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欲挣扎,他将手指覆在我唇上,冰冷的触感。
“这。。。公子。。。?”巡夜人哪曾想过会见到如此情景。
地为榻,天为被,一对鸳鸯云雨相会,仿佛凭空奏起淫词浪曲。
染枫似是很不耐烦被打扰,头颅都懒得抬起半分,
挑衅似的含了含身下人的唇瓣,津津有味的又轻啄了下:
“诚如你们所见,我与兰耀公子月下私会。且回去告诉翼天罢。”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巡夜人一个个脸红了个透彻,爬也似的飞快离去。
“如何谢我”等一切归于安静,染枫才撑起身子,轻笑的望着我。
清脆的一声掌刮。染枫很受挫的捂住腮帮子,怒意蓄满。
我牟力爬起使劲擦着唇角,直擦到红肿。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捉奸,这张脸不要也罢。
“月下私会?”翼天挑眉,目光移到染枫脸颊上的五指印。
“唔。。。看起来还挺激烈的。”
玄师府正殿里从未如此热闹。
我余光扫到周遭围观众人忍俊不禁的模样,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似颜刚好在二位私会的时候破阵逃离,好事果然成双。”
儒墨如往常般笑如弯月。
“似颜的心意满府皆知,怕是有人徇私情也未可知。”
染枫话中有话的瞥向儒墨。
翼天轻咳了下,冷言道:“你胆子挺大的,连承元君也敢染指。”
染枫哈哈一笑:“主上本已将我当作贺礼送与兰耀,如今却又反悔了么?”
“果有此事?兰卿可曾记得?”翼天垂眸将手中的茶轮了一圈,茶面起伏,新叶绽开。
这厮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法子试探我。
“没印象。”我含糊了句,触到染枫狐疑的目光,微微扭脸。
“兰耀失去三年记忆,即便曾与你有过往,如今大约也都忘记了。”
翼天盯住染枫的双眼,我按压住心中忐忑,偷眼瞥向染枫。
后者略略错愕,马上恢复寻常的嬉笑。
只道:“忘了也好。”
我这才松了口气。
好景不长,只听得翼天淡然的声音。
“按府中规矩,承元君自己动手吧。”
身旁一个仆从恭顺的双手捧着一柄剑,置于我面前。
不会吧,难道要自刎?破龙阳府,玩什么贞烈。
我恨恨的拿起剑,横在脖前。
暗中调动灵力,快速的计算我与翼天之间的距离。
若是反手攻上去,至少能落得个两败俱伤。
“公子!不是你!是要你。。。嗯。。。染枫公子。。。”奉诺焦急的压低嗓门。
我这才尴尬的放下剑,望向翼天,他却眼皮都不抬,继续把玩着手中的茶盏。
心中顿时清明一片,妖孽这是出大招试探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相爱亦相杀
围观众人大气都不敢出,殿外风起吹散石阶上的落叶。
剑尖顶端一个深深的凹印,一直延伸到剑柄,那是引血槽。
这么深的血槽,必定是口锋利无比的剑。
我手腕轻转,剑尖在染枫的方向定格,剑身微微抖动,嗡嗡的金属之音。
翼天抿了口茶,唇角一线上扬微小的弧度,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不会让他死的,即便心知这是试炼,手中剑还是无比沉重起来。
没时间踌躇,此剑必须出手。
闭目,凌厉的刺向染枫。
没有料想中的阻拦,无法收势,混账妖孽,是要玩真的
榨尽气力般喘息,睁开眼,剑尖上挑着一片鹅毛,摇摆了几下,飘落。
这。。。移行阵法!人呢?
我尴尬的杵在原地,却见翼天掌覆在茶盏上,旋出一滴状如琥珀,
手指轻抬,琥珀滴急急的向上弹去,与此同时,一个身形从梁上坠落,生生砸在我面前。
那青色装束是染枫无误了,伏在地上,没有半点生气。
奉诺哆嗦着上前探了下,喉间吞咽,脸煞白:“摔。。。死了?”
我心中咯登一下。
却见一道身形如展翅白鹏,瞬闪而下,一把抱起染枫。
染枫那张脸一露出,我不禁失笑。
歪斜的缝着鼻子嘴巴,眼睛是两颗紫色的浆果,紫色的,噗。。。
“这人偶做的挺像的。”我一脸严肃的评论。
翼天一声不吭的从我手中夺过剑,刺向人偶,剑身却陡地缩回。
原来机关在此处,我不禁心中暗骂。
他忿然的扔掉剑,御水成冰刃贯入,人偶四分五裂,
一时间满殿鹅毛纷飞。
儒墨赶忙打着圆场,笑盈盈着道:
“虽说是冬日,飞雪还是有冤情的,主上不如就赦了他这一次吧。”
亏他想得出,我憋笑到快内伤了。
“兰卿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翼天斜觑着我,身形已经懒懒的倚在雕玉椅上。
“主上御水神通,属下第一次得见,自然仰慕。”我不慌不忙的答道。
翼天微微一笑,指尖凝雾,一道冰刃突如其来的擦着面颊而过。
身后传来闷闷的一声。
一个伶人打扮的身形不稳的跪地,那冰刃已经贯穿他的手臂,血化了冰水殷红一片。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听得一阵阵惊呼。
“染枫?!”看清楚那人面目,我不禁呼喊出声。
“留下清场子。”翼天冷冷的抛下一句,甩袖而去。
哪里寻来那么多鹅毛,我一路横七竖八的乱扫,
在染枫身前驻足了片刻,毫不犹豫的跨身而过。
扬起的雪白纷纷扬扬,钻到脖领子里,恼人得紧。
“小兰你也太没同情心了。”染枫哼哼唧唧的捂着伤口。
“主上心疼你,扎根绣花针,还能自己化去。”我没好气的顿了下笤帚。
“你既是活了万年了,算是耄耋老妪,自是要用手指头粗的绣花针。”
染枫忿忿道。
我上前几步,一把拎起他的伤臂,想要查看下伤口,见他额间渗汗,终是有些不忍。
想到妖孽必然还有眼线潜在哪里,只将一枚晶石悄悄塞在他手里。
便放开,扬起下颌:“不要再妄图接近我,我是主上的人。”
话出口,觉得胃部略有不适,早晚会习惯的,如此催眠自己。
“你这人越来越有趣了。”染枫瞟了眼手中的晶石,忽地神色一变,
兀地放空,竟不声不响的倒在地上。
“受伤了不帮忙也就罢了,还装死。”我气不过轻轻踢了他一脚。
没有动静。蹲身推搡了下,还是没有动静。
探鼻息,呼吸很均匀,睡过去了?
待到日落,我才把鹅毛扫到一处,寻了个推车,将鹅毛尽数扫入。
刚要推车而出,想了想,又退回来,将染枫拖到车中。
鹅毛绒绒的很舒服吧,我擦了下汗,看着酣睡在车里的染枫就来气。
推着一车毛和一个人,一路趔趄着来到空地里,看到左右无人,
这才慢悠悠的将车倾覆,染枫裹着鹅毛滚落在地。
想是碰到伤处,这才吃痛着醒转,揉了揉眼睛,看到我却没有了平时顽劣模样,
眉心微耸,手触向我的额心。自语着:“记得你原先有个印记。。。”
我下意识的挡开他的手。
“不如讲讲我们从前的故事?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染枫瞬间恢复不羁,嬉笑道。
扬手一把鹅毛糊在他脸上。
“那晶石敷在伤处,一夜即可自愈。然后别再来烦我。”我夹杂怒意的叱道。
染枫抹了下脸,噗噗的吐出几根鹅毛,这才怒道:
“你到底在气什么?枉我一路把兰若好端端的送去南沐,现在估计你那小侄儿都出世了。”
兰若没死?!我惊喜的揪住他衣襟:“你说什么!”
“带她出去没多久,碰到一个与宫廷侍卫苟且的宫女,便随手假作兰若扔给东棣君。
这才脱身,你那妹子好生麻烦,一路哭哭啼啼。。。还说要什么蜜饯,
前有伏兵后有追兵的,我到哪去寻那劳什子吃食。。。”
染枫自顾自的埋怨着,我捂住脸,依然无法止住喷涌的泪水。
只是可怜了那个宫女,毕竟是一刀两命,可人都是自私的。
兰若还活着,还活着。觅剑,你可以安心了,心中抽痛伴随无法抑制的欣喜。
忽听得身旁草丛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下意识的抽剑挥去。
只见一个黑影飞快的窜出,瞬间没入夜色。
心道不好,那人身法极快,已经撵不上了。
兰若之子是东棣遗嗣,有心人自是不会放过。
狠狠的擦去泪水,拉住染枫的袖口,急急道:“随我去南沐。”
“好歹让我养养伤吧,再说我可不想回去,
除非把翼天掳去,不然那帮老头子又要唠叨死了。”
染枫撇撇嘴,一脸事不关己。
那模样着实让人添堵,却也无可奈何。
我与他此刻只能绑在一起,该死的蛊毒。
“你与翼天到底是什么关系。”终是问出了口。
染枫亮了亮满是血渍的胳膊,闭目道:“你觉得呢。”
相爱相杀?我无奈的在心中默默定义着。
如果染枫能与我联手,便多了几分胜算。
可是暗室里听到的一切如同梦寐般压在心头。
现下我不能做完全没有把握的事情,
立身只淡淡道:“谢谢你救了兰若,也谢谢你没有揭穿我。”
天地广阔,我却孑然一人,抛在身后的是回不去的牵绊。
至少还有兰若,必须要护她性命。
“明日有贵客要来府里,怕是你的故人。”染枫的声音传来。
“关于你妹子如今的情况,他应该比我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不服就来战
累翻了,扑倒在榻上,闭目还是鹅毛。
沉沉睡去,总能遇到觅剑和兰若,庄周梦蝶,也许再睁开眼,才当真是入梦之时。
衣物上浸满沉香,唇上的触感依稀还在,
冷冽的清水浇在面颊,是该醒了。
回想染枫所言,故人?莫非是那一位。
窗外传来打斗的声音。
我唤道:“奉诺,可是魔焰公子在外面?”
整个府里最能生事的就是魔焰。
没有回应,半晌才见奉诺垂着头颅进来,手中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衫子。
原是我让他一早去领新衫子的,怎地忘记了。
刚要道谢,却见他似乎有意在躲避我的目光,不禁好奇的多望了一眼。
却心下一凛:“你眼睛怎么了。”
奉诺左眼眶青了一片,还有些肿。
“取衫子途中遇到个恶少,硬说我挡路,不由分说就打了我一拳,”
奉诺嘴一扁跪地不起:“小的没用,给公子丢脸了。”
府里欺负下人的事有是有,也不过是一些好事的伶人之间闲的没事互相找麻烦,
哪个伶人失势,下人就一定没有好日子过。
刚入府的时候,奉诺也同我哭诉过几回,不过是些口舌之灾而已。
可现在,无论真假,好歹也挂着个承元君的名头,有哪个胆子那么肥?
魔焰?这也太诡异了,莫非他发觉了什么,给我个下马威?
“走,去找他。”我系好袍带,走出房门。
远远看到一抹赤红,如临大敌般绷紧身形。
刚要上前问个清楚,却被奉诺拉了拉袖口。
指向魔焰对面的一个少年:“就是那个南蛮子打扮的恶少。”
只见那少年窄袖轻装,禄口五色挑花缎边儿,镂空楠木冠束发。
腰间绳结盘成蝠,正与那日所见南沐皇子的如出一辙。
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在主子面前都敢跋扈嚣张的南沐仆从?
“哪里来的蛮子一路见人就打,是活腻味了吗?”
魔焰显是怒到极点,肩膀都在微微抖动。
那少年剑眉一横:
“在下南沐皇子殿下座前门客楚蔚,有要事要见贵国玄师,却被传要等上几日。
怠慢在下便是蔑视我南沐皇威,小小礼遇几个拦路的下人,已是给他们面子了。”
魔焰这回棋逢对手了,单论这嚣张劲头简直就是孪生。
他哪里肯吃这种口头亏,手掌相错,一个火球祭出向这个唤作楚蔚的少年而去。
楚蔚闪避不及,火球擦着发际而过,焦了一缕发丝。
他冷笑一声,挽起袖口,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几只拳头大的黑色蜘蛛陆续爬出。
楚蔚手一扬,蜘蛛连着几道银丝,向魔焰弹射而出。
那蜘蛛一看便是毒物,南沐擅蛊,此人一看便是个中好手。
但凡能养成的蛊虫,若是沾染上半分,可不是被咬伤那么简单。
我刚想布个障法帮魔焰阻挡,却见魔焰已经周身镇出一圈火罩。蜘蛛瞬间化为灰烬。
“伤我南沐至宝,贵国可是要宣战吗。”那楚蔚竟一脸得逞的模样。
众人闻听皆目瞪口呆。
“这蛊虫是君上赐给殿下,养于国宝金盅十年。
见此蛊如见君上,如今尽数死在你手里,这账怕是要整个东棣国土才还得起。”
这个楚蔚竟能把这么荒唐的理由说得正义凛然,也算是个人物。
单这点心思就绝非魔焰这种直白少年可以应付。
魔焰就差气得天灵盖冒烟了,我实在看不下去,
走到魔焰跟前,目光扫了下他脚下蛊虫灰烬,拱手大礼,深深躬身。
一边大声:“见蛊如见君,蛊虫陛下好走。”
楚蔚脸色有些许难看,却也无话可说。
“陛下惨死在东棣国土,确实应该要以国土相还。”
我这话一出口,周围一片愤怒的叱责声,楚蔚却喜上眉梢。
我掏出随身匕首,蹲身,认真的刨出了坑,将灰烬撒入,这才不紧不慢的掩上。
双手合十:“陛下如今与东棣国土融为一体,彼此以身相还,也可以瞑目了。”
魔焰扑哧一笑,也合十立于我身旁:
“陛下刚被人揣在袖口里,定是一路憋闷,如今也能好好安睡了。”
楚蔚一个纵身,眨眼的功夫,我已被他捏住脸颊。
他端详了下,似是愕然,不禁冷言道:“又是你这个吃软饭的小子。”
这话说的实在蹊跷,若说我与他有一面之缘,也只是那日在市井,且我当时是女儿装扮。
脑中闪过一句话“你这种靠姿色趋炎附势之人,我见一个杀一个。”
莫非是他!目光移向他腰际的绳结,旁边有栓刀鞘的孔绊,却没有佩刀。
我收回凝于指尖的灵力,一个手刀劈向楚蔚的左腿。
他徒然的松开手,一个趔趄,显是吃痛。周围的人一拥而上,将他捆了个结实。
“公子好功夫,只一下就将这恶少打趴下了。”奉诺拍掌喜道。
我心中却一片清明,
他有箭伤在左腿,那伤口很深,即便已经愈合,也扛不住这样的刺激。
已经可以肯定了,楚蔚就是那个刺客。
“这南沐来的小子蛮横得很。。。然后兰耀就一个手刀。。。”
魔焰正讲得兴起。
翼天捻起座椅上的一片鹅毛,打断道:“昨日谁打扫的正殿。”
我是被魔焰死拽过来的,说是我此番有功必可以请赏,
心知不说打赏了,不找茬就是万幸。如今看来,不禁佩服自己料事如神。
“主上整日忙于朝政,必然是忘记了,正是属下与染枫公子。”
我挤出一脸讪笑。
“唔。。。染枫的伤势如何。”他似是随意提起。
“应该已无大碍。”我禀道。
他笑道:“兰卿很是清楚啊,看来这月下情谊匪浅。”
我就差喷出一口老血。
什么场合,提这个很光荣是吗,妖孽这思维越来越脱线了。
果然听得楚蔚讥讽的声音:
“龌龊的龙阳之好,这府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