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您这说的什么话,哪儿能——”
“你闭嘴!老太太教育人,还轮不到你插嘴!”
赵大夫人想打圆场,却被老太太一口骂了回去。
赵愚也清楚这赵家的几位舅舅掉转墙头一直对他,只是为了趁他没彻底将酒坊分出去前扳倒他,好阻止舒哥自立,从中捞上一笔油水罢了。
“曾祖母,您别动怒。”赵愚过来安抚,唯恐老太太气出个好歹,笑得可是灿烂:“您还信不过曾孙的本事吗?”
太夫人晃悠悠地点头,这才喘平了两口气,打算全权交给赵愚处置。
可没等赵愚开口,又来了不速之客。
“慢着,太夫人,事关赵家血脉,您可不能这么草率处置。”来人穿着粗布衣衫,却斗志昂扬,竟然是憔悴许多的赵诚宇,他这些日子被下放到庄户去,可晒黑了不少,但也阴狠沉稳了许多。
此刻赵诚宇搀扶着二老太爷出面,还带这不少赵家宗老,显然是想帮着这假顾氏把戏唱完。
真是难为悯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人找的这么全,现在赵家这一边和假顾氏已经到齐,就差一个公正人了。
“太夫人,如今外面传的是沸沸扬扬,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不论是为了赵家的名声还是安陵候的名声,都该当众把这事说清楚啊。”有宗老提的意见还算中肯。
太夫人冷着脸:“我乖孙”
“曾祖母,既然要说清楚,那就说说吧,反正也费不了多长时间。”赵愚安抚住太夫人,看向赵诚宇:“然后呢?”
赵诚宇冷哼,“去请大巫来做个公正。”
第396章:没有()
公正是请来了,还请来了不少。
除了昨日见到的那位大巫外,还有一位未曾露过面的大巫,还有悯宁,郡守,可是来了不少人。
太夫人见状有些气不过:“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存心要审我乖孙是不是?”
“太夫人别心急,只是事关重大,我们不得不谨慎为之。”
“谨慎,什么谨慎,我看你们是唯恐天下不乱!”太夫人辈分高,纵然场中都不是常人也没有半分收敛,她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烈性女子,年纪大了也不会怂。
九妹好笑地扶着老太太坐回去,这位老祖母待赵愚的确是真心实意,这是想保他呢,难怪赵愚会对老人如此敬爱有加。
“曾祖母,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吧。”赵愚笑笑,坦然面对那一众,指着跪着的那位自称顾氏的妇人,凑近了细细管瞧,轻笑:“你说,你是我娘?”
“不不不,我不是你娘。”妇人连连摆手。
“不是我娘,那你还敢自称顾氏,真是好大的胆子!”赵愚陡然厉喝,他浓眉凤目,好不威严。
妇人被他喝得一怔,随即向众人解释:“我不是你娘,但我是顾氏,我真的是顾涟,你娘,你娘是在我还乡途中救过我的一个农妇!”
满场哗然,似乎听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
“你是说,安陵候的娘是救过你的一个农妇,而你才是真正的顾氏,那真正的安陵候呢?”赵诚宇上前追问,关心的模样十分做作,不过九妹笑眯眯地看着他如何演。
“没有,没有安陵候,没有傅家遗孤,没有”顾氏落泪,动情道:“外祖母是知道我的,我与傅家大爷虽然定亲却并未成婚,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众人仿佛又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没有,彻彻底底没有安陵候这个人。
七把刀瞪大了眼,瞬间明白了九妹和赵愚话里的意思。
悯宁的目的是削弱广陵王的势力,是除掉安陵候这个人,所以他并非针对赵愚,而是针对广陵王的羽翼,傅家遗孤的身份。
如今既然有了机会,他当然要釜底抽薪,彻彻底底让众人知道,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安陵候这个人,没有。
如此一来,什么赵愚周御,统统都要跌入泥沼,再也翻不起身。
这就是悯宁的真正目的。
七把刀嘎巴着嘴,他本以为那小白脸聪明是聪明,不过没他聪明,现在看看人家悯宁的设计,只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喽啰,根本没有任何头脑可言呐。
“根本没有傅家遗孤,那赵愚”赵诚宇看向赵愚。
他引导人们的思路道现在,人们当然觉得,这位安陵候不但是假冒的,还是个农妇的儿子。
面对一众不怀好意的笑,赵愚轻蔑地哼了声,却是瞥了赵诚翰一眼:“我就说过,贼子其心不正吧。”
赵诚翰愧疚地低下头,若不是他执意留赵诚宇在主城,也不会给赵愚生出这么大的乱子。
“你什么意思!”赵诚宇冷喝,如今赵愚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才不怕他呢。
赵愚嗤笑:“该是你什么意思才对。”
赵诚宇哼了声:“你自己出身卑贱,不干不净,还敢如此放肆?”
“放肆!”陈升陡然喝道:“你敢对侯爷这么说话!”
“什么侯爷——”赵诚宇不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赵愚轻飘飘道:“掌嘴。”
“你,你说什么?”赵诚宇不可置信,这时候了,赵愚竟然还该这么霸道,当着这一屋子的大人物的面,打他?
陈升得令便冲了过去,赵诚宇身后也涌出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头。
“啪啪”两下,陈升大耳刮子扇的响亮。
不过赵愚没叫停,陈升冷笑着继续掌嘴,他动作极快在二老太爷急昏过去前一句扇了二十多下,那赵诚宇在瞬间变成了猪头,口吐鲜血眼冒金星。
“唔殿,不”赵诚宇一直没得空咕哝出一句连贯的话,现在陈升停手,他却晕头转向,也没了说话的精神。
“胡言乱语诽谤本侯,这个就是下场。”赵愚极为霸道,轻飘飘的一句震慑全场。
“安陵候,这有些过于霸道了吧。”有宗老表情尴尬欲言又止地来了句。
赵愚轻笑:“你是觉得,他不是诽谤了?”
“无本奶皱不似诽谤,”赵诚宇捂着脸辩解,看到陈氏又动了动手指,吓的直往人群钻。
“不是诽谤,那他为何要误导众人?”赵愚冷哼。
那位新出现的大巫蹙眉道:“赵二公子在问清状况,何来诽谤?”
“问清状况?是谁给他的权力在这里审问本侯的,大巫您么?”赵愚斜睨了大巫一眼,大巫立刻看向别处,这事,他可不会强出头。
任何人都不会强出头的。
事情没查明前,不论是巫王宫还是皇族都不会出面为难赵愚。
如此,才叫进退得宜。
可怜赵诚宇做了这只出头鸟被打成猪头,最后还找不到了主子。
“要审,也该与本侯平级之人来审,轮到他这小小庶出什么事儿了。”赵愚**裸的蔑视让赵诚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且,从他问得这些话,本侯觉得他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赵愚冷冷道,赵诚宇今天敢出这个头,就该有被斩掉这颗头的觉悟。
他周御可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没错,赵诚宇你装模作样地,问出什么了?”九妹上前半步,绕着赵诚宇冷声质问:“你是问清楚这女人到底从何而来,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是顾氏了,还是问了她这些年都以什么谋生,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今天却突然出现在这里指证赵愚?”
赵诚宇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他那点小聪明在女孩子的口中变得可笑至极。
“你只问了这女人的一套说辞,就敢断言赵愚并非赵愚,傅家没有遗孤,这世上没有安陵候,你这口气是不是有点大啊?”九妹笑眯了眼,抄手看着赵诚宇,耳边响起他那一声卑贱,顿时眸光狠戾:“我看你是真的活腻歪了,嗯?”
第397章:庚帖()
“这位,又是谁啊?”底下有没见过九妹的悄声询问。
“她就是安陵候那位夫人,中州张家的义女。”有知情人答道,又耳语一声:“据说已经是位殿下了。”
“张家义女,那不就是凤女?!”一声凤女几分突兀。
巫王宫那两位大巫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这位凤女凭借一个芜河红的预言生生抢夺了巫王宫两州的信仰,还让他们有苦说不出,巫王宫的人能喜欢得起来才怪。
可悯宁的唇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样的人,才配得上神女之身。
悯宁望着女孩子抄手的背影,眼中一直是若有所思,让他举棋不定的不止是九妹神女的身份,还有她的本质,属于一个灵魂独有的特征。
那些,都让他上瘾一般,欲罢不能。
“凤,凤女?”赵诚宇这下更慌了。
“与人为敌却不查清人家的来历,你不输,谁输。”九妹冷笑,眉梢一挑,递给赵诚翰一个眼色:“老太爷身体不好,赵大老爷又不在,大公子就全权做主了吧,这污蔑安陵候的罪名可不小,你不是还想包庇他吧。”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赵诚翰出列,一挥手就要下人将赵诚宇带下去。
赵诚宇挣扎不休:“我不服,我就是一个不小心,不小心说错了话”
九妹冷笑:“好,话不小心说错可以找借口原谅,但事不小心做错了,总要负责吧。”
赵诚宇慌里慌张地眼神望向九妹,女孩子扬声道:“陈升,给大家看看。”
“是,”陈升上前,取出一份供词交给赵家族老和大巫等人传阅。
“赵诚宇,你们西府打着广陵名酿的旗号可没少挣钱啊,这长安都买不到的名酿到了你冀州就成了地方小餐馆都能喝到的地摊货,做的真是漂亮。”九妹语气讥诮。
赵诚宇顿时面如死灰,他们怎么能查到这件事的!
“广陵名酿的舒老板已经将状告到了郡守那里,具体如何处置,你就等候官府传唤吧。”九妹轻飘飘道,转而客气地向郡守点了点头:“劳烦大人了。”
“小姐客气了,客气。”郡守诚惶诚恐地起身。
如今的九妹可是身兼凤女与安陵候未婚妻的双重身份,还是一位殿下,曾经高不可攀的郡守在她面前已经不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官了,自然不需要太客气,反之郡守对她的态度却很是谦逊。
那郡守也是个老油条,当场便下令让官差带走赵诚宇,连带着将赵家西府的人都带了回去,还道:“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找到一个好借口,就直接脱身,对于他来说,这趟浑水不淌才能保全自身。
赵愚看着女孩子干脆利落地处理掉赵诚宇这只马前卒,唇角高翘。
这下,幕后之人总该浮出水面了吧。
九妹也回头,目光落在了悯宁的身上。
悯宁也正望着她,那眼神真挚热切,一如初见。
“没有了居心叵测之人,我们可以好好审理此事了。”悯宁越过众人,轻声道。
众人应是。
他是身兼巫王宫与皇族两边的七殿下,是场上地位最高之人,现在这个时候自然该他做主。
“请主祭问吧。”悯宁说。
主祭正是之前小院之主的那位大巫,不过以他这份身份,倒也当得。
“既然如此,那就回答之前凤女的问题。”主祭大巫阴沉着脸看了九妹一眼,问向顾氏。
被冷落许久的顾氏终于走到人前。
赵诚宇被带走与她并没有多大影响,只要她还能说话,这场斗法他们就还能赢。
“是,殿下。”顾氏行了个很是标准的礼,连口音都是长安味道。
九妹眉头动了动,这功课做得挺足的啊。
赵愚倒是没什么表情波动,只是抄着手似乎在认真听顾氏讲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你说你从长安逃出来后被农妇之家所救,而后就一直困在那户人家里不得出来?那你怎么现在逃了出来?”大巫倒还算公正,认真审问当中疑点。
顾氏既然敢来自然能做出合理解释,九妹已经没什么心情听这个故事了。
她相信以悯宁的智商,他既然出手,这一部分应该不会留给她们什么把柄可抓。
果然,顾氏圆的很好。
半年前农妇家的人出了意外死了,她便逃出来一路赶往广陵君山县,又闻讯追到这里。
她不为别的,只为能同外祖母见上一面,在太夫人身前尽孝,就是隐姓埋名做个丫头也好。
“真是感人至深,那你怎么还站在这儿,还闹得人尽皆知?”七把刀阴阳怪气地损了一句,他可不像九妹赵愚那样沉得住气。
顾氏看向旁那几位赵家老爷一眼:“是大表哥意外得知了我的身份,这才让我进来的,而且,而且我也不能允许有人盗窃傅家的姓氏,乱了宗祠。”顾氏说得义正言辞。
九妹不由笑出声:“真是冠冕堂皇,你这样站出来证明傅家已经断子绝孙了,就是正了傅家的宗祠?”
顾氏表情一僵,虽然她早晓得这女子牙尖嘴利,但这却是她头次领教。
主祭也上下打量顾氏:“到底什么证据,拿出来。”
“庚帖。”顾氏一言祭出,满场愕然。
就连赵愚都一瞬抬头,他怎么也没想到,顾氏能拿出这样切实有力的证据。
太夫人站了起来,赵愚的娘亲回来时,根本没有拿出过庚帖,说是遗失在了路上,若这个顾氏能拿出庚帖,可就不好办了。
“拿来,”主祭接过,亲自验看这份庚帖。
上面确确实实是长安印鉴,太傅顾家嫡女,顾涟。
“太夫人,您的那位外孙女可有庚帖?”主祭问道,既然是验明正身,总要将双方的证据都看一遍嘛。
太夫人目光闪烁,盯着那份庚帖摇了摇头:“没有,涟儿说她丢在了路上。”
“外祖母,您还不信吗,我才是您的涟儿啊。”顾氏扑到太夫人身前哭诉,“涟儿来晚了,让您受了歹人的蒙骗,还请外祖母恕罪。”
太夫人身体僵硬,手里捏着那份真真切切的庚帖,竟然没有甩开顾氏,而是回头望向赵愚:“乖孙,你”
第398章:巫子()
“曾祖母,”赵愚表情没什么波澜,只是认真望向太夫人的眼底。
太夫人低头看了一眼抱着她的裙角哭得凄切的顾氏,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假的!”太夫人怒道,当着众人的面一手撕碎了那张庚帖:“你一定是假的,老太太和我的涟儿生活了七年,怎么可能认不出我的乖外孙,她就是我的涟儿,乖孙也是我的乖孙,你,你才是假的!”
太夫人急咳了几声,九妹赶紧上前为老夫人拍背:“曾祖母,您先别激动。”
“激动也无济于事,”主祭冷冰冰道:“太夫人,你撕毁庚帖也没用,本宫已经验过了这东西是真的,你们若不能拿出安陵候生母是顾氏的证据,这件事只怕要闹大了。”
闹大,可不是闹大了,堂堂一个侯爵之位就给了一个不知姓名的野种,丢的可不只是大周朝廷的脸。
“没有,涟儿是逃出来的,身上除了一些银钱外什么都没带,就是银钱也都在半路上花光了,来到我这儿就只有一封信,还有还有涟儿的笔迹。”太夫人强调道。
顾涟在京中的时候就时长往家中写信,她不知道顾涟长大后变成什么模样,却认识顾涟的笔迹。
“曾祖母,那是我叫她的,您看看我的字。”顾氏急道,主祭一挥手明日去给她取笔墨。
可字写好了,太夫人却看也不肯看一眼便叫人丢出去。
“不是,不是这字。”太夫人全就是在耍无赖,可主祭却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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