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就是为了一个叛族背家的不孝之人罢了。
所以其实梁媗是知道的,就算文帝在她眼中荒唐不少,但若论西殷之后的几十年内,却都是再难出一个如他那般的君主了。
不然,也许西殷最后也走不到四分五裂的结局吧。
沈氏心情不虞,而梁媗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娘亲,毕竟成帝已经登基了,日后就是这西殷的新帝,她此时又能再多说什么呢?
本来还想多问问捷报的事情,可最后也只能是全都咽回了肚中,在向沈氏行礼告退后,梁媗也就带着恋恋不舍的梁雍,和松了一口气的梁茂离开了南兰溪畔。
“姐姐,娘亲不高兴吗?”在一出了南兰溪畔后,梁雍就拉着梁媗的手问道。
“雍儿为什么这么问?”
但梁媗却没先回答他,反而是问了这么一句。
“因为娘亲的眉都是皱着的啊,就像这样。虽然不是很明显,但雍儿马上就看出来了呢,可是姐姐你不是说过,今天娘亲是去参加新帝新后登基册封的大宴嘛,为什么娘亲还会不高兴啊,是不是有人惹娘亲生气了?”梁雍一派天真无邪的问道,但梁媗却是听得一脸无语。
要不是早知道周围都是小云曛的人,那梁媗估计早就捂了梁雍的嘴了,什么叫不是去参加新帝新后登基册封的大宴嘛,为什么娘亲还会不高兴啊,是不是有人惹娘亲生气了?
这要是落在了有心人耳里,那不明晃晃的就是说沈氏不满新帝新后吗?这样的话怎么能说。
“雍儿啊,你记住了,以后这种话不能再乱说,不然别人会以为娘亲是对新帝新后心存不满的,那娘亲可就是要被坏人抓走了哦,你知道不?”梁媗看着梁雍,十分严肃的说道。
而在看见了梁媗如此正色的神情之后,梁雍果然马上就是有些被吓到了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说就会被认为是对新帝新后不满,可看着梁媗不苟言笑的神情,梁雍立刻点头如捣蒜的就答应了下来。
用力之大简直都要吓到旁边也是被梁媗说得一愣一愣的梁茂了。
“嗯,雍儿乖,知道就好。还有茂哥儿,你也记得不许对任何人说出雍儿刚刚的那番话哦。”
梁媗转头定定的看向了梁茂,但梁茂竟是犹豫了。
“三姐,那我连大姐也不能告诉她吗?”
梁媗一怔,然后突然笑道:“对你大姐自然是能说的。”
若没有雍儿,那梁媗是连梁婳也可能不会相信的,但正因为她有雍儿这个幺弟,所以对于梁婳,梁媗此时是绝对信任的,毕竟梁茂之于梁婳,不就正是另一个自己吗?
只要梁茂还在,那梁婳就是梁媗能相信的人,因此此时也就对着梁茂点了点头,让得梁茂是立刻就笑弯了眼,对梁婳隐瞒什么事情,还真不是梁茂能做得出来的,可梁雍之于他又是另一个不同的存在,所以刚刚梁茂是真的有些害怕梁媗会摇头说不行的,但幸好的就是,她点头了。
梁茂的心情突然就又飞扬了起来,连带得把刚刚还有些不安的梁雍,这时也又重新高兴了起来,两人就在开满了桃花的青石路上又玩闹起来了,笑声也传出去了很远、很远。
……
……
山海关大捷,西殷举国上下大喜,建安之内更是接连摆宴了三天,街头巷尾人人都是喜庆不已,而几乎都已清凄了一两个月,就连新年都没怎么热闹过的建安,就在成帝登基之后,忽然就举城沸腾了起来,这让得成帝也是欣喜不已的,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因了他的登基才会变成这样一般。
而朝堂之中也从来就不缺少谄媚阿谀之人。
在见到了成帝如此开心之后,也是争相不停的上奏,说这都是新帝登基带给天下的大福,所以要召开各种各样的宫宴和祭祀,以此来昭告天下陛下的大恩,以及感谢上苍的恩宠。
但这也幸亏是孟太妃她老人家还在了,因此成帝也不敢太过过分,尤其梁思玄和傅襄他们也都不是庸臣啊。
在一发现朝中许多大臣都有向新帝献媚祸乱之意时,是立即就又下死力的翻出了几宗贪污大案。
让得成帝猛地就看清了平日里对他甜言蜜语的那几个臣下,是怎样的口蜜腹剑之人。
当下就是又立斩了一批大臣的脑袋。
这时,朝堂之上才算是终于从先前的狂喜之中有些平缓下来了。
而成帝此时也终于是从登上他梦寐以求了这十多年的大统之位上得狂喜之中,开始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虽然在心底最深处的志得意满并没有减少多少。
但终归是从刚刚那几宗的贪污大案里被惊到了,所以尽管心底还是喜悦不已,可表面上却终于还是稳下来了,而这也是达到梁思玄他们得目的了。
本来若可以选择,那祁成绝对算不上是如今三公心里最合适的君主选择,但在西殷的祖制下,梁思玄他们没有选择,而且就算有,那梁思玄几人也不会选择的,毕竟他们可都是熟读史书,里面多少帝国就是因了夺嫡之争而由盛转衰,甚至于就此消亡在了历史之中的?
这可都已是被时间这条一往无回的大河所凝练出了最直白无伪的真理了,那像梁思玄和傅襄几人,又怎么可能再犯下这种大错呢?
因此就算祁成并不是他们心中最适合的西殷君主人选。
可在文帝驾崩之后,梁思玄几人却还是一心一意的辅佐祁成登基大宝,然后在他一开始有了飘飘然的时候,梁思玄和傅襄几人就又开始敲打起了他。
虽然手段很是巧妙和隐晦,但却都是达到了他们想要看见的结果。
这才真是手段高超、老谋深算啊,可也正因了如此,所以梁思玄他们这几日终于是从沉重的政务之中偷得了几日闲,难得的能自兰台离开,各自回府去休息了几天。
可别人梁媗不好说,但从梁思玄自兰台回到了镇东大将军府后,她却是清楚得知道的,自己的父亲根本就不可能好好的休息,因为有人是一日三餐般的跑去悬秋阁哭闹,不管风吹雨打,那是一天都没有断过的啊!
“小姐,我看这天是马上就会下雨的了,最近春雨不歇,每隔几天就下个不停,小姐还是赶紧进房,省得一会儿被雨淋到可就不好了呀。”
此时屋外正是太阳最后一点余温的阳光,洒落下来最是暖。风,轻轻的吹,吹响了一株株云柳的叶子的沙沙声,轻轻地就回荡在了耳旁,像是叮叮咚咚的清澈溪水一般。
而盛夏里的那一株株桃树,现下桃花早就凋零尽了,此时只剩下满枝的枯意,在橘红色的阳光和风里微微摇曳,而也是在这满街道都是枯意的几株桃树里,一颗已经很老,生命也快走向尽头的桃树下满地雾照落花,彷如桃花落尽时的缤纷。
……
……
在文帝的少年执政时期,西殷和后蜀爆发了一场大战,而也就是这场大战,让西殷的镇东大将军梁祜,开始崭露锋芒,惊艳天下——梁祜率领着西殷当时仅剩的十万大军,击退了后蜀的猛狼之师,侵入蜀地近千里之远,迫得当时的后蜀不得不主动议和。
当年的西殷,在那时虽气势如虹,但其实国力极弱,想要趁此吞并后蜀,实是天方夜谭。文帝深知此理,于是这场由后蜀先挑起的两国大战,最后以后蜀的主动议和结束。在后蜀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以及派了一名皇子到西殷作为质子后,这场大战,就这样彻底平息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大雨()
梁媗现在说了什么,她哪有那么娇贵?
天知道要是没有了那些珍稀名贵的药材,常年被沈氏都拿来为她调理了身体的话,那她现在怎么还可能语气悠然得在这儿抱怨?
念湘失笑的话语落进了梁媗耳中,让得一张瓷白色的小脸竟难得的也染上了一抹淡红色,梁媗清咳了一声后就若无其事的起身了,“我看这天是阴得越发厉害了,念湘,我们还是快点进屋去吧,不然一会儿你淋了雨,要是冷到了可怎么办,这天气越来越热,伤害了可就难过了啊。”
梁媗一面说着,也不管念湘,独自就往屋内走去了,而身后轻快地笑声却是一直没断,这也让得梁媗脚下的速度是越发的快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起来,小云曛里因了梁媗的关系,也是早就备起了冰盆和凉席,在梁媗一进屋后,屋内各个角落里的冰盆所带来的凉爽也就扑面而来。
“除了有些闷外,其实屋内也没差的。”跟在了梁媗身后进房的念湘,笑着对梁媗说道。
“嗯,还行吧,但要是翟妈妈准许再多摆几个冰盆就更好了。”梁媗直接便走向了离其中一个冰盆最近的软榻之上坐下,手摸着上面的紫竹凉席,颇有些可惜的叹道。
“一般人也是不宜待在冰盆太多得地方的,更何况小姐你体弱,就更是需要慎之又慎了,翟妈妈也是为了小姐着想。”正房内只有青茼和念湘,以及翟妈妈、裘妈妈等少数几人才能入内,因此此时屋里就只有梁媗和念湘二人,在看到了梁媗如此畏热后,念湘便一面为她扇扇,一面笑着说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难不成还会胡乱的怪罪人啊?”
但看着念湘这般替她详细的解释起来,梁媗却就有些好笑了。
翟妈妈是为了她好,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刚刚也不过就是一时笑谈罢了,可没想到念湘却怎么正经的解释了起来,弄得好像她多是非不分一般,这可真是太冤枉了呀。
梁媗和念湘正在房里说笑呢,但屋外却忽然就响起了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起初还很小,但慢慢地却就越演越烈了,仿佛有石子从天空砸落到地面一般。
下大雨了啊!
转头朝着窗外望去,就只见刚刚还用做乘凉的那一株株芭蕉树,此时是早已被大雨包围了的。
修长宽大的芭蕉叶此时在雨滴的滴落下,淅淅沥沥的雨声便盈满了庭院。
那本就油绿油绿的蕉叶,此时在大雨的洗涤之下,更是越显翠绿,就仿佛上好的绿玉一般,光泽莹润,通明透亮。
本来在这样一幅雨打芭蕉卷叶舒的诗意画面里,一切都是很美好的。
但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突然跑进了一抹有些匆忙的身影。
硬生生得就把这幅诗意画面给打破了。
“小姐,不好了,朱姨娘在悬秋阁里撞柱了。”但比起被破坏了的美景,已经浑身湿漉漉地匆忙跑来的青茼,一句话却就把梁媗给惊得站起了身来。
“什么时候的事,朱姨娘现在在哪儿,情况怎么样了?”梁媗眉头直皱的就问道。
“现在朱姨娘已经被相爷派人送回飞琼院去了,但据看见的小丫鬟们说,朱姨娘在被送回飞琼院时,满头满脸都是血,很是恐怖,也不知道到底是昏迷了没有,刚刚靖海管事虽然已经派人出府去找大夫了,但现在这么大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反正朱姨娘的情况不太妙。”
青茼刚刚本来是去绣房里领些针织等物的,但谁知道走到一半,就见到从悬秋阁的方向急急忙忙地来了一大群人往飞琼院走去,因为人太多了,而且当时离青茼所在的地方也还有一定的距离,所以青茼是没有看清被丫鬟婆子们围着的人到底是谁的,要不是后来手快的抓住了一名小丫鬟询问,那青茼也不会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的。
但此时就算知道朱姨娘是在悬秋阁撞柱。
那情况也没有多好就是了。
“朱姨娘好端端的怎么会在悬秋阁撞柱了呢?是与父亲发生了什么争执吗?”梁媗问道,她虽然一直都知道朱姨娘不得梁思玄得喜爱的,可也不至于会让她撞柱啊。
唯一的解释就是朱姨娘刚刚又跑去悬秋阁找梁思玄,胡搅蛮缠的央求他放梁姷出紫川院,因而中间发生了什么争执,这才使得朱姨娘一气之下做出了这种事情的。
可这一举动,未免也有些太过冲动莽撞了吧,毕竟如此一来,不止梁姷那儿得不到好处,而且还会给娘亲那边扯上麻烦。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这可都理应是后院的事。
而且梁姷也是被沈氏下令禁足于紫川院,在梁老爷子回来以前,都得在紫川院内抄经祈福的。
此事从头到尾,梁思玄可都是插手过一次的。
但现下朱姨娘却是连连跑到了梁思玄那儿去闹,而沈氏不仅没有阻止,反还不管不问的,以至于朱姨娘最后竟在悬秋阁闹出了这么一幕。
那娘亲这次无论如何都是很难撇清的了。
梁媗眉头紧锁,在屋内忽然就有些焦躁的来回踱步起来了,但直到过了好半晌之后,梁媗却都还是没有其他的动作,看得一旁的青茼和念湘都有些诧异的对自家小姐问道:“小姐,既然你这么担心,那不如现在就过去南兰溪畔一趟看看也好啊,总好过在这儿兀自担心。”
“不。”可梁媗却毫不犹豫的就摇头否决了,“此时也不知道朱姨娘到底怎么样了,娘亲那儿肯定也才刚刚知道情况呢,我们现在过去不仅帮不到什么忙,说不定还会给娘亲添了麻烦,这实在不妥。而且念湘,你现在就去鹤寿斋外的碧清阁等着吧,等一会儿雍儿一出来,就把他接到小云曛里来,然后再去南兰溪畔说一声,就说我今天会好好照顾雍儿,就让他在小云曛里读书,请娘亲放心。”
在心底沉吟了一会儿后,梁媗就把命令一条条的都吩咐了下去。
而小云曛也在最快的时间内,就突然肃静了下来。
前一刻都还是在院内集雨都肥鸳鸯玩耍的小丫鬟们,此时也全都各归其位。
不当班的人也以最快的速度全回了屋,不再轻易出门。
今天的镇东大将军府,在好不容易的清静了两天之后,又再上下人心惶惶了起来。
在西殷一个姨娘死了也许没多大的事儿,但要是牵扯到了梁思玄和沈氏,那却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南兰溪畔
“夫人,刚刚大夫已经请来了,并且也已经送去飞琼院了,此时刘妈妈正在那儿坐镇,除了刘妈妈带去的人外,飞琼院里的丫鬟婆子们是已经被赶回屋里的了,现在那边的情况到是都已稳定下来了。”
大雨一直在下,但书房内的几人却都无心去望。
沈氏更是默然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继续派人去盯着,有什么事就赶紧回来禀报。对了,雍儿呢,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他回来?”
“四爷早早的就被三小姐派念湘接到小云曛去了,而且刚刚派人来通知时还说,三小姐说了,今天会一直让四爷就待在小云曛里读书的,还请夫人不必担心。”
本来是在沈氏身边安静地侍立着的墨画,此时连忙出声禀道。
而沈氏原先还很是冷漠的神情,在一听完墨画的禀报后,就稍稍的消融了一些冷色,在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已经知道后,倒也没再于此多说什么,反而是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最近杨姨娘与朱姨娘走得近吗?”
此话是问弄琴的,弄琴一愣,然后才赶忙回答道:“并没有听说最近杨姨娘与朱姨娘走得很近啊,燕南苑和飞琼院两边又离得远,平时杨姨娘或朱姨娘要是互相有了走动,那一定是瞒不过去的。”
“那丫鬟和婆子之间呢?”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弄琴这就去查。”
镇东大将军府的前后院是各归梁思玄和沈氏掌理的,平时两边也是互不相干,因此在内院之中,说是满布了沈氏洒下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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