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悯宁总摸赵愚的脸算怎么回事,赵愚虽然长得俊俏,但他又不是小姑娘,有什么好摸的。
悯宁没理他,目光落在了赵愚手指的那枚铜环上。
“哎,你干什么!”见悯宁拉起赵愚的左手,七把刀下意识就喊出声来。
“怎么了?”悯宁看向三人,他们似乎很紧张这只手。
“你,你摸赵愚手干什么!”七把刀硬着头皮圆了圆场面:“赵愚他只喜欢九妹,对男人没兴趣的。”
悯宁翻了翻眼睛,指着铜环道:“我是瞧这铜环好奇,似乎前几日还不曾见他带过,而且这种铜环,与赵长史的身份并不相配。”
七把刀和莫昭都看向九妹,这回可怎么圆那。
“而且这铜环勒着手指,我怕对他醒后这根手指会难以回血,脱下来以防——”悯宁说着,有伸手将铜环去下来的意思。
“别动它!”九妹赶忙拦住,随即神色清淡地笑了笑:“那是我们的订婚信物。”
“啥?”七把刀比悯宁的惊讶明显多了。
九妹施施然点头:“那是我送给他的订婚信物,我亲手打的,他说要带一辈子,永远不脱下来。”
“永远不脱下来,”悯宁玩味一遍,笑容似乎有些牵强:“赵长史对夫人可真是一往情深呐,恭喜夫人了。”
七把刀皱眉,他怎么觉得这悯宁巫使有些阴阳怪气的,嫉妒赵愚和九妹恩爱吗?
“多谢,”九妹礼貌道,又朗声发问:“不过敢问殿下,既然狐毒是你的毒,为何赵愚会身中此毒?”
被悯宁牵着鼻子走了这么久,九妹决定拿回主动权,抢先出击。
悯宁看着她处变不惊的面色,心中略略赞了一句,应道:“是悯宁失误,不过,这毒大部分都存在巫王宫中,只有当日在灵鼎宫遇到夫人之时雪狐吐出的狐毒还未来得及送回宫中。而这两颗狐毒,一枚现下正在悯宁手中,另一枚,却是赠予了神女。”
果然是君赐。
九妹冷着脸,既然是悯宁的狐毒,恐怕君赐也没有解药。
这可如何是好。
悯宁看着她,目光突然冷了下来:“神女的毒,为何会毒道赵长史,难道当日真的是赵长史偷了殿下的鼎?”
“不是,当然不是,我们赵愚怎么会干偷鸡摸狗的事!”七把刀下意识地辩解,莫昭表情冷峻,这巫使是来找麻烦的不成?
九妹扬起下巴看向他:“怎么,我不怪你们神女记恨,蓄意下毒谋害赵愚,你却倒打一耙?”
倒打一耙,这可真是倒打一耙。
场中三个男人看着九妹一本正经地倒打一耙,都下意识点头,这丫头的伶牙俐齿,诡辩之能,实在无人能及。
悯宁说的是事实,她却生生辩驳回去,还十分理直气壮地说人家倒打一耙。
“正是,赵愚昏迷也不是任人欺负之辈。”莫昭反应倒快:“神女毒害赵愚,要给我们个交代。”
悯宁哑然,倒是九妹先开口:“还是以赵愚身体为重,这些事容后再议。”
“夫人说的有理。”悯宁点头,既然被九妹找到了倒打一耙的理由,再论下去不过就是口水战,与其互相扯皮,不如说点实在的。
“三位若信得过悯宁,就由悯宁的指尖血为赵长史留下一层护印,我是雪儿的主人,我的血可以克制一些毒素,一旦狐毒突破封锁,可保他半柱香性命。”
九妹和莫昭三人相视一眼,有些犹豫。
说到底,悯宁仍是巫王宫的人,他和君赐到底是不是一条线上的,此来目的如何,他们都还未曾拿准。
悯宁面色如常,看来还是需要一些办法,让她信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6章:童谣()
悯宁走出王府大门,登上马车,神色没什么变动,他指尖的一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
“殿下您怎么样?”阿晨赶过来关心,面露不解:“赵愚是您得到神女倾心的绊脚石,您又何必耗费心力为他设置血盾?”
悯宁摇了摇头:“你不懂,若九妹不知情,赵愚死就死了我岂会管他。”
当日他下狐毒就是要取盗鼎者的性命以取得君赐的信任,不过现在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君山神女,救世预言的命定者,他倒有些感激赵愚没有让他毒死九妹。
“难道现在不同么?”阿晨不明白,与悯宁策马同行。
“当然不同,她太聪明了,识破赵愚的隐瞒,赵愚便不能死了。”悯宁有些遗憾:“否则他会成为九妹心中永远的记忆,本宫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她的真心。”
本宫。
阿晨神色一凛,殿下用了这个自称,表示他现在是皇家的七皇孙。
因为在巫王宫中,没有到达巫之境界的,即使是皇孙神女,也不能用本宫自称。因为他们的居所都只能称苑,只有到了巫之境界,才能独立辟府,称宫。
殿下能用本宫,是因为他皇孙的身份,继承的是其父晋王殿下的宫府爵位,故此可以自称本宫。
阿晨心里有些忐忑,殿下一向不喜欢自己这个皇孙身份,对巫王宫忠心耿耿,怎么今日会用本宫这个自称?
“你猜,我适才发现了什么?”悯宁也意识到本宫一词,很快便改了回来。
“属下不知。”阿晨垂首应道。
悯宁勾起唇角:“狐毒之所以霸烈,是因为它可以毒至灵魂,所以你可以在不把脉的情况下断定他是否中毒,当日你看到的,是否如此?”
“是,殿下。”阿晨不解,难道今日不是如此吗?
悯宁看了看自己包扎过的手指:“今日,我也用了狐目巫术,却没有看到一个和狐毒纠缠的灵魂,确切的说,是没有灵魂。”悯宁余光瞥见阿晨惊讶的样子,微微勾笑:“所以我才提出给他的身体施一层保护,一来取得九妹等人的信任,二来,我也看看赵愚的灵魂在何处。”
阿晨惊呆了,人的灵魂还能不在身体里?
这岂不是所谓的元神出窍?就是巫王陛下的巫术,怕也做不到如此吧?
悯宁见阿晨的惊容,似乎看到了心中的自己,他策马疾驰:“赵愚身上必有重宝。”
阿晨紧追了上去,他不认得这条道,但他感受得到,雪狐的呼唤。
悯宁避开大道,沿着小路赶往雪狐所在处,这是一个偏僻的小院,院里还有一株枇杷树,葱葱绿绿。
两个服侍的小丫头在房间外闲聊,丝毫没有注意到树上银白色皮毛的小东西。
悯宁在院外勾了勾手指,树上雪白皮毛的小家伙机灵地抬起头,闪电一般蹿了出去,两个小丫头都只觉得是自己一瞬的眼花,并没有在意。
雪狐皮毛柔顺,蹭在悯宁怀中,悯宁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它。
君赐身边没有了幽瞳,雪狐跟踪她几乎毫不费力,找到这个院子自然不在话下。
悯宁从袖中取出一只铜盒,将盒里的蛇胆奖励给小家伙,他冲阿晨扬了扬下巴,阿晨立刻点头冲进了院子。
“殿下,可以了。”阿晨打开门将悯宁迎进去,院里的两个小丫头东倒西歪地趴在地上。
悯宁大步进了堂屋,屋里,陈氏抬了抬眼皮,又继续抱着枕头哼童谣。
“夏永清的姨娘陈氏,是个疯妇。”阿晨拱手禀道。
悯宁走了过去,仔细瞧了她一眼:“却不该是个哑妇。”
阿晨一惊,这才发现陈氏似乎只会哼调子,并没有任何唱词。
“难道是神女?”毒哑自己的生母,神女的手段可真够狠的了。
悯宁眉头一挑:“我真是越来越欣赏她了。”
若非她不是神女,娶她为后,似乎也不错。
只可惜,再好的女人,也不是天生地孕的神胎,他,瞧不上。
悯宁伸出手去,指尖隔着一层白纱挑起了陈氏的下颚,仔细看了番:“你瞧,当年应该也是个美人。”
陈氏啊了声,扭着头想避开,却发现自己根本躲不开,立刻激烈地叫起来,将怀里的枕头抱得死死的。
“这是你的女儿吗?”悯宁的手指滑下去,隔着一层白纱,似乎要去触碰那枕头。
陈氏怕极了,誓死不让他碰自己的“女儿”。
“难怪君赐这几日在偷偷配无声蛊的解药,却是为你。”悯宁轻笑,真是再狠心的人也做不到决绝。
君赐同生母相处久了,便不忍心母亲这样哑下去了。
“走吧,我们得按时赶回私园,不要被君赐发现。”悯宁将白纱拂过陈氏面颊,转身离去。
阿晨看了眼昏迷的陈氏,摇了摇头,紧随其后。
他们走后许久,两个小丫头才揉着眼睛醒来,赶忙冲进屋里:“夫人!快,快放烟火。”
彼时阿晨和悯宁已经回到了私园,正侯在大堂要见神女。
君赐知道悯宁要来很是开心,可尖锐的烟火声令她浑身一激灵。
“殿下,您怎么了?”白婷问道:“悯宁殿下正在堂屋里等您去哪里?”
君赐身法奇快,她是灵祭司运足巫力,寻常人自是追不上她。
“怎么回事?”看到她仙气飘飘地突然出现,两个小丫头都傻眼了,只是跪倒叩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位仙子是谁,难道她就是那晚买她们两个回来的佝偻老奴吗?
君赐却没有理会她们,径直冲了进去。
陈氏已经被两个丫头扶着平躺在榻上,睡容宁静,怀里死死抱着枕头不肯松开。
“仙仙女,我们没法从夫人怀里拿开这个枕头。”小丫头有胆大的开口,她稍稍抬头,才发现仙女的手指竟然在发抖。
那根莹白纤细的完美指尖颤抖着探向陈氏鼻下,竟有那么一瞬的凝滞。
“啊!”君赐陡然厉喝,两个小丫头在瞬间便被震运过去。
“是谁,是谁毒死了您!”君赐尖叫,泪水夺眶而出,连她自己都被打湿的鲛纱面巾所惊。
可下一秒,她却扯开面巾,露出和陈氏六七分相似的面容。
“娘,”她吸了吸鼻子,枕在陈氏胸口:“娘,我已经配好了无声蛊的解药,您马上就能给我唱童谣了。”
君赐闭着眼,还是有液体不住地从眼角流出,浸湿了陈氏胸口。
“娘,您为什么不给我唱童谣,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为什么!”君赐终于抑制不住,悲戚哭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7章:心魔()
君赐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两个保护不力的小丫头惨死在她掌下,连灵魂都被她碾成飞灰,可心里的怨念还是散不开,散不开。
她将无声蛊的解药喂给陈氏,抱着她坐在院子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狐毒,她识得。
如今能给陈氏下此毒的,只有两个人,狐毒的所有者悯宁,和中了狐毒的赵愚。
是他吗,还是赵愚。
君赐将陈氏的尸体安置在榻上,望着母亲苍老的容颜,她才意识到,自己甚至连一个体面的葬礼都不能给母亲举行。
夏文烨恨她害死了林氏,可林氏到死还有那么多人记得她,感念她的作为,为她送行。
可她的母亲呢?
陈氏一生孤苦,为了女儿受尽委屈,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女儿,却是这样的下场。
没有葬礼,没有人记得她,她只能孤孤单单,悄无声息地埋在这小院里,甚至于连她的亲生女儿都不能为她戴孝。
“噗!”君赐一口鲜血吐在陈氏身上,眼神恨极了。
“娘,您先委屈一下,委屈一下。”君赐踉跄着,拾起鲛纱遮面走出了小院。
一根金钗将陈氏的后事交代给义庄,君赐回到了私园的大堂,再见那谪仙般的人儿,心里的热忱却已化作飞灰:“师兄。”
悯宁起身相迎,面色如常:“神女。”他使了个眼色,阿晨领着众人退下,只留君赐与他两人。
“师兄。”君赐张口,却吐不出下文。
她有千万种顾忌,甚至无法开口询问悯宁是否杀害了陈氏。
君赐胸中又有积郁沸腾,一口腥甜涌上喉头,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不可,不可。
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她的异样,她这一生,都在这么隐忍地活着。
何时才能恣意一番,何时。
君赐的平淡看在悯宁眼中,便是大怮,他一贯知道小师妹颇有心机,却不知她如此善忍,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神女且看。”悯宁抬手取出一枚玉瓶,瓶中正是狐毒。
君赐猛吸口气,站了起来。
“雪儿前几日吐了两枚狐毒丹,一枚在此,另一枚我涂在了荆州鼎上,殿下可还记得?”悯宁故作未觉,自顾自说着:“那盗鼎的贼人不知如何避过了狐毒,没有当场身亡,我便以为是自己失算,未曾想,那赵愚今日毒发了。”
君赐将手攥得紧,声音却轻飘飘的:“竟有此事,看来我们能以此给赵愚定罪了,师兄可愿助我?”
“这是自然,”悯宁起身,话锋一转:“不过我今日特意去看了赵愚,也曾如此质问过夏穗,可那夏穗刁钻,竟倒打一耙,说是有人故意下毒戕害赵愚,以谋私仇。”
“谋私仇?”君赐声音陡然拔高:“好生阴险!这事竟也想叩到我的头上,她”
君赐本就受了内伤,加上适才悲痛过度却又郁结于心,此刻再也坚持不住,一口鲜血当着悯宁的面吐出。
悯宁也惊了一瞬,没想到君赐会气成这样。
但他反应奇快,一把接住了倒下的君赐,急忙渡去巫力,才觉察到君赐体内乱窜的灵气。
“君赐!”悯宁急声唤着,想让她醒来:“不要想了,你种了心魔,快些凝神!”
君赐瘫倒在悯宁怀里,螓首后仰,眉峰深皱已是紧要关头。
“君赐,你还有我,不要想了。”悯宁一把将君赐搂在怀里,周身都贴的紧密,此时渡过去的巫力更加充足,拼了命地想替她理顺体内的灵气。
君赐意识慌乱,唯有悯宁那一声声呼唤令她费力凝神。
但她有心无力,先前失了幽瞳她本就受了内伤,加之事后种种此刻心魔滋生,回天乏力。
悯宁看着怀里人气息越来越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果然不是天生地孕,心智就这般脆弱吗,那夏穗朝祭之上被贬,同样历经丧母之痛,赵愚昏迷之恨,也不曾陷入此等境地。
他深吸一口,却还是决定倾力相救。
不管怎么说,现在还不是让君赐死的时候。
悯宁深吸一口,使出了全部实力,替君赐压制心魔,耗费了半身无力,才助她脱险。
君赐还在昏迷之中,堂屋里依旧没什么人,悯宁抓起她自己的手按在了鲛纱上。
巫王在这片鲛纱上设有禁制,任何出了君赐的人碰到鲛纱,都会被巫王感知,所以他想看到鲛纱下的面容就只有控制君赐的手来做。
不过他倒是没有掀开,只是用君赐的手隔着鲛纱在她的脸上摸了一圈。
只着一圈,就已经将君赐的轮廓看个大概。
果然,若陈氏年轻十岁,必能有七分相似。
“殿下?”见悯宁脸色苍白连路都走不稳地出来,阿晨大惊失色,又赶忙看向屋中。
白婷也慌了起来:“殿下,神女殿下出什么事了吗?”
悯宁虚弱地立起一只手掌:“殿下是先前连翻受伤,此刻两伤并发,不过已经无碍,你们进去好生照料,再准备回宫事宜。”
“回宫?”白婷大惊,回巫王宫吗?
君赐此前在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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