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七层阁、五朝阙可都是沈家守卫严禁的地方,在除了沈老夫人和沈云胧他们外,就连沈家小一辈的公子小姐们,那可都是不能随意造次的地方,这之于梁媗和梁雍当然也是一样的。
但就在刚刚沈老夫人要歇下时,梁媗本是想待在院内等着沈氏的,可在沈氏反而是命她先带着梁雍去到外面去玩耍时,梁媗就知道了。
她娘亲是有话想要对外祖母说,并且还是
她和雍儿不宜听到的。
因此最后梁媗自然是十分听话的就带着梁雍,在沈云朗和姜朝离开后,便也独自离去了。
只是问题这也就来了,在离开了外祖母的院子之后,他们该去哪儿呢?前院是不用想的了,那在后院之中,她和雍儿又该去哪里消磨时间呢?
梁媗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最后还是把目的地放在了倦荷阁内,因为那里不仅离沈老夫人的院子不远,而且也不是独属于谁的地方。
这样的话,等到梁媗和梁雍过去之后,那也就不用担心会打扰到谁了。
但麻烦的地方却是要事先请示一下沈老夫人他们,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因而在梁媗让念湘又亲自返回沈老夫人的院子,去向她娘亲请示的时候,不用多久,念湘便不出意外得带着允许的命令回来了。
这自然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然就算梁媗和梁雍对沈府再熟,可贸然去打搅谁的话,梁媗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况且现下沈府中,与梁媗、梁雍同辈的兄弟姐妹,根本就没有人在此。
也就是说,如今的沈府之中,除了沈老夫人和沈云胧这几位主子之外,小一辈的人几乎是一个都没在建安的。
而这其中的缘由,恐怕是再没人能比梁媗清楚的了。
十多年前沈老夫人被迫离开建安,回转兰陵坐镇的危机虽然已经是解除了的,但以她老人家的警惕而言,尽管如今文帝是已经驾崩了的,可在这连一年的时间都还没过去前,那沈老夫人是绝不可能会把梁媗和梁雍远在兰陵的表兄表姐们,给冒险全都召回建安来的。
甚至于在年初时,在沈老夫人和严氏已经决定要回转建安后,那也都是在梁媗的大舅母赵氏,提前月余自建安又不畏千里的回到了兰陵之后,沈老夫人和严氏这才启程离开的。
这其中的思量和苦心,也实在是难为了沈老夫人。
而也正因了如此,所以现下沈府之中,是没有任何一个梁媗和梁雍的同辈人的,那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梁媗带着梁雍,又能去七层阁、五朝阙之外的哪里呢?
梁媗看着因了犯困,所以在一直不停地揉着眼睛的梁雍,有些好笑的拍开了他的小手,笑道:“别揉了,一会儿眼睛就该红了。”
“可雍儿困啊。”虽然听话的没再揉眼睛了,但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梁雍却有些可怜兮兮的看向了梁媗,就好像是她在欺负他一般的委屈说道。
“倦荷阁就在前面不远处了,我们一会儿就要走到了,再多忍一会儿吧,好不好?”
“哦,好吧。”
在梁媗的轻哄声下,梁雍又乖乖的点了点头,也不再闹着让梁媗抱他了,听话的就一直让她牵着自己,往不远处的倦荷阁走去。
倦荷阁内是一年到头都有仆役们在打扫着的。
因此在梁媗牵着梁雍进了庭院,又随便选了一间花厅的次间休息之后,倦荷阁里的丫鬟婆子们可就忙碌起来了。
烧水的烧水,烧地龙的烧地龙,燃碳的燃碳……
短短的时间之内,本还是有些清冷的倦荷阁之内,就忽然的热闹了起来。
而这时的梁媗,却也是没闲着。
因了某只小老虎,是一进了屋就立刻睁不开眼了。
梁媗也是有些啼笑皆非的,但尽管如此,她还是立刻就忙着指挥青茼和念湘端水来,亲自帮梁雍梳洗更衣,让这小人儿能睡得更舒服一些。
“小姐,你也休息一会儿吧,时辰还早呢。”而在梁雍这边忙完了以后,青茼就从炕边走到了梁媗的身边,有些心疼的轻声说道。
从离开镇东大将军府到现在,梁媗可就是和梁雍一直在一起,几乎从没分开过的,而此时梁雍是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那梁媗又怎么样呢?
要知道,梁媗那羸弱的小身板,可是比活泼乱跳的梁雍要不知道弱了多少的。
如果连精力旺盛得梁雍都坚持不下来的话,那就更别提梁媗了。
因而此时青茼是都已经有些担心的看着梁媗的了。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青茼这么了解梁媗,那梁媗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呢,仅仅只是一句话,梁媗就知道青茼是在担心她的身体了,所以梁媗忙就轻声笑道:“我最近这段时间吃着陈老新开给我的佛耳荣参丸,觉得效果实在不错,最近除了偶尔夜里还是睡不好之外,其余时间身子都已是没什么大碍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佛耳()
“最近这段时间吃着陈老新开给我的佛耳荣参丸,觉得效果实在不错,最近除了偶尔夜里还是睡不好之外,其余时间,尽管身子依然有些虚以外,就都没什么大碍了。”
平常梁媗除了天生的身子羸弱外,动不动就咳嗽头晕之类的小病小痛也是极其常见的,但自从陈老新给她开了一味佛耳荣参的药丸养身之后,这些虽只是无伤大雅的小病小痛,可也一直不停折磨着梁媗的痛苦,就也渐渐的减轻了,这使得梁媗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开心了好一阵子的。
因而此时的梁媗是真的还好,并没有觉得哪儿有特别不舒服的地方。
尽管昨晚她甚至都没有休息好,但现下精神的确是还不错。
至于在她旁边正呼呼大睡的某个小人儿,为什么会和往常精力充沛的样子一反常态,累到这样一倒头就睡的情况,那梁媗也是有些啼笑皆非了的。
平日里午睡惯了的人,到了固定的时间就是会出现这样得状况的,更何况这小老虎在之前玩的那么高兴,其后又吃的那么饱,那他现在能不睡得这么香吗?
看着梁雍那熟睡不已的香甜面容,梁媗都已经想到一句话了,饱暖思******虽然这句话有些过头了,可这头小老虎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得生活的样子,有时也实在是让得梁媗都忍不住的要羡慕起他来了啊。
能这样身在漩涡的中心,却还可以这般无忧无虑的生活着,这是外人完全不能想象的事,尤其是处境和梁媗他们相同的人,那就更不能理解了。
身为这样门第的豪族子弟,就算是幼儿,那其长辈也会从他们懂事起就一直灌输要深谙世事得成熟想法的。
根本就不会再给时间去让他们天真无邪。
哪还会像梁雍这般啊,在都已经过了启蒙之后,却还是整天一副无忧无虑的快乐神情。
就好像在他的生活之中,完全就没有任何不开心的事情一般。
这不说放在其他的门阀大族之中吧,就只说是放在沈家之内,那也是几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其他的不多说,就只论沈云胧和赵氏的嫡长子,梁媗的表兄沈兰吧,那就是自幼便性子极其谨慎沉稳的代表。
在梁媗的记忆中,好似就没有见过她表兄有轻狂的时候。
就算是在日后沈云崇篡权成功之后,她表兄却依然还是耐住了性子。
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在沈云崇的优势都已是具备了压倒性之时,她表兄却还是步步为营,最终终于成功的夺回了兰陵的控制权。
这样隐忍又智计颇深的性格,梁媗是佩服不已,可也从来就没肖想归能在某只小老虎得身上看见的。而且,她也从来就不想某一天,能在梁雍的身上看见这样的隐忍。
因为在那段时间里,梁媗也是慢慢的开始知道了什么叫做隐忍。
因为在那段时间里,梁媗也才深知了需要避让开了那个得尽姜朝宠爱的女人的风头。
所以现在,梁媗再也不希望梁雍能那般深入骨髓似的懂得这两个字了,她只是希望,在雍儿弱冠之后,他能成为像父亲那般风华绝代的能臣、贤臣,还有权臣。
尽管在梁媗心中,梁思玄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可他却是一个最优秀的忠臣、能臣和贤臣。
是的,梁媗希望梁雍能学他们父亲的能臣和贤臣得部分,可至于忠臣,在经过了前世之后,梁媗最不希望的,就是梁雍成为忠臣。
在那样残暴昏庸的君王一声令下,她父亲竟就毫不反抗的入狱受死,这还不算,连带着梁家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最后竟也就这样毫无疑问的被连坐了。
期间虽然父亲也是有上奏伸冤的,可在听信小人挑唆的怀帝眼里,她父亲就是死有余辜的,完全就没有听进去其他人的劝谏,一心一意得就是要赐死梁家全族。
而就是在这样的不公之下,也不是没有人劝她父亲逃出西殷,只要父亲同意,那愿意帮助他们梁家的军队何其之多,可父亲最终却只说了一句话——愿百死于故里,也绝不踏出西殷一步。
这样忠心于西殷的贤相,也许是西殷的莫大福气吧。
可对于梁媗来说,这样的梁思玄,却就也只能是当一位西殷的莫大功臣来看了,而不是父亲。
不管在那之后,在怀帝驾崩,西殷分裂之后,人们对梁思玄的赞誉是有多伟大。
但之于梁媗来说,在全族灭门的悲哀之下,她要这些赞誉有什么用?
就算功盖千古,可她的亲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梁媗再也不愿看到以那样的代价换来的“忠臣”二字了,梁媗也再不愿看到,梁雍会成为第二个梁思玄。梁媗那唯一的希望,只愿梁雍能一生一世平平安安,和和美美。
冬日的阳光和煦,没有了夏日的炙热,照得人是暖洋洋的,而梁媗向来也注重屋内不能把所有窗子都掩死,不管天气多冷,在次间或梢间里都是要开上一扇窗的。
此时就更是如此了,在天气这般晴朗的时候,梁媗直接便让青茼和念湘把暖阁里的月纱窗都留了一条缝,这时阳光便稀稀落落的穿过月纱,轻轻地洒了进来,照耀得整间暖阁都好似沉浸在了一片金黄色的光芒之中,照得人是暖洋洋的,就连梁媗和青茼她们都慢慢的发起了困来。
“小姐,你还是睡一下吧。”而青茼见梁媗头一点一点的,都快要垂到胸前时,终于忍不住的开口又开口劝道。
“嗯,好吧。”也许是梁媗现下真的有些困了,在青茼说完后,便也就同意的点了点头,但就在梁媗准备让青茼帮她更衣时,弄琴却过来了。
“三小姐,夫人让你带着四爷过去一趟。”
“现在吗?”
“对。”弄琴微微地点了点头,虽然声音很轻,可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的,这让得梁媗觉得有些奇怪,但弄琴说得有些急,梁媗也就不好再深思,当下就先去唤醒梁雍,再帮他梳洗更衣完毕后,两人就又往沈老夫人的院子里行去了。
“姐姐,娘亲这么急的唤我们过去是为了什么啊?”依然还是半睡不醒的梁雍,揉着眼睛对梁媗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用了点力气拍下梁雍的小手,梁媗耸了耸肩回道。
“那我们慢点去也可以的嘛,干嘛这么急啊。”
梁雍揉了揉被拍疼的手,这时倒有些清醒了,看着梁媗就鼓鼓囊囊的抱怨道,但声音又挺小,就怕梁媗听见了,就又再反手给他一下似的,那可怜兮兮得小样儿,看得梁媗是笑也不对、哭也不是的。
“你啊,整天就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我看这个冬天过后,你就又要变成小猪咯。”
在梁媗最近几个月的努力之下,梁雍早已经从以前的小胖猪,变成了现下如最漂亮的搪瓷人偶一般的小人儿。
对此梁媗可是满意不已的,因而这段时间对梁雍的规束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但现下看着那再次又慢慢圆了起来的小身子,怕是她懒怠了啊。
心里暗自警惕了起来的梁媗,一面牵着矢口否认,绝对不承认自己又圆了的梁雍,慢慢地就往沈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而等到他们才一踏进庭院内之后,却就只来得及听见了沈氏的一句话,“陈老一直都嘱咐你们外祖母要多多休息,不能劳累,但刚刚你们外祖母却已经有些太过高兴,因而现下显得有些过于疲惫了,今天漠珂你就还是先带着雍儿回府吧,改天再来探望你外祖母。”
这番话梁媗和梁雍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但话都说到这儿了,自然也就不再容梁媗反对了,一大一小的两人就这般一头雾水得应承了下来,然后又再去屋内向沈老夫人行礼告辞之后,梁媗才带着梁雍离开了沈府。
其实原来梁媗因了姜朝的缘故,也不是没想过早早的就回镇东大将军府的,可这也不过就只是想想罢了。
先不说她娘亲那儿过不去,就只说对于外祖母的关心,梁媗也不可能说得出这句话来,因此刚刚在午膳时,梁媗就也是一直忍着想赶紧离开的念想,一直都是在尽力的避开了看向姜朝的方向。
可没想到的却是,她一直在忍耐的事情,最后却是这么容易就达成了。
“姐姐,娘亲让我们先回府去,那娘亲她什么时候回来啊?”而就在梁媗还正是杂七杂八的胡思乱想时,梁雍却忽然拉着她的手问道。
“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吧。”梁媗有些打哈哈的回答道,毕竟现在外祖母的身子虽然已经好了不少,但要等到痊愈得花多少时间,那可就不是梁媗能说了算的事情了。
更何况外祖母终归是已高寿,这时候的身体想要从病痛虚弱中恢复,那甚至是要比病去如抽丝,还要更加耗时耗力的难事了。
那娘亲到底还要在沈府待多久,自然也就很难说了。
对此,梁媗倒是早已想的很通透,但梁雍可就不是这样了,他看着梁媗,眼中微微的就露出了一些失望之色。
在这个年纪的孩子,自然还是很希望娘亲能在他的身边的。
“雍儿,别难过,要是你想外祖母和娘亲了,那我们可以来沈府探望啊,你说对不对?”
“嗯,对!”
刚刚还有些难过的梁雍一听梁媗这么说,瞬间就又高兴了起来。
看得梁媗顿时也心情愉快,连带着自沈府出来以后就悬耿于怀的思虑和疑惑,此时也都渐渐地淡了下去,就只专心的看着正高兴的梁雍,在马车里忽然就又精神百倍了起来。
“姐姐,你看那边的香茶铺好漂亮;姐姐、姐姐,你看,那边有卖冰糖葫芦和山楂呢,围着的人好多,要不我们也派人去………”
一句接着一句,梁雍坐在窗边,指着外面缤纷热闹的街道两边,兴奋不已的再嚷着、闹着,直让梁媗一定要派人去买好多串糖葫芦回来才行。
可偏偏就在梁媗和梁雍离开沈府时,沈氏才叮嘱过她,在回镇东大将军府的路上,是绝对不能让梁雍多吃零嘴的。
尤其还是街道边的小摊贩。
沈氏的叮嘱都还言犹在耳呢,梁媗又哪敢罔顾啊,因此就只能是不理正在歪缠不休的梁雍了,任着某只小老虎就在那儿嘀嘀咕咕的抱怨了起来。
马车一路前行,顺着还是正喧腾的街道就驶回了镇东大将军府,可就在梁媗牵着梁雍才一回到小云曛之后,竟意外的看见了成文。
“成文,你怎么会在这儿?怎么也没事先说一声?”
现在成文就是梁媗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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