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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抓到你了()
夜色渐浓,风从街头一路窜到街尾,树叶被卷的到处都是。街边的灯光有些昏暗,小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巾埋头疾步往回赶。
街灯将我的影子长长的拖在脑后,蓦地,灯光一闪,巷子里忽然响起皮鞋的哒哒声。我浑身的毫毛在那一刻竖起,在心里默念着“地藏王菩萨保佑地藏王菩萨保佑地藏王菩萨保佑”。
师父说过,如果你遇见不干净的东西,千万不能说佛祖保佑。因为佛祖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只有地藏王才能收拾那些不属于尘世间的东西。
但是这样做似乎并没有什么用,我听见那个声音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到最后直直的停在了我的身后!
巷口就在眼前,而我却不敢再往前走。因为我清楚的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手正从背后缓缓伸来,然后将我拥入怀中。
我的耳边,传来他的呼吸声。
“……抓到你了……”
“不要!”
我从梦中惊醒,大喘着气,梦里的感觉还没有消退,心里仍旧毛毛的。
我将散乱的头发笼在耳后,看了眼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现在的时间:晚上十点零二分。
夜班要迟到了。
我匆匆下了床,简单的洗漱一番之后连饭都没有来得及吃便出了门。
这间电梯公寓是年前我刚刚租到的,位置比较偏,但是因为房价便宜,房东人也很好,我就租了下来。唯一的一点不好就是电梯总会时不时的停电。
我一个人站在电梯里,看着电梯一层层往下,心里默念着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停电。
“叮——”
终于电梯门开了,踏出去的时候我很快发现有些不对劲。
电梯外一片漆黑,微弱的月光依稀照出外面空旷的样子。而我分明记得一楼应该有一个保安室,保安老陈总喜欢开大了音乐,一边吃牛肉一边哼着小曲儿。
我立即回头看了眼电梯,红色的数字清楚的写着一个5字。因为之前的那个梦,让我觉得有些害怕。
好在电梯还没有关上,我一边往回走一边骂自己居然因为太着急而下错了楼层。
我重新关上了电梯,忽然感觉耳边有一阵凉风,我挠挠被吹得有些发痒的耳朵,并没有在意。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电梯里的温度似乎比刚才要低很多。我搓了搓有些发冷的手臂,余光扫到角落的时候动作猛地僵住了,寒气从脚底慢慢升上来。
我看见了一个穿着喜服的男人。
“啊!”
我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他,但是眼前却莫名清晰的出现了他的脸。剑眉星目,五官像是精心雕琢出来的一样。
而他的脸色惨白,此刻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
……
“啊!”
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又是一场梦。
我心有余悸的环顾四周,想起来今天的确是自己夜班,为了不迟到特地提前到了医院,没想到竟然在休息室睡着了,还接连做了两个梦。
我扭头看了眼休息室墙上的时钟,十点五十,再过十分钟我就要去接班了。
过道里的电子钟时间跳到十一点,我从更衣室走出来,同事小薇趴在护士站前写着什么。
“你写什么呢?”我一边戴帽子,一边好奇的问。
“别提了——”小薇拉长了嗓子,哭丧着脸和我抱怨:“十二床那个帅哥死了。”
“啊?孙哲?”我有些诧异,“他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正说到此,孙哲的家人红着眼突然从护士站走过,我赶紧压低了声音,“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小薇转头看了眼围在病房外面的家属,也压低了嗓子:“我也不知道,我晚上还看过他好几次,之前一直都是好好的,十点左右吧,血压突然就测不出来了。真邪门。”
小薇话音刚落,过道的灯光突然闪了一下,我一愣,刚才黑暗的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
“怎么了?”
这头小薇总算写完了记录,看见我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没有,还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要交给我吗?”
“没了没了,就他。待会儿他家属会自己把人接走,不用叫太平间的来。”
我点点头。
这头小薇刚刚说完,那头孙哲的家属就推着孙哲出来了。其他病房守夜的家属都赶紧进了房,对这个很是忌讳。
几个家属合力推着平车走向电梯,路过护士站的时候,一股冷风忽然吹来,掀开了原本将孙哲盖得严严实实的白色的被单。
我浑身一震,因为我看见,孙哲的眼睛分明是睁着的!
他在看着我!
而就在那一瞬间,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抓到你了……”
002 红色包裹()
“快盖上盖上!”
家属手忙脚乱的将被单重新盖上,我忍不住又看了孙哲一眼,然而刚才的那一眼就好像是我的错觉一样,孙哲的眼睛紧闭,并没有睁开。
我心里一阵发怵,下意识的扯了扯衣服的下摆,又在心里默念了好几次“地藏王菩萨保佑”,这才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师父曾经告诉我,做我们这行的一定要记得,去见濒死之人的时候一定要戴上口罩,或者用别的东西改变你本来的样子。人死之后是会忘掉生前的事,但他如果死前最后一眼看见了你,便只会记得你一个人,从此纠缠你,直到完成自己的心愿。
一个月之后,我亲身证实了师父说的这句话。
九月的y城的天气逐渐染上了一丝凉意,我天生怕冷,将床上的空调被换成了棉被。然而我却在夜里,被冻醒了。
奇怪的是我并不能睁开眼睛,我很清楚我的大脑已经醒过来,但是我却始终睁不开双眼,一阵强烈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就在同一时间,我感觉到似乎有什么贴上了我的脸颊,从额头到眼帘,再到耳垂,最后停留在我的鼻尖。
触感很柔软,却冰到了极点。
更有一只像是手一样的东西撩起我的衣摆,并且伸进来一路从大腿摸到小腹,然后缓缓托起了我胸前的山峰。
就在我分神去感觉那只手的时候,那柔软的触感终于落在我的双唇。下一瞬间我甚至感觉到一个滑腻的东西带着寒气伸进我的口腔,在我的唇齿间流连。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着这大概又是我做的一场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冰冷的感觉逐渐淡去,身上的压迫感也随之消失。我缓缓睁开眼睛,天还没有亮,屋子里光线很暗,只有一盏微弱的床头灯在亮着。
我皱着眉翻了个身,睡意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
我被放在床头的东西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是一个红色的包裹,刚才因为光线太暗我竟然把它看成了一个人头。但是我并不记得入睡前,自己有在床头放过这样一个东西。
我立刻想到了刚才的那个梦,双手就好像被人驱使了一样,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率先打开了那个包裹。
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
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四肢冷到了极点。
而这一切只是个开始。
第二天夜里,我再一次被魇住,熟悉的压迫感随之而来,那冰冷的柔软似乎已经不满足于我的脸颊,开始缓缓往下移。那双手好几次滑过我的身下,我想尖叫,却动弹不得。
等到压迫感散去,我急急地睁开眼,我的床头又出现了那个红色的包裹。
我颤颤巍巍的解开上面的结,这一次,里面放着一顶镶满了珠宝的凤冠。
窗帘被风吹起,月光从裂开的缝隙爬进这漆黑的卧室。房间里的气温陡然下降,我仿佛看见一个奇怪的身影出现在窗边,露出大半边的宽大衣服。借着微弱的光线我勉强认出那应该是大红色。
我心里一个咯噔,想起了在医院时候的那个梦,还有那个男人。揉揉眼睛准备细看时,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窗户关得紧紧的,窗帘也没有被掀开,刚才的一切就好像是我的错觉。
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我咽了咽口水,满耳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我一个跨步冲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捧起冷水不停拍在脸上。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接连的惊吓让我脸色有些发白,水珠顺着下巴缓缓滴落,冰冷的感觉让我暂时冷静下来。
然而很快,镜子的景象突然变了样,我分明看见里面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冷不丁的朝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接着她的长发被人盘起,眨眼的工夫她便已经换上凤冠霞帔,凤冠的样式正是我床头放的那个!
我惊骇的从镜子前退开,紧接着那种冷到极致的感觉再次袭来,一双强劲有力的手将我瞬间环抱,并且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滚开!离我远点!”
我破口大骂,在那一瞬间腰间的力量消失了,镜子又恢复了原样。整个洗手间里只剩下我沉甸甸的呼吸声。
003 凤冠霞帔()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不敢睡觉,疲惫的精神状态让我不得不向医院请了假。
收到凤冠的第二天我便去找过师父,但是他并没有在。
我的师父是一个游医,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一趟远门。我虽然叫他师父,但是他什么也没有教过我,只是偶尔会给我说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十岁的时候我双亲去世,将我托付给了师父,一直到我找到工作前,师父都和我一起生活。
本以为可以找师父求救,现在只能自己救自己。
我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贴上了辟邪的符纸,脚踝也系上了挂着铜钱的红绳。为了让自己强撑住不睡觉,我特地去买了咖啡。
但事情远远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
几天后的一个夜里,我坐在卧室里看着娱乐节目,屋子里所有的灯都被我打开了,明亮的光线让我有了安全感。
“咚咚咚——”
房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敲响,缓慢而沉重,我的心突然紧了紧,想不到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敲门。我侧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九点二十分。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开门。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比刚才要急促一些。犹豫再三,我终于还是咬着唇下了床。
“谁啊?”
我走到门口轻声询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阮呀,我是王婶。”
我松了口气,打开门果然看见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外。
“王婶什么事呀?”
“哦,我来和你说这个月房租该交了,还有啊,屋里的光不要开得那么亮,电费很贵的。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要会过日子啊。”
我有些意外,上个星期我明明刚交过房钱,怎么这个礼拜又让我交?
正当我打算开口询问,王婶突然从身后摸出来一个东西递到我面前,我脸色陡然大变,那正是前几天我收到的红色包裹!
再看王婶,她脸上的表情在这一刻突然变得阴森起来,咧嘴一笑,朝我露出森森白牙,“还有呀,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你记得打开看看呀。”
说着“王婶”就要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我。
“砰——”
我退后一步用力关上门,熟悉的恐惧感蔓延到四肢百骸。王婶的声音还在门口,一遍一遍,重复着刚才的话:
“你记得打开看看呀——”
我蹲下身捂住耳朵让自己不去听她的话,脑海中却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下一秒,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停电了。
接着我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从地上缓缓站起来,然后打开了身后的门。
王婶仍旧站在门口,脸上保持着僵硬的笑容,终于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我的怀里。
我回到了卧室,走进去的那刻床头灯微弱的亮起,床上的被子不翼而飞,而床的正中央摆放着的,是那双小巧的绣花鞋,和那顶镶满了珠宝的凤冠。
我将怀里的包裹放下,动作轻柔的打开,已经预料到里面是什么东西。红色包裹在床上摊开,呈现出最里面的东西,果不其然,是一件大红色的喜服。
寒意从我的脚底缓缓钻上来,脊背一阵发凉,我试着扭动身体,但仍旧动不了。
四周的气温在慢慢下降,这一次屋子里清晰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哒、哒、哒——”
然后在我背后停下。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语气森寒,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命令道:“穿上。”
手立刻不由自主的伸向那件大红色喜服,我在心里拼命叫嚣着不要,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但是一点都用都没有。更诡异的是那喜服像是有意识一样,一点一点慢慢将我包裹在其中,冰冷的触感让我头皮一阵发麻。
接着我的头发被人盘起,凤冠稳稳的戴在头上,沉甸甸的重量让我有种脖子随时会断掉的错觉。
再然后是绣花鞋。
我脑海里浮现出几天前在镜子里看见的那个自己,原来那是一个预兆。
一切穿戴整齐,男人发出一声轻笑,揽着我的腰似乎退后了一步,继而满意道:“不错。”
下一秒,他再次从身后贴上来,两手环在我的腰间,将我禁锢在他没有温度的怀里。让我瞬间感觉自己好似掉入了冰窖,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冷的打颤。
“冷?”他下巴支在我的肩头,用那同样冰冷的唇缓慢而暧昧的亲吻着我的侧脸。
——你在开玩笑吗!
我瞪大了双眼,嗓子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