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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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神棍-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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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檀生得了宠,明摆着欺负不了了,她就只能欺负死了妈的赵华芝。

    三姑娘赵华芝看了赵华容一眼,没一会儿眼眶就发了红,憋了泪,“四妹何必拿话来怼我?我自是俗人一个,不如大姐姐与二姐姐那般清雅。四妹有吕姨娘教导,我当然也不如…”

    我不如得了宠的赵檀生和嫡出的赵华龄,我认了。

    可你赵华容算个什么玩意儿?就凭你那当清倌人的娘?

    当真小人遇上假白莲。。。

    檀生默默向后挪了挪,屏气凝神看这场戏码,余光一瞥看老夫人眼睛又半阖上了,似是不想管,再看赵华龄不耐烦地轻哼一声,皱着眉头扭头,许是早已看厌。

    四姑娘赵华容笑了笑,“整日哭哭啼啼的,怪道命不好。”赵华荣眼神一扫,扫到了檀生,张口,“大姐姐,宅子里都说你能掐会算。你且说一说,二月生的女孩是不是命不好呀?若是命好,怎么会克了自己亲娘呀。”

    这才几个回合呀,就把火烧到檀生这儿了。

    赵华容语笑嫣然,很是亲昵。

    檀生看了看她,也笑道,“二月卯定桃花与沐浴,六爻有云,吉连沐浴,败而不吉。故而,在某种意义上看不算大吉。”

    赵华容唇色一挑,看向赵华芝,却又闻得檀生后语。

    “三妹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卯定为桃,桃主贵,属大吉,吉不败,若放在气运低的人身上,自然承受不住,运势中落,一路颓败当然不吉。可若是气运高的人,吉不败,身不灭,则一生祸福无忧,自当逢凶化吉,这是贵命,是你我不可企及者也。”

    檀生仰头高瞻,似有居高临下之态,“克妻克夫,克母克子,皆为世人妄测,万物相生相克,水即可载舟,亦可覆舟,难道咱们就可以说水克舟,或水旺舟了吗?岂非太过片面。家眷相克,乡间野里的无知村妇信上一信倒也无妨。三妹出身官宦之家,再说此话,让旁人如何谈论我赵家?如何看待叔叔?”

    檀生言辞严厉,不怒自威。

    好像一个拍拍屁股马上要飞升的上神。

    其实要问赵上神到底说了些什么,她自己也扯不清楚。

    但是中心思想很明确——第一,人四姑娘赵华芝是富贵命,你别乱猜;第二,克母这种鬼话,你一个官家小姐也会信?真是连个无知村姑也不如!

    赵华容笑颜一滞,扯唇笑道,“那这么说,大姐姐算出来三姐是富贵命了?”

    檀生斜眸看她,并不言语。

    赵华容到底年岁小,八九岁的小孩,没一会儿就憋不住了,一开口就是赌气,“这都是许久以后的事儿了,真的假的,到那时候也给忘光光了,都不作数的。”

    “那咱们说个作数的。”檀生抿唇笑了笑,素指一伸,伸出两根纤长如葱的手指来,“第一,等会儿清虚观的敬人道长必定问我这雨何时停;第二,今日,我必定赢他,他会心服口服地输我三千两银子。我说这两点,四妹是信还是不信?”

    赵华容眸光闪了一闪,她知道赵檀生看相算命很有一套,还听闻她房里的素素下注输了十文铜子。。。赵檀生说天有异相,天就黑了,下暴雨了,打冰雹了。。。真的有这么神?

    赵华容眼神偷偷瞥向搭着白绒大氅闭目养神的老夫人,见老夫人神态丝毫未动,赵华容如受鼓舞,当下一口应了下来,“不过是姐妹玩闹罢,大姐姐不许当真。”

    檀生从容一笑,“姐妹玩笑,当然当不了真。”

    赵华容做好了铺垫,眼波一转,“若大姐姐说准了,我便将我房里那尊玉如意送给你。若大姐姐说岔了…”赵华容颇为得意,声音一低,瞥了瞥作壁上观的赵华芝,轻哼一声,“那阿容要住进娇园的西厢房去,跨院里太挤呢…”

    赵家。。。都养出些什么姑娘呀。。。

    赵华龄骄纵无常,赵华芝阴沉狠辣,赵华容贪婪谄媚。。。

    再想想前世的自己,不也很懦弱自闭吗?

    乱死了。

    乱死了!

    赵老夫人尚在假寐,她当然要假寐,只有她不去阻止,不推波助澜,任由事态发展,她才能看出檀生究竟有没有本事,她才能好好掂量檀生几斤几两重。

    檀生心里有些发凉,以前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不中用,才没有人喜欢她。可遇到正觉女冠后,她才知道原来喜欢不喜欢,和有没有用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人与人之间,有很纯粹的好恶,与利益无关,与金钱无关,与权势无关,与有没有用处,也无关。

    “好呀,若我没说准,四妹也无需窝在西厢房了,大姐姐立马搬出娇园,全都让给四妹妹一个人住。”

    檀生也笑着说。

    只是现在,她必须证明她有用,很他娘的有用!

第二十一章 交换(三)() 
这场赌局,老夫人听见了,却未置一词。

    檀生发现赵家养姑娘就像养蛊,或是驯兽。

    谁凶狠,谁就能得到更多的待遇和资源。

    最后留下来的那一个,就是胜利者,会得到赵家的鼎力支持。上辈子,这个人是三姑娘赵华芝,比起赵华容,她更从容;比起赵华龄,她更聪明;比起檀生,她更坚定。

    所以她赢了。

    嗯。。如果以嫁得好不好为衡量标准,赵华芝是绝对的赢家——她嫁的是忠勤伯府的二公子,嫁过去不到一年,嫡长子无故横死,老二承爵,不仅承了爵还一并接收了忠勤伯的幕僚与死士,在朝中长袖善舞,说话掷地有声。

    赵华龄嫁了个探花郎,逼得人家探花郎的老母亲瘫痪卧床,不到一年便撒手人寰,探花郎借丁忧心灰意冷地致了仕,之后再回国子监谋了个博士一职,一生清贫,反倒磨平了赵华龄的心性。赵华容一门心思钻营,最后被李氏嫁给了个五十来岁续弦的老侯爷,在后宅里头磋磨手段,倒也算找对了主战场。

    姐妹原先都嫉妒她赵檀生走了狗屎运,靠一张脸嫁了个相貌堂堂的世子爷。

    她们不知道的是,这狗屎运的背后,其实就是一坨狗屎。

    或许当得知她赵檀生进了道观,当了姑子,这几个姐妹都能由人及己地笑出声吧。

    马车摇摇晃晃地到了闵南山,老夫人嚷了句“坐得腰背疼”,赵华容便赶忙去扶。

    檀生埋首下车从赵华芝身边经过,听赵华芝轻不可闻一句,“谢谢大姐姐。”

    檀生仰首而过,置若罔闻。

    山下有三两黄麻衣道士撑伞接应,另专辟出一块空地供贵眷的马匹吃草喝水。

    老夫人眼神尖利,塞了颗银馃子给那小道士,笑言,“今儿给天尊上香的人倒不少,这么多马车呢。”

    小道士手一抹,银馃子当即不见踪迹,也笑道,“夫人小姐们心慈,专门来求这雨可千万别下了…这不,秦夫人和张夫人正陪着平阳县主,各出三百两银子为江西百姓点了两百盏青灯祈福呢。”

    老夫人笑着颔首,“两位夫人也着实有心了。”

    是有心,不仅有心,还有脸来呢!

    翁家给她赵家下帖子,这两家不要脸皮也跟过来,不就是想跟翁家搭上线吗?

    呸!

    不要脸!

    别人还没吃的东西都想抢!

    老夫人垂吊吊的眼皮向下一搭,再抬头又是一脸慈眉善目,招招手,“檀生,过来。”

    檀生应了是,埋首上前,神容浅淡地搀着老夫人朝前走。

    赵华龄头一偏,声音不高不低,“谄媚!”

    檀生回首深看赵华龄一眼,未曾回应,不紧不缓地扶着老夫人朝前走。

    清虚观坐落在半山腰间,道观规模宏大,前后三个大殿,赵家女眷先由知客引导拜了天尊,捐了功德,再听高功讲道说经,最后才被引到后罩房的竹屋里吃茶休憩,不多时,敬人道长便与平阳县主并几位夫人、姑娘一道过来了。

    翁笺一眼便见侍立在旁的檀生,有些欢喜,隔了老远朝檀生笑。

    檀生缓缓抬头,回之一笑。

    翁笺脸一红,颇有几分羞意。

    你羞…个什么…鬼啊…

    檀生背后出冷汗,默默移开了视线,看向常常出现在女道长口中的这位敬人道长,看看他究竟有多猥琐。

    其实也还好。

    敬人道长不过三十出头的年岁,面目端正,浓眉大眼,气质稳沉,身心颀长,身穿道袍倒也多有几分风流倜傥意,仙风道骨装得好,一点也瞧不出内里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

    敬人道长同赵老夫人是熟人,见面见礼后,笑道,“这位是平阳县主与翁大姑娘。”再同平阳县主介绍,“这是江西提刑按察佥事赵显大人的家眷。”

    老夫人同赵家姑娘起身见礼,一开口,言辞恳切,“自檀生回家,老妇数次写贴,欲上门拜会平阳县主,以谢县主救命之恩。奈何儿媳突然身体报恙,实在不敢胡乱走动,怕随意过了病气给您,只好备礼缓谢。如今还是由县主您亲自下帖相邀来为江西万千百姓祈福,老妇是既惭愧又敬佩…”

    老夫人是个会说话的,若真是个棒槌,也养不出赵显来。

    只是素日在家中避李氏锋芒惯了,倒叫人给忘了老夫人是说话做事的一把好手。

    几句话,邀了功——赵家半分未透露翁家太夫人病重一事;解了释——今天当家太太生了病,所以换成她这个老太婆来带队;怼了人——我赵家才是平阳县主亲自下帖相邀的,你秦张两家装什么偶遇?

    “老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本就喜欢檀生这女娃娃,阿笺也在念叨檀生。”平阳县主双手拢在袖笼里,笑得雍容华贵,“檀生给我的印象很深,总是忘不了。”

    “天儿不好,爷们儿在前头抠破脑袋想对策,咱们女人却什么也做不了,也就只能捐捐功德,抄抄经书,尽一尽绵薄之力了。”

    老夫人拍了拍檀生的手背,很亲昵慈和,“小姑娘也一直念叨县主与翁姑娘呢,总说起你们。”老夫人将檀生向前一推,“再给县主拜个礼,做人要知恩,你这条命可都是县主给救回来的!”

    檀生顺从福身,福到一半被平阳县主一把抬起。

    “这在道观里头,我可不敢和天尊们抢福礼。若真要谢,今儿我就将小姑娘偷回家了啊!这么漂亮的姑娘,只有我赚,可亏不着呢。”平阳县主语声含笑,搭在檀生手背上,神容很宠溺。

    老夫人强摁下几欲上挑的眉头。

    平阳县主,比她以为的更喜欢檀生。

    老夫人不禁心头大喜,话锋一转,“路上遇到的那贼匪已经审问干净了,就等章程走完,押解下狱了。阿显一说起这事儿就闷声发狠,别说他还管着江西刑名这口儿,就单单是叔叔听见侄女遭了罪,这心里呀都不好受得很!一连几日都没回家,说要彻查漕运码头。”

    老夫人话头一顿,语声怆然,“可这…这天不遂人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来了个日食,来了个冰雹,忙得阿显是焦头烂额。老妇一打听,隔壁的魏大人也是一连数日都泡在衙门里头…”

    说起这天象,平阳县主笑颜淡了淡,“天儿不好,就是百姓受罪。爷们儿在前头抠破脑袋想对策,咱们女人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捐捐功德,抄抄经书,尽一尽绵薄之力。”

    “那可不对。”平阳县主身侧的秦夫人声音清脆,丹凤眼显得不稳重,“这满南昌都传遍了,赵家有位大姑娘,能掐会算,十分厉害,一看这天就知道南昌十日之内会天生恶相…”秦夫人扫了一眼敬人道长,“也不知,道长与赵大姑娘占卜看卦谁更厉害些?”

    秦夫人一边说话,一边手拿绢帕捂嘴轻笑,眼波流转,语声婉转,“敬人道长可要警惕些,这江西第一名观主持的名头或许就要不保了呢。”

    秦夫人这番做派,让檀生好像看到了十年后的赵华容。。。

    托李氏和乞巧的福,檀生所预言的,经赵宅外院小厮、家奴之口已传遍了大街小巷。

    只是檀生深藏内宅,无处知晓。

    老夫人也突然发觉自己思想太单一了。

    她以为秦夫人也是怀着在翁家面前露脸的心思来的。

    殊不知,她是为自家推崇的道长扎场子而来!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思想境界不够呀。

    皇帝推崇的道长都能当国师,这官家女眷有自己信赖、尊崇的道长当然也不算大事,毕竟敬人道长看起来还算周正,在这歪瓜裂枣遍地的神棍界实属难得。

第二十二章 博弈(上)() 
敬人道长敛眉浅笑,长眉入鬓,很是温润。

    “贫道本就是六界之外,红尘之间,寂寥一人。江西第一方士这样的虚名不要也罢。”

    檀生眉梢轻轻上挑。

    给你一个舞台,开始你的表演。

    敬人道长抬眸看向檀生,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话锋一转,再语气谦逊,“再说,常有不世出的高人,贫道观赵大姑娘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质如璞玉,气如清风,茕茕孑立于世间亦是一道极美的风景。道人实在不敢与之争锋。”

    “道长是有真本事的,绝不弄虚作假,也不装神弄鬼,”秦夫人笑言,“自是不愿同那黄口小儿一争高下。”

    赵华芝凑到檀生耳边轻声道,“秦大人是江西提刑按察右参议,官衔比父亲长半阶,可认真说起来,父亲比他更受重视,前程也更好…兼之敬人道长帮秦夫人化了儿女劫数…秦夫人嫁人六载未有所出,前年这才产下一位小公子。”

    檀生轻颔首,表示明了。

    前有赵显抢了自家男人的官途,后有赵檀生抢了自家偶像的关注度,新仇旧恨,秦夫人怕是恨得牙痒痒。

    “道长将清虚观上下事宜主持得井井有条,任谁也要说一句道长勤奋、有本事。”赵老夫人笑得很慈和,“我这孙儿寡言少语,年岁也小,到底还要历练。”赵老夫人话中带话,“只是,这又不是考科举,谁用功谁就中举,到底讲究个道家缘分。”

    是,檀生年纪小,名不见经传,只是。。。呵呵呵呵,这算相卜卦的事儿讲的是天分,讲的是祖师爷赏饭吃。灵验就是灵验,骨骼清奇就是骨骼清奇,骨骼清奇可比勤奋上进值钱多了。

    吃这碗饭,最害怕就是信众夸你努力。。。

    夸你努力,还不如直接骂你没天赋…

    老夫人略带嘲讽,火力全开,气得秦夫人脸色一变,当下呛声,“名头是打出来的,不是吹出来的。赵大姑娘既然有这道家缘分,那就当为江西万千信众们积福攒恩,且说一说这天上的雨何时能停!”

    这是秦夫人问的,可不是敬人道长问的!

    赵华容登时喜形于色!

    檀生面容坦荡,看向敬人道长,语声清清泠泠,如溪水滴石,“信女在道长面前班门弄斧,恐怕是自丑不觉,突惹人笑罢了。”

    敬人道长手一抬,口吻自持,“赵大姑娘但说无妨。这天象何时能定,何时能好,这暴雨和冰雹何时能停,事关我江西万千百姓。贫道学识浅薄,亦想求教。”

    檀生抿唇笑了笑,眼神从赵华容脸上拂过,见赵华容脸色瞬时一垮,不觉有些好笑。

    人前说人话,鬼前说鬼话。

    这套话可是道家弟子出关前必修基本功。。。

    基本功都修不好,还怎么骗人啊!

    檀生默了一默,伸手端了茶盏,抿了一口,房中众人的眼睛都盯在檀生身上,玄虚耍够了,也该半真半假掺点干货了,“小女夜观天象,七星散落于赣水江面,此为大凶。今年恰逢闰六月,亦是大凶。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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