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步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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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步惊鸿-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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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也是,世间女子皆幻想着嫁与王公贵族娇宠一生,更何况是皇帝陛下呢?自己问的那些话,施洛雪若答是,便在他人眼里落得个贪图虚荣高攀皇室的名声,若说不是,那自显清高的谎话更显得人虚伪势利。

    想来想去,这责任倒首先是他自己问的问题不对了。

    司寇准无奈叹了一声,只好上前走到施洛雪的前头,态度诚恳地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她不要将自己的胡话放在心上,又想着要用什么法子,才能让她高兴一些,毕竟这些年来在连鲤的带动之下,他心中对施洛雪也多了一分类似兄妹情谊的怜惜来。

    “并非司寇哥哥的错。”施洛雪摇摇头,抬起头来,犹豫了一瞬,看着司寇准的眼神却变得坚定无比。

    “世人皆认为,作为帝王后妃,总是极好的,可那也是旁人认为的好。”施洛雪的双手扣着,显得有些拘谨紧张,她咬了一下唇,又认真说道,“皇帝是极好的,哥哥也是极好的,可是世间千年帝王无数,哥哥却只有一个。”

    司寇准若有所思,顿觉有理,更是想不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施洛雪竟也有看得如此通透的时候,那副心中藏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不得不发的决绝更是第一次见到,惊心动魄的美丽。

    也越是因为如此,他对施洛雪托付于连鲤的情感越是担心不已。

    “哥哥只有一个,世间仅此一人……所以,若哥哥是市井中挑着豆脑走卖的小贩,我就希望我是在家里缝衣做饭等候丈夫回家的小娘子,若哥哥是矿地上日夜劳作勉强维生的矿工,我便愿是守在篱外递水擦汗、相拥而眠的患难夫妻……”

    施洛雪神情恍惚,眼底是数不清的眷恋与依赖,嘴角微勾,一颦一笑情思尽现,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我喜欢哥哥。”

    她终于不再害怕自己如秘密一样藏着的心思,深吸一口气,复又抬头看着司寇准,用极其平静的声音轻道:

    “此生他为帝王,我便为妃。”(。)【,、、,zuopingshuji!

2…185 流水无情() 
半晌,神色复杂的司寇准终于苦涩一笑,放弃了原先的打算。

    他知道仅凭自己是无法撼动施洛雪一丝一毫的,也没法改变谁的想法,只是沉默着转过身去,看向那开得正艳的梅花,不知那盛放的红梅将凋谢于何月的风雨之中。

    他一言不发,施洛雪这才从强撑着的气势之中醒了过来,气势一馁,她又回到了怯怯娇弱的状态。

    回想先前自己所说所想,她心中不由得大恼,恼于自己为何会在此时说出这些令人羞恼的话来,只好赶忙追了两步上去跟着,看着司寇准的背影忐忑不安地轻声问道:“司寇哥哥……不会生气了吧?”

    司寇准正拈着一朵娇嫩的梅花发愣,无奈发笑:“你说得有理有据,我为何要生气?”

    施洛雪又咬唇,低头,眼底却划过千般思绪,不知司寇准可曾发觉过她藏得极深的那些想法。

    没有发现施洛雪的异样,兀自赏着雪梅的司寇准摇摇头,舍去了将那朵枝上梅花掐来的念头,松手放开,那细长的梅花枝丫随着力道轻轻弹回,微微颤抖着。

    寒风袭来,数百花瓣湿露轻洒,白雪细碎,露珠莹润,似云非云,似雾非雾,满庭红云更显得清艳。

    “我听父亲说,太后宣了洪曼青明日入宫。”司寇准淡淡说道,从旁敲侧。

    “曼青姐姐是不会……进宫的吧。”施洛雪说的有些犹豫,想着洪曼青也许久未见了,不知与连鲤相见的时候会否一如小时候那般水火不容、互相讥讽。她的心里倒是愿意看着洪曼青与卫丰成一对的,二人皆是率性洒脱之人,但是无论洪曼青与施洛雪的心意如何,太后一句话的功夫就足以改变棋局。

    太后为连鲤挑选的后位之人,便是洪曼青。

    思及如此,施洛雪只觉得胸闷头痛,有些惶惶然起来。

    倒是自己一直忽视了,洪曼青出身不凡,父亲是正当红的镇北宣元将军,虽说那性子不是耐得住坐下绣花吟诗的,可是行军布阵与刀剑骑射都甚为娴熟,在大魏皇帝弱势之际,比起她只会伤春悲秋的吟诗作对有用上太多了……

    施洛雪神色更为黯然,叹了一口气:“我自是知道,太后的意思。”

    “如此,便好。”司寇准轻声说道。

    从庭院之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小厮简单地通报一声之后,便领着一人进来,施洛雪回过神来,抬头一见来人的面貌之后,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那在台阶之上满脸热络微笑的,正是文励心。

    即便是臃肿厚实的冬装,文励心选的也是花哨而上乘的样式。此时他好似在巡视下属的大公鸡一般踱着步子稳步上前来,略显阴狠的三角眼先是得意地扫了低着头的施洛雪一眼,随即拱手与司寇准客气道:“不请自来,叨扰司寇兄了。”

    司寇准轻握梅枝的手一收,淡淡往后一瞥,没有回礼,孤傲的模样好像是在说道,既然知道不请自来是叨扰,又有什么脸面过来和自己客气?

    文励心的眉头一跳,又满脸微笑地收了手,很是自然地看向施洛雪,故作惊讶道:“雪儿,你这么快从宫中回来了?不知太后与陛下是否一切安康平顺?”

    施洛雪不情不愿地行了一礼低声道:“见过文公子。”

    “我今日上门与施昊老大人品赏范大师的真迹许久,竟不知雪儿府内。巧的是方才巧儿回了府,和我说了你晚些便到,我还以为太后还会多留你在宫中一会儿呢。”

    文励心皮笑肉不笑,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施洛雪回避自己躲在了司寇府上。如此戳破施洛雪的谎言他感觉十分良好。

    那种略带得意的模样让施洛雪与司寇准皆有种不大舒服的感觉。

    “陛下尚且需要静养,所以在宫中待了一会儿我便回来了。”施洛雪依旧低着头,不愿意正眼看文励心一眼,“正好有些事来找司寇哥哥,若是让文公子久等了,还请见谅。”

    “说的什么事?”文励心挑眉,用充满敌意的眼光看向一旁的司寇准。

    施洛雪的眼中划过一丝愠怒。她对文励心这种刨根问底的态度感觉十分难堪,碍于司寇准在场,只是彬彬有礼道:“只是转达一下宫中的问候罢了。”

    “问候?也是,春考将至,想必司寇兄是卯足了劲要上榜呢。”文励心笑眯眯地往前一步,站到了施洛雪的身旁,态度亲昵拉起施洛雪的小手道,“想必来来回回了这么多天了,再大的事情雪儿也与司寇兄聊完了,那么就此回府吧。”

    他这举动十分无礼,施洛雪惊诧而羞恼地甩开了文励心的手,怒声道:“文公子你自重!”

    原本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司寇准也保持不了风轻云淡的神色了,不动声色地往前迈了小半步,看似是扶着后退的施洛雪以防摔倒,实则是自然而然地挡在了文励心与施洛雪的中间,唯恐这狂妄的小子又做出什么让人不爽快的事情来。

    “司寇兄这是什么意思?”文励心看着缩在司寇准身后的施洛雪,语气有些不满。

    “事事讲究顺其自然,何必如此丢人现眼?”司寇准冷声道,心中对文励心强迫般的行为极为不耻。

    “丢人现眼?不知司寇兄拉着文某的未婚妻的手,可想过是你们丢人现眼?”文励心的眼底划过一丝戏谑。

    他在说什么?未婚妻?

    施洛雪一怔,迷茫过后是惊恐与惊疑,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飞快地拉起司寇准的袖子紧紧攥着,唯恐下一秒被面前的文励心生拉硬拽过去。

    “胡言乱语。”司寇准平静道,像是安抚一般,又稍稍往前迈了一步,将施洛雪施洛雪挡在身后,转头低声道,“莫要信他。”

    “信不信,待回了府问问施老大人再说。况且,司寇兄方才说过,讲究自然?所谓自然,即是男女相合,相亲相授,方可阴阳相合,延绵子嗣,香火鼎盛。我与雪儿情意相投,双方长辈皆已准许,可是司寇公子此时拉着我的未婚妻,又满嘴讲着顺其自然、仁义道德,细想看看,您倒是做出什么令你自豪的事情来了?莫非……莫非,司寇兄此时也对雪儿打起了什么令人不齿的主意来?”

    施洛雪一怔,不是十分明白文励心话语暗里的意思,只是自小对司寇准便养成了兄妹一般的信任,她只好又强忍着恼意静观其变。

    她倒是没看见,护着她的司寇准面色比以往甚为冰冷,眼底压抑着愤怒之色,像是即将暴雨的阴沉天色一般。(。)】,、、,

2…186 呼啸一拳() 
文励心注意到了司寇准的面色阴沉,只是故作不理,语速更快,得意之情更为泛滥。

    他是誉满魏京的大才子,自小千般赞誉万般宠爱,更是文氏一族新一代的翘楚。文励心曾以为天下或许只有南楚神殿的诸位大人物能够与自己一较高下了,幼时没有被选入神殿的遗憾也演化成了越积越多的嫉愤与怨恨。

    没有人比他更强,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掌控权财势力。他愈发膨胀,在诸多人的热切注视之下一步步走向更为辉煌的未来。春考中榜,入朝为官,再扫北秦,平南楚,镇东齐,凭他一手之力振兴魏国天下,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甚至于有时还幻想着楚国神殿的司座如何在自己面前卑躬屈漆,那大为快意的情绪便强忍着隐藏在他故作矜持的表情之下。

    他从未有过敌人,只是司寇准的凭空出现,令他一路从端州携着的飘飘然的幻想有了一丝的破灭的预兆。

    文励心微微一笑,心中有些不安,他能够七步成诗,司寇准沉吟一思却可添上前朝诗词;他有名士的追捧拥护,司寇准似乎却更得大魏皇室与楚国神殿的注意……

    与其让司寇准有后来居上的可能性,不如自己先行动手他知晓谁高谁低,省得多出那些花花肠子来威胁自己的地位。

    思及至此,文励心摇头轻叹,用无比遗憾的口吻感叹惋惜道:

    “听说司寇公子自小与陛下相亲,圣恩浩荡,身为臣民本不该妄议皇室。只是最近我又听市井流言说,府上有一隐秘竹园,司寇兄幼时羸弱,听闻常与司寇大公子独居其处,倒也可能是别人多想了,只说是园中声色相作,浪声浪语……”

    文励心越说语速越快,瞧着司寇准的眼颇有些幸灾乐祸,字字咬牙,嘴角勾起的角度越发鄙夷,他心中畅快,一直以来对司寇准的隐隐敌视终于化作了无数的嘲讽话语:“文某自然是知道,市井闲言自然不必理会,只是这事儿若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司寇兄能够隐忍至如今,如此气魄,真令在下佩服佩服……”

    他还待说下去挑衅几句,却忽瞥见司寇准脸上划过一道冷笑,便觉着眼前黑影一闪,随即整个人伴随着一股巨大的力道飞起,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台阶之上飘落扑地。

    文励心摔倒在地,啃了一嘴的雪,冷得他牙齿一阵冰疼。

    他正要抬头骂娘,却发现自己只能震惊地微微张嘴,耳边好像万马奔腾而过,脑袋巨响轰鸣,随即胸口一痛,他捂着胸口喘了一口气,才发觉胸口像是被万钧雷霆锤打过一般疼痛无比。

    一口咸甜的铁锈水从他喉咙深处涌出,他无力地瘫在地上挣扎几下,捂着胸口痛苦地一呕,呕出一口鲜血来。

    “啊!啊!啊……”

    文励心惊恐地惊叫几句,声音呕哑嘲哳,颤抖着的手指着台阶之上的司寇准,痛苦而地低吼道:“你,你!杀人了!杀人了!”

    司寇准立于台阶之上,满庭冰雪在他脚下好像幻境浮云,红梅若华光,他脸上是风轻云淡的冷漠,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捂着身后施洛雪的眼睛,微微一笑道:“你是死人吗?”

    他虽然唇角上扬,明明是在微笑,眸色却冰冷无比。

    就是你这厮出的手!文励心愤怒无比,却又唯恐司寇准又出手,自己又真的成了死人了,只好双眼愤怒瞪着司寇准,生生噎下去一口老血。

    文励心的哀嚎还是有些效果的,相府上被惊动的人可不少。

    隔壁的厢房之内,遣了丫鬟、独自一人的水三娘正悠悠地翘着腿嗑着瓜子走着神,听闻这响动先是一惊,侧耳听了听分辨出了大概是来自于司寇准的所在,心中一疑,赶忙呸呸吐掉了嘴里的瓜子壳,灵活地一个翻身从桌上翻下来。

    她一翻身落地,身躯平稳,丝毫不晃,根本不像是重病已久的人。

    水三娘将几缕飘下的发丝别到耳后,又低头面露嫌弃地踩着那双夹着大脚的镶翠青莲绣花鞋。

    “这大户人家的规矩就是多,哪有船上的自在。”

    她嘀咕两声,飞快地往门外追了两步,被那寒风一吹便回过神来,一拍脑袋,赶忙将方便而挽上去的瓷蓝镂花袖口翻下来,低头拍落了衣裳上的果壳碎屑。

    再深吸一口气,她又放松身躯缓缓收了灵活的身段,脸上摆出了病怏怏的慵懒面容,打量了一番发现没什么问题了,这才像是大病初愈的娇弱娘子一般,慢腾腾地挪着步子赶往梅园。

    她到的时候,发现对面的走廊上也迎来了薛燕回几人。水三娘瞧着薛燕回那步履匆匆、强忍喜色的模样,心想着必定是薛燕回早就叫人在门外盯着了,如此之快,指不定是急着来瞧自己的笑话来的。

    果不其然,二人在梅园之外相遇,薛燕回满脸按捺不住得意欢快,还未开口,水三娘便客客气气地冲着她笑道:“从前头到梅园的距离,你倒是走得快啊。若不是我多想了,还以为你在前头候着呢。”

    “说的什么话,你不也很快?”薛燕回虽然被她呛了一句,倒是翻了个白眼打量了水三娘一眼,忽然轻笑道,“你倒是关心儿子关心得紧,出门就穿成这样,一点儿也不像个重病的人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水三娘不动声色地紧了紧衣裳,平静说道:“那也是因为准儿在我身边,为人母,自然凡事都担心得紧。”

    这话戳得薛燕回心窝子疼,她愠怒之色一起,刚要怒骂,便听得梅园之中一声暴怒的训斥,二人面面相觑,听得出那是司寇向明的声音。

    “看来相爷已经到了,有些人想要袒护儿子,也得分分场合了。”薛燕回轻轻一笑,甩了袖子,顶着满头的珠翠袅袅走进了梅园。

    水三娘叹了一口气,不知是该喜该忧,想着以前听过司寇准聊及文励心,似乎对他的印象极为不好,几句话便带过。此时她也只能在进去之前,暗暗祈祷着这孩子千万别中了薛燕回的计策,惹了事,拖了自己下水。

    等到进了梅园,她一见那被小厮搀扶着的文励心脸色苍白,又瞥见了雪地之上殷红的一滩血,再看见一脸清冷表情司寇准正义凛然地护着身后的施洛雪的时候,顿时扶额叹气。

    她知道等会儿薛燕回又有了机会可以嚣张跋扈地从自己面前假装路过,顺带着受她一顿讥讽。(。)【,、、,zuopingshuji!

2…187 是扶是放() 
梅园之中,气氛凝重,司寇向明的脸色就好像将雪未雪的天气一样,死沉而阴寒。

    原先躲藏在司寇准身后的施洛雪早已规规矩矩地站在他的身旁,束手而立,却止不住瑟瑟发抖着。她不敢抬头看在场的众人,事情若是追究起来也算是由她而起,可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如此疼爱自己的爷爷会将她许配给文励心。

    若是嫁给了文励心,她的未来会是如何地痛苦?

    思及如此,施洛雪的眼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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