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学记事(戏梦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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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学记事(戏梦 番外)-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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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不大好意思的闭上嘴,偷看先生。 
“都坐下吧。” 
嗯,先生的个子好高。 
脸黑黑的,长得一般…… 
呜,还是闻到核桃的香味。那个该死的家夥,到底带了多少核桃来啊!也不说分我一口吃。 
“今天来了三个新同窗啊……” 
好香……肚子空空的好难受…… 
先生说:“叫什麽名字?” 
我茫然擡头,先生正看著我。 
咦?发现新大陆。 
先生是个斗鸡眼! 
笙笙哥的笔杆又敲桌案了。 
啊,在问我麽? 
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核桃的香味飘啊飘摇啊摇…… 
“不要怕生,叫什麽名字,说说看。” 
我张口说:“我叫吃核桃。” 
学屋里一片静默。 
先生的脸色古怪异常,四下里学子们捂著嘴遮著脸,肩背忍笑忍得直哆嗦。坐我旁边的那个小胖子简直抖得象得了疟疾,喉咙里发出可疑的咯咯声,简直象是要抽搐了一样。 
我茫然地看著先生,先生的斗鸡眼真的……。 
笙笙哥在後面说:“先生,舍弟年纪小,不懂事。” 
先生得了个台阶,挥挥手说:“不要紧,不要紧。书院这麽些年来,也还是头一次有这麽小的孩子来念书。” 
後面他们又说了什麽我根本不知道。先生不过打了个转,就又出去了。笙笙哥有些哭笑不得的小声说:“饿了麽?怎麽想起来说……算了,等下就去吃早饭,我让人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核桃给你。” 
我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哥哥你最好了。不是我的错,是有个家夥在吃核桃,一直吃一直吃,我闻了半天,真的,真的不是有意说……” 
丹丹哥脸色不大好看:“你真丢人!” 
我委屈的扁扁嘴,低下头不说话了。过了一小会儿,又扭过头小声说:“哎,哥,你们看到没,先生是个斗鸡眼……” 
笙笙哥咳嗽了一声没说话,眼里明显也是笑意。丹丹哥就没有那麽含蓄,直接咯咯的笑出声来。 
好不容易把这见鬼倒霉的早课上完。书本拢一拢放在案子下,丹丹哥和笙笙哥一人拉我一只手,去饭堂。 
倒不是我们这麽友爱亲密走这麽短的路也要手拉手…… 
是我已经饿得头晕眼花……没人拉就走不动路了。 
笙笙哥哥说手上沾了墨去洗手,问我去不去。我抱著长凳一动也不想动,连摇头的动作幅度都很小。 
他笑著揉揉我的头发,只好自己去了。 
丹丹哥小声说,去找些好吃的,也跑个没影儿。 
我一个人坐在饭堂的角落里,左看看,右看看。 
人不多,只坐了三分之一的位子。 
那剩下的人呢?都不吃早饭的麽? 
还有人不爱吃饭,怪胎。 
不过……要是顿顿饭都象昨晚那样豆角豆芽豆腐||||我想……我也肯定不会特地跑来吃这个。 
正抱著空空的肚子等丹丹哥给我找吃的来,忽然後面有人拍我一记,拍得好重,我啊了一声,回头去看。 
有个笑得贼眉鼠目的家夥站在我背後,嘴咧得象个瓢儿:“嗨,吃核桃小弟弟,你哥哥呢?” 
我不认识他,不过看著有点点面熟,可能是一个同窗吧。 
“我不叫吃核桃……我叫……嗯,我叫……” 
我搔搔头,我叫什麽来著,好象是姓张?又好象是姓杨?到底姓什麽啊?明明是记得的,可是猛然间却想不起来了。 
那个家夥笑得更贼了:“看看,就是叫吃核桃没错啊。怪可怜见儿的,谁家这麽小的孩子就送出来念书。给你。 
” 
我呆呆的接过他递给我的纸包。 
啊。 
香气一下子钻进了鼻孔里。 
核…………核……核桃! 
我的眼睛一下子变成了两颗红心心,冲这个嘴巴张得象水瓢的同窗直冒粉色泡泡:“谢谢哥哥……”一手就抓了核桃往嘴里塞。 
唔……好吃得我都快掉泪了。 
那个好心的哥哥笑笑就走了。 
笙笙哥回来的时候,我正抱著纸包,吃得一身都是焦糖渣儿,还抓了一把给他献宝:“笙笙蝈,你也七……” 
他看看我怀里抱的纸包又看看我:“吃的什麽?” 
我含含糊糊,口齿不清的说:“……核……核桃啊……” 
“哪里来的?” 
“一个同窗哥哥给我的。”我把最後几颗倒进嘴巴里,纸包团了团打算丢掉。 
笙笙哥把纸团接了过去,展开来看。 
这有什麽好看的,上面就有糖渍什麽的啊……哦,好象还有我刚才滴了几滴口水在上面…… 
笙笙哥从上到下把那张纸扫了一眼,重新搓成团儿扔到一边。 
核桃吃完了,肚子不空了。 
脑子好象又会运转了。 
哦,我终于想起来了…… 
……我在学堂里,名字应该叫张玉静。 
下次再见到那个哥哥,我可得告诉他一声,我不叫吃核桃…… 
可是……笙笙哥的脸色怎麽不大好看啊…… 
“静静,好孩子该不该吃陌生人给的食物?”哥哥拉著我的手问。 
“不该。”我答得干脆俐落。 
“那你爲什麽吃旁人给人核桃?”哥哥的眉毛皱了起来,眉心打了个虽然好看,但是让人有点紧张的结。 
“可是,那个哥哥是我们同窗啊,不算陌生人。”我振振有词。 
笙笙哥一脸挫败的表情,在一向平静淡然很象辉月爹爹的他来说真的很难得。 
丹丹哥捧著个托盘过来了。 
盘里有清粥,小菜,面饼和小麻团子。 
“来静静,这是枣泥馅儿,尝尝看。”丹丹哥给我盛了一碗粥,掰开一个小团子给我。 
嗯,炸得满香的。 
我咬了大大一口。 
笙笙哥揉了揉我的头发,没有再说什麽话。 
早餐的时光很快乐,天已经大亮了。 
我吃得饱饱,步子迈得稳稳的。 
上午过的很快,课上完的时候先生说,大家自己写一段笔记。 
我写的是: 
“天亮了,枝头上长满了绿叶,这个绿叶绿的,嗯,好绿呀,好多呀,好漂亮呀……树上有小鸟在叫,叫得很好听。不过我只是在心里说说,不能大声说出来。不然我大哥会说我侮辱他,这种鸟叫声怎麽能叫好听呢?二哥说,要牢牢记住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就是同窗哥哥给的核桃也不能吃。” 
笔尖蘸蘸墨,继续写: 
“早上给我吃核桃的同窗哥哥叫王永乐,他说这是因爲家里人希望他永远快乐的意思。可是,这个名字起什麽,和他是不是能天天笑眯眯的没什麽关系吧?不然,爲什麽辉(辉字写了一半涂了个大黑圈,因爲想到不可以提爹爹们的名字),爹爹有个认识的人,叫天寿。好象是想寿与天齐,可是去年他还是死掉了。所以,名字叫什麽,和人是不是过得好,没有什麽关系的。他家里人不会起名字,真笨。 
一张纸写满了,我换了一张: 
“我对王永乐说,他名字起得不好,他说,比吃核桃好听。他好笨哦,我又不叫吃核桃。坐在他後面的哥哥不爱说话,也不爱看人。我的笔筒碰翻了滚到他案子底下,他帮我拣起来。我问他叫什麽,他不说。我记得哥哥说,人家帮了你,一定要道谢,所以跟他说谢谢。他不理我。他很不懂礼貌。後来王永乐告诉我,说他叫怀戈。” 
手有点酸了,甩了一甩,不小心甩出几点墨点子,两滴落在地上,有一滴飞上了那个怀戈的衣服上。不过他低头写字好象没注意: 
“我甩墨甩到怀戈身上了。我应该跟他道歉哦,可是他不爱说话,刚才跟他道谢他都不理,道歉他肯定也不会理了。所以,我道不道都一样,我想我还是不要道了。我的手累了,先生也没说这个笔记要写多长,我想我就写到这里吧。” 

“哥哥,我可以……” 
“不可以。” 
低下头,摸摸鼻子,继续一笔一笔痛苦练字。 
又过了一会儿:“哥哥,我……” 
“要方便麽?我带你去。” 
默。。 
笙笙哥能不能不要这麽滴水不漏啊。 
我也,我也没做什麽坏事。只是,只是王永乐把一盆水放在学屋的门上,用扫把架住的时候,我帮著递了下扫把。结果斗鸡眼先生被水盆泼到,一下子就把目标瞄准了王永乐。而王永乐又粉没义气把我也一起供了出来。 
还特别咬著字说,是我递给他的扫把,是我帮他扶的板凳…… 
结果我和他一起被罚站堂,站了足足一上午耶! 
呜,笙笙哥还这麽铁面,监督著我非把今天的作业写完了不可。 
王永乐居然刚才还在窗户外面对我嘿嘿笑。 
他那种笑法啊……说嘻笑,嗯,不合适。说冷笑,也不对…… 
啊,是了,是狞笑。 
对,就是狞笑! 
我昨天才学会写那个狞字!写得我手都痛了! 
一看他笑得这麽难看,这麽欠扁,就知道他肯定是在狞笑! 
笙笙哥牵著我走到茅厕的门口,我急忙拦住:“哥,裤子就不用你帮我脱了,你在这里等我啦。” 
跑进厕所,左看右看,撩起褂子就从小窗户里哼哧哼哧爬了出去。 
轻手轻脚往另一个方向跑。 
呼…… 
松一口气! 
我一点儿也不怕斗鸡眼先生,可是很怕笙笙哥。 
丹丹哥说九戒书院也有教剑的先生,只是一般的学子不教,下午他约了同窗一起去看。 
我也很想跟去,可是笙笙哥说不写完功课不可以去。 
可是,可是……功课可以晚上再写啊,但是教剑法今天不看明天可不一定还有得看。 
他们说那个院子叫问涛,我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到哪一间院子上写著问涛两个字的。倒是越走越偏,越走越慢…… 
脚酸了,上午罚站堂站的,小腿差一点点抽筋耶! 
在家里哪有站过这麽久?出门就恨不得一群人上来抱著背著捧著…… 
我可怜的脚丫丫……虽然丹丹哥帮我揉过,可是他急著去看人家学剑,根本也没有给我揉舒服嘛。 
这里……是哪里啊? 
柏树长得老高老高,树冠撑开象一把巨大的伞,把天空全遮住了。 
我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 
我…… 
我…… 
我迷路了…… 
呜,我从哪里来的? 
这里又是哪里啊…… 
呜呜,怎麽办…… 

转了两个圈子都没找著方向,走不动路了,我坐在小径旁边,心里害怕直想哭。 
可是丹丹哥说男孩子不能哭,很丢人,只有女孩子才哭。 
不过,这里没有……我哭一声,就哭一声,应该没有人听到吧。 
没人听到,丢脸只有自己知道了。 
我捂著脸小声的哭起来。 
本来跟自己说好只哭一声,可是一哭起来就收不住。 
我不喜欢学堂,我想家。我想爹爹们,想侍女姐姐们,想藏书阁里的白胡子老头儿们,我揪他们胡子他们也不恼。我害怕,找不到哥哥了,我怎麽办呢? 
忽然身後树丛喀喇一响,有个人钻了出来。 
我急忙抹抹眼泪回头看。 
那个人穿著件黑衣服,系著学生巾。我一下子跳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这位哥哥,你……” 
他看看我,大步就向前走。 
我赶紧追上去。他步子好大,我小跑著才刚能跟上,气吁吁地说:“哥哥,你,你,你知道斜苍院往哪,哪,哪边走?” 
他头也不回照样走他的,我头晕眼花累得实在不行了,猛地一跳拉住了他的袖子:“哥哥等一等!” 
他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用力把袖子一抽,我站不住,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好痛! 
手肘和膝盖痛得厉害,尖锐得象是小针在刺,我啊一声,眼泪滚了下来。 
那人抽走袖子,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我趴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伤心加上伤身,哭得天昏地暗,觉得世上再没有比我更可怜的小孩子。 
哭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忽然有人把我抱起来,粗鲁的替我抹了下眼睛,手劲儿太大蹭得我脸上生疼。 
哭肿的眼睛用力睁开,才看见这个人就是刚才那个害我跌跤又无情走掉的人。 
心里恼起来,用力踢他一脚:“你不是走啦!还回来干嘛!” 
那个黑衣裳说:“你多大了?” 
我扁扁嘴:“我不告诉你。” 
其实……我也不大记得。 
反正我比哥哥小,比学堂里所有的学生都要小。 
“这麽小出来念书,”他说了半句,卷起我的袖子:“碰伤了麽?让我看看。” 
我用力一抽手:“不要你猫哭耗子!” 
可是狠话是说了,手却没抽回来。他力气真大,把我的手腕握得牢牢的。 
手肘擦破了皮,有红红的渗出来,我低头一看,心里害怕,张嘴又啊一声哭了出来。 
“不许哭。”他小声说,歪头想了想,在伤口上舔了两下。 
我觉得痒,又有些凉,一面扭动一面说:“你别欺负人。” 
他有点哭笑不得的说:“我怎麽欺负你了。看,不疼了吧。” 
我举手来一看。 
呀! 
伤口呢? 
刚才破皮的地方,完好无损,只有一点淡淡的粉红色印子。 
“哥哥你嘴里含著药吗?”我一直以爲只有辉月爹爹有种本事,受了小伤总会去找他。可是这个哥哥也会?我在他腿上直起身来,捧著他的头去掰他的下巴。他笑起来,向後躲著:“不要顽皮。你住斜苍院?我送你回去。” 
我哦了一声,从他腿上爬下来。 
刚想迈步走。他把我抱起来,卷起裤管:“这里也疼吧?” 
他不说我都忘了,被他一问,觉得真的还在疼著,老老实实点头。 
他依样替我舔伤口。 
他的舌头好软好滑,凉凉的。被舔的地方立刻就不疼了。 
我觉得有点痒,格格笑出声来:“哥哥你好象我家的小白。” 
他顺势抱著我向前走:“小白?你的猫麽?” 
我认真的摇了摇头:“不是,小白是熊熊。” 
他大概没有听明白,从怀里拿出个小纸包来:“饿不饿,给你吃甘草杏。” 
我开心的接过来,完全忘记了刚才不久还跟笙笙哥保证过不乱吃人家给的东西。 
嗯……我满足的耸肩眯眼,好甜。 
这个哥哥走得很快。三转两绕,远远的看到斜苍那个牌匾了。他放我下地,我突然觉得很舍不得,居然还想让他多抱我一会儿。 
他指指那边:“自己走回去吧。记得,别跟人说我的事情,尤其是治伤的事。” 
我用力点点头,辉月爹爹也是不喜欢人家说他的事情的,我当然记得。 
“哥哥你叫什麽?住哪里啊?我闲时去找你玩好不好?”我仰起脸说。 
他想了想:“我的名字叫做李尔,你要想见我,就去刚才遇见我的那里,我常常会在那里看书。” 
我答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 
仔仔细细把他的长相看清楚,记在心里,又朝他笑了笑。 
他跟我挥挥手。 
我转身跑了。 

和笙笙哥说谎话是没有用的,我偷看他的脸色,坦白认错。 
笙笙哥冷著脸儿,说:“错在哪里了?” 
“错误有三条,一,我不该不好好写功课三心二意。二,我不该偷偷跑了不听你话。三,我……”这一套话是爹爹常说的,好象每次这麽说之後,辉月爹爹他们都不会怎麽认真生气。 
可是,三……嗯,我凑不够三条。 
两条也可以吧。我低著头眼睛向上瞟,只瞟见笙笙哥的下巴,绷的紧紧的,明显是没消气。 
“功课呢?打算什麽时候写?” 
我点头如小鸡啄米:“我现在就写,现在就写。” 
因爲哥哥没再问我是怎麽回来的,我也就没有机会说我遇一个大哥哥,穿黑衣服,眼睛很亮,名叫李尔。 
不过,一边写字的时候,还会想起他来。 
虽然脸上酷酷的,其实他很温柔。抱著我的时候和哥哥们一样温柔。 
只不过哥哥们没有那样舔过我。 
左手轻轻抚过手肘受过伤的地方,已经一点都不痛了。 
他真的好厉害啊。 
笙笙哥头也不擡:“别发呆,快写字。” 
我回过神来,委委屈屈的哦一声,伏下去继续做功课。 
丹丹哥一直到我们吃完了晚饭才回来,一脸的眉飞色舞,问他剑法好看不好看,他不耐烦:“去去去,小孩子懂什麽!” 
什麽态度啊,看了教剑就这麽横了! 
我一生气也不再问,把纸笔收一收。写字写得手指都要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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