:“我要是你,这时候肯定已经跑到不知何处去了。”
贺明一愣,谄媚之色立马消失,表情错愕,直愣愣的抬起头,疑问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第11章 令牌()
不过,那位大人却是微微摇头,伸出青筋显露的右手,轻轻一挥。
呼啦啦!
盔甲声音响动,那后方一队人马瞬间走出几个人,手中兵器森寒,挥动间,气势凛冽。
“大人!你们……”
贺明捂着喉咙,鲜红血液冒着热气,咕噜噜的从他的喉间破开的口子冒出来,像是小小热泉一般。
他鼓瞪着双眼,眼神之中却是不可置信,还有深深的悔恨,早知道这趟差事就不应该接下来。
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
嘭!
贺明的身体扑通一声倒在了地面上,发出一道响裂的碰撞声,那鲜红的血流,缓缓流淌,在这光照之下,格外的刺眼,那浓郁的血腥味道,让人不禁皱眉。
惊叫声不止是贺明,还有他带着的那群小弟,只是他们有的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任何的声音,就被结束掉了生命。
整个马府,血染一地,杀气横凛。
“能告诉我是谁吗?”
陈笠沙哑的嗓音像是风箱拉扯一样,像是因为寒冷而在颤抖。
那位大人眼中闪过一道异色,转瞬即逝,面容表情再次恢复成原来的面无表情,缓缓道:“你罪恶滔天,杀了如此多的人,即便是到了地府,也是坠入畜道,还是老老实实束手就擒吧。”
刀口上的血液已然凝固,杀气也渐渐回收,先前出击的人再次回到原位置,没有再说一句话,他们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刚刚他们就站在那里没有动一样。
“前方可是方大人?”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陈笠的耳中,原本死灰的眼神爆出一阵精光。
咚咚!
青石板路上,发出铁器敲打的声音,一个身着蓝色长袍的半百老人,缓缓的从后方走了过来。
方大人皱了皱眉,转过头来,看见来人模样,面色陡然一变,脸上也换上了些许的微笑,道:“布神医,您怎么来了?”
来人赫然是布福子,他的一只脚是有残疾的,所穿鞋子乃是经过特制,踩踏在青石板路上,会发出如铁器相碰的声音。
布福子微微点头,随即微微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方大人笑意顿时凝固,随即脸上换上了怒不可遏的样子,右手一指,愤恨的说着陈笠的暴行。
“方大人,有一件事儿想求你一下。”
布福子慢慢的听着,眉头始终紧皱着,脸上的表情也愤怒着,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听到这位方大人口中陈笠的暴行而愤怒还是因为其他事情。
方大人笑着说道:“布神医尽管说,倘若是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方大人信誓旦旦,甚至还狠狠的拍了拍胸脯。
这北国之内,谁人不知布神医的大名,号称活死人肉白骨,可是布神医却有一颗活菩萨的心肠,哪里有灾祸,必然是亲临,解救寻常老百姓,不仅仅是在普通老百姓口中口碑极好,在这些武人之中,口碑亦是不错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其本身的医术,或者说是其另外一个身份—药液师。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出现什么事情,也不能保证自己哪天会突破,实力上升,而一瓶药液,有时候会得到莫大的助力,可是这药液师可不是谁都能成的,不仅仅是需要极为强横的天赋,更是需要长年累月的娴熟。
所以,方大人才会对布衣身份的布福子如此的尊重。
可是,这位方大人毕竟不是傻子,他不会把话说得太慢,所以只说自己能够办到的事情,那自然是不会推辞,相反还会大办,高调的办。至于办不到的,那也是爱莫能助,提前说好。
“也不是一件难事儿,把他交给我就行了。”
布福子笑了笑,好像说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可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方大人脸上的笑容却是凝固了,然后慢慢消失,最后又讪讪的笑了两声,道:“布神医,这事儿我……”
突然,方大人双眼鼓瞪,身体颤抖了两下,不可思议的盯着前方,盯着布福子右手上的小孩儿巴掌大小的紫色水晶令牌。
黑色的条纹在紫色水晶令牌上,幽幽婉转,一个阁字,似流动水墨,让人惊讶。
但是,让人更惊讶的是其代表的含义,北阁!这个叱咤风云不知具体年月的组织,其令牌出现的记录一个巴掌都数得出来,而现在,方大人却是亲眼看见了这个令牌,怎能不让人感到震惊。
“你放心吧,已经有人与你上级做了沟通,你只需要回去复命就行了,不必担心。”
布福子右手再次轻轻一挥,那紫色水晶令牌消失在视线之中。
“既然有令,在下莫敢不从,这就回去复命。”
方大人沉吸一口气,抱了抱拳,然后右手一挥,再次骑上马匹,踢踢踏踏,路面一阵响动,两队人马也随之远去。
“是他叫你来的?”
陈笠艰难的吸了一口气,寒风让他的喉咙仿佛是冰刺一般,难受异常,却也让他萎靡的精神为之一震。
“这明显是一个圈套,你却往下跳。”
布福子并没有回答陈笠的话,摇了摇头,同时左手微微一荡,一个小瓷瓶出现在口中,扔向了陈笠。
啪塔!
陈笠枯骨般的手掌稳稳的接住了瓷瓶,然后打开瓷瓶口的红布塞子,一股药香侵入鼻尖,这满地的血腥味道也被冲散了不少。
咕咚!
没有任何的犹豫,陈笠喝下了瓷瓶中的药液,刹那间,只感觉犹如大火猛烧,原本冻住的经脉似乎被融化了,残存的血液缓缓流淌,僵硬的身体也缓缓恢复自如。
布福子又拿出一个血红色的瓷瓶,打开塞口,一路洒去,那淡金色的粉末飘落在地面上,飘落在那些尸体上面。
“你们做事还是这样的严谨。”
陈笠嘴角咧出一抹莫名的笑容,眼神瞬时飘忽,似乎想起了一些久远的事情。
曾经,他也这样干过,只是他所知道,布福子从来不会干这件事情,但是今日为了他却干了这种事情,一股暖流自心间流转全身。
第12章 几方云动()
“好了,现在该离开了,不然那些野兽甚至是凶兽来了,就凭我两是不可能抵挡住的。”
布福子拍了拍手,瓷瓶也被粉碎,笑着道:“需要我扶吗?”
陈笠笑了笑,那老树皮般的脸皮彻底褶在了一起,似荡漾水层波纹,却沟壑丛生,看起来颇为的恐怖。
只是,陈笠的那一双眼睛,灰白之中,闪过一道精光。
“走吧。”
陈笠最终没有要布福子扶他,他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但是行走之力,却还依然存在。
不过,他心底里还是非常感激布福子的,若非他,恐怕此刻的自己多半是一具尸体了。
束手就擒?
对于陈笠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也根本没有存在这种想法,可是依照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最后必然是身死道消。
生命,从来不是简单的两个字,不见为了寻求传说中的长生之道,寻找各种隐秘功法,或者天才地宝。
人一旦有了自己的思想,面对生命的流逝,永远不会表面说起来的那么豁达,唯有长生,才是武人所追求极致。
清晨,陈笠早早的起了床,站在院落之中,活动了一下身体。
肉香味道从大厅内传来,布福子围着围裙从侧边的厨房里端着一个木盘在走廊上,看见院中的陈笠,便道:“吃点东西吧,你的身体还承受不起那药液的洗礼。”
陈笠施然,收回挥舞的拳头,跟随在布福子的背影,前往大厅。
“没想到你竟然会亲自下手。”
陈笠看到了布福子腰间上的围裙,惊讶道,手上却已经盛了一碗肉粥,喝了两口,两眼放光,赞叹道:“不错,没想到你除了一身高超医术,这厨食竟然也弄得如此的可口。”
“这肉粥可以提升你的枯竭的血气,让你的身体恢复一些,不然任凭你是之前多么厉害,那活脏液的洗礼你也承受不了的。”
布福子却没有接过陈笠的话茬,另外说道。
哎。
陈笠叹息一声,喝完了一碗肉粥,轻轻的放下了碗,长吐一口气,幽幽道:“我又欠下了两个人情。”
“两个人情?”
“是啊,两个人情,一个是你,还有一个……”
陈笠突然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说下去,又盛了一碗肉粥,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北阁,这个让他一点都不陌生的组织,而那个人的名字,他却是不想回忆,更不愿意说出来。
布福子也慢慢的放下了碗筷,声音很慢,“我的不是人情,至于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这个皮球,布福子踢了过去,这已经算是陈笠自己的事情了,如何打算,都是陈笠自己说了算。
“不说了,对了,血脏液你炼制好了?”
陈笠并没有纠结这件事情,在他心里总会有底的,怎么想的,该怎么做,都是他自己要做决定的。
不过,他想起了血脏液,这才过去几天,难道他就已经炼制好了。
听闻这话,布福子俩上露出一抹苦笑,道:“岂是这么容易的,不过也快了。”
不过,具体的时间,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能够精确。
而此时,夏林镇的军所。
方大人带领这两队人马回到军管所,独自一人去往一个稍显静谧的小庭院中,拜见上官。
小小庭院,白雪一片,不过庭院之中依旧可见青葱之色,那是长青松,只是表面之上,也覆盖了一层白障,唯有尖头贪婪的伸出,吸收着这难得的阳光。
阳光洒照,庭院之中,放着一个躺椅,一个半百老人坐在躺椅上,边上两个丫鬟在轻轻的摇晃着。
方大人的动作非常轻微,脚步声似乎都听不见,可是那躺椅上的人仿佛有着透视眼似的,即便是背对着,却也知道人来了。
老人轻轻挥了挥手,那两个丫头便伏身告退,连一眼都未曾瞧方大人,仿若透明物一样。
“情况何如了?”
老人并未起身,双眼微闭,享受着这好不容易的暖阳。
方大人几步跨越,来到了老人的身后,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回大人,人本来已经抓到了,可是却来了一个人。”
“谁?”
老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慵懒,但是气势却较前一句,不自觉的威严了许多。
方大人身体一颤,额头上冒出了些许的密汗,这位大人的性情向来是捉摸不定的,一个回答不好,人头落地,只在刹那之间。
“布神医,而且还带了一块儿令牌。”
“什么令牌?”
听到布神医三个字的时候,老人的双眼陡然睁开,表情微微错愕,紧接着问道。
“是北阁的紫色水晶令牌!”
方大人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多余的东西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紫色水晶令牌?!”
老人眉头紧皱,又慢慢舒展开来,随后又轻易的挥了挥手,道:“嗯,这件事情就先这样了。”
“那那些人呢?”
方大人试探性的问道。
那些人自然就是在五马庄死去的人,陈笠已经被人救走了,那么必须要有一个人顶替他,很多人都盯着这件事情的,若没有一个好的交代肯定是不行的。
“你不必管了,他们自然会有法子的。”
老人双眼微眯着,神情莫测,又转口道:“对了,那张德民是不是抓到了马田力的大儿子马胜革。“
方大人一愣,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位大人会问这个,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是的,前几天刚刚抓到的。”
“你领一队人马前去,务必要保住他,不惜一切代价!”
老人的声音在最后变得非常的强硬,不容置疑。
“是!”
方大人心里虽然有太多的疑问,但是他不能问,一些事情,即便是有再大的疑问,却没有问的资格,他所能做的,只能是按照命令去做,多问一个字,有时候就很有可能是生命消亡。
就在方大人消失在走廊之后,那躺在躺椅上的老人也缓缓站起身来,微风鼓鼓,绒衣却只微微响动,若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出任何的声音。
“北阁竟然也要来插一手吗?”
而这时候,如果那位方大人还在这里的话,却是能够看见老人手上有两封颜色不一样的信。
信封上的封条已然不见,说明早已查看了。
一封,便是之前发生的所有,还有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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