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一脸惊恐地看着牢门外满脸鄙夷的狱吏,娇弱地呼喊道:“大人!救命啊呜呜呜大人!有人非礼啊!”
这一转变太过突然,尤其是一肤色黝黑脸上带疤的边关少年忽然用青楼姑娘的腔调冲着门外的狱吏呼喊王二恍惚有一种“大爷进来玩儿啊”的错觉。
王二猛地摇了摇头,又摆出一脸正经严肃地用佩刀用力敲了敲栏杆,冲着压在卫丰身上的杨茂升怒喊道:“你!还有你!都给我起来!”
还未等一脸尴尬的杨茂升回过神来,卫丰便好似护着一身贞洁的圣女一般,带着羞愤的神情用力将杨茂升推了个趔趄,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双手捂着生疼的,夹着双腿,扭扭捏捏地向着狱卒哭诉道:“大人救命!求您放我出去吧,不要和这个变态待在一起!”
“你!”杨茂升刚满脸羞愤地憋出一个字,卫丰却娇媚地扭身,翘着兰花指指着杨茂升尖声骂道:“你个坏人!骗子!你说让我假装卫家的那什么少爷就给我钱,这下不仅没了钱,还让我栽进牢子里!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想上我!”
杨茂升不想再多看一眼卫丰翘着兰花指的模样,唯恐自己会笑出声来,无力地扭过脸去,只是心底想着卫丰到底是什么脑子,居然想出了这等恶俗恶心的下下之策,莫名其妙地给自己扣了一顶“龙阳之好”的帽子,回头自己该掌他多少下才能够出了自己这口恶气呢?
他却不知,自己若有所思地缓缓动着手指的模样,在王二的眼中,却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这位好大人,求你行行好我出去见见管事的大人,牢头大人也行……总之,就说我认罪,人家想要戴罪立功嘛。”
卫丰双手握着木栏,一脸急切而柔弱的跺脚模样,看在王二眼里总觉得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少来这套,本大爷对你没兴趣!”王二上下打量着卫丰,摸着腰间的佩刀,没好气道:“不是我不传话,而是上头早就交代了不见你们俩,就在这好生地待几天吧。”
他话音刚落,卫丰的眉头就不易察觉地轻皱了起来,“不见你俩”,似乎还有……自己尚未察觉的意思在里面。(。)>;
2…164 不知阴谋()
他话音刚落,卫丰的眉头就不易察觉地轻皱了起来,只是容不得多想,扯着正要转身离开的王二挤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一副为难又急切的求救模样看着他,可怜道:“不然,不然人家换一间牢房吧。。老跟这大叔住在一起,总觉得身后莫名发凉呢。”
杨茂升看着卫丰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嘴角绽出一个淫邪的笑容道:“别,大人,这小子可嫩了,留下来怎么样?”
一见他嘴角邪恶的笑容,王二没来由一阵恶心。他上下打量了这两人一会儿,终于呼出一口气杨茂升面对着角落站着,这才取了腰间的佩钥,开了门锁,招呼着卫丰老实点出来,又呵斥了杨茂升几句,锁上了牢门。
卫丰看着沉着脸的王二,眼眶的泪水打转,跟在他身后一副不胜感激的模样,只是一转身不注意的功夫,又面带感激地扬起了手,一掌劈晕了他。
斜斜靠在角落里的杨茂升看着这一幕,双手抱在胸前,啧了一声,不知道是嘲笑卫丰的,还是讽刺王二的。
“赶紧过来。”
卫丰压低声音说着,往身后的牢门看了一看,发现之前离开的另一名狱卒还未回来,便迅速蹲下来翻了翻王二的腰间,取下一大串钥匙来。
杨茂升一手拎着牢门的大锁,一边看着卫丰阴晴不定的神色狐疑道:“不知道哪一把?”
“大概知道吧。”卫丰随口应了一声,认真地翻了翻手中的诸多钥匙,有些无奈地发现,只有柄端刻有不同的符标示,也许在王二手上可以一摸一个准,可在他这种外行人眼里,这些钥匙完全是一模一样。
听着牢门大门之外隐约的脚步声,蹲着看卫丰将钥匙一把把试过去,杨茂升的脸都绿了。
卫丰的眉头越皱越紧,手上的动作却越发平稳迅速,只是再快的速度依旧需要时间。隔着一层栅栏,一直安静地蹲在里面的杨茂升忽然一把抓住卫丰的手,摇了摇头。
卫丰抬起头看他,试钥匙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
“走吧。”杨茂升放开了抓着他的手,忽然故作轻松地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用下巴指了指已经能够听得清来人声音的门外,平静地低声道,“走。”
卫丰抿唇,又低头要去拿钥匙,却听得杨茂升低低一叹,带着焦急说道:“你既然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那就赶紧去解决。他们知道你的身份,绝对不会动我的。还不快走?”
牢房甬道的入口处,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的拍门声,半晌,门外的人有点不耐烦了,自个儿掏出了腰间的大串钥匙,摸索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打开了大门。
炽热耀眼的阳光洒下,沉闷腐朽的空气被新鲜的气息刮卷得一阵氤氲,一大早来巡班的牢头嫌恶地捂住口鼻,好让酝酿了一个晚上的陈腐酒气散散。
“都说了今天上头有人要来!怎么喝烂成这样!”
牢头借着光走进门几步,隐约看见角落桌上伏着一个人,地上又倒着一个人,不由得大火,心想着自己的属下太过不靠谱,明明昨日离开前交代过别喝得烂醉耽误了今天的事情,哪知道这两人还真是死性不改。
他心头恼火,动作自然粗暴,刚走到桌前刚要用力踹上一脚,哪知背对着自己的同僚一个扭身跃起,他的脖颈一凉,一柄冰凉的刀刃顺着牢头的后背便贴着皮肉顶了上来。
这刀像毒蛇一般悄无声息,牢头心下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能冒着冷汗听着耳后一人阴森道:“今天哪个大人物要来牢里?”
到底是什么人?说?还是不说?牢头第一反应便是犹豫,只是身后的刀子再逼近了一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后脊梁一阵阵发寒,下意识便结结巴巴地说道:“我说!我说!”
卫丰眯着眼,并没有因为牢头的话而松懈一丝一毫,刀刃依旧顶着他的后背,沉默着。
“是是端州文大人要来。”牢头举着双手,丝毫不敢回头看身后到底是谁,眼睛慌乱地四处瞟着,扫过杨茂升所在的牢房的时候,忽然顿了顿,又地扫开。
“他来干什么?”卫丰将刀子顶了顶,冷声问道,“难道是见昨天收押的人吗?”
“昨天?不……”牢头似乎有些奇怪卫丰的问题,咽着口水,放慢语速答道,“文大人来是另有其事,他是……”
卫丰正认真思考着,哪知手下制住的牢头忽然一个侧身,屈起的手肘猛地击向了卫丰的腹部!
所幸卫丰眼疾手快,一个缩腹,整个人便飞快往后退了一步,还未站定,牢头的长刀便夹着冷风劈了过来,卫丰冷哼一声迅速闪过避开,屈膝翻滚至牢房大门处,背对着满堂亮光,冷着脸抬起头来。
“果然是你小子!”牢头双手紧紧握着长刀对着卫丰,借着光亮看清了他的面貌,不由得一惊,随即往旁边啐了一口,嘴角忍着兴奋而鄙夷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卫丰道,“你还真是胆大包天!”
“你才是胆大包天吧。”卫丰站起身来,看着他道,“上头不见我?是文旭不敢见我?”
牢头的眼神不自觉地飘移了一下,随即发狠盯着卫丰骂道:“你不过是个冒牌货,又有什么资格能让文大人见你?!”
“端州文旭,素来与我爹交好,看你这反应,应该早就知道,我就是卫丰不假。”卫丰的声音更冷,提起手中的刀刃遥遥一指,看着牢头的眼神更为冰冷,“可我不明白,明明我昨日进城,文大人是提前知晓的,可为何关押了一夜了,还是‘不见’?”
“胡言乱语!”牢头的眼神慌乱了一分,握着刀,更加紧张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卫丰大声道,“我还没说你呢!到底对小虫子说了什么,他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
小虫子?卫丰想起了之前那提着粪桶一脸拘谨的年轻孩子,皱起眉来,看来那孩子果真去了绸缎庄,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夜未归。
他不说话,看在牢头的眼里却是更加可怕,不知道这人到底在酝酿些什么计划,牢头紧张地看着卫丰,忽然眼神一亮,高声喊道:“杀了他!”
一道黑影疾呼而落,狠狠砸在了卫丰的后脑勺之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嘭响,正凝神思考着的卫丰脚步一个趔趄,惊讶地回过头去。
在他的身后,持着一根棒槌的狱卒一脸震惊,正是先前出恭久久未归的那人。此时一见卫丰居然还未倒下,又咬牙高高举起手中的棒槌,狠命地往卫丰脸上砸去!(。)>;
2…165 幕后黑手()
正午时分,日头高悬,毫无顾忌地在略城高低屋檐之上洒下一片片暖熏的氤氲,经受数天寒风的略城第一次散发出温柔的光芒来。
热闹的街坊楼市与肆意高扬的欢声笑语止于一家绸缎布庄之外,长街左右行人稀少,对门冷清的饺子摊上,一路人百无聊赖地坐在长凳上,不知道在等着什么人。
“什么人啊这是,这么久都没回来。”路人嘀咕着,随手去翻看案板上的锅碗瓢盆,随后又嫌弃地擦了擦手,往着摊子两旁张望。
长街一端远远走来一年约十七八的少年来。
这少年衣着略显简朴凌乱,步伐焦急而略不稳,最为显眼的是那张黝黑的脸上,一道淡淡的疤痕划过脸颊,不知是不是小时候与人打架划伤的。少年焦急走来,时不时疼痛似的捂着后脑勺,双眼却越发犀利地往水饺摊上望来。
被委托看住摊子的路人远远望见卫丰的身影,喜出望外,急切走上前去,抱怨地看着卫丰说道:“你这当哥哥的怎么回事,这么久才来,知不知道我有事情要办?”
卫丰正恼着自己先前逃狱的时候只是勉强脱身,没能将杨茂升一道救出来,此时一见这路人好像认识自己似的,不由得一愣,迟疑而警惕问道:“你是谁?你认识我?”
“没事儿谁愿意认识你啊。”路人没好气地指着汤水早已冷掉的水饺摊上,冲着卫丰道:“你妹妹让我帮忙看着,说是你一会儿就来,你干嘛呢这么久?”
卫丰心中将这句话过了一遍,才勉强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可是心底却更加不明白。这处水饺摊是一处接应地点,如果先前情报没错,接应的人应该是卖水饺的老头儿,怎么忽然又冒出来什么妹妹?
“你是说,我‘妹妹’知道我会来?”卫丰挡住路人的脚步,指着自己的脸,迟疑问道,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加明显。
路人急着离开办事,推搡着卫丰想要越过他离开,无奈停下看着卫丰道:“是,说是像你脸这么黑还有道疤的哥哥,等你来收摊子呢。”
等路人骂骂咧咧地离开,卫丰才安静走到水饺摊子上,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绸缎庄的大门紧关着,又低头,取来长勺搅了搅锅里的汤水,发现早已凉掉了,里面不知还有什么密密麻麻的黑点,大概是早已发霉坏掉了。
卫丰皱了皱眉,放下勺子,往绸缎庄的大门走去,临走得近了,才发现门并未紧关,只是虚掩着没有上锁而已。
没有声响。
卫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那两扇漆得墨红的大门,叹了一口气,抚摸上后脑勺的肿块,心中对那狱卒的狠手又破口大骂了一番,只恨自己一时轻敌了,居然中了这等无脑的蛮打。
该来的总要来。
“杨叔,等着我啊……”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迎着腐臭的浑浊气息往黑暗深处走去。
阴暗的牢狱之内,杨茂升双臂被强横困在刑架上,脑袋耷拉着,被冷汗浸湿的黑发紧紧贴服在脸颊上,血水渗出了囚服,从他的脚尖一滴一滴淌落。
“到底说不说!”有人一鞭子挥落,狠狠地抽到了杨茂升的身上。
杨茂升一声闷哼都没有,强忍着咬牙过后,嘲讽似的抬起头来看着行刑之人,冷笑道:“说什么?我该说的,早就已经说过了!”
坐在角落长凳上的王二用热乎乎的毛巾捂着酸疼的后脖颈,时不时倒吸一口冷气。他此时见杨茂升如此态度,不由得更为恼怒,对着身旁立着的牢头低声道:“老大,冒充军中要人可是重罪,直接抽死他算了。”
“加点量,我就不信他什么都不说。”牢头阴沉着脸,看着龇牙咧嘴捂着后脖颈的王二,又不自觉地转了转自己的脖子,好似刀刃上的那股寒气还停留在身上一样,眉头一皱,只是摇了摇头否定了王二的提议。
并不是牢头多重视杨茂升与卫丰二人的性命,身处边关,这种人一天总要死那么一个两个。只是让牢头在意的是,上头居然发下来了命令,说是上头的大人居然要亲自过问。
牢头让人将嘟嘟囔囔的王二扶着下去了,又赏了先前救阵的同僚一些钱,直至牢房里只剩下了他之时,没有通报,从门外进来一身披斗篷的人。
那人的身旁没有随侍,低低的帽檐遮挡住了面庞,牢头在杨茂升的牢房之外,像是早已等久了这人,立马恭敬地迎了上去,低声问候了一声:“大人,这边请。”
那人伸手取了下遮挡住面目的兜帽,抬起脸来,亲和一笑:“有何进展。”
“这人倔得很,什么都不肯说,就是一直坚持要等到上头的人来审问。”
“辛苦你了。”
听此人夸慰了一句,牢头满心欢喜却连道不敢,恭恭敬敬地领了那人的赏钱,便识相地开了牢门,退到门外去,以防干扰了上头的秘密事务。
斗篷男子缓缓踱步来到杨茂升的身前,视线一点一点地打量着他脸上的汗与血水,忽然叹了一口气。
隐隐听到动静,垂着脑袋的杨茂升抬起头来,被汗水模糊了的视线缓缓扫过面前全身覆盖阴影的男人,发现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喉结滑动,不知想要说些什么,又颓丧地垂头。
“另一个人呢?”穿着斗篷的人声音亲和,伸出双手,开始整理取下身上的斗篷,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有另一个人。”杨茂升的意识有些模糊,冷哼一声道:“敢动私刑,把你们管事的人叫来,总有一天……我家将军会让文大人……你们的上司……好好治治你们这些目无法纪的龟儿蛋……”
“是吗。”那人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居然……认识文大人?”
杨茂升剧烈地咳了咳,低着头,看着从视野周围一点点到双脚周围的水滴,略带着得意疲惫说道:“文大人……是我们国舅爷的好友,看着少将军长大,还夸过少将军勇武过人……”
“嗯?我怎么不记得这回事。”那人故作吃惊地淡淡奇怪了一声。
杨茂升一点一点艰难地将这句话听入了脑中,忽然浑身一震,抬起头来,震惊地看着面前的这人。
早已取下斗篷的文旭端着一碗粗茶细细品了一口,像是嫌弃似的又放下,回过头来,对杨茂升愤怒的视线并不意外,只是又温和地一笑,犹如长辈一般自言自语着:“我说过这种话吗?”(。)>;
2…166 阶下囚徒()
“文文大人?怎怎么是你?”
杨茂升眼中满是震惊,话说得磕磕绊绊,忽然之间想明白了什么,满腹狐疑随即转化为满腔愤怒:“文……文旭!你!是你设计好的?你故意不见我们,故意关押我们,你到底是什么企图!”
文旭啧了一声,摇了摇头,纠正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