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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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倭- 第3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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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迎合钦差大臣欲擒倭寇,得不偿失。赵文华听见武承权回复说不曾抓住倭寇,大为光火,把岑大郎臭骂一顿。

翌日,赵文华继续沿着运河前行。中午时分来到一个叫曹泾的地方。赵文华下令狼兵在当地挖土建灶,打算吒吃了饭再赶路。那伙头军支锅做饭,一时间炉火熊熊,烟焰匝地,那酒肉香混合烟火气味,传到十里之外。哪地方的人都晓得狼兵打从此地经过,并在彼处扎营做饭。

岑大郎跟倭寇干过一场,深知倭寇不可轻视,眼见赵文华大模大样烧火做饭,颇有点不知死活的味道,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可谓藐寇玩兵,自找死路。就上前劝道:“钦差大人,此地是倭寇出没之地,凡事小心为妙,我们不知倭寇躲在哪里,行事不能太过张扬,须知行兵打仗,贵在神出鬼没,击敌于懈怠之中,如今这样生火做饭,炊烟缭绕,人喧马叫,这不是明摆着让倭寇知道咱们在这里生火做饭吗?行兵布阵,宜慎重从事,万万不可生明火做饭。”

赵文华对岑大郎未能生擒活捉倭寇的事耿耿于怀,他当然无法接受岑大郎对他教训。气昂昂道:“我读的书比你吃饭还多,用得着你提醒我吗?倭寇几十人一帮,数十人一伙。他们哪里见识过我们人多势众的对手,听见咱们出动,他们早望风而逃了。”赵文华对岑大郎苦口婆心当成耳边风,却拿出钦差大臣的派头,对那些伙头军颐指气使,这菜要加油,这菜要加料,要求甚多,稍不如意,就横加责骂!

伙头军忙了一个时辰,才把这顿饭菜完成。狼兵正要吃饭,恰在此时,不知哪里杀来一股倭寇,仿佛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样,突然对狼兵发动袭击。一队刀斧刀先从密林中出来,半蹲半跪,竖刀待敌,后边是一排火绳枪手。倭酋一声令下,火绳枪手就连续枪响。狼兵猝不及防,不知道倭寇来了多少人马?前排火绳枪手放完枪,后排火绳枪手就接着开火,如此交替,形成不间断火力。这些倭寇行动迅速,训练有素,如同神兵天降,把狼兵打得溃不成军。

岑大郎下令狼兵退出一箭之地,负隅顽抗,跟倭寇对峙。可狼兵阵脚已乱,约束不住。自相践踏,乱成一团。狼兵都在倭寇射程内,怎么样躲藏也避免不了捩挨一枪。可怜岑大郎这样一条甚有血性的汉孑子,也糊里糊涂把性命败送在乱军之中。

赵文华看见狼兵象热锅上的蚂蚁乱闯乱撞,也吓得六神无主,顾不得面子了,手忙脚乱混在那伙乱军之中窜来窜去,他看见前面有一条大诃挡路,也想效法那些逃兵潜水遁逃,不料哪些游在前头的狼兵俱被倭寇乱箭射死,赵文华思量自己这点微未水性扑到河里折腾,只会成为箭靶子。急忙掉头往回走,迎头撞上一棵老槐树,连忙抱住树干使尽吃奶的力气往上爬。还是他的跟班武承权有些主意,对他劝道:“大人,快下来,这倭寇又不是畜生,难道说倭寇不会爬树抓人么?”赵文华育昏头转向之际,一时没有把事情想得那么仔细周全?经武承权提醒脑袋,自觉有理,连忙溜下树来。

转来转去,赵文华跑上一个小山包。那山包离施袭的倭寇有百丈距离,枪箭不到。赵文华还是放心不下,又向侍卫们讨了一付铠甲,穿在身上,才略为放心。

赵文华抹了一把泠汗,心有余悸望着武承权问:“这稳当么?倭寇的弓箭能射到这儿吗?

武承权拍拍胸膛,大言不惭地道:“大人,放心吧!别说寻常弓箭,就算倭寇用神机火炮往这儿开火,也未必打到这地方来。”

第四章 一肚坏水(1)

武承权拍拍胸膛,大言不惭地道:“大人,放心吧!别说寻常弓箭,就算倭寇用神机火炮往这儿开火,也未必打到这地方来。”

赵文华恐恐不安地探头四顾,只见远处占据有利地形,不停地往这边开火。赵文华匍匐下来,气急败坏地道:“叫大伙儿顶住,一定要拼命挡住倭寇,别放他们过来。”他口中虽说着硬气话,心下却着实瞎忙,不断向神佛祈祷:“祖宗菩萨保佑,让我今日逃过大难,明日加倍叩头烧香。”

这伙人正在掉三丢四,魂不守舍之际,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赵文华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霹雳声震得发懵。他愕然不知所措,天雷怎么无缘无故往自己身上招呼呢?老天如此有眼,怎么不殊击凶人?倭寇这么可恶,怎么不把他们打翻几个?赵文华看见一旁几个随他躲避的锦衣卫被打几个,诨身是血,死相恐怖。赵文华胆战心惊哑着嗓子问身边的锦衣卫道:“他们几个怎么这样躺着不起来,莫不是中邪了,怎么这样趴在她上不见还魂?”

武承权歪头略瞧一瞧,哭着丧脸道:“他们后脑勺有血呀,想是给石头砸死了。”

赵文华惊睁双目,心急气促望着武承权问道:“你看倭寇有能耐往这边投石块么?”

武承权搔搔脑袋道:“这偌远地方,倭寇又不是神仙,他们怎么有这种能力?”

赵文华手忙脚乱叫道:“邪门呀,此地不可久留,赶紧离开这儿。”想到逃跑,赵文华忽然发觉自己一条腿不听使唤,正要用力挣扎,一阵钻心的疼痛自胯下传来,伸手往屁股一摸,满手是血,一块拇指大小的石头应手从肥股掏摸下来。赵文华骇叫出声,蹲到地下撤娇道:“来人啦,快扶我起来,马上撤退回营。”赵文华已不管杀贼立功了,保命要紧。正是这时,猛闻一阵地动山摇霹雳声再次响起。赵文华再也受不了,歇斯底里的嚷道,马上撤,有多远滚多远。

一个见识稍广的锦衣卫说:“这是佛朗机火炮呀,倭寇有此攻坚利器,难怪他们这样嚣张,撤吧!”那些正与倭寇对峙的狼兵,眼见主帅赵文华受伤撤退,也变得无心恋战,树倒猢狲散,竞相逃命。

赵文华撤回江南大营,那些逃散的狼兵也陆续归队,整点人马,计算损失,当日率领近二千狼兵耀武扬威出征,如今只剩下三百人愁容满面回来。钟富、岑大郎等狼兵头领死在乱军之中,连尸骸也没法找到。事后有消息灵通的人士报告说,在漕泾伏击狼兵的倭酋叫箫显,此人是汪直的得力干将。汪直重返中土后,派箫显打头阵。箫显鬼使神差遇上钦差大臣的兵马,并给敌人予以重创。

赵文华事后知道他给数百个倭寇杀得人仰马翻,自觉丢尽脸子。他不能输,也输不起,可结果还输了。这么丢脸的事怎么向他义父交待呢,怎么向嘉靖皇上交待呢?他为自己遇上这种倒霉事抱冤叫屈,并迁怒张经。质问张经为何按兵不动?他这句话看似问责,实则是强词夺理。

张经对这个惹是生非的钦差大臣只能干瞪眼没办法,他就像一个久病榻的老父亲,望着身强力壮的败家子一样,恨其不争,怒其不力,却又无可奈何。他没少给赵文华难看的脸色,可赵文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内。张经只好对赵文华热嘲冷讽:“自钦差大人带兵出阵,我也派出几路探子打听阁下的下落,可钦差大人神出鬼没,那些探子又是这般无用,竟是打探不倒大人一点星儿消息?大家都以为钦差大人此去剿倭,定然旗开得胜,捷报频传,谁知钦差大人这样高才,也会被倭寇欺侮?你也太易亏,若大人遇敌之际坚持十天半月,保管毫发不损救你回来。”张经言语虽然尖刻,颇中赵文华的病根,他才无话可说,只好抬出皇上的名义压张经。“我为皇上分忧,不惜干冒大险,亲临前线与倭寇干仗。如今倭寇阵脚已乱,张总督不赶紧出兵清剿倭寇更待何时?我在此以皇上名义,令你立即出兵扫荡倭寇,若敢怠慢拖延,小心你的脑袋。”走投无路的赵文华只好用皇上的名义压逼张经就范。

张经对赵文华说:“皇上有口谕,叫臣‘便宜行事’。今敌强我弱之际,岂可逞一时意气,藐寇玩兵,陷职于敌手事小,关系疆场事大。故出兵剿倭之说,吾自有筹划。至干何日出兵,到何处扫荡倭寇,事关千万将士生死荣辱,详情恕不奉告。”

赵文华被张经降发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憨着气狼狈不堪逃回驿馆。对他蔑视,就是对严嵩蔑视。从那时起,赵文华有搬掉张经这块拦路石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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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赵文华正在驿馆百无聊赖呆坐。忽见,武承权乐呵呵的从外面进来,急不可待地对他说;“赵大人,门外有个佛朗哥人说他在海上遇上风暴,流落澳门小岛。他在南方听人说苏杭是人间天堂,便辗转到这里做生意。听说大人督蔡察剿倭军务,说送件功劳给赵大人,不知大人可有兴趣?”

赵文华听说有人送他一件功劳,当然欢喜,眼睛咪成弯月形,点头笑道;“快叫他进来,虽说佛朗哥人也是匪兵,但他有打算送一件功劳给我,就是好人了。武承权,你快给我唤他进来吧。”武承权答应一声,作急出去叫人去了。

只见武承权从外边领进一个鹰鼻碧眼,黄须卷发的夷人。这家伙一身短装打扮,与中土人大不相同,满驿馆上下一伙明朝官员看见这个雷震子模样的夷人,自觉开了眼畀,长了见识。

那佛朗哥人进驿馆后,略略点头,态度傲慢,绝无打拱作揖,叙礼问好的意思。满驿馆上下一班明朝官员见这个金毛夷人不懂礼节人情,纷纷发作起来:“你这夷蛮子,好没家教,见了钦差大人如何不跪地叩头?”那佛朗哥人双手一摊,摇头晃脑,颇有点不知所云的意思。

赵文华见这夷人空着双手来见他,早已有三分不满,又见夷人态度倨傲,更是憋了一肚子气。只得耐着耐子对夷人问道;“你姓甚名谁,怎么称呼?”

那佛朗哥人也胳懂几句中文,当时陪笑“在下庇得。”

赵文华听见庇得这怪名,哑然一笑,又装腔作势说道:“该死的庇得,亏你笑得这么开心。你知道我是钦差大臣吗?我替皇上巡行地方,贵不可言,你应该对我三叩九拜。”

庇得闻言不卑不亢,从容回复道;“我晓得你替大明皇上代言说话,但你不是皇上,我不能向你顶礼膜拜。”

赵文华气得额头青筋绽起,发作道:“大胆狂徒,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不是,敢来消遣老子,你嫌命长呀?”

武承权连忙劝阻道:“赵大人,咱们姑且饶恕他是个蛮夷野人,不懂礼数,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办正事要紧,且问他送件什么功劳给大人?”

赵文华歪着头望着庇得问道;“你说要送件功劳给我,且说来听听!”

庇得说:“我听闻钦差大臣在此提督军务,极有事权,在下想跟大人做一桩交易。”

赵文华干咳一声,摆摆手道:“你就长话短说,直接把送我的东西说出来!”

庇得道:“我想送赵大人一件兵器,帮助赵大人打倭寇,这不是一件天大的功劳吗?”

赵文华精神一振,拍掌道:“那敢情好,这件兵器肯定是贵国独一无二的武器,是件怎么样的武器呢?能象莫邪宝剑一样飞起杀人吗?”

庇得道:“我这件宝贝比那些破铜烂铁强多了,说它能飞起杀人,它真的能把人轰上天上去呢!”

赵文华拍掌叫道:“好,妙极了,你快把这件武器献给我,助我杀倭,为朝廷立功,我重赏你便是。”

庇得颇有些为难地道:“我这件武器极是沉重,没有十几个大汉搬不过来,烦大人到舍下亲看。”

赵文华不禁乍舌,惊叹道:“如此看来,你这件宝贝比关公的青龙偃月刀厉害多了,待我去看看这件兵器到底有多奇妙?”

庇得手舞足蹈道:“我在武林门外租了一个小小的院落住着,那件宝贝也安置在哪里,请大人屈尊到下处观望这件武器。”

于是庇得走在前头引路,武承权等人打出肃静、回避的牌子,趾高气扬地走到庇得租赁住所一看。众人没料到这个罔知礼仪,罕识科条的夷人竟然如此附庸风雅,租着中土大宅,并雇佣着几十个奴婢奴仆,真是让人看走眼了。

庇得走到院落中间一堆杂物旁,揭去覆盖在物件上边油纸,露出一件黑黝黝的物体。赵文华等人大眼瞪小眼,破天荒第一次打量这件神奇兵器。只见这件镇海神针一样的东西,中间还有拳头大小的空心圆洞,不知是什么玩意儿?

第五章 一肚坏水(2)

庇得走到院落中间一堆杂物旁,揭去覆盖在物件上边油纸,露出一件黑黝黝的物体。赵文华等人大眼瞪小眼,破天荒第一次打量这件神奇兵器。只见这件镇海神针一样的东西,中间还有拳头大小的空心圆洞,不知是什么玩意儿?

庇得走到院落中间一堆杂物旁,揭去覆盖在物件上边油纸,露出一件黑黝黝的物体。赵文华等人大眼瞪小眼,破天荒第一次打量这件神奇兵器。只见这件镇海神针一样的东西,中间还有拳头大小的空心圆洞,不知是什么玩意儿?

赵文华看着那件希罕物,不禁哑然失笑,讥讽道:“这般笨重的东西,谁有气力拿得动它打人呢?”

庇得笑笑,道:“这件兵器另有神通法门,不是用来拿着打人的。”

“娥!”赵文华愕然地回应一声,心中着实怀疑庇得在消遣他,“那我倒要见识一下,看看你怎样摆弄这件宝货?”

庇得点点头,让赵文华他们一行人闪在一边,然后他从屋里取出一包黑炭似的粉末并一个拳大小的铁球,俱塞入那空心铁柱里。取来火摺点燃引线,只听得轰隆一声似雷霆般的怪响,震得众人耳膜剧痛,脑袋嗡嗡作响。却见那铁柱吐出一团浓烟,直把数十丈外的一棵柳树拦腰打成两断。

赵文华徒闻霹雳声,着实惊得脸青唇紫,两脚拉义,险些儿风瘫在地。心有余悸地摸摸那曾经受伤的屁股,既生气又愤怒。他一直不明白自已的屁股因何受伤,现在他仿佛明白过来了,原来被这传说中的佛朗哥火炮打伤。赵文华等人都没机会近距离见识佛朗哥火炮,故起初他们看见佛朗哥火炮也诧异莫名,不知是什么东西?

庇得得意忘形地向赵文华和盘托出他的想法:“这就是我想送给钦差大人杀敌立功的利器,大明官兵一旦拥有这样武器装备,以后在战场上定然是无往不利。我的意思是,我愿意作贵国铸炮的督造官,替大明浇铸火炮。请赵大人代我转奏朝廷,筹措几万银子给我在贵国开个公司,并给我一个正当的名份,让我正大光明作这铸造火炮的生意。等我替大明朝铸造出几百门火炮时,拥有强悍装备的明军定然可以横扫八方,所向无敌。”

赵文华白眼一翻,气呼呼地道:“你这件哄人抛撤银子的玩意儿,谁愿意做冤大头拿银子给你作贱,你就找谁去吧!”赵文华说到这里,怪眼一睁,象看猢狲一般把这庇得上上下下打量片刻,满腹牢骚地道,“倭寇也有这种邪门的火炮,可是你卖给他们么?”

庇得摇头晃脑道:“我也不知倭寇从哪里弄到这种火炮,这件事与我无关。”

赵文华紧握双拳,有一种揍人的冲动,生气地道:“我看你这小子不象个老实人,你莫装疯卖傻,不是你卖给倭寇,又是谁卖给倭寇?难道倭寇还有别的门路弄到这种东西不成。”

庇得摊手耸肩,叫屈道:“你怎么能作此联想,根本没有道理。我以主之名发誓,我绝对没有卖火炮给倭寇。”

赵文华冷笑道:“你这种投机取巧的奸狡商人,我见多了。你们一边跟倭寇勾搭,一边又想疏通官府占些便宜,希望两边都不落空,两边都点个肥头,好盘算,幸好我已看穿你的诡计,你别想从我身上捞到好处。”他很为自己洞见庇得的机心而洋洋自得。

庇得眼见赵文华性格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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