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李质朴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都算得上是个态度强硬的好父亲。
檀生兀地心头发酸。
李质朴都能算得上一个好父亲。
而,赵显连父亲都算不上。
实在是让人唏嘘。
赵老夫人听明白李质朴的意思了。
要是赵家执意要李氏这条命,他李质朴就是拼上李家全部身家都要把赵家,要把赵显拉下马!当真是憋屈!
他家闺女都不要脸不要皮地和自己嗣兄搞到一起了!
李家却还想弹压住赵家不起浪!!
呸!
要脸不要脸!
赵老夫人面色一沉,被李质朴激得面容铁青。
双方僵持不下。
李氏和李承佑睡了这是抹不掉的。
可李质朴又绝不能容忍李氏死或是被休弃。
这就意味着赵家必须让步。
可如今的李家又有什么能耐逼迫赵家让步呢?
如今的赵显在檀生的帮助下如日中天。
李家接连两次没帮上任何忙。
赵老夫人一老早就怀疑李家是否帮不上忙了,还是说李家压根就不想帮这个忙…
如今李质朴还在赵老夫人跟前拿乔,赵老夫人如何还能有好脸色!?
气氛极凝重。
李氏屏气凝神等待她的父亲一如既往地给她挣出一条生路来,却突闻一阵少女清冽的浅笑声,“既然夫人说有人要害她,那咱们就查一查,谁要害她吧。”
檀生给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今日,她就是要做点火的那根柴。
她非得把这场火给点起来。
她绝对不会允许李质朴就这么把李氏带回去,让李氏还活着,不仅活着还是吃香的喝辣的滋润地活着。
那太窝囊了。
她必须把李氏留下。
要么命留下,要么魂留下。
要是不留下也行。
得送到她想让李氏去的地方。
叫李氏后半辈子,日日后悔,夜夜后悔,时时后悔。
叫李氏的后半辈子,生不如死!
檀生沉声分析,“夫人说是吃了药被诬陷的,可既然是药,药从口入。夫人今儿这么一天,都和旁人吃的喝的同样的东西…没道理只有夫人一人中招…噢噢!”檀生恍然大悟,“只有雪蛤盅!雪蛤盅是每人一盅,单灶单火!”
檀生看向赵显,“叔父是刑部一把好手,这么简单的案子,叔父应当办得出来吧?”
赵显脸上戾气盛——这婆娘喜不喜欢是一回事,可自家婆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给睡了,这又是另一回事!
若真出了这后面那回事,哪个男人能忍?
能忍的那当真是乌龟了!
“查!”赵显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查个放药,无非三个方面来,药的来源,何人何时放入。
在自己府邸里查,自然顺手了许多。
赵显如今没空和人虚与委蛇,直接捆长条凳子上打板子,五十下板子一打完,膳房就有小厮受不了倒了点儿东西出来。这法子既是有效,赵显决定迅速开展第二轮严刑逼供,这第二轮打下去,有趣的东西就多了。
比如,当真是有面生的小丫鬟在炖雪蛤的时候,就围绕厨房来回打转。
比如,她来回打转的目的就是要把一包白药粉放进其中的一个雪蛤盅里。
再比如,这包药不是府里的人给她的,一位相貌很是面生的阿嬷给她的。
而这个小丫鬟来来回回看了一圈。
也没在赵家仆从里发现这个面孔。
“把李家的人集合起来,让她来认。”檀生打破僵局。
檀生话音刚落,却听角落有个虚弱却通达的声音传来。
“别问了,这药是我买的、我下的,我爱慕怀玉良久,怀玉丝毫不知情。”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有份()
【关于江西的天灾人祸…/(ㄒoㄒ)/,阿渊发誓阿渊没想那么多…鞠躬道歉真是对不起了…就当是平行时空的哈。。。】
李承佑所在角落的声音带着三分决绝,三分狠厉,三分破釜沉舟外加一分苍凉。
“是我让人去买的药,也是我让人在汤水里下药的,怀玉什么也不知道。。。”李承佑挑衅地看了看赵显,数年来积累下的怨怼与恨意尽数迸发,“赵显,在你眼中不值一提的女人在别人眼中或许是值得拿生命珍惜的瑰宝!将我送官啊!看你赵家,看你赵显脸上到底挂不挂得住!”
李承佑是想把所有事情都担了?
他知道,这样的结果是个死字吗?
檀生心头默然,却有些啼笑皆非。
李氏这样的人,都有人死心塌地地爱着。。。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王氏一听嗣子李承佑如此发言,当即喜形于色,眼眸含泪轻声道,“亲家,您也是听清楚了的,此事同怀玉又有什么干系呢?当真论起来,怀玉也是可怜见的啊!”
嗣子怎么可能有亲生女儿要紧!
嗣子死了便死了!
反正也留了后了!
她和质朴还有个从小养到大的亲孙儿!
怎么着也比这半路出家的嗣子好!
王氏心有余悸,不禁想到当初收养嗣子的时候,李家人多,李质朴给了她全权做主的权利,她东挑一个、西挑一个,总觉得不合适,直到有天一云游高人来说,当初才十岁的李质朴八字里能帮怀玉挡灾避祸,她这才下了狠心把李质朴过继过来,抱在跟前养。。。
如今当真是挡了灾啊!
王氏顺杆爬,赵老夫人如同吃了只苍蝇般恶心!
这样的鬼话,也由得人信!
“下药也好,吃药也罢!总是没了清白了!”赵老夫人狠狠一甩衣袖,“老身问问你,这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你那嗣子今日既敢下药,那往日觊觎了多久?甚至…甚至在李怀玉在闺阁中又与他有没有苟且!由不得老身不浮想联翩!”
王氏脸涨得通红,“什么叫闺阁时就有苟且!什么叫苍蝇不叮无缝蛋!你说清楚!”
赵老夫人嫌恶地看了眼低着头不出声的李氏,胸脯嫩肉都还在外露着!做她赵家的媳妇儿不说要三从四德,总得清清白白吧!如今是吃了药也好,情难自禁也罢!她李怀玉不干净了,就是事实!
夫家就有权休了她!
赵老夫人冷笑一声,“亲家夫人莫不是记不得了?怀玉在闺阁时就千里迢迢,独身一人来到我广阳府,还揣着老身做的鞋子回的定京?那时候胆儿都这么大,如今年岁长了,这胆量自然也是跟着往上涨吧!”
王氏想冲上前去撕烂这老婊…子的嘴!
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也值得拿出来说!
不就是死了个白家吗!
不就是逼死了个白九娘吗!
白九娘抵得上她家怀玉如此炽烈且真挚的爱吗!?
王氏气得眼圈通红,正欲开口驳斥,谁曾知,她还没开口,有个一直沉默的人怒气冲冲地开了口!
“母亲!”
赵显神色紧张,恨不得要赵老夫人把刚才一番话吞回去!
赵老夫人余光一瞥,见着赵檀生还俏生生地立在这里看热闹,不觉心头一紧。
差点就说错话了!
赵显目光阴沉,不看李承佑,看向李质朴,开口道,“官妈妈你把大姑娘也送回娇园,给…”赵显没有称呼李氏为夫人,顿了顿开口,“披上衣裳,都带回松鹤院去。”
檀生望了眼赵显,面无表情地告辞,“在座都是长辈,阿俏一个小辈是没立场开口。只是今日之事让阿俏实在恶心,阿俏一恶心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更何况,不仅仅是阿俏看见了,连同曹御史家的夫人也都是看见了的。若阿俏想把这件事闹大,阿俏完全可以在堂会就闹起来,若是那样,如今夫人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角落里哭吗?”
檀生一声讥笑,“恐怕早就被夫人太太们的眼神逼得撞墙了!”
王氏气得直冲而上,扬起手臂就想故技重施扇耳光,“全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檀生一伸手就将王氏的手臂打落,双眼一眯,“永宁侯世子袁修怕就等在这竹林伸出吧?!等着喝了那碗雪蛤盅的我,自投罗网!那时,逼我死的人就是现在这个衣不蔽体、浪叫娇吟的女人!”
王氏尖叫起来,不管不顾地往檀生身上扑。
官妈妈沉着一张国字脸,大刀金马地往前一戳,手一薅,王氏被撂到了地上。
老妻被气得面红耳赤,扑在地上痛哭。
李质朴终于开了口,“够了!”李质朴看向檀生的眼神,好似想将檀生剥皮抽筋一般,毫不遮掩的恨意与杀机,“够了,老夫明白赵大姑娘的意思了。”
檀生站在官妈妈身后,笑了笑,“那样最好。”
檀生一颔首,神容平淡地转身而去,走了两步停在了门槛前,半侧过脸来,露出小巧挺拔的鼻子和大且圆的眼瞳,“叔父,您要是不嫌恶心,阿俏都嫌恶心。这家不应该是这个模样,外面光鲜内里糟烂。您若是愿意当这个乌龟,阿俏也敬您是条汉子。”
只不过是条浑身上下刷了绿漆的绿汉子。
檀生的侧脸最像白九娘,收起了狡黠与锋芒,大而圆的眼眸看上去就像一头小鹿。
赵显心头如针扎。
檀生见目的达到,转身就走。
官妈妈紧随其后,待走入游廊,方迟疑开口,“姑娘不怕他们就这么算了?”
檀生笑起来,“赵老夫人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她与李氏势同水火已经很久了。以前是看在李质朴的份儿上,赵老夫人一退再退。如今李质朴没有用了,反而是我有用,赵老夫人必定投我所好,同时一泄心头积怨,她会好好处置李氏。”
“早知道咱们就该闹大点儿!闹得满堂会的人都知道!”官妈妈颇为后悔。
檀生摇头,“那是不行的。”
“为啥?”
“因为一旦闹大,赵显就会成个大笑柄。”檀生轻笑,“李氏倒是活不成了,可这不是我希望赵家得到的报应。”
那还不够。
只是沦为笑柄,还不够。
几十条人命,两个女人,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慢慢来。
一个一个地来。
都有份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生气()
官妈妈还是觉得可惜,“谁知道半路蹦出个李承佑来,把所有错儿都往自个儿身上揽!”
要是没他来这么一出,李氏现在脚杆都死硬了!
“没什么好可惜的。”檀生笑着朝前走,“李氏必死。”
就算赵家和李家的博弈,赵家软了一把,留了李氏一条命。
她也不可能留。
她没人手没办法下手。
有人有人手、有办法下手啊!
当一身腱子肉的暗影小哥哥都是吃素的吗!?
李氏落了这么大的罪,她一死,谁不把这锅盖往赵家头上扣?赵家能说得清?赵家只能吃个哑巴亏,站在暗影小哥哥们身前,替他们挡住滔天的风暴…
檀生脑海中莫名出现了一群暗影小哥哥站在波浪滔天中,许仪之赤膊裸身走在最前面的画面…檀生默默停住脚,抬起头来。
官妈妈蹙眉问,“这是怎么了?”
“流鼻血了…”
檀生仰着头,瓮声瓮气地答。
“哎哟喂!为啥会流鼻血!是不是今儿太生气了!”官妈妈慌忙拿出帕子给檀生擦鼻子,还真有两管鼻血顺流而下,官妈妈碎碎念,“铁定是因为太操心了,等这一波过完,咱们还是回东岳观去住,这儿待不住…待着得减命!”
檀生默默点了点头。
又引来官妈妈高声怒斥,“动什么动!是不是想一直流鼻血啊!”
檀生也是对自己服气了。
这种情况下,她还能一边想许仪之,一边流鼻血。。。
她的个无量天尊哟。。。
她到底是差根筋,还是心太宽啊。。。
“谷穗去和胡七八说了?”檀生仰头问道。
一问就被官妈妈骂,“有什么都等会再说!还在流鼻血呢!”
檀生默默眨了眨眼睛,缄口不语。
而在京郊城外,在檀生脑中被剥个精光的许仪之很生气,杏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小门房胡七八瑟瑟发抖。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胡七八瞪圆了眼睛,一挺胸一抬头,“但是!我们家大姑娘是一点亏都没吃到的!”
许仪之手掌一拍!
拍得桌案上那茶盏朝空中跳了几跳!
茶水泼得满地都是!
胡七八瑟瑟发抖地缩了缩了脑袋。
他还从来没见他们家世子爷生这么大气。
就是被二爷挑衅了,他们家世子爷也没生过气。
如今一瞅,瞅瞅这小白脸铁青成一副小青脸。。。
呵呵呵呵呵,您别说,还怪好看的。。。
胡七八心里在笑,脸上在装鹌鹑,埋着头一副讨打相。
“世子爷,您别生气…大姑娘和别的姑娘不一样…”胡七八着急忙慌地组织语言,想了良久,最终言之凿凿挺胸道,“嗯…怎么说呢…您要把大姑娘丢到沙漠里,大姑娘都能给您钻出水来!”
放他妈的狗屁!
他吃了屎才会把自己女人丢到沙漠去!还让自个儿姑娘钻水喝!
他又不是他妈的有毛病!
许仪之脸沉得更厉害了。
胡七八话不说,脸色还是会看的,茶壶盖了盖儿,不倒东西出来了。
“你说,大姑娘撞见了李氏和李家那嗣子的苟且之事?”许仪之是真生气。
胡七八赶忙点头,“是呢!我听谷穗儿说的!谷穗儿说当时大姑娘让她和小麦换了大姑娘和李氏的雪蛤盅,之后大姑娘又领着秦御史夫人去后院逛一逛,随后就发现了这桩事。”
原来…这他妈就是阿俏口中的办法!
那姑娘是不是傻啊?
要设计,要下套,都随她。
可撞破苟且之事,劳烦您能不能稍稍躲远一点?
也不知道,阿俏还记不记得…她要是不记得了,他也愿意好心提醒一下。。。
你他妈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啊!
这事儿放眼望去,满定京,也就赵檀生能做的出来了啊!
赵檀生是不是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事涉姑娘家的清白,事涉女孩最重要的名誉,她怎么能那么大喇喇地告诉他,“我有办法!”
这就是她的办法?!
万一李氏稍稍用心一点,稍稍能拢人一点,那药就下在她赵檀生的盅里怎么办?要是谷穗和小麦没有把雪蛤盅换过来,怎么办?要是让袁修得逞了,她又怎么办?
他知道他该怎么办。
他还是会站在赵檀生身前,为她遮风挡雨。
他不在意这些事情。
可她呢?
赵檀生看似豁达,实则胆怯。
面对他来势汹汹的攻势,赵檀生都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避之不及。
如果袁修得逞了,她会怎么样?
许仪之想都不敢想。
一想,这手心就发凉。
许仪之恶狠狠地开了口,“现在呢?现在情况怎样?”
“李质朴和他婆娘都还没走。”胡七八答道,“在赵老夫人的院子里说话,赵显也在。秦夫人被送走了,大姑娘也被送回了娇园。小的出来时,看那架势,今儿个一晚上怕是那院子的灯都不会熄灭。”
许仪之略有所思地点点头,隔了良久方道,“许千,你派两个人去守秦夫人,再派一队人马到赵家守着,我怕那一家子人狗急跳墙,如今大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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