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盛产一种叫做烟的植物,他们把那种植物的叶子经过烤制,切成丝,然后放在各种不同材料的烟枪里,或者用树叶子一卷,用火一点,不管男女老少,躺在太阳底下抽烟发呆,一过就是一天,便是他们的生活常态啦。
那种烟叶子,水穆尝试过,非常的呛人,非常的浓烈,抽上一口,要咳嗽半天,而且那一整天剩下的时间,头都晕乎乎的,什么事儿都想不了,真的是腾云驾雾。
这样的南蛮人,将他们往内地迁,怕是根本适应不了大周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生活节奏,马上就会逃走完吧!
看着水穆脸上那难言的表情,炎修羽道:“水穆,不然我写信帮你问问师父,看有没有解决的方法。”
水穆摇头道:“我先谢过炎小王爷了。但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等乐毅从万里迢迢的青州回信,再将南蛮人迁进来,怕是几年都过去了,水家现在势如水火,要的是急救之法。
南蛮那边若是能像北蛮迁移一样,提上日程,即日就迁,立竿见影,倒还好说,这种情况,根本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一直在旁边没吭声的凌霄道:“水穆哥,我们说正题吧。”
水穆点点头,缓声对炎修羽道:“炎小王爷,我们拿到了一些二皇子和静王府谋逆的证据,想要你帮忙,呈给皇上。”
“你们竟有这样的好东西。”炎修羽一阵兴奋,拍桌而起。
京里面看不惯二皇子和静王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炎修羽就是其中一个。何况,炎王爷的职位,就是因为二皇子一党被免掉的,转而换上了五皇子继任。
试问五皇子一个八岁儿童,能管什么刑部和大理寺,还不是背后有人操控。
仅仅是这件事,就让炎修羽对二皇子一派尤其反感。
若能有证据扳倒二皇子一脉,炎修羽真是求之不得!
第两百五十二章 告状
“你是说,那些证据是信件?”炎修羽略有些惊异的说道。
“是的,信件。”水穆略带苦笑道:“其实我也知道,只是几封信,说服力实在不大。况且今上……”
话说到这里,水穆自己也住嘴了,他现在最不能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妄议朝政。
想要靠着扳倒二皇子,来让水家不倒,难度着实不小。
何况,二皇子和静王一脉之前引蛮入京,虽说证据没有被人摆在明面上,但真相如何人人皆知,即便如此,皇帝也没有动他们。
现在只凭借几封能够轻松假造的信件,就想达成目的,连水穆自己都觉得可笑。
可惜,之前的几条路,都被封死了,他们又没有别的法子。
那几封信,是用水家几名死忠手下的命换来的,这样至关重要的证物,水穆自然不会随身携带。
炎修羽没有要看信件的意愿,场上,一时间变得非常寂静。
水穆远没有他母亲云氏那般的谋略,他看着炎修羽,心中的滋味,非常难辨。
水家和严家,同是大周的王公世家,但这几年经历的事情,却太不一样了。
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切起了变化呢?大概是从现今的炎王爷掌了炎王府开始的吧。、炎王爷明明有一身好功夫,却不走武将的道路,专攻法之一道,供职于大理寺,后又帮皇帝掌刑部。
他素喜文名,炎王府里来来往往的幕僚,很多多是当朝清流大儒。
书生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就是有这些人在背后出谋划策,炎王爷耳濡目染下,所做出的决定,和水家越来越不同……
这一升一降,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花了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前,水家和炎家,还都是靠武功立足于本朝的。甚至那时,因为水家有一位宠妃,水家的日子,比家主初丧,幼子承爵的炎王府要好过的多。
二十年后,水家人要为了保命,为了不从云端上掉落泥地,全家上下,都在死命挣扎。
方才和炎修羽的交谈中,水穆看的再清楚不过,无论是朝堂谋略,还是目光深远,他和炎修羽其实在伯仲之间,但炎修羽经过乐家父子提点,只是听了他们的只言片语,就让炎修羽站在了和他不一样的起点和高度。
这种差距,实在是太难弥补了。
水穆一时间心乱如麻。
储秀宫内,身为水穆妹妹的水英,此刻亦是眉头微颦。
她身边的大宫女流蜜,正在和她院子里的浆洗姑姑讲话,两人的说话声,清晰的透过窗户,传进水英的耳朵里。
“侧妃本月小日子用的月经带,每日里量倒是不多,可这么淋淋拉拉,都**天了还没完。”浆洗姑姑嘀嘀咕咕的说道。
流蜜正在门口给水英晒枕头,啐了一口,道:“少说几句吧,侧妃这几天手脚冰寒,脾气正暴着呢,小心侧妃听见,给姑姑吃挂落。”
呵斥完那姑姑,流蜜走进来,见水英表情怔怔的,悄声道:“侧妃,不如我们多朝御膳房讨点鲜血,然后……”
水英这个月的月信迟迟没来,而且最近睡觉,总是爱流口水,胸脯也隐约发胀做疼,一切的证据都表明,她极有可能是怀上了。
为了隐瞒这个消息,她先说是葵水不顺,推了半月,实在推无可推,叫太医抓了几幅药,装着喝下。第二日去御膳房领饭时,通过水太妃在御膳房埋下的人,偷偷取了鲜血回来,抹在月经带上,伪造月信。
听了流蜜的建议,水英摇摇头,道:“不妥的,若是葵水还和以前那样多,将来太医诊出我有身孕时,月份便不好算了。血不多,到时候还能推脱,说可能是刚怀上,又吃了药,怀相不好才见血,被错当成月事。”
流蜜是水太妃早安插好来伺候水英的,见水英执意如此,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担忧的叹口气。
太子的储秀宫,别看不大,可是其中的明争暗斗,比当今圣上的后宫要复杂多了。
这边流蜜才出去忙活别的,水英就听见外面元芊芊嚣张的笑声,她嘹亮的逗弄着自己的儿子,这孩子上个月终于被太子赐了名字——元堇。
对这个名字,元芊芊非常满意,作为太子院子里独一份儿的孩子,又是男孩儿,光是伺候他的宫人,就有近二十个。
而身为侧妃的水英,身边也不过两个宫女,两个姑姑,和两个太监。
元堇的性子不像太子那样沉稳,很爱闹腾,稍有不如意,便滚地大哭,扯着嗓子嚷嚷。
今日也是如此,没一会儿,元堇响亮过人的尖叫声和哭号声就遍布了储秀宫庭院,震的水英心烦意燥。
今日太子不在宫内,水英想了想,吩咐流蜜,道:“收拾一下,和我一并去凤藻宫。”
流蜜晓得水英又要去找严清歌了,她暗地里一算,这已经是水英上回侍完寝,第四回去严清歌,这频率有点儿太高了。
不多时,水英到了凤藻宫,进了严清歌门里,见严清歌正坐在窗户底下绣花。
今日天阴沉沉的,云彩低垂,光线也不太好。见了水英,严清歌索性抛下绣架,不干活了。
严清歌叫如意端上来御厨房新做的蜜饯,和泡的蜜水,笑道:“你不好好呆着安胎,偏跑来跑去。”
“我近来不知怎么了,脾气总是收不住。元堇在院子里叫,以前我只当耳旁风,刚才却恨不得出去把他嘴缝上。”元芊芊叹口气,苦恼的揉着太阳穴。
“你才怀上,身体有变化,都是正常的。算算日子,现在那孩子有四十多天了吧。再过一个月,才有的他闹你的时候呢。”严清歌笑道。
水英笑着摇摇头:“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倒是装的和生过十七八个的妇人一样,快给我倒杯水喝,便是尽了你本分了。”
姐妹两个亲热的坐在一起说话,中午水英不想回去,就留在严清歌处吃饭了。
霞纷惦念着水英才怀上,特意叫厨房里做了很多不显眼的进补饭菜,味道很是寡淡。水英吃的皱着眉头,反倒是平时就吃得清淡的严清歌,觉得这饭菜很对胃口。
吃完饭,水英困了,严清歌招呼她在自己屋里睡下,这边水英才躺下没一会儿,霞纷就走进来,脸上一阵严肃,左右看了看,道:“水侧妃呢。”
“她吃完饭乏了,我叫她睡一会儿。”严清歌说道。重生前她刚怀上孩子的时候,也总是贪睡。
霞纷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点头道:“叫侧妃睡吧。”
严清歌看霞纷表现,感觉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儿,不解问道:“姑姑,怎么啦?”
霞纷怕吵到水英,拉着严清歌到外面一点说话,道:“元侧妃来了,跟皇后告状,说是储秀宫一个侍妾要害元堇。”
“咦,元芊芊要处置一个侧妃,还用得到来找皇后。”严清歌大为纳闷。
照元芊芊一贯的行事风格,太子宫里面真要有人动元堇一根指头,早该被元芊芊打烂了,还用得到给皇后通报。
“这里面必定有问题,我已叫人去储秀宫打探了。”霞纷说道。
一老一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个可能。
元芊芊不敢动那个侍妾,跑来皇后这里告状,很有可能是因为那个侍妾她动不得,譬如说,那个侍妾有孕了。
这就证明,严清歌出计,霞纷动手,二人合力,在储秀宫里的布置,已经初步现出作用了。
当初她们可是对太子全宫下手的,这次若是暴露出有一个侍妾怀上,那离别的侍妾们怀上,还远么?
严清歌对自己在古书里面看到的那法子深信不疑。她对霞纷颔首道:“姑姑,我出去看看吧。”
如果真是储秀宫有人怀上了,这件事儿肯定瞒不住。水英事前有准备,倒是安全的很,为这件事儿,也没必要喊她起床,就叫她歇着吧。
出了门儿,严清歌果然看到远处的凤藻宫正殿门口,跪了三五个宫人,一副要挨罚的样子。不少人都装作有意无意的,朝那边看去。
霞纷轻轻的指着那几个姑姑给严清歌讲解:“那几个,都是太子长子元堇身边伺候的人,平时里元侧妃非常护短,在元堇身边伺候的人,经常有赏,和别人冲突,也不会罚她们。看来,这次事情不小。”
这时,凤藻宫的宫门口,又来了一行人。
打头的,是一名穿着嫩绿色宫装的女子,她个头不高,行动间如弱柳扶风,袅袅娜娜。
等她稍微走得近些,严清歌认了出来,这女孩儿,不正是那个和她长的神似的碧萦么!
碧萦一路直奔凤藻宫正殿方向,但走在半路上时,她似乎感觉到了严清歌的目光,抬眼朝严清歌这边望了一眼。
严清歌直视着她,登时惊了一下。
许久不见,碧萦本作雪色的肤色黑了些,人也精干不少,若不是身上的举止气质还是娇娇弱弱的,单论长相,和现在的严清歌又靠拢了很多!
现在是冬天,太阳不大,连偶尔会在门前晒晒暖的严清歌都捂得白了不少,冬日里又没什么蔬菜,尽是吃肉,她还胖了那么一点儿,身上的筋肉线条,已经弱化了非常多。
但碧萦又不用做苦力,又不用出门奔波,她变得这么又黑又精壮,肯定是刻意为之。
严清歌心里生出一股厌恶来,碧萦的相貌出现这种变化,肯定又是出自太子的授意,这个太子,到底想干什么!
第两百五十三章 癫痫
皇后宫中,有不少人都认得碧萦。
她在皇后跟前,虽然不曾很得势,但却是年初皇后回宫没多久后,亲自叫人调进来的,比普通宫女,多了两分面子。后来又被赐给太子,当了太子的侍妾,可谓是一步登天。
见了碧萦,虽说碍于元芊芊面子,不曾有人和她打招呼,但众人的目光都颇为和善,甚至有人颇为艳羡的对她行注目礼。
严清歌见到碧萦现在的相貌,心头尽是嫌恶之感。
一想到太子叫碧萦刻意朝着她的样子去收拾打扮,乃至改变肤色和体型,还时不时的临幸碧萦,严清歌的胸中就一阵作呕。
她干脆回身进了屋子,霞纷在外面略站了站,也跟着进屋了。
霞纷大概能明白严清歌的想法,劝道:“严姑娘稍忍一忍,再等上几个月,你就能出宫了。”
严清歌按捺好久,才将心里那股恶气稍稍的平息一些,抬头对霞纷道:“姑姑只管放心,清歌不会做傻事的。”
这时,屋里传来动静,流蜜扶着水英走出来。水英揉着眼睛,道:“我乏得很,又睡不着,干脆醒一醒就回去吧。”
“兴许是我床太硬了。”严清歌说道,她不喜欢睡软床:“你这会儿怕是不好回去,元芊芊和碧萦都来了凤藻宫,万一撞上她们,又要费番口角。”
“咦,她们来做什么?”水英满是不解,她本还带着些睡意,登时被这消息打消没了。
“元芊芊来告状呢,貌似是碧萦伤了元堇。”
水英听到解释,若有所思,道:“是碧萦有了身孕吧。”
迎着严清歌和霞纷的目光,水英道:“上个月侍寝次数最多的便是碧萦,她一个人就占了六天,她怀上身孕的可能最大。”
霞纷对太子宫里女人们的小日子和上月侍寝的日期了如指掌,低头认真算了算,果然如此。
三人正说着,窗户根下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霞纷立刻走过去,一张小小的纸片顺着窗缝被扔进来。
霞纷拿起一看,脸色的表情越来越惊,一抬头,对水英斩钉截铁道:“水侧妃快去严小姐床上躺着,睡不着也只管装睡。”
严清歌和水英不解,好奇的去看那纸片上写着什么,却见上面没有一个字,只有用炭笔随意画的几个鬼画符,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胡乱连在一起,就好像是谁无聊时的涂鸦一般。
“这是储秀宫暗桩给我送来的密信。”霞纷解释道:“懂得这么传信的人不多,所以,也不会有假造的嫌疑。储秀宫出了大事,皇长孙元堇得了癫痫,口吐白沫昏过去,差点咬断舌头。”
严清歌和水英都惊住了。
水英当机立断,二话不说转身回了里屋,躺到了严清歌的床上,盖好被子,装着睡着了。
元堇是太子长子,也是太子膝下唯一一个孩子,虽然平时吵了些,可是身子骨好着呢,之前毫无征兆,说得癫痫就得癫痫,又是在元芊芊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得,这件事儿可不得了。
今日太子宫里留着的那些女人们,各个都有嫌疑,只怕要脱层皮了。
严清歌的心头却是升起一股荒谬的感觉。
上一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她和父亲以及海姨娘进宫觐见太子和贵为太子妃的严淑玉,有幸得以留宿两晚。半夜,她屋子的窗户无故大开,被寒风激的得了伤寒,灌下一碗御医的药后,便莫名得了癫痫。
而这一世,她逃过了那一劫,但储秀宫还是有人得了癫痫,不过那人换成了元堇。
想到这个,她心头微微的一跳,这两件事,会不会有关系呢?
因为癫痫这病症,可不是说得就得的。恐怕,是有人对元堇下手了,那个人,八成就是严淑玉。
记得严清歌前些时日病了,元芊芊带了药材,借探病的名义对她示威,听她语气,似乎和严淑玉的关系还不错。
严清歌猜测,只怕是元芊芊自以为她和严淑玉亲近,而严淑玉对元芊芊,根本就是利用。
严淑玉就像是一条冷血的毒蛇,不管是谁,都暖不热她那颗贪婪的心肠。
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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