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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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的天堂-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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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若尘的视线从俩人相牵的手上,漂移而上,落在了一张愤怒的小脸上,睿智犀利的目光微微一跳,淡淡的笑意缓缓在唇角展开,手一抬,他示意服务生倒餐前酒。

长条形的餐桌,浅浅坐在尹若风的右边,她的斜对面就是尹若尘。

无论是低头还是抬头,她都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她只能低眉顺眼地坐着,一声不吭,一桌人在说些什么,她也不知道,只觉得度秒如年,只觉得煎熬。

吃的是法国大餐。从开胃菜开始,然后是奶油海鲜汤,煎鱼,果冻,牛扒……她却胃口全无,敏感地觉得他深沉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她脸上划过,令她浑身不自在。

倒不是存心躲着他,而是——相见争如不见。

她很害怕见到他,真的很怕,因为每一次的见面都会令她心如刀割,纵使自己的心已碎裂了千次万次,依旧会痛得打颤。不管她表面如何佯装平静,那实实在在的痛楚却骗不了自己梓。

已经在很努力地要去忘记。

然而,一个不经意的回首,一个短暂的沉默,一个低首的浅笑,都能令她想起他,他已深植于她的心中。

像一根刺,深埋在最深处最柔软的那个角落,永远永远地在那儿了,带泪,并且不可触碰。

而尹若风这个混蛋,处心积虑地带她来吃饭,别有用心地当着尹若尘的面,说她是他的未婚妻。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饶是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他这等莫测高深之人,不是她这浅薄的人可以了解的。

黑椒烤虾上来了,尹若风用叉剔去虾壳,大虾放进浅浅的碟子里。

“宝贝,我知道你最喜欢吃虾。”

宝贝你个头!

舒浅浅一肚子怒火,抬眼恨恨地看着他,真想把这虾扔到他脸上,再扇他一耳光!可恨得牙痒痒的,又不能当场发作出来。

“怎么不吃啊?看着我做什么?”尹若风眉眼里全是笑意,声音更是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靠在她耳边,稍稍压低了声音,语气透着暧昧,“是不是想要我喂你?”

那声音,要大不大,要小不小,只要不是聋子,在座的都是能听到的,当然,那几个意大利人听不懂中文,能听懂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浅浅觉得自己眼睛里都快喷火了,死死瞪着他,然一想到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她只得低下头,叉子狠狠戳向碟子里的虾,送进嘴里。

妈的,她忍!

啊,她发过誓不再说脏话的,上帝原谅她吧,她快疯了……

“好吃吧?”尹若风轻笑。

她僵硬地点头,她只有点头的份。

但,尹若风这个混蛋,立刻又剥了一只虾——这次,可没有放进她的碟子里,而是叉起虾,直接伸向了她。

舒浅浅彻底崩溃……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她发誓,如果不是尹若尘在这儿,她一定跳起来,刀叉戳向他的脸,戳死他!

尹若风的脸上,满是宠溺和温情,伸手捏捏她通红的脸颊,“宝贝,再来一只。”叉子不容拒绝地伸向她的嘴。

她只得张开嘴——又难堪、又愤怒、又狼狈地张开嘴。

她没有看见的是,和客人谈着话的尹若尘,那逐渐阴沉的脸色。

但,尹若风看得清清楚楚,一抹得意的笑,爬上嘴角。

那吃下去的虾仿佛是一块石头,横亘在胸口,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憋气,难受,她端起酒杯,一口喝掉那琥珀色的液体。

立刻,杯子里又加满了,她端了起来。感受到那飘过来的视线,她心中一颤,下意识地咬住杯壁,就像咬自己下唇一样。但是,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只听见轻得不能再轻的“咔嚓”一声,酒杯杯壁的一小块玻璃,竟然随着她咬的动作,碎落在了她的嘴里,她一脸愕然地放下缺了一块的高脚酒杯……

余光中,那人满脸关切、紧张的神色。

她抬眸,再一次四目相对,只短短的一秒,或者,一秒都没有,因为,尹若风惊讶的、难以置信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回事?”

浅浅低下头,拿起雪白的餐巾,把一小片碎玻璃吐在上面。

尹若风大惊,伸手勾起她的下颌,“划破了没有?”那一脸的紧张倒不是伪装。

她无声地摇头,眼角却瞥到,他在说着什么,在起身,在离去。

酒店的经理匆匆地过来了,殷勤恭敬地连连道歉,意大利人也关切地过来问候。

她却神色漠然地坐着,仿佛一切都和她无关,心里,只觉得压抑,只觉得烦躁,只觉得郁闷,这一切,堵在胸口,难受得几近崩溃。

甜品上来的时候,她放下刀叉,说:“抱歉,我去洗手间。”她站起身来,逃也似地走了出去。

长长的走廊尽头,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了。她的心猛地一抽,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是他。

他远远地、一步步向她走来。

距离

世界忽然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她紧咬嘴唇。她想掉头而去,或者,如果能化成一道轻烟,她愿意就这么消失。

但是,她只是机械地、麻木地向前走,心跳得好快好快,宛若要从胸腔中跳出。

渐渐地,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他英俊的面孔,他紧抿的嘴唇,他幽深的眸,越来越近。他平静地注视着她,平静中有些忧郁,有些捉摸不定,有些阴沉……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表情整个变了,轻轻地、犹如梦呓般地一声:“浅浅……”

似乎,所有的千言万语,都浓缩在了这两个字中。

她停下了脚步,泪光中,极慢,极慢地转身,回眸处,对上他的眼神,他墨拓般的眸里浮动着凄然。

她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明白的微笑嗔。

那含泪的微笑,任谁看了,都会为之心碎。

他的心身整个都为之震动了。薄薄的嘴唇无声地颤动着,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浅浅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冬天的水,很凉,很冰。她将冷水一遍遍淋到脸上,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她很少照镜子,此刻,在镜中,她真切地看见了自己,自己惊人的改变。

某些原本是天赋的品性正在逐渐消失。

这个满脸落寞的女孩是谁琐?

那个顽皮肆意,快乐无忧的女孩又在哪里?

如果长大意味着磨砺和打击,如果成熟代表着创痛和挫折,那么,她情愿不要长大,不要成熟,她还是以前那个舒浅浅。

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当她抱着抱枕蜷缩在车上时,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尹若风开着车,瞄她一眼。她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低着头,他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跟她说话,她也不理不睬,从未有过这么冷漠。

他的心,微微的有些乱。

车子停在了她宿舍的楼下。

他说:“浅浅,我说你是我的未婚妻是认真的,我们订婚吧。”

浅浅慢慢转脸,看着他,“认真?你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什么时候是不认真的?带我去吃饭是什么目的?剥虾是什么用意?说我是你的未婚妻又是为了什么?尹若风,你太高深了,而我很笨,我理解不了你的思想,也无从辨别你的话。”

他盯着她那倔强又受伤的神情,一时语塞。沉默了片刻,捉住她的双肩,语气诚恳,“我对你一直都是认真的,我们明天就订婚。”

她用尽全力拂掉他的手,但没有成功,她以更冷更硬的姿态面对着他,“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从来都不尊重我,我也不了解你,我们之间差得太多太多。”

他们的世界,是南极与北极的距离。

“不是这样!”他忍不住吼起来,“因为我太在乎你了,我随时担心会失掉你,随时要揣摩你的心思,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

固然打击尹若尘是一个目的,而来自他的威胁才是最主要的原因。他时常感觉到他和舒浅浅之间停驻着一个阴影,她心里有另一个人。这让他痛苦沮丧无比。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时刻在煎熬着他,因为自己太过于在乎了。他突然想起一个比喻:感情就好比是手中的沙子,抓得越紧,漏得越多。

“没有人要求你这样,你可以离我远点。”

“因为我爱你才会这样的,你懂吗?

车内并没有开灯,但她清楚地看见他眸中翻涌的痛苦,看见他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她平静地:“你理解的爱是怎样的?在爱的名义下,去做伤害别人的事,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如果你的爱是这样的,那拜托你去爱别人,这种爱我消受不起。”

“你明知道我只爱你一个!我只要你!”他恨恨地。平时他爱她聪明,这时真希望她拙口笨舌,不要这样咄咄逼人。他的脸上,怒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痛苦的隐忍,“浅浅,我们不要再争了,我承认做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说出口的话,自己都大吃一惊,狂傲如他,也会在一个人面前低声下气!

“我可以原谅你,但是我们不合适。”她一字一字,无比清晰地说。

黑眸眯起,忿怒使他失去了理智:“你和谁合适,和他?你以为我是瞎子,你和他眉来眼去我看不见……”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可是,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头的。

尖锐如刀尖的话语,在刺伤别人的同时,亦将自己割得鲜血淋漓。

浅浅的脸在霎那间褪尽了颜色,现出一丝扭曲的笑容,那笑容令他不寒而栗。

可是她的声音依然平静,“那我要感谢你,是你给我创造了这个眉来眼去的机会。”

他懊恼极了,一把抱住她,“浅浅,我说错了,原谅我……”

“放开我!”

她的声音很低,可是,冷得像窗外正在呼啸着的寒风,令他从头凉到脚。

她挣脱他的手,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不准走!”他如梦初醒地急急从车上下来,一个箭步,去拉她的手臂。浅浅镇定地向后退一步,那双黑极了也亮极了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

“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我说错了,原谅我。”他的心在痛,五脏六腑全搅成了一团,懊悔自责得恨不能去死。

浅浅最后看他一眼,眼中除了绝然再也没有别的。然后,她飞快地向楼道内跑去。

尹若风没有追上去,他在寒风中笔直地站着。

这一刻,他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他们之间有问题,他也终于承认了他一直自欺的事实——他和她存在着很深的距离。

而这个问题,这个距离,不是哪一个人造成的,也不一定是“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执着就能解决得了的。

我有不离婚的自由

维也纳。

Hotel/De/France。

晚上,刚下飞机的陈紫涵洗完澡后,正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听见门铃响,微一蹙眉,这个时间……一定是Dannel,她睁着惺忪的睡眼,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人……有那么一刹那,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境。

“紫涵,我们谈谈。”尹若尘说。

陈紫涵一抚垂落在脸侧的发丝,侧了侧身,让他进来,她关上门。

“坐吧。”她指指一边的沙发,转身进了洗手间嗔。

她打开冷水龙头,放了大半盆的水,然后,慢慢把脸浸进去,冰得彻骨的水在接触皮肤的那一刻,刺激得她一个激灵,然而,她需要快速的令自己清醒过来,这,就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她万万没想到他竟会摸准自己的行程,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守株待兔似的在这里等着她。今天的她,拖是拖不过去了。她拿起毛巾,对着镜子,平静地擦去脸上的水,出了洗手间。

尹若尘把离婚协议书放在她面前,“你看一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我不同意。”她看也不看就撕,火苗蹭蹭往上冒,他和她谈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他看着她,神色平静,她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淡淡问道:“为什么?”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婚?”她冷冷地琐。

“因为我们不幸福,这样的日子,我过得够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她冷笑,“谁告诉你我不幸福?你不知道我有多幸福!我想过,我还没过够呢!”

他觉得疲惫,看来又要吵架,“陈紫涵,你讲点道理。我知道你不幸福,我没能给你幸福,我很抱歉。如果一个错误的婚姻带给你的是无限痛苦,我们为什么还要竭力维持它?为什么不结束它呢?”

她一扬脸,“不要跟我说抱歉,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你要弄明白一件事,你有离婚的自由,我也有不离婚的自由,我们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尹若尘,我给你绝对的自由,你去抢你弟弟的女朋友也好,你去养情人也行,随便你!不过你当心点,不要惹出什么麻烦来,否则对你de/Turckheim家族可是丑事一桩!”

他对她的话感到惊怒,他简直无法想象高贵教养的她会说出这样粗鄙的话,是本性吗?

他那样看着她,就像从来不认识她。那夹杂着鄙夷嘲弄的目光,令她愤怒,更令她哀痛。

可是她却笑起来,“当然你做不出来。堂堂REMEC的继承人,怎能出这种丑闻?你父亲不会允许,他更不会同意你离婚。”

“我决定了的事,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说过很多次了,你我的婚姻和任何人无关,我们之间是个什么情形,你很清楚。早在一年前,我就考虑离婚了。”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他,血色瞬间在脸上褪尽,可怜她还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他,满腹希望地跑到他面前示好让步,岂知他早就决定不要她了!一口恶气顶在胸口,顶得她喘不过气,顶得她心痛如绞,嘶声,“你一年前为什么不提?为什么等到现在?尹若尘,你耍着我好玩?”她喘息着站起身,逼视着他,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愤怒燃烧了她的理智,她恨恨地一巴掌挥了过去,带着她满腔悲愤的力量。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惊骇地望着她,她脸色苍白,神情狂乱,一双眼睛,由于愤怒显得特别明亮,然后,慢慢地,无声地,凝聚了明晃晃的水光。

他的心里,软软地泛上一层酸楚,认识她这许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她流泪。心里突然产生从未有过的怜悯,如果他娶她是个错误,那么,她嫁他呢,是否也误了她一生?

他缓缓地松开她的手。

她跌坐进沙发,暗自后悔自己的冲动,这样一来,是不是会更糟?

一时间,周遭寂静。

他的目光,落到了她的手指上,六克拉的圆形钻石,灯光下,闪着炫目的光芒。他记得,当时在挑选这枚婚戒的时候,卡地亚专属的珠宝顾问拿着戒指说,镶座如两颗镂空的心,环抱着这颗圆形切割的璀璨美钻,寓意着两颗心借由神圣的婚姻融为一体,再不分开。

他忍不住牵了牵唇角。

像是讽刺。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她心中一紧,手,下意识就瑟缩了一下,他没有忽略掉这个细微的动作,视线缓慢上移,注视着她的眼睛。

探究的、玩味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剑一样向她刺来,她心虚得万鼓起擂,立即起身向门口走去。他盯着她那略显凌乱的步伐,她走路一向优美、轻盈,这样的慌乱,是从未有过的。

门开了,门口站着的果然是他料想的那个人。

没容Dannel开口,陈紫涵抢先道:“Dannel,我丈夫来了。”说着侧了侧身,让他能够看见室内的尹若尘。

Dannel惊住了,视线从陈紫涵脸上掠过,飘向对面那个男人。

尹若尘正静静地看着他。

俩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Dannel顿时心乱如麻,他怎么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她没有告诉他?他来是为了什么……

他的脑子飞快地转过无数念头,淡蓝色的眼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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