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令眼睛一转,仍是拍了惊堂木:“这是君山县令的事,不归本府管,退堂!”
夏永安当然不走:“大人,夏永清如今就在长安城,自然该归大人管辖。”
长安令一怔看向令丞,夏家家主进长安了?
令丞一脸茫然,倒还真没听说过,不过夏家石坊现在被新开的文姝石坊挤兑的门可罗雀,夏家家主来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这个时候,真在假在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安令不能接这块烫手山芋。
“胡说,本府可从未听说过这件事,夏四爷还是先回去吧,休要扰乱公堂!”长安令声里带着警告的味道,显然是有要翻脸的趋势。
夏永安眉头一挑,脸上的笑依旧是那么的风轻云淡。
底下一个小厮从大堂前围观的众人间挤了出去,外面不远处的拐角挺着一辆马车。
“小姐,不出您的预料,长安令真的不想管这件事,连证据都不想接呢。”小厮禀道,对车里的小姐那是敬佩的五体投地。
那小姐撇了撇嘴,哪里是她的预料,这是那位的神机妙算。
“他可是将长安令的脾性摸得透透的了。”小姐哼了声,一撩车帘,赫然是夏文静。
而她口中的他显然是周御没跑了。
“那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小厮问道,现在这局面显然对夏永安非常不利。
毕竟夏永安无权无势,长安令没必要为了他得罪夏家家主,何况这还只是将锅甩给君山县令,半点儿毛病也挑不出。
“当然是帮四叔了。”夏文静冷笑着跳下马车,将面纱戴好,大步走向人群之中。
“四叔!”夏文静的声音越过众人,下一秒人便到了大堂之上。
“真的是四叔!”夏文静带着喜极而泣的声调站到了夏永安面前,似乎激动得忘记了这是哪儿一般,“静儿马车路过,听到有四叔的消息还以为是歹人冒充,没想到真的是您。”
夏永安笑笑,对于夏文静这般入戏,赞许地点了点头,慈爱地拍了拍她的肩:“静儿,好孩子。”
“祖父每日都念叨,他最宠爱您,最想将家主之位传给您的,您出事时还说代家主,祖父因此一直自责生怕是他的决定害了您,险些起不来。”夏文静认认真真道,这一句简单的话却给场面带了了震慑性的效果。
夏老太爷喜欢夏永安,还想将家主之位传给他。
这不就是夏永清杀人的最好动机和证据吗,都不用夏永安再说!
人群中立刻沸腾起来。
长安令脸色极差,他真不知道这女孩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好端端的局面就被她给毁了。
“堂下何人?”
“我家小姐是夏奉常家的嫡长女。”夏文静自然不用亲自开口,她这个身份可不低。
“这,即便如此,此案也该交由君山县令主审。”长安令还咬着这一个不放。
夏文静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四叔,您有何事要闹到衙门?大伯就在我家中,四叔可以去找大伯商量啊,大伯一定会为您做主的。”
这一瞬,长安令的脸别提多难看了。
好嘛,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夏文静就是故意来帮忙的!
“老爷,这么多百姓看着呢,您可不敢不回应啊。”令丞劝道。
“好,去请夏永清来!”长安令咬牙切齿道,只觉得是要被算计。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39章:证据()
夏永清收到消息时正值木香说完九妹传来的话,不由勃然大怒。
“这个心狠手辣的畜生,枉我当初对她那么好!”夏永清气得眉头直跳,这分明是一场算计,九妹和夏文静找到了大难不死的夏永安,就想利用当时夏永安遇险的事做文章!
“长安令真是好大的威风,竟敢到奉常府来带我走。”夏永清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他的威风却是不小。
天贡之臣夏家的家主,那是巫王宫的人,一般官员见了都要客客气气,何况长安令的官职还比不上九卿之首的奉常呢。
“大哥,我劝您还是别扭着来了,好歹这也是长安城,天潢贵胄的地方。”开口的是殷氏,她闻讯就来了大堂,那笑容,哪儿像有病的样子。
夏永清脸色一黑,他此前还替殷氏母女说话,没想到这对母女还是忘恩负义,跟他作对。
殷氏也冷哼,她们可没忘夏永清对她们母女的每一次污蔑与诋毁:“老爷还在宫中,长安令大人想抓人,我一个病弱妇人可拦不住。”
“你!”夏永清腹中积火万千,却也只能阴着脸跟衙役们去往县衙。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等他回来再清算便是。
“四弟!”夏永清一见夏永安的面大惊失色,“你,你不是死了吗?”
“怎么,差役没有告诉你?”夏永安后退半步避开夏永清的手,冷冷道:“演得更好了。”
“四弟这是什么话?”夏永清蹙眉不解。
长安令只得开口:“夏家主,令弟说此前遇险乃是你在暗中谋害于他。”
“什么?四弟,你怎么会这么想!”夏永清很是震惊。
他当然不会承认,而且,他也有绝对不在场的证明,当时的他正抱病在身被夏老太爷困在家中无法与外界联系呢。
“好了,既然是误会”长安令巴不得这事尽快了结呢。
他已经有所预感,这件事背后有人操纵,否则夏文静不可能来的这么巧,说的话也这么巧,逼得他不得不传唤夏永清来。
可他的心里当然是觉得能避就避的。
“大人,您还没问我证据呢,这就要退堂是否太草率了?”夏永安声音凉凉。
“什么证据?”夏永清更是一头雾水:“你有证据证明我要杀你?这不可能,我怎么会”
“怎么会留下证据吗?”夏永安接了一句,把夏永清噎了个半死,就是九妹在这儿也要给夏永清竖起大拇指。
这句话噎的太到位了,完美地接上了夏永清的辩解还顶的他哑口无言。
“四弟,你怎么会对为兄误会这么深,当初推举你当代家主还是我首肯的,这正是因为你是我的胞弟,可现在你竟然怀疑我?”夏永清痛心疾首。
人们的议论声又一次大起来了。
“代家主是大老爷首肯的?那倒是真不必害四老爷了。”围观的百姓们逻辑很简单,这也正是夏永清想看到的。
夏永安冷笑:“那是因为家中子嗣里只有我还没有娶妻生子,纵使掌控了家业暂时对你也是构不成威胁的。”
夏永清笑了笑,他往常可没发现自己这个胞弟竟然是如此通透的人。
连他当时的想法都被夏永安看穿了。
“四弟,你怎么会这么想。”夏永清震惊极了。
夏永安却不想在口舌上和他耗费时间,转而对长安令拱手:“大人,我有证据,请大人允许我将证据呈上。”
长安令无奈地看了夏永清一眼,示意自己现在是爱莫能助,认命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有证据,那就拿出来吧。”
夏永安一笑,看了眼夏永清微蹙的眉头,扬手招呼。
人群们躁动一声,有几个彪形大汉压着一个黑衣人来到堂前。
“此人乃是行刺我的刺客之一,被我的人生擒,我亲爱的大哥,您可眼熟?”夏永安命人挑起黑衣人的脸。
那张脸面黄肌瘦,一双眼窝深陷显然是遭受了太久的囚禁以至于失去生的**。
“大老爷,是大老爷命令我们除掉你的,不,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忽然,那黑衣人手脚乱舞起来,怕得缩成一团,可他喊的话也让所有人都听到了。
长安令震惊无比地看着夏永清,还真是他派人行刺夏四爷的啊。
这夏家主可真够狠的,为了家主之位连亲弟弟都要杀。
“荒唐,这,这是什么人,他胡言乱语几句,就能证明我要杀你?四弟,这也太荒唐了吧,我怎么可能对你有杀心!”夏永清依旧震惊。
他是真的震惊,因为他真的没有派人除掉过夏永安啊!
当时他被半软禁,哪儿还有本事去指使人除掉夏永安,做这件事的人是君赐,和他没关系的啊。
“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夏永安冷哼。
“这人是哪里来的,不可能,我没有做过这件事,我当然不会承认!”夏永清也信誓旦旦,说他敢对巫神起誓,绝不认识这人:“我敢对灵鼎起誓!”
“呵?你真的敢对灵鼎起誓?”夏永安冷冷道。
长安令点头,这是个主意,因为巫神信仰的关系,但凡有定不了的案子就可以让嫌疑人去向灵鼎起誓。
如果誓言是真的,灵鼎自然不会有反应,但若是假的,灵鼎便不会接受祭品,也就是灵雕。
夏永清冷笑,他当然敢,这个人是君赐的人,不论夏永安是使出的什么手段让他一直念叨着大老爷让的这句话,但最终的结果不会骗人。
巫神的法则存在于这个世界,和封口令一样,没有人能对灵鼎说谎。
“好,那就祭鼎。”长安令立刻下令准备。
夏永清站在鼎前踟蹰。
夏永安将他的犹豫看得清楚,冷声讥讽:“怎么不敢了?”
“四弟,这祭鼎证言是对我的侮辱,你可想好了?”夏永清冷冷道,以他夏家家主的身份要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的确是侮辱,必定得有人洗刷他的耻辱。
“好,若你是清白的,我愿脱离夏家!”夏永安愣头青一样横冲直撞,没人看到夏永清闻声时那唇角的笑意又多深。
“为兄真是不想,唉!”夏永清冷笑,举手祭鼎,这一次,他终于能亲手将夏永安从夏家剔除出去了。
夏永清松手。
“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40章:冤死了()
“咚”的一声在大堂上可是很刺耳的声音。
这是灵雕落入鼎底的声音,意味着灵鼎不肯接受这次的祭祀,确切地说,是无法接受这次祭祀。
因为夏永清说的是假话,他是认识这个黑衣人的。
“这不可能!”这次轮到夏永清凌乱了。
被派去行刺夏永安的人他是真的不认识啊,那些人都是君赐找来的,他怎么可能认识,所以他才有胆子祭祀族鼎的啊,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这绝对不可能!”夏永清再度铿锵道,又拿起一尊灵雕祭祀:“禀告巫神,下臣夏永清,并不认识此黑衣人,有灵雕为祭。”
夏永安并没有阻拦他,有人既然想再出一次丑,他为什么要拦着?
“咚”地一声,好不刺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永清彻底慌了,难道九妹他们已经厉害到能修改灵鼎规则的地步了?
“不,不可能,没人能篡改灵鼎的规则,这是巫神留下来的法则啊。”夏永清失神喊道。
夏永安轻笑:“正因如此,才有说服力啊。”
夏永清猛地抬头瞪他,现在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原本要算计夏永安,将他撵出夏家的,却没想到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
夏永清现在的心情简直快崩溃了,他是真的冤枉啊!
他想杀夏永安是真,但绝对没有自己排人啊,这黑衣人到底哪儿来的,灵鼎竟然判定他认识他,这怎么可能!
不过夏永清到底是一家之主,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不管这里面有什么诈,他都要先熬过这一关才行。
“大人,这一定是个陷阱,或许这黑衣人的确曾与我相识,但我忘记了他的身份,不过我绝对没有指使他杀过二弟,我可以向族鼎起誓。”夏永清又道,想以没有派人行刺夏永安为名。
“你以为这大堂灵鼎是随便祭祀的吗?”夏永安在一旁冷声讥讽:“你已经祭过两次了,都是被灵鼎拒绝的,竟然还想祭,是想玩文字游戏吗?”
“玩文字游戏的是你吧。”夏永清黑着脸道。
从一开始,他就被夏永安给算计了!
从他进门时,夏永安就一直在质问他是否认识这黑衣人,导致他对灵鼎起誓的时候用的是不认识黑衣人的话,结果这黑衣人却被他们动过手脚,显然是曾经与他相识过的人。
这样一来,夏永清可是被算计得很惨。
“事关我的清白,我当然要再试一次!”夏永清怒喝。
“你当这大堂是你家啊?”人群里有人大声嗤笑,夏永清狠狠回望,竟然是来凑热闹的七把刀。
长安令也懵逼了,适才夏大老爷信誓旦旦地说要祭鼎以证清白,他还以为会很轻松地了结这桩案子,却没想到会变成夏永清最大的证据。
“大人明鉴,这分明是陷害!”夏永清也急了。
他不知道夏永安是打哪儿寻来的这么个黑衣人,既和他认识,又让他想不起来,还口口声声念叨着大老爷派他杀人的,简直是要他的命。
“假的,这人是假的。”夏永清想到这个可能便吼了出来。
以九妹和周御现在的身份,想弄个伪人证还不容易,就是要找出人去死,他们都能轻而易举地寻到。
“四弟说他是行刺你的真凶,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就是?”夏永清冷静道。
七把刀哼了声,没想到夏永清还真有两把刷子,不过比起九妹和周御还是嫩了点,何况他对上的也是不简单的夏永安。
“那也祭鼎好了。”夏永安轻飘飘道。
说实话,祭鼎虽然是个便捷途径,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首先是没有合适的灵雕,祭祀用的灵雕总不能让衙门来掏钱吧,所以长安府衙虽然有灵鼎却也不常用,那些平民百姓们寻常的起誓更是用不上这么正式的场合。
“好。”夏永清眯了眯眼,他不知道夏永安在搞什么鬼。
很快,夏永安就运来了一尊灵雕,他背后有九妹和广陵王府的支持,就相当于有文姝石坊的鼎力相助,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这一次是夏文烨亲自来送的灵雕。
原因无他,夏文烨只想亲自看到自己的父亲是怎么被恶有恶报的。
“去吧,到底是谁让你杀人的!”
“不,不,不要,是大老爷让我杀你的,是大老爷!”黑衣人半疯癫地挣扎,说话间一尊灵雕投入灵鼎。
光华流转,灵雕消失了。
这才是真正的祭鼎,崇拜巫神伟力的根源。
迄今为止没有人知道这些被灵鼎吸走的灵雕都去了哪里,他们只当是被送到了巫王宫,孝敬了巫神。
“这怎么可能!”夏永清蹬蹬后退一脸惊恐。
他真是冤死了!
“竟然真是这样,这夏家家主怎么这么心狠手辣,连亲生弟弟都不放过。”人们沸腾起来。
这夏家最近的丑闻可真是有点儿多啊。
先是夏奉常家的“嫡女”夏文锦被衙门带走,虽然不着痕迹的又给放了回来,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可不是给夏家面子,这是给巫王宫面子。
而夏奉常家里也是一团乱麻。
长安城贵妇们“以为”的大夫人殷氏竟然不是殷氏,她们错认这么久,现在正牌殷氏带着正牌嫡女夏文静回来了,一下子就让夏家的名声一落千丈。
加上雕女夏子瑜在广陵王府那场盛宴上丢的脸,还有大巫女殿下牵扯到了赵家族鼎失窃案,重重负面消息一个接一个,现在又爆出了兄弟相残的事,可真是丢尽了脸面。
而且看夏家四老爷这架势,这一次可不止是想让夏永清丢脸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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