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想像夏文姝那样死于凌迟,那得多疼啊。
夜幕之下,连成一片的夏家大宅灯火通明。
渐渐地,一些院子里的烛火熄了,劳累一天的奴仆们也得以休息,只有夏家护院在玉珠被盗后开始加强巡逻,星星点点的火把活跃在大宅内部。
夏子瑜被锁在房里门口还守着两个婆子,气得她哭红了眼。
王氏恨她不中用,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她的亲弟弟夏文渊自然也不会来,倒是等来了夏文烨。
看守婆子不敢拦未来的宗主,夏文烨进门,兄妹两人对视良久。
“是你帮她监视着我,发现我偷换走了那块圆墩石。”夏子瑜看向夏文烨,她冷静下来已经想通了一切。
“这重要吗?你可知道里面是什么?”夏文烨低喝。
“是什么能怎么样?”夏子瑜尖叫着站起来:“是什么都不能改变你们兄妹联起手来陷害我的事实!”
夏文烨目光深沉:“子瑜,你为什么非要和姝儿作对?如果你发现这块原石便送上来,就算里面是一块血玉我也一定会护你周全,可是你却偷偷留下它,想作为寿宴上打击姝儿的武器!”
“血玉?!”夏子瑜也被吓到了,如果她开出血玉,那可真是没有活路了。
“哼,是夏文姝告诉你的吧。”夏子瑜并不相信,冷笑道。
“是我感应到的。”夏文烨失望地闭上眼,即使是这个时候,夏子瑜也不忘怀疑夏文姝。
夏子瑜皱眉,她了解夏文烨的脾性,何况这个时候,他也没必要说谎。
难道,难道那红光真的是血玉不成?
“血玉”夏子瑜喃喃,眼中渐渐冰冷并没有因逃过一劫而产生任何悔悟:“别指望我会感激你们,如果那里面不是血玉,难道你就会任由我开石,将夏文姝踩在脚底下吗?”
夏文烨一怔。
“我也是夏家的女儿!”夏子瑜哭喊:“凭什么我突破了祭司境却要忍气吞声?凭什么我就要处处都要伏低做小,不能跟娘亲亲近,却要日日服侍一个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
“就因为夏文姝是嫡女,我就要永远活在她的阴影下,还要将献礼的机会让给她!凭什么我就不能给二叔祖献礼,凭什么我的弟弟就要永远屈居于你之下,你们长房的人到底是凭什么!凭什么!”
“子瑜”夏文烨看着女孩哭得凄惨,心中第一次对嫡这个字产生了质疑。
他是夏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因为在长房正妻诞下嫡子之前,甚至不允许其他的女人服侍宗主。
夏家的规矩就是这么霸道,却行之有效,有效到,他都忘记了去质疑什么。
可是这对于庶子庶女来说,或许真的不公平吧。
“子瑜,下一次,我希望你能真正站到台上,而不是背地里耍这些阴谋手段。”夏文烨认真看向女孩:“我相信,姝儿会接受你的挑战。”
夏文烨高昂着头,意态几分骄傲:“姝儿尚在襁褓时曾病得断了气,依然挺了过来,如今她已经成长为最耀眼的凤凰,我相信,没有任何人能动摇她的雕女之位,任何人。”男人笑容充满自信,转身离开了屋子。
“你!”夏子瑜愤而砸桌,不由怒骂:“你们都瞧不起我,都瞧不起我!夏文姝她不过是个十岁都不能发出掌风的废柴,比我们这些庶女还不如!多少人都说,就是夏穗活着都要比她强。”
夏子瑜突然噤声,夏穗
她耳边响起了木秀曾跟她汇报的,木槿曾多次去过陈姨娘的院子。
原本她并不在意,但是今天夏文烨竟然说夏文姝断过气,这可就提醒了她。
如果长房死了雕女,那夏穗的确有可能被换成嫡女。
退一万步说,就算夏文姝是真的,她也可以暗中运作,把她变成假的。
到那时
夏子瑜眼中精光频闪,骤然转为厉色。
夜幕下,两个婆子突然倒在了地上,身材娇小的女孩将她们拉进屋中,偷偷溜了出去。
夏子瑜潜入破旧小院,屋里根本没人伺候,她点燃了微弱的油灯,看向陈氏:“娘亲,我是穗儿啊。”
“穗儿,我的穗儿”陈氏突然蹿了起来,一把抱住夏子瑜。
夏子瑜嫌弃地侧过脸去,一面问道:“娘亲,穗儿身上,有没有什么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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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惊驾()
陈氏疯疯癫癫,但对于女儿的事却记得清楚,但是此刻她只是抱着夏子瑜摇晃,一直在哼着童谣。
夏子瑜很不耐烦,估计是没什么记号,这就好办了。
“娘亲,穗儿身上没有什么标记,但穗儿是被夫人抱走的,您可要记清楚了。”
“夫人”陈氏木讷地重复,眼睛向上翻,白眼仁露出半截,甚是可怕。
“不是,不是夫人!”陈氏神经质地一个激灵,尖叫起来:“是老爷,是老爷,老爷!你把女儿还唔唔!”夏子瑜赶忙伸手堵住她的嘴,可陈氏一把抓住她的左臂,径直撸起袖子。
夏子瑜白皙的藕臂在微弱烛火映照下有些偏黄,但依然清晰可见,陈氏楞了一瞬,再次尖叫起来:“你不是穗儿,你不是!”
夏子瑜差点大骂出声,她当然不是这个疯女人的穗儿。
“怎么回事,怎么亮灯了?”宿在院子里的婆子爬起来看了眼,担心陈氏会碰翻油灯,披着衣服走了过来,她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陈氏摔到的声音:“女儿,你把女儿换给我!”
“有人!来人呐,有贼人!”婆子一嗓子嚎开,就见一道黑影从房里窜出来,沿着小角门逃窜。
原本雕女房里刚遭了贼,夏家护卫就有些风声鹤唳,此刻婆子一喊,顿时炸了锅似得往这边赶,而陈氏房里被碰倒的油灯也意外烧了起来。
“走水啦!”护院们敲起锣,夜幕下顿时亮了起来,众人忙着救火,便疏于看管陈氏。
“女儿,女儿”陈氏疯疯癫癫地晃悠着,突然冲出小院,直奔主院:“老爷,求您把女儿还给我吧!”
君赐就住在主院,当然被这哭声惊动。
“真是惊扰殿下尊驾了!”夏大老爷披了件外衣便匆匆赶来,一掌将陈氏从君赐身前推开,竟然用了法诀之力。
君赐是何等心思,顿时起疑,却面不改色地问道:“她是何人?”
“回禀神女,这是下臣的一个妾侍,因女儿早夭失心疯了,想必是今夜走水,她才能趁乱跑出来。”夏大老爷恭声应道,立身之处十分微妙地挡住了君赐看向陈氏的视线。
夏永清不想自己见到这个女人,这是君赐的直观感受。
“还请夏宗主节哀。”她礼貌地应对,微微偏首,想看清那个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女人。
“下臣这就带她回去。”夏永清急急道,转身走向陈氏,可巧地再次挡住了君赐的视线。
这次连君赐身后的白衣祭司都微微皱眉,不过细细想来,应该是夏宗主怕这个失仪的疯女人冲撞神女吧。
“老爷,老爷?”陈氏拨开凌乱的头发,借着层层火把看清来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老爷,您快把穗儿还给妾身吧,穗儿的手肘上有胎记,她们都是假冒的,您还给妾身的才是真的。”
白衣祭司明显发觉前面的神女凌然一震。
“你说什么?”君赐迈步上前,又觉自己失态,笑道:“夏宗主,我看您这位妾侍言与语颇有条理,不像是疯了的样子。”
“哪里哪里,陈氏疯了十多年了。”夏大老爷头上薄汗涔涔,面对君赐的逼视,他竟有些招架不住。
“老爷,女儿呢?”陈氏还疯疯癫癫地傻笑着,此时夏九妹和林氏等人都已闻讯赶到主院来。
林氏禀道:“老爷,火已经灭了。”
夏永清点了点头,他和君赐与被两个家丁制住的陈氏此刻刚好站成了三角形,陈氏见他点头,自然而然地看向君赐:“女儿,你是我的穗儿吗?我的穗儿手肘上有胎记的,你给我看看。”
陈氏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推开两个婆子冲向君赐,伸手就要撸她的袖子。
君赐此刻真真正正看清了陈氏的面容,一时失神,如同一个普通少女般连连后退。
“放肆!”白衣祭司陡然大喝,一掌将陈氏打倒,将君赐护在身后。
“殿下,您没事吧!”众人都吓了个半死,夏永清登时厉喝:“来人,还不快把这个疯妇拉下去关起来!”
“君赐,你还好吧?”夏九妹从背后抱住君赐纤细的腰,敏锐地发现她正在激烈颤抖,以为她被陈氏的疯容吓到,大方地安慰:“别怕别怕,陈姨娘就是太想女儿了,不会伤人的。”
君赐咽下一口唾液,从夏九妹怀里站出来,声音已经十分平静:“真是荒唐,若我不小心伤了她,可怎么是好!”
“神女仁善。”众人夸赞,君赐摆了摆手:“好了,我有些累了,各位也早些休息吧。”
一场闹剧终于了结,只是夏大老爷的心里再不平静。
陈氏这一闹,喊出了穗儿的胎记,想必神女此刻一定有所察觉。
夏大老爷蹙眉,现在这个时机可并不怎么好。
“老爷,小的是真不知道姨娘房里为什么会起火啊。”第一个喊起火的婆子被带到夏大老爷面前,瑟瑟发抖地叩头:“哦对了,小的见到一个黑影从姨娘房里窜出去,看身材,应该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夏大老爷冷哼,走在偏僻小院湿漉漉的廊下,目光扫视,敏锐地发现了堆在角落的半截衣袖。
他捡起衣袖,攥紧了手。
看来陈氏也不是胡乱喊叫的,的确有人扮作夏穗来套她的话。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夏大老爷目光深邃而阴冷,不管是谁,知道了他的秘密,都不要想活命。
“怎么不见子瑜?”夏大老爷想起这个不安分的女儿,顿时猜测颇多。
“七小姐还被关在院子里,没您的话,不敢放她出门。”
“派护院去守着,最近家里不太平。”夏大老爷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护院来的那一刻,夏子瑜却知道,这是父亲开始怀疑她了。
有护院守在院门口,她再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去,就是不可能的了。
夏子瑜攥紧了拳头,父亲,你就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让您知道,谁才是您的嫡长女。
君赐回到床上,却再也没能睡着,可她又不敢点燃油灯,怕引人注意。
好不容易挨到早晨,她立刻带人回了灵鼎宫。
“备香汤,我要沐浴。”君赐急急道,一咬牙,又吩咐道:“再准备一面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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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被摆弄的人生()
神女沐浴,用的是白玉石的池子,撒着飘飘洒洒的花瓣,水波潋滟而美好。
“你们都退下吧。”君赐摆手,这些年来,因为她需要遮面的原因,沐浴更衣的事都是由她自己完成。
女孩子跨入白玉池,细白的小腿被逐渐淹没,姣好的**坐入池中。
君赐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池边的铜镜。
温热氤氲的水汽蒙在铜镜上,她伸手擦了擦,露出一张美颜动人的少女面孔。
若有人仔细看,必会惊讶,因为她和陈氏,竟有几分相似。
这也是君赐当时被陈氏吓得没有还手的原因,因为陈氏那张脸虽然蹉跎衰老,但仍与自己有五分相似,她又怎么会对自己动手。
“哗啦”一声,铜镜砸入水面,君赐暴躁地喘息着。
从夏永清这几日的反应,到陈氏的容貌,都让她产生了一种可怕的错觉。
君赐平静下来,伸手从池底捞出了铜镜。
生在手肘上的胎记。
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左臂,小臂弯曲,将铜镜放在手肘之下。
女孩子低头,看到铜镜中那张和陈氏几分相似的面容,还有,雪白藕臂手肘处,一块褐色的胎记。
“喀嚓”铜镜被君赐用力捏弯,狠狠丢到墙上。
“夏永清。”一定是他。
君赐咬牙切齿,下一秒,又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蜷缩在白玉池中。
温热的水飘飘荡荡,洗刷着她的身体,却无法温暖她的内心。
夏永清,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明明是君山神女,巫神赐予人间的神女,为什么会变成夏永清的女儿,还是一个卑贱如夏子瑜般的庶女!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君赐喃喃,声里已经带了几分哽咽。
“巫王说过的,我是从灵玉洞中的寒潭里捞出来的”那种地方就是现在的她也不能久留,何况婴孩。
“我是天生地孕的神女,我怎么可能有父母。”君赐尾音带着颤,晶莹的泪花酝在眼中,映出浴室通明的烛火。
她阖目,泪水骨碌碌地滚落,砸在水池中叮咚一声。
“或许是姝儿的记性比旁人要好吧,她在下臣心中一直都是这么优秀。”
之前在夏家石坊,夏大老爷昂首说出的话犹然在耳,自始至终,他都对夏文姝充满信心。
所以,这就是他的信心吗?
一位天生地孕的神女,带给他的无穷信心。
君赐一双藕臂疯狂拍打水面,“哗啦哗啦”的水声响个不停。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和夏文姝的人生都是被摆弄过的,被人随意篡改。
君赐痛苦地捂住了脸,她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巧合,是她多心的猜测,但这十四年的神女生涯告诉她,世间绝没有这么多巧合。
夏永清的表现,陈氏的容貌,夏穗的胎记,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她一个人身上。
而且,陈氏疯了十四年一直都是相安无事,为什么偏偏在她入住夏家这一晚,却冲了出来。
这当中到底是谁在作祟。
君赐攥紧了手,一定是有人知道了什么,在追查当年的事。
难道难道是巫王?他在找真正的神女?
“不可以。”君赐的目光骤然犀利起来。
她是神女,尚且不能得到悯宁的青睐,如果她变成了夏穗,她将一无所有。
“夏文姝,”君赐声音轻柔得可怕:“看来,我是不能帮你进宫了。”
夏九妹一边帮木槿换药,一边讲昨晚的热闹。
木槿当然不像她一样好事,却也听得认真:“原来,十小姐身上真的有胎记,难怪陈姨娘一直说能认出女儿来。”
“没错,可怜天下父母心呐。”夏九妹唏嘘,一面撸起自己的两只袖子给木槿看:“看,光溜水滑的手臂,我可没有胎记哦。”
“小姐,您快撂下。”木槿赶忙拉扯她的袖子。
“没事儿。”夏九妹满不在乎地松开长袖,还低声道:“难道当年就没人看见摔死的孩子身上有没有胎记?”
木槿眸光一黯,摇了摇头。
当时是乱做一团,而死的孩子是用十小姐的襁褓包裹,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夏穗,何况如今已经过去十四年,自然没人记得清当时的状况。
“不过,陈氏是做母亲的,她既然知道孩子有胎记,应该会检查孩子的啊?”夏九妹一怔,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陈氏反应这么大,难道死的真的不是夏穗?
“小姐别多想了。”木槿紧握的拳头藏在被子底下,表情木然地安慰着:“当年陈姨娘听到消息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发了疯,说的话怎么能作数。”
“是这样么?”女孩子疑惑地看她,总觉得木槿有什么事瞒着她。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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