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这一夜还很长呢……
“小飞,出子无悔,你把棋放下!”
面对小青的强烈指责,刑飞却面不改色,他手拿着一个马,慢悠悠退回自己原来的阵地。“落子为准,我还没有落子呢,不算!”
“刑小飞,你悔棋还说得这么有理!”
“我叫刑飞,不叫刑小飞,小青,你变笨了呢……”
“居然还敢说我笨?!我说你叫刑小飞,你就叫刑小飞,你干吗要变回来?以前笨笨的多可爱……”小青敲了一下刑飞的脑袋,愤愤地说。
天底下也只有小青才敢在刑飞面前提起那些往事,甚至敢肆无忌惮的敲他的脑袋。
坐在不远处品茗的慕容静和柳歆风看到这一幕,不由相视苦笑,柳歆风道:“这两个人真是曾经江湖上赏金最高的杀手吗?我怎么看他们越来越像两个孩子。”
慕容静笑道:“我喜欢他们这样,有什么不好呢?”
从他们成亲到现在转眼已过了三个多月,其实小飞在这三个月里已经在很努力的学习各种事物了,陪他去绣坊熟悉绣品绸缎的加工和买卖,跟苏浣花学习如何管理帐务,还要帮他管着楼里一大堆的事务,这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的人来说,绝对是很辛苦的营生,可小飞却做得兴致勃勃,并且很快便得心应手的去处理和应对了。
小飞本来就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的灵气和聪颖并不仅限于在武功方面,这是慕容静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他只是不想让小飞太辛苦,他要的不是面面俱到的管家,而是一个爱人,只要那张俊颜在他疲倦时能给他一个微笑,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听了慕容静的话,柳歆风笑道:“好是好,就怕等一会儿他们动起手来,殃及这些无辜的花草啊。”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刚落,那边就真的动起手来了,顿时花园里人影翻飞,衣袂带风,将周围花树草木都笼于凌厉的掌风之下。
柳歆风叹了口气道:“又开始了。”
除了做事外,闲暇时刑飞最大的乐趣就是跟小青下棋娱乐,只因他记得成亲前柳歆风教小青下棋的事,所以便吵着要跟慕容静学,自学会后便和小青两个开始了半斤八两的对战。
一盘棋往往是慕容静和柳歆风先下,两位刚入门的宝宝站在后面观棋,只可惜棋术他们是学会了,却学不来慕容静和柳歆风静如止水的棋风,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话从来也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
棋局还没开始多久,小青便指挥着柳歆风冲锋后退,刑飞则指挥慕容静跳马将军,其满满自信把两个棋坛高手弄得哭笑不得,立马起身让贤,让这两个跃跃欲试的小徒弟上马一试。
这还不算,他们两人一来二去的下了三个月,就从来没分出个高低胜负,往往是针锋相对,寸土不让,厉害的时候再上演一出全武行,江湖两大高手对决,其结果可想而知,他们凑在一起打闹倒也罢了,只可惜了花园里那些珍贵的奇花异草。一番刀光剑影之后,整个花园便被他们折腾得惨不忍睹,开始荧雪还说两句,后来气得也不说了,每每等二人打完,就把扫帚往他们面前一扔,只说两个字。“收拾。”
没理会在旁边品茶外带观赏他们练功的两个人,刑飞和小青正斗得激烈,他刚拨开小青送上来的掌风,正要进攻,忽然眼神一转,身子便向后跃起,跳出了战圈。
发现刑飞神色有异,小青跟着跃到了他身边问道:“什么事?”
“有人来了。”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小青忙转头去看,直觉告诉他来人很慌乱,果然一个白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还不时往后看着,不知在确认什么。
苏大哥?
看到苏浣花一反平时的漫不经心,匆匆归来的样子,刑飞和小青便不由同时向他身后看去。
苏浣花这次去了江南经商,算起来还得过些时候才能回来,谁知竟会回来得这么快,还一脸的失措,小青忙打了个招呼道:“苏大哥。”
“嗯……”后者还在注意身后的动向,对他们的问候只是随意应了一句。
“苏大哥,你在看什么?这么紧张的样子,难道后面有鬼追?”
“比鬼更难缠,小青,小飞,如果有人进来找我,你们一定要说没看到我,知道吗?”
苏浣花扔下一句话,就匆匆跑掉了,让剩下的两个人疑惑的对望了一眼。
“苏大哥很奇怪啊,怎么可能有人随便闯得进摘星楼?”
“不奇怪,你听,已经有脚步声传过来了。”
刑飞话音未落,便见一个身着碧衣,头挽双髻的小童子急步跑了过来,他髻上的两颗小小明珠随着他的奔跑,在阳光下发出熠熠的光芒,见到他们,那张明目皓齿的小脸明显的一愣,叫道:“主……你们是这里的主人吗?有没有见到苏大哥经过?”
刑飞没有答话,他冷下脸瞪着这个奇怪的孩子,冷冷的杀气从他眼眸射入这个粉雕玉饰的童子身上,可不知是对方年龄太小还对恐惧没有太大的自觉,抑或小童子的心思都只是放在找人身上,他只是睁着圆圆的大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刑飞,那凌厉的杀气对他并没产生任何影响。
刑飞收回了杀气,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找苏大哥?”
“苏大哥是我的恩公啊,我发誓要当他的侍童,服侍他一辈子。”
小青闻言笑了起来。“你才多大,竟说什么一辈子的话。”
小童子用清亮的声音坚定地说:“我已经十七岁了,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望着那双漆亮如炭的双眸,刑飞没有再说什么,他用手一指刚才苏浣花离去的方向道:“他应该去了药室,你穿过花园,闻着药香自然就能找到他了。”
小童子的双眸一亮,对他们深深一揖,道了声谢,便顺着小径飞奔了过去。
“这个孩子不简单,他没有内力,不过却有另外一种奇怪的力量……”刑飞望着小童跑远的身影,向小青问道:“小青,还记得上次玩抽签游戏时,苏大哥抽的是什么签吗?”
“当然记得,苏大哥抽的签很有趣啊,签上就写了四个字——天赐良缘。”
“是啊,天赐良缘,说不定正有场好姻缘等着苏大哥呢。”
本篇完
杀人无赦番外小绿的烦恼 by 樊落
1
我的名字叫碧噬,只要对毒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会知道我,因为我是蛇中之王,是天下最毒的毒物之一,我的头部天生有一顶金色的圆圈,这是王冠,是蛇王的象征。
不同于普通的碧噬,我的体内在很久远的时候就已有了人的灵魂,我可以听懂他们在说什么,知道他们想要些什么,我的年龄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人类的存在。
我的故乡在苗疆,在那里,我被当作最圣灵的神物供养着,不要说是蛇,就是人,见到我也会顶礼膜拜,因为我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永生的神。
碧噬是苗疆最尊崇也最有灵性的神物,每当它自觉寿尽时,就会自动消失,去寻找下一代的蛇王来替代它的神职,好像历代的碧噬都是这样更替的,可是到了我这里,上一代的碧噬不知是何原因突然暴毙,于是大批的苗寨人便只好自行四处寻找新的蛇王。
那天天气很好,我在吞了一肚子的野果后,便游到一棵树上开始打盹,我是在正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时被那些苗寨人发现的,当见到一群人两眼放光齐齐跪下向我膜拜时,我吓了一跳,一个不留神,就头冲地从树上摔了下来。
能从树上摔下来的蛇王我算是开天辟地头一条吧,可说巧不巧,我偏偏摔在了大祭祀手捧的神坛上,于是我就这么莫名其妙糊里糊涂的成了新一代的神祗。
就这样,我便告别了以往那种单纯悠闲的山间生活,被供奉在苗疆祭祀的神坛里,天天在吃饱睡足后,看着来往不绝的人们来向我祈求祷告,他们很纯朴,很善良,但却愚蠢的可怜,一个连对自己都没有自信的人,怎么能祈求得到上苍的庇佑呢。
何况我也根本不是什么上苍派来的使者,我只是条寿命比较长,可以统领群蛇的蛇王罢了,可是大祭祀,也就是供奉服侍我的人却对所有人说我是神派来的使者,我的意愿就代表上苍的安排。
所以有时会有犯了错的人被带到神坛来,要我判定他们的罪过,我通常都会赦免他们,办法很简单,只要我游到写着赦那个字的圈内,就代表他们的罪过会被赦免,苗寨的人都很纯朴,所谓的犯错最多就是些不小心的过失,我怎么可以定他们的罪呢,我可是一条很善良的蛇王呢。
平时除了接受大家的膜拜外,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听僧侣们唱经,在离神坛不远的地方有个并不太大的庙宇,那里偶尔会有僧人们来唱经说法,我每次一听到经声传来,就会立刻游到庙宇里去聆听,唱经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这很有助于睡眠,而且总会有一位很和善的和尚伯伯把准备好的食物和果酒拿给我让我享用,还笑眯眯地对我说,好有佛性的碧噬啊。
我哪里是有什么佛性,我只是单纯喜欢听他们唱歌而已,虽然我从来都听不懂他们在唱些什么,而且还有果酒喝啊,和尚伯伯的果酒跟苗寨的人贡给我的果酒味道是不一样的。
可是和尚伯伯不是经常来,所以平日里我大多是窝在神坛上呼呼大睡的,不是我特别喜欢睡觉,而是我真的无事可做,我每天盘蜷在神坛的供案上看着日升日落,总在想外面的天是什么样子的。
终于,这一天到来了。
大祭祀在接到一大笔银两之后就把我转给了一个衣着很古怪的人,听他们说那是中原人的服饰,我不知道中原在哪里,不过想来应该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大祭祀其实是个好人,但他全家都被那个人抓起来要挟,他也是迫不得已才送我走的,我真不知道他以后要怎样跟族人们交待,而且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我也不想离开他。
在送我走的时候,大祭祀摸着我的头说:“碧噬,我知道你跟以前的那些蛇王不同,你不是凡物,不可能一辈子都埋没在浮尘之下,此去皇家,是福是祸就要看你的命定了。”
福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被关在一个很精巧的笼子里之后,就被带上路了。
被关起来的感觉真得很痛苦,而所有人看到我那战战兢兢的样子更让我不耐,在苗疆,我是神,每个人看到我虽然很恭敬,但决不会害怕,我虽是百毒之王,可也不会随便害人,但是带我去中原的那些人显然并不这么想。
不过除去没有自由之外,吃得睡得都很好,在经过了很久很久摇摇晃晃的旅程之后,我被带进了一间很富丽堂皇的屋子里。
在那里,我见到了平生见到过的最漂亮的女子,可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却让我讨厌,可能是压抑太久的原因,我的暴戾在那股冷意的抗拒下突然爆发出来,我猛地蹿了过去,但身子随即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扣住,他扣住我的七寸让我动弹不得,除了大祭祀,从来没人敢碰我,更不用说扣我的死|穴了,我恼怒的拼命扭动身子,可惜七寸被扣在那人手里,我根本就挣脱不开。
“大哥,这就是你说的蛇王碧噬?”
那位丽人开始发话,她的声音也很动听,可是听上去却有股阴冷的味道。
制住我的男人说:“不错,碧噬的毒除了它自身的血之外,天下无药可解,有了它,那个孩子一定活不过去,可是妹妹,你为什么一定要除去他呢,你明知道就算是他死了,二弟也不会喜欢你的。”
那个娇柔的声音恨恨地道:“我知道,不过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二哥既然让我痛苦十倍,那么我就让他痛苦一百倍,一千倍,我要让他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死在面前却束手无策,我要让他明白心痛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到底是种什么样的仇恨能让这个漂亮的女人变得如此疯狂?
我不明白人类的感觉,我的生活里只要有酒,有美食吃,就很满足了,我讨厌一个人,就会咬他一口,喜欢一个人……当然,我没有喜欢的人,和我相处最久的就是大祭祀,可他敬我就像敬天神一样,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喜欢的字眼。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再没有吃到任何食物,却被连放了几次血,抓我来的人好像很了解我的个性,才故意不给我吃东西,他们知道在处于饥饿状态下的碧噬性情会变得极端暴烈。
后来我才明白他们是想要我去咬一个叫小飞的人,那个漂亮的女人,我已经知道了她叫如妃,是皇帝的妻子,她要我咬的是她哥哥的情人,叫小飞。在我被送去小飞那里之前,这个女人咬牙切齿地对我说,要我咬死那个孩子之后,再吸干他的血,然后我就自由了。
几天不进食物对于素好美食的我来说,的确是最痛苦的煎熬,也把我本来的戾性都激发了出来,现在不用说是吸一个孩子的血,就是他整个人,我想自己也都能活吞下去。
2
我很快就见到了那个被如妃恨之入骨的孩子,却发现自己最初的想法错误之极。
那个孩子全然不知道自己马上就会送命,他静静地睡在床上,发出平缓的呼吸,如果可以,我很想立刻吸他的血充饥,我快要饿疯了,可我根本就动弹不了,从孩子身上不断散出令人颤抖的冰冷气息,这种气息使我全身发软,让我本来的戾气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开始还以为是孩子周围放有什么避邪的东西,但马上我就发现,这种可以控制住我的气息就出于他自身。
孩子醒了,他睁开眼抬起头后,我才发现他长得虽然很清秀,可跟如妃简直没法比,真不知道如妃的二哥为什么会选择他?而且那一脸的白痴笑容也让我讨厌,他很认真地把一些落发收起来,完全忽视正盘在他面前虎视眈眈的我。
太过分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忽视我!我怒气一起,不由得大叫起来,当然,我的声音在人类听来,就是很小的嘶嘶声了。
孩子果然立刻发现了我的存在,但他接下来的动作竟把我吓了一跳,他居然把我抓到了手里很开心的大叫,小乖乖,你好可爱。
我想如果可以,我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吸干他的血,我是苗疆人眼中的神,拥有那么尊崇的身份,现在却被他叫成小乖乖,还说我可爱?!
我咬!!……
可惜身子不听我的意识支配,我软贴贴的被握在他的手里,他并没有抓我的七寸,但我还是得乖乖听他的,连动都动不了。
我忽然恐惧起来,他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可以左右住我感觉?我是蛇王,我才是最强大的,怎么可以被一个小小的人类制住?
我知道,这个孩子决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我可以感觉到,我的毒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威胁性,相反,他却可以随意操纵我,驾驭我做任何事,甚至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易杀了我。
这是连大祭祀都做不到的事。
我突然想知道他的真身到底是谁,这个本来应该是人中龙凤的人怎么会变成傻傻的孩子模样?
孩子抓着我,很开心的跟我唠叨说,我是他情人买给他的礼物,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主人了,他叫小飞,还给我起了个我今生最痛恨的名字──小绿。
我没办法反驳他,那时我就知道,他真的成了我的主人,而我也无可奈何的有了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小绿。
我并不在乎自己主人的白痴形象,反正我知道他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可他却将白痴进行到底,还拿着我到处向人炫耀,炫耀的后果可想而知,我被拔掉了两颗毒牙,唉,那跟随了我多年的牙就这么被拔了去。
被拔了牙我当然不开心,但看到主人一脸比我还伤心的样子,我也就释然了,主人是第一个从心底关心我的人,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愿与他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