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后禁不住恻然,并向林泰曾提议因为“龙扬”号还要进行多次地远航训练,不如借远航训练之机让“龙扬”号送裴荫森的灵柩回乡,归葬故里,也算成全了老人临终的愿望,林泰曾当即表示同意。
初春的一天,“龙扬”号战列舰载运着裴荫森的灵柩,在潇潇春雨之中,汽笛哀鸣,凄然离开了大连港,踏上了送老人回乡的旅程,孙纲在码头遥望着远处战舰地身影,直到她渐渐消失,才擦干了泪水,回到了船厂。
裴荫森去后,他还要接着为中国海军造出更多更先进地战舰,才算对得起老人对自己的一片心意。
第二级战列舰已经开工了,“海陵”号装甲巡洋舰也在加紧建造当中,“龙扬”号下水后,他已经把详情写了专折奏报,并附上了朱文轩画地当时下水典礼时的盛况和“龙扬”号开火射击时的情景图画,这件中国海军的盛事,虽然要保密,但总得让皇帝有切身感受才行。
他这么做地目的其实还有一个,就是先打好伏笔,免得俄国人借塞琳娜的事做文章时自己陷于被动。皇帝看他造舰取得如此成就,“生活作风”上犯点错误,“无伤大雅”,批评几句也就过去了。
再说了,他对此也是做了两手准备的,凭着自己一枝生花妙笔,说不定还能把坏事变成好事。
因为,据他让北洋军情处查探到的情况,自己和老头子在莫斯科庆贺沙皇登基的时候,日本人也没闲着。
日本首相伊藤博文那个时候也在莫斯科活动,而且和俄国财政大臣维特及外交大臣洛巴诺夫多次举行了秘密会谈。
内容居然也是关于秘密结盟的!
刚一得到消息孙纲还以为是不是军情处在俄国的人搞错了,等他们把所有的情报都传了回来,孙纲才知道,这件事还真的和他想的不一样。
虽然英国和日本已经在事实上结成了同盟(甲午战争中,日本就是选择在英日条约修订后的第二天对中国开战的),但日本国内的很多人担心日本同英国结盟后会成为英国在亚洲的“马前卒”,并很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在英国和俄国的战争中充当先锋,日本首相伊藤博文(他老人家在甲午战败后居然没下台,看样也是深得曾文正公“挺”字经真传)和政界大佬井上馨都持这种观点,所以伊藤博文一直在和俄国人保持着秘密接触,此次借沙皇加冕之机来到了莫斯科,就是想和俄国人达成一项协议,以尽力避免日本和俄国可能发生的冲突(1891年5月15日沙皇还是太子,在日本大津访问时就挨了一“黑”武士刀,所以沙皇陛下对日本人印象极坏,这回看见日本人能不能想报仇都说不好,这种情况下伊藤博文居然敢上门,需要的勇气也是大大滴)。
俄国人本来很希望同中国结成同盟,只是没想到让孙纲出来横插了一杠子,愣是把俄国人提出来的条件改了个面目全非,俄国人也不白给,知道中国人识破了他们的居心后就想玩别的花样,当他们得知孙纲是中国年轻官员中比较有“前途”的一个,而且手握重金掌管造船业,应该是不缺钱花,本来想行贿的俄国人知道他的妻子十分美貌(也不知是谁透的消息),所以就决定了用“美人计”进行“长线投资”,日本人这边,俄国人经过反复磋商后同日本人达成了个“协议”,即日本和俄国保证不利用自己的领土反对对方,俄国太平洋舰队可以在日本政府批准的情况下使用佐世保军港,俄国保证不干涉日本在未来针对其它国家(这个“其它国家”应该指的是中国和朝鲜)的行动。怪不得自打塞琳娜“投怀送抱”后俄国人就再也没有了动静,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既然知道了这些,孙纲在给皇帝就自己的“私生活问题”打“预防针”的时候,就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给皇帝的奏折里是这么说的,“俄人阴遣一贵女夜来,就臣枕席,臣知其必有所图,乃隐忍不发,顺之而以言语挑之,冀得一线消息,果探得日相在彼,阴欲结俄以图我国与朝鲜,女天明去,臣于中堂等候俄人重开谈判,不果,遂知彼女所言不虚,以至盟约未成,后与中堂离俄赴德。异日俄人欲以此事羞臣,伏唯皇上体恤,恕臣无状。”
(一百三十)阵形之议
轻轻松松几句话,就把这事“揭”过去了。
果然,光绪皇帝给他的批复一点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先是夸奖了他一番,说他“思虑缜密,能以小见大,公忠体国”,接着就狠狠地幽了他一默,大概是皇帝整天乏味的折子看得太多了,冷不丁看到这么“有内容”的奏折,当然要好好“批示”一番,“调剂调剂”了。
光绪皇帝是这么批的,“共效于飞之时,犹不忘国事,诚难得也。朕能想见,斯时斯地,是何等情状。卿不必惶恐,朕若当此时,未必能如卿自持也。”
孙纲看完后差点没笑出声来,到底都是年轻人,皇帝也是憋坏了,一提到这方面的话题,词儿总是特别的丰富。
如果不出他所料,这个事以后将不会成为什么麻烦了。
这天,“龙扬”号战列舰同北洋舰队其他诸舰一起,回到了旅顺驻防。
据萨镇冰和他讲的,战舰到达江苏沿海时,当地人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大的船,“万人争睹,商民皆拊手相庆,谓之为海上长城”,在送裴荫森灵柩下船后,战舰鸣放礼炮,水兵肃立致哀,裴荫森的家人十分感动,当地人民知道裴荫森为了建造巨舰耗尽心血辞世的经过后,自发帮助裴荫森的家人运送灵柩,并在当地为他立祠致祭,以为纪念,让孙纲感慨了好久。
裴荫森鞠躬尽瘁,一生为国的胸怀,可以说是留给后人的宝贵精神财富(裴荫森还留有《裴光禄选集》。《船政奏议汇编》,《他山剩简》,《书版杂著》等著作)。
但是,孙纲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中国海军拥有“龙扬”号战列舰地事,不可能保密太长时间。
列强用不了多长时间还是会知道,至于是什么反应,就不好说了。
所以,抓紧时间,让这艘战列舰尽快形成真正的战斗力才是关键。
通过数次远航。“龙扬”号的官兵已经熟悉了战舰的操作,而且测试出了一系列重要的数据,“龙扬”号以10节经济航速航行时续航力可以达到4200海里,在威海期间,官兵们都以能上“龙扬”号为荣,这艘亚洲第一巨舰当仁不让的成了北洋舰队新的旗舰,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也有一大堆,让得到新式巨舰的林泰曾很是头痛。
因为,如何同其他舰艇配合作战成了一个问题。
经过改装后的“定远”和“镇远”最快可以达到17节地航速,但不可能总保持这个速度。“开远”最快可以达到近19节,编队作战航速问题倒还好办些,关键是阵形不好解决,“定远”和“镇远”是“舰首对敌”思想的产物。只有舰首向着敌舰才能发挥最强的火力(所以说大东沟海战中北洋舰队采用犄角雁行阵不能说是失误),而“开远”是在“火力均衡”的指导思想下设计的,“龙扬”则是注重一舷齐射火力发挥,这四艘战列舰在战斗中采用什么样的阵式可是很不好解决的。
孙纲一听头也有些大,他对舰队作战阵形的了解也不多。在和众位舰长及外**官团好一通参详后,北洋舰队总教习智利海军上校马丁提出来一个大胆的设想,就是以“定远”“镇远”“开远”三舰编队成三角阵“三人组”,以舰首对敌,“龙扬”自己一队,和“三人组”成犄角阵列,战时“龙扬”可以发挥自己高速度的优势,插入敌阵,和“三人组”对敌形成围歼之势。只是这样一来,“龙扬”号作为旗舰就不太合适了,因为旗舰要兼顾指挥,自己去冲锋陷阵,其他地舰艇谁来管?
马丁上校说,一个舰队的旗舰主要的任务是指挥。并不是冲锋陷阵。旗舰自己亲自“操刀”上阵,危险性是很大的。因为一支舰队地旗舰本身就是对方主要打击的对象,如果在海战中突出阵前,会遭到对方的集中火力射击,象在大东沟海战中,“定远”冲锋在前,虽然开炮给日本舰队以很大打击,但却很快遭到对方强有力的反击,结果被打中了司令塔,导致提督丁汝昌受重伤,整个舰队失去了指挥,险些酿成大祸。他建议以“开远”为舰队旗舰,不要以火力最强,速度最快的“龙扬”为旗舰,让“龙扬”在战场上发挥出最大地作用。
他的建议其实是很有道理的(后世的美国海军“长滩”号电子指挥舰,就是纯粹用来干指挥的,连武器都没有),只是他忽视了中国传统文化及目前大清森严的等级制度对海军的影响,所以他的建议是不可能被接受的。
林泰曾当然不同意以“开远”作为旗舰,北洋舰队地旗舰只能是“龙扬”,这艘新式万吨巨舰已经成为北洋舰队及中国海军新的象征,即使他想不以“龙扬”为旗舰,他头上的荣禄和那个鸟朝廷也不会批准的。
商议到后来,决定采用一个变通方案,即“菱形阵”(《船阵图说》里叫“四维阵”),“开远”在前,“定远”“镇远”随后并列居中,“龙扬”在后,战时“开远”“定远”“镇远”以三角阵舰首对敌冲锋,“龙扬”在三舰的掩护下让过侧舷绕到三舰侧翼,以一舷齐射的火力支援,对敌形成包抄之势,在他们用模型进行演示后孙纲才算看明白,看上去有些象“赶猪进圈”地意思。
“巡洋舰分队则凭借快速以首尾鱼贯阵用齐射火力缠住对方,不让他们脱出铁甲舰分队地火力圈。”林泰曾说道,
“必要时龙扬号可以凭借高速和巡洋舰分队一起缠住对方。”孙纲开玩笑一样的出了一个大大地馊主意。
他哪里知道,计划没有变化快这句话,对海战来说,是再适用不过了。
他这句玩笑,也在后来的海战中变成了现实。
既然定下来了,林泰曾就立刻开始组织北洋舰队演练,以期早日形成战力。
很快,北洋军情处那里传来了信儿,除了法国,其他的国家或多或少的都已经知道了“龙扬”号战列舰入役的消息。
俄国媒体的反应是“难以置信”,一向狂妄自大的俄罗斯人怎么也无法相信中国人能自己弄出万吨巨舰出来,认为是无稽之谈,他们猜应该是中国在世界各地的船厂订造部件,然后运回中国组装的;法国报纸对此未做多少评论;而英国人则从舰形设计上推测应该和法国人有关,但中国和俄国的造船业全都师从法国是全世界公认的事实,英国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德国人的言辞有些嫉妒的意思在里面,他们的报纸用“灿然可观”和“西方世界的恐慌”这种言辞来形容,认为“中国人在某些方面已经把我们甩到后面去了”,美国人也说“中国海军又一个辉煌时代的来临”,并第一个向中国海军表示“祝贺”,而日本人的反应则是让人意想不到的。
日本人的反应是,沉默。
无论国内和国外的媒体,都象不知道这回事一样。
但是,孙纲知道他们心里的感觉。
那是恐惧。
甲午战后,因为海战的失败,面对已经开始慢慢复苏的中华民族,大和民族骨子里的自卑感又开始本能地抬头。
而在这种极度自卑的驱使下,这个民族还会做出一些什么样的疯狂事情,就不太好说了。
孙纲心里想的,就是在这短暂的和平时间内,尽量促使大清中国这个刚刚要站起来的巨人,面对可能到来的战争,快点做好各方面的准备。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战争也许会很快到来。
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到来,他现在已经无法知道了。
自己改变了历史的进程,但也不知不觉的身陷其中,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
他一点也没有想到,这次的危机,居然是从内部开始引发的。
这天,他和白里安研究中国的第二级战列舰“龙乡”号的设计方面存在的问题,因为皇帝的“特殊要求”,这种多炮塔战舰不可避免地会遇到一个难以解决的麻烦,就是重心。
如此多的炮塔全都布置在甲板上,势必会造成战舰头重脚轻,解决的办法只能是让重心下移,那样的话战舰就只能采用低干舷设计,这样就又退回到了“定远”“镇远”的低干舷战列舰时代了,意味着航海性能的降低,火力虽然大大加强,但是其他的方面的性能要大打折扣,而目前,还缺少有效的设计方案来解决这个问题。
(一百三十一)紧急备战
“就采用低干舷设计好了,贵国皇帝陛下的意思应该是将这艘战列舰用于近海防御,牺牲部分航速用于加强火力也是可以考虑的。”白里安最后对他说道,“我会尽可能的让她的干舷高一些,提高她的适航性。”
“好吧。”孙纲也同意了,因为,他也没办法,现在,时间不等人。
他目前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由于战列舰自制成功,为了给中国培养更多的船舶设计方面的人才,他奏请朝廷增设北洋船政学堂,聘用法国造船技师教导中国学生学习船舶设计和制造,一旦将来法国人回国,中国技师们可以自行设计制造船舰,甚至可以自主创新(他已经领教过了福建船政学堂的学生们的创造力和想象力了)。
在李鸿章和孙毓汶的协调下,朝廷准了,同意经费从海军专款里面出,在他的督促下,北洋船政学堂很快成立,校址设在大连,北洋船政局厂内,“名誉”校长就是他这个北洋船政大臣了,以白里安和他带来的法国造船技师们为教师,教授中国学生船舶设计和制造。
孙文得知北洋船政学堂成立后十分高兴,百忙之中赶来祝贺,并在第一期新生入学典礼上发表了演讲,鼓励学生们努力学习,发愤图强,为中国的造船事业开创新的纪元,孙纲听了他的演讲才发现,孙文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个天生的演说家,很有个人魅力。其实赶他去修铁路有点屈才了。
孙文也不是个“光说不练”的人,在他地努力下,东三省的铁路事业很快就井井有条地开展了起来,给刘铭传分担了不少工作,刘铭传上奏朝廷为他请功,不久就给孙文实授东省铁路总办了,在孙文的主持下,应该用不了多久,东北地区的铁路就可以通车了,那样的话。^^首发^^对东北三省的经济发展,带来的好处就不是一星半点的了。
远的不说,随着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不断修建,铁路沿线地新村镇如同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使西伯利亚的人口激增,经济发展迅速,给地广人稀的沙皇俄国带来了新的活力,现在想起来,为什么维特拼死拼活花费那么大的代价要把赤塔和海参崴用铁路联结起来,也不光是从军事角度考虑。他毕竟是管钱口袋的,经济才是他首先要想的,
眼看着古老的中国正在发生令人振奋的变化,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发生战争,将这来之不易地发展打断。
那样的话,中国想要再站起来,又不知得花费多少时间,付出怎样的代价。
可是。他没想到,他很快就会没有时间了。
一年的时间又是飞快地过去,仅仅在建成不久的“海陵”号装甲巡洋舰入役不到十天,他正忙得晕头转向之际,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1897年11月7日,北洋军情处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山东曹州巨野县发生了一起命案。
按说一桩谋杀案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全世界每年死于谋杀的人加起来和打一场局部战争差不多,可这回,因为死地人身份特殊。带来的后果也就格外严重。
这一次,死的是两个德国传教士。
本来自从朝廷成立“西教司”,孙纲以为中西双方加深了文化方面的沟通,民教矛盾应该得到了一定的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