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命的低下头来,我随手翻开了下一份文档——从发黄的纸质与灰尘来看,有年头了——话说,这都是什么时候的文档啊?!
種花蓮邦小姐……
西貝化貝先生……
少力人為先生……
春之宮先生……
日月孝文小姐……
白王木又先生……
——咦?!
在一列列的交易备忘的夹页间,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细细的红线,所系住的,是由黄色的纸质所折叠成的三角形,上面还画着一些说不清是文字还是图案的朱红花纹……
这个,好像是符箓吧?护身符?
不过,怎么放在这里当书签了?
“那个,橙子小姐,这个……”
感到疑惑的我,拾起这个护身符,冲着橙子小姐扬了扬——
“呃?!”
橙子小姐看清楚我手中的东西后,面色大变,先是惊讶,后是阴沉——说实话,我还从未见过橙子小姐露出过这幅表情,就好像看见苹果里有半只虫子一样。
“这个东西……原来在那里啊!”
切咬着牙齿,橙子小姐狠狠地盯着我手中的这个护身符。
“那个,橙子小姐,这个护身符……有什么问题吗?”
橙子小姐向后一仰,把自己埋入了椅背之中,随手摸出一根香烟、点燃,开始了喷云吐雾——
“没什么,一个品质上乘的护身符罢了。”
不,这种恶言恶语的口吻,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什么”吧?
*
*
黑桐鲜花很高兴。
因为最近,她老哥与那个可恶的女人之间,貌似出现了原因不明的情感危机——其实想想也很正常嘛,毕竟那个女人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又沉睡了两年多,脑筋啊、思考回路啊,出了点问题什么的,很正常的嘛……
高兴的鲜花,哼着小调,一跳一跳的走在山脚的石砌路牙上。
嗯,今天放假,可以向师傅学习了……很好!今天一定要向师傅询问出魅惑魔术的术式来!
黑桐鲜花,正在为自己打气中……
“鲜花!”
这时,远处传来了呼喊声,却是黑桐鲜花的同校好友浅神藤乃——顺带一提,也是潜在情敌——正在指引方向。
鲜花轻快的几步,赶了过去。
“抱歉了,藤乃,让妳久等了。”
“才没有呢,我也是刚到的。”
两名少女汇合完毕,开始并肩前行。
“话说,藤乃,”鲜花好奇的看了看对方小小鼻翼上架起的眼镜,“妳的魔眼怎么样了?”
“这个啊,大体上已经可以控制了。”名为藤乃的少女推了推眼镜,这个动作倒是颇有些文艺气质。“多亏了师傅的魔眼杀,要不然,就只能使用老方法封印了。”
浅神藤乃,原名浅上藤乃,前无痛病患者、前杀人鬼,后来因为被某个可恶的女人打败,成为了现超能力者、现魔术学徒,也是鲜花所承认的(情场)对手。
就在两位少女正在谈论(八卦)某个可恶的女人跟某位温柔的好男人之间的情感问题时,一片阴影忽然笼罩住了二人。
“请问……”
猛地,鲜花攥住藤乃向后一跳,拉开了距离,警戒的盯视着眼前的这个高大男子。
因为,就在刚刚,这个男人突兀的出现在了二人的身前。
鲜花与藤乃,都是魔术学徒。虽然在正规魔术师眼中,还不算什么,但比起普通人来,却已有了差距——比如感知能力。
这条路上没有人,前方也没有人——这是二人的六大感知能力所能够确定的。
可就在刚刚,就在两人谈得兴起时,这个古怪的男人突然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还是两人的正前方!就好像是从地底下蹦出来的一样!
“呃,抱歉,惊吓到二位了。贫道并没有恶意,请安心。”
那个古怪的男人,如此说道。
的确是个古怪的男人:
头戴一顶方方正正的古怪帽子,似乎是用乌纱做的,正前方还镶嵌了一方青玉,后面还有着一对昆虫触角似的帽翅,正随着低头的惯性动作而一翘一翘的;
身穿一件宽袍大袖的黑色大衣,似乎是用上等丝绸做的?领袖宽边,上绣云纹。这衣面深沉如夜空,隐隐间似乎流转着星星点点的毫芒,令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
里面穿的是那种右衽交领的深灰色古式衣物,这衣服的下摆长及脚面。
脚上踏着一双布靴,皂面白底。
还有那一口日语,措辞语法虽然没有问题,但腔调怪怪的,而且——“贫道”是什么词啊?从语句逻辑判断,应该是一种第一人称代词?是外国词汇吧?
再看看他的外貌,黑发黑瞳黄皮肤……
综上所述——大陆来客?
宽袍大袖、巍冠博带。
感觉,像是从古画里走出的人。
黑桐鲜花认真的想了想,作出了判断:一个老古董!
这倒也不奇怪,毕竟在魔术界中,守旧的老古董才是主流。
黑桐鲜花收拢了敌意,但仍然保持警惕,将藤乃掩在身后,问道:“您是来自大陆?嗯……道士?”
“正是。”那个高大的男人——看起来能有一米九多了吧?——开口回答道。他的嗓音很低沉,中气十足,蕴含着力量,像是海下暗潮一般,平平静静的淹没众人。“贫道时恒,字有量,道号无末,叫我时有量就是了。”
“呃……”鲜花有点迷糊了,这又是时恒又是有量又是无末的……果然是个老古董啊!听说大陆方面在长生不老之术上独步于世界,或许眼前这位真的是个老不死呢。“那个,时有量先生,请问——您找我们,有何贵干?”
“妳们,认识苍崎橙子吧?而且看妳们身上的气息之浓郁,不是简单的认识吧?应该是亲密之人。而且妳们的身上都有着西洋魔术的锻炼痕迹——妳们,应该是橙子的学生吧?”
不妙了!这位怎么看都像是高手!鲜花不禁心中忐忑,也不知这位是师傅的敌人,还是朋友?虽然态度友善、礼质彬彬的,但魔术界中最不缺的就是怪人了!而且,最最关键的是——眼前这位的气场太过压抑了!一直压在人心头,仿佛是块大石头一般,迫得人缓不过来气啊!
“那个,前辈,请问您是——”
正当鲜花心中急速盘算,该怎么试探应对时,身后的藤乃,却探出脑袋,直接发问。吓得鲜花启动了魔术回路,做好了最坏的准——
“我是,要成为苍崎橙子丈夫的男人。”
——咦?!!
*
*
“这位小哥,不知你是否有兴趣,随贫道修道?”
橙子的那座烂尾楼里,办公室兼会客室兼员工休息室兼杂物摆放室,那个来自大陆的道士在见到黑桐干也后,一番打量,说出了进入这里以来的第一句话,并取得了石破天惊的效果。
“不行!”黑桐鲜花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并勇敢的跳了出来,阻挡在时有量的面前,仿若是面对着雄鹰的那只老母鸡一样。
“哦?却是为何?”时有量问了出来,不过那副温和笑容的模样,却是看不出有什么疑惑的味道。
“那个,那个……”鲜花憋了一会,才说道:“哥哥他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却是没时间跟您去学习的。”
依旧是面带温和笑容的时有量,盯着黑桐鲜花看了一会儿,正当鲜花不耐时,才开口道:“道教不是罗马公教,除了某些流派外,其实是不禁婚姻的,妳放心吧。”
唉?唉唉唉?!!
黑桐鲜花面红耳赤,热意上头,就此陷入了呆滞状态。
一旁的藤乃也是小小的“啊”了一声,低下头去。
黑桐干也面露苦笑。
对了,顺带一说,当鲜花藤乃带领着时有量来到这里时,却发现橙子小姐却是早就出门去了——据说是因为心神不宁,所以要去散散心,不知几何归来——所以这里就只剩下了一个老好人得力员工,继续着与文档的战争。
“师傅她一定是因为这家伙才心神不宁的!”看了眼时有量,黑桐鲜花悄声嘀咕了一句。
“时先生?”
“叫我有量便好。”时有量,仍然是那一副温和的笑容,好似这笑容惊辱不变。
“有量先生,为什么您见到我,就想教我学道呢?”
“因为你的心性。”时有量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不偏不斜,等视万物。这等心性,却是万中无一的。所谓‘见性即功,平等即德’,小哥,你却是有德行之人。”
“小哥,你这心性,乃是天生的菩萨道行者,足可谓是‘活菩萨’了。若是一旦明心见性,那便是‘即身佛’了。”
说到这,时有量的笑意更加深刻,破坏了原本的那副温和笑容,使得面容情态变得深邃了起来,引人注目。
“这等心性,于佛门而言,可谓最贵。于我道门而言,虽非最贵,但也实属难得了——所以说,小哥,你可愿随贫道修道否?以你的这份资质,必可成仙了真!甚至更进一步,得道飞升!”
“届那时,超乎宇宙,跳脱轮回;逍遥自在,游乎无穷;永生不死,烦恼不存;真空妙有,把持造化……”
看着思考中的黑桐干也,以及一旁惊讶的黑桐鲜花与浅神藤乃,时有量裂开了嘴唇,第一次在几人面前,笑得露出了牙齿——在室内略有些浑浊的日光照耀下,白得有些森然色泽的牙齿。
“汝,可愿否?”
*
*
荒芜的码头,落寂的岸提,苍崎橙子正拄在车窗上,默默的吸着一根烟,试图压制自己那颗不宁的心神。
任何一个合格的魔术师,都不会怀疑自己的直觉,因为人的灵性天然便具备着高度的神秘性,可以在冥冥之中有所收获。哪怕是普通人,有时候都会被第六感所助益,更遑论专门研究神秘的魔术师了。
事实上,对于魔术师来说,不相信自己的直觉,就是在不相信自己。而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不相信、连自己都否认,那么,还能有何成就吗?
可惜橙子并不怎么擅长占卜类的魔术,否则倒是可以化被动为主动,主动的去解决问题……而不是如同现在这般,只是单纯的心情压抑、模模糊糊觉得有个大【和谐】麻烦要来了。
不!考虑到那个家伙的能耐,他这个“大【和谐】麻烦”,估计已经来了吧?
橙子奚落式的笑了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忽又扭过头来,望向来者。
两仪式依旧是那一副和服与夹克的不伦不类的打扮,不过穿在她的身上,到的确很合身,有一种……嗯,古典式的帅气?
“哟,橙子!”她远远的,就打了声招呼,“妳在心烦些什么?”
“啊啊,我好像有个大【和谐】麻烦要来了……”橙子很是无精打采,有一口没一口的吞吐云烟,注视着虚无的远方。“一想到要跟他见面,我就觉得头疼。”
两仪式“哦”了一声,似乎对此并不关心。
“话说,式,”弹指弹飞了烟蒂,橙子偏转过头来,“妳最近怎么了?”
没有回答,两人间充满了漫长的沉默。
惨白的阳光落下,笼罩了这里,留下了同样惨白的寂静。
忽地,两仪式看向一旁,却见一只纸鹤,翩翩振翅而来。
那是一只很普通的纸鹤,看起来就像是孩子们玩乐时折出来的一样——唯一不普通的,就是它仿若活物般,直径飞向了橙子,绕着转了两圈,便乖巧的降落在橙子的左肩上了。
两仪式挑了挑眉头,问道:“大【和谐】麻烦?”
橙子好像泄了气的气球,哀叹道:“大【和谐】麻烦!”
言罢,橙子立起身来,打开了车门。
“式,陪我喝杯咖啡吧。”
*
*
Arb(遗产)咖啡店,虽然这家店的名字古怪,但这并不妨碍它的良好口味。顺便一提,这里的草莓派是绝品,而且老板是个意大利菜达人。
“那个‘大【和谐】麻烦’到底是什么?”漫不经心的搅了搅咖啡勺,在上等白瓷咖啡杯的环口上敲出了清脆的声响,洗耀着心灵。
“反正等会儿就能见到,不如……先说一说妳的麻烦吧,式。”
“……不是麻烦,是困惑。”
“哦——”橙子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放下勺子,式歪着头,想了想。
“橙子,我看到夜了……”
橙子适当的把自己的双眼放大了十分之一。
“好吧,这的确是个困惑,也是个惊喜。”橙子似乎来了精神,终于不再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儿了,“细节!”
*
“也就是说,妳所看到的夜,是以疑似是灵体的形式出现的喽?”
橙子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好看的眉头略略纠结,显露了主人的沉思。
“我未曾见过两仪夜,不过据说两仪夜是‘残次’的?”
“——怎么了?”两仪式眯起了眼睛。
“问题可大了!”
橙子看着桌子上的烟盒,因为这里不准吸烟,所以只能颇为郁闷的旁观烟盒却不能进行实际行动。
“式,知道幽灵是怎么来的吗?”
“人死了。”式回答道。
橙子凝噎无语。
老实说,这个答案倒也不能说错。毕竟只有死亡之后,才会出现幽灵。不过——
“除了地缚灵是因为地脉束缚住了灵魂以外,其他的,都是建立在强烈的‘意志’,方能在死亡以后,也能继续驻留在人世——或是执念、或是怨恨、或是眷恋、或是信念、或是心愿、或是遗憾,林林种种。”
“不过,就算是地缚灵,若是不能在地脉的庞大地气的流动之中保持住自我,那也会就此被地脉所同化——所以地缚灵的意志也不会差到哪去。”
“而绝大部分的幽灵,其实都无法保持住己身的完整,大多都会遗忘掉自己生前的记忆——更多的,仅仅只是残留下了一些思念罢了。”
“所以,问题就来了:两仪夜是残次品,连完整的人格都没有,更遑论意志呢?”
两仪式趴在了桌子上,好像是一只喵星人,闷闷不语,鼓起了一侧的脸蛋儿。
“可是——我的确见到夜了。”
“所以,这正是问题所在啊。”
*
叮铃!
随着店门的打开,一缕室外的清风随之飘入,为这静谧的室内带来了些许外界的喧嚣。
两仪式若有所觉的看了过去,却见一位古装打扮的高大男子,缓步行来,脸上挂着一副温和的笑容,看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而奇怪的是,这个身穿古装的男子,竟然未曾吸引旁人的注意,好似旁人全都无视了他一般。
而橙子,在这个男子进门之后,便面色纠结、一脸糗样,还故意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于是,两仪式的好奇心总算是浮现出了一点,向那男子问道:“大【和谐】麻烦?”
那位看了看两仪式,忽而一笑,道:“造化之奇,妙不可言!这位小姐,可愿随贫道修道吗?”
“没兴趣。”两仪式答道。
橙子也回过头来,意义不明的盯着这位。
“自我介绍一下,贫道时恒……叫我有量便是了。”这个名为时有量的男人,彬彬有礼的做完了自我介绍,便很是自然的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那个男人,就这样的坐在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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