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洞悉他们背后的一切阴谋,我熟知他们的一颦一笑,我深察他们的生命何时开始何时终结。
但是我却无法主宰他们的一切。
我知道,也许后面有人会说,你怎么可以写这么血腥的情节,你怎么可以把谁谁谁写死了,你怎么可以写一个人叛变过来又叛变过去。
世事无常,它就是发生了。
有人觉得这只是个在纸上虚假的世界而已。
我觉得这是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就像我们一样,受了伤会流血,歇斯底里之后会心如死灰。
但是他们的命运还在,我的指尖也在。
说了好多一通话。肚子也饿了。
谢谢大家看完。希望大家我走下去~
2…080 渠城肃杀 1()
魏国北境,坐镇三大重军边城。
渠城最北,属于与秦军交锋的第一道防线,取“水到渠成”之意。所处之地多风沙,向来水源稀少,却有一道魏河的分支自城外而过,为渠城军民的生活了诸多便利。
可惜北境早寒,经过一夜风冻,屋檐帐顶早已覆盖上了薄薄的浮霜,直至晨光熹微之际,才消融几许。
有马蹄踏破渠城街道薄霜,一名身上凌乱挂着几片菜叶子的老人家头上顶着黑罩子,被两名身强力壮的士兵强行扭送进了帐内。
“王爷,又抓到一名细作。”
带头的士兵说完,便扬了扬下颚示意扯掉黑罩那两人放开老人的手臂。
一放开,那一路受到诸多惊吓的老妪双腿一软,便顺势跪趴在了地上,好一会儿,那老妪颤颤巍巍地回过神来,却不敢抬头,在地上佝偻着背一个劲磕着头,声音沙哑地喊着大人饶命。
“抬起头来。”
一声清沉如箫乐的声音自上位响起,帐中地位最为高贵的那人让她抬起头来。
她战战兢兢地抬头,满头凌乱灰发,脸上皱纹横生,连眼珠子都浑浊不堪,乍一看,便是渠城街道上常见的卖菜老妪而已。
老妪的视线缓缓上移,从光洁干净的地面,缓缓上移到桌案之下的那双简单的银线墨靴,又向上看,那座上的男子云鹤墨衣,简练又不失华贵,直至看见那张脸,老妇浑浊的眼珠子才颤动了几番。
那张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明明是文儒的长相,偏偏因为那双透着沉静萧杀之意的眼睛,那人的每一丝发梢,每一处衣角,都带着股孤傲疏离的冷漠气息。
那座上的人,正是大魏靖王,连城。
“大人,误会啊,我……我……”
老妇看着那座上清隽安雅的男子,颤抖着手,哭丧着脸说道,“我这么个老人家,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我的孙儿还在军中为国效力……”
她哭嚎着力证清白,几乎要背过气去。
靖王连城放下手中的信,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又将视线落在了押送她的士兵身上,似乎有些不解。
那领头的涨红了脸,上前一步说道:“王爷,这老太婆鬼鬼祟祟地在营帐外半天了,所以……”
靖王轻飘飘一个眼神,那领头的便将后半截话咽了下去,只是又不大服气地退后站好,眼神死死地盯着那卖菜老妪。
“说多少次了,不要抓错人了。”靖王叹了一口气,起了身,下去扶起了哭嚎着的老妪,轻声安慰几句,又对着领头说道,“吴大力,你审问清楚了?”
那叫吴大力的领班的脸又红上几分,讷讷说道:“还没说两句,这老太婆就嚎上了,老幺说要放,我觉得不放心,带来给您看看。”
一旁站着的年纪较小的老幺有些不满地低声说道:“都说搞错了,这奶奶这么老,眼睛又不好使,跑都跑不利索,哪有可能报送消息。”
“眼睛不利索,隔那么老远看见我们过去倒是跑得利索?”吴大力白了自己的弟弟一眼。
靖王淡淡看了老幺一眼,没有说话,吩咐人将老妪扶送了下去,看着老幺说道:
“照你这么说,人都不可能成为间谍。年龄太小的孩子,家有老婆的打铁男子,偷偷潜入军营看望孙子的……老奶奶。”
那老幺年轻气盛,有些惧怕靖王的淡然脸色,心中却又坚持自己的想法,抿了抿嘴,并不回答。
靖王摇摇头,也不再多说,倒是那领头的捅了捅老幺的胳膊,脸上早已换了副神色,微微得意说道:“跟你吴大爷学着点儿。赶紧出去,把那老太婆送出去。”
老幺不甚明了地看了看自己的大哥,讷讷跟着退了出去。
“太后怎么样了?”靖王没有坐会位子上,侧脸问道,明明那屋顶之下空无一人。
“急信。”
从那阴影处伸出一只芊芊秀手来,声音轻柔细婉,那人递出一封火漆封好的信来。
信纸用的是上好的贸州黄芽纸,墨选的是太湖金银墨,香用的是那人常用的清淡槐花香。
靖王没有回头看那封信一眼,似乎有些畏寒,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坐在桌旁,伸手挑亮了灯花,道:“说。”
那灯花一跳,屋内的光芒一亮,从阴暗角落里走出位款款女子来,容颜姣好,举止却规矩,轻声道:“太后问,近几年来,边关将士莫名暴毙者多,靖王可有回话?”
“告诉她,我正在调查。”靖王侧眼一看,忽然笑道,“多年不见,没想到石兰选的人倒是不错。”
那送信的宫女没有对此夸奖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欣喜,用生硬的语调说道:“太后说,如果靖王纸上说不清楚,可以回京回话。”
这是威胁?
靖王淡淡轻笑了一声,自顾自挑着灯花说道:“秦军异动,边将不得归。”
虽是拒绝,他的语气却一点也没有下臣该有的恭敬客气。他的眉眼是书生的清隽眉眼,他的手却是决定生死斩杀的手。
那宫女一如石兰一样,冷冷说道:“太后说,她的一句旨意下来,王爷便算不得边将。”
靖王冷笑了一声:“告诉卫若水,她再逼我,我就回去,带着边关十万大兵回去。”
这才是威胁,**裸的威胁。
那宫女的表情依旧,面色却是冷上了三分。既然收到了靖王的表态,她便微微一礼,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她的身影消失许久了,靖王脸上的冷笑才消退不见。
他眼中的一切肃杀一切防备也像融化的冰霜一样随之褪去,像是失了心爱物品的孩子一样,有些颓然地坐下,伸手将面前的那封信小心翼翼打开。
他每个月都在着魏京的来信,更准确来说,是来自于卫若水的信。
信上写着的,也许是寻常的问候,也许是对国境的担忧,但他一如既往期待着。即便他自己也心知肚明,有些问候将士的信件甚至卫若水自己都没有过目。
但是那都是给别人看的,他只是期待着能够有一言半语能够提到自己。
终于提到自己了,却是责问边将死亡的信,甚至还提到了回京问罪。
问什么罪?
他伸手,将那封信的一角置于灯火之上,看着它缓缓燃烧起来。
靖王的表情落寞,展开另一封信,信上报备的,是连鲤冬日择后大婚的消息。
若儿这么着急要夺下自己的兵权给她的儿子?
不婚不娶,不闻不问,他已经在边关守了十五年的风雪,难道还不够证明自己保护她的决心?(。)
2…081 渠城肃杀 2()
帐外数百步远的地方,那被领着出了大帐的老妪早已等着了,一边千恩万谢着,一边又禁不住老人家的天性不停地向着老幺打探着亲事,一边又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孙儿年纪到了找不到姑娘家。
前边的老幺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应着。
正滔滔不绝的老太婆走到营帐栅栏之外,忽然脚下一绊,差点儿摔了个满地找牙。前面的老幺急忙扶着她站了起来,老太太一手搭着老幺的搀扶,一手搭着营帐的栅栏木,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快走吧,大娘。”老幺临送出门前好心安慰道,“今天我哥不知道吃什么了,急吼吼地啥人都抓。”
老妪慈爱地看着老幺,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又是一阵夸奖,还含糊不清地说着下次要带红鸡蛋过来送他,这才颤颤巍巍地离去。
老幺正满眼惆怅地看着那消失在晨光的老妇,听到身后的脚步,扭过头去。
吴大力跨步停在老幺身边,摇头叹气道:“小玉,你太天真了。”
“不要叫我小玉!”老幺吴玉低声骂道,“人家来看孙子的,你看她哪里像坏人了。”
“他娘的,当初老子还高兴娘给我生了个妹妹,哪知道是个弟弟,还是你这么个没带把的。”吴大力白他一眼,转身就走,边走边笑道,“对,人家大娘看孙子来了,你这怂孙。”
吴玉满肚子是气,心底骂骂咧咧亲娘怎么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跟着自家的大哥往食堂走去,盛饭的时候,又气呼呼地吃下三大碗饭。
吴大力的对面,坐着一名面色不怎么好的年轻士兵,正拿着筷子夹着菜,出神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邱今天的脸色不怎么好,你****了?”吴大力夹着菜,笑骂道,围坐着吃饭的几人都哄然大笑。
听了吴大力的话,那名年轻士兵正要骂人,忽然脸上一阵青白扭曲,捂了肚子,丢下饭碗往外跑去。
“哥,你恶不恶心,人大邱哥吃坏东西了。”
吴玉扒着饭,又从心底唾弃自己哥哥怎么这么说话不经脑子,谁知对上吴大力似笑非笑的眼神,下意识便将嘴里塞着的饭咽了下去。
“吃坏了肚子?来,跟你老哥去看看,是他吃坏了肚子,还是你吃坏了脑子。”
吴大力的脸色很是正经严肃,对着自己弟弟说着,冲着周围的人打了个眼色,一起坐着的三个人脸色一肃,便带着佩刀悄悄往外走去。
吴玉一看,心下一惊,赶忙也放下碗筷跟了过去。
一出门,吴大力没有带着他们往茅房的方向去,倒是转转停停,来到了一处营帐之外。
吴玉一看心里一惊,居然是先前他带大娘出营的那个地方,而他们所处的地方刚好是视线死角,得以看到一个身影正离着栅栏不远处缓慢前行。
正是大邱。
吴玉的脸色浮现出奇怪的神情,因为茅厕并不是这个方向。
只见那面色苍白的年轻士兵捂着肚子,脚步有些艰难,像是拖着身体往前走一样,有些摇晃,忽然一个干呕俯下身去,似乎呕出了一摊子污物。
“这小子还挺拼的,做名合格的奸细,还要真吃了坏东西不成?”
吴大力远远看着那堆恶心的东西,啧了一声,低声骂道,又对着伙伴们交代,等大邱一拿出情报就立马上去逮住他。
“大邱哥是间谍?”吴玉这才后知后觉,不大相信,拉住自家大哥急道,“搞错了,大邱哥对我们那么好,怎么会是秦人的奸细?”
“这你得捉住他之后,再问他了。”吴大力呸了一口,眼见着大邱有些不舒服地扶着栏杆的时候,打了个手势,几个人如黑鹰扑兔一样飞扑上去。
大邱没有作反抗便被扑倒,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一样,直愣愣地摔倒在地,甚至当后脑勺磕到地上发出奇大的一声巨响的时候,也没有动静。
吴玉心下一紧,刚追了上去,一眼便看到大邱的眼睛不停地望上翻着,嘴巴正拼命嚼着什么东西。
“没了,这王八蛋把纸条吃了!”有人飞快掏了掏栅栏一处的蛀洞,回头骂道。
正骑在大邱身上的吴大力闻言,立马用力掐住大邱的嘴巴,伸手试图掏出他嘴里嚼着的东西,哪知道大邱的力气无比巨大,死死咬住牙关,腮帮子一鼓一鼓拼命嚼着,那眼珠子直要翻上天去,脸开始涨得发紫。
“打!”一旁有人喊了一声,吴大力眼中狠意闪过,扬手一拳便狠狠打在了大邱的腮帮子上。
血沫子顺着大邱的牙缝流了出来,直流到耳朵、脖颈上,也不见他拼命嚼动的嘴巴松动一番。
在场的几人震惊地发现,有一种深紫色的颜色从大邱的脸上蔓延开来,顺着血液的方向扩散到脖颈,胸口,直至他拼命抖动的手臂颜色也开始慢慢变深。
“妈的,这小子羊癫疯不成!”吴大力看着身下大邱不停上翻的眼珠子,不知为何心下一寒。
“羊癫疯要拿东西塞住压住,不然会嚼烂舌头的。”吴玉好心提醒一句,赶忙跑开去取东西来让大邱咬住,殊不知自己已经遭到一众人的白眼。
连嘴都敲不开,又哪能塞东西进去?
“没见过羊癫疯嚼嘴巴的……”有人嘀咕道,“这是中了什么邪?”
“干脆敲烂他的牙,总比成哑巴好。”
吴大力张嘴骂道,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对方间谍的身份了,只想着先活着救回来就行。
他招呼着别人压住大邱的手脚,伸手又是狠狠一拳。大邱的嘴拼命嚼动着,血沫子更多了,吴大力的眉头皱得极紧,又冲着大邱扬起拳头。
“别打了,会死人的!”
气喘吁吁跑来的吴玉话音刚落,大邱的浑身一阵剧烈颤抖,忽然张开嘴巴,吴玉正好站在一旁低头一看,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浑身青紫的大邱拼命往上翻着眼白,嘴巴张得很大,他的嘴里满是血沫子和纸渣子,从喉咙声带迸发出来的嘶喊被被满嘴的血堵住,牙间发出咯咯的碰撞声,那喉咙深处不停地呕着鲜红色的血沫,夹杂着黑色的呕吐物。
(。)
2…082 渠城肃杀 3()
“大邱!张嘴!”
吴大力抢过吴玉手中的木棒,刚俯身要扒开大邱的嘴,哪知道大邱大吸一口气,一直瘫在身边的手突然弹起,像刀子一样深深地抓住吴大力的手臂,拼命颤抖着,他拼命张大嘴,似乎在试图说些什么出来。
“不……唷……心……”
大邱上翻的眼白忽然回落了下来,只是那眼通红得可怕,他抓住吴大力胳膊的手好像狼爪一样抓出好几道血痕。
艰难地说道:“我……一……”
“你说什么?”吴大力俯身低吼道,试图听清他说出的话来。
“我……一……垒……归……”大邱血红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吴大力,忽然咕噜噜一转,死死盯着吴玉,喉间发出咯咯的血涌声。
“邱大哥,撑住!”一旁的吴玉带着哭腔,忽然跪在一旁,将木棒子用力压在大邱满是鲜血的口间,一边命人将大邱的头抱住保持倾斜姿势,以防血沫堵住他的气管,不然大邱能活生生被自己的血和呕吐物给淹死。
“怎么回事!”有人在人群之外厉声道,没人理会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大邱和吴大力身上。
被压住的大邱拼命挣扎着吴玉的手,眼白却又缓缓往上翻去,他挣扎的动作越来越激烈,眼睛猛然睁大,忽然从喉间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吼声。
他的四肢僵直,就好像是被绑在刑架上焚烧的囚犯一样,嘶吼着,声音凄厉得像刮过屋檐的寒风,就好像冬夜的孤枭呜咽嘶吼一样,连带着纸屑的血沫,浓黑的污物,从他的口鼻里流淌着。
大邱发出惨烈的一阵悲鸣,终于在生命嘶嚎用尽的时刻,停止了挣扎。
死了。
吴玉愣愣地,一瘫软坐在地上。
他感觉到下不对劲的感觉,低头一看,自己坐到了大邱呕出来的污物上面。
血色和黑色交杂,里面似乎还有白色的饭粒一样的东西。
吴玉没来由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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