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君北行- 第55部分

“是我不懂你，唐娜·奥格斯格！”凯文冷漠地说。女子嫁人改从夫姓，如今唐娜的姓氏是莱恩，与国同姓。在那之前，她的姓氏是奥格斯格。

唐娜狠狠地瞪向凯文，满目惊怒，说：“怎么？你已经不承认我是你的妻子了吗？”

“我一直希望把你当成一个莱恩，可是，你总把自己当成奥格斯格。”凯文伤感地说，“我们需要和平，你却在谋求战争！那个姓塞西尔的女人，她的帝国或许会因为她的死亡而解体，而在那之前，为她复仇的军队会踏平我的疆域！我的王后，我的妻子，”凯文轻笑着，“你渴望的从来不是莱恩的繁荣，这从你力主与周边国家的战争就可以看出来。你很了解我，看出了我的年轻气盛，看见了我的贪婪，你成功了。而现在，你害怕了，你后悔了，你细想回兰特，做你的女王！向您致意，奥格斯格帝国之王！”魔导师或许珍贵，却不是独一无二的，莱恩还没破落——或者说，奢侈——到拿王后当刺客。那只是一个主意。唐娜想激怒北方的敌人。到那时候，来自北方的复仇者会杀死莱恩如今的国王，打散过于庞大的莱恩帝国。南方的土地将被各个势力分割。塞西莉亚因为群龙无首无力南下。而她，莱恩的王后，将率领终于王室的军队，带着自己的儿子，回兰特继位，统治莱恩。

“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想我……”唐娜眼中含泪，哀伤地说。

“我只是说出了事实。”凯文轻柔地说，“你这可怜的，目光短浅的女人，你只会在花园里，在葡萄架下，邀请和你一样的女人，过家家。只看得到眼下的利益，看不见危机，哪怕它就在不远的前方。可怜的姑娘。”

“你……”

“统治确实不像王后您想象的那般简单，不过，”一个不属于国王与王后的声音响起，“这样对待一位夫人，太失礼了。”

“谁？！”凯文猛地转身，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你……”

“你……你是，贝拉？”唐娜惊讶地说。她怎么也无法想象，自己会见到三十年前，一同冒险的伙伴，在这里，莱恩的王宫。哦，她还能认出她这件事本身，才是最令人惊讶的，毕竟，已经三十年了。

国王已经回过神来。“惊喜！”凯文愉悦地说，“你只变了一点点，嗯，更加漂亮。”

唐娜也勾起唇角，优雅地站在凯文右后方半步的位置，好像刚刚的争吵不曾存在。“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亲爱的贝拉？”南方最尊贵的王后说。

“贝拉·塞西尔，向二位致意。”贝拉微笑着说。

“贝拉·塞西尔？这可真是令人惊讶。”凯文的笑容僵住脸上，他干巴巴地说。

“您来这里做什么呢，塞西莉亚的女王？”唐娜皱起眉头，问道。

“唔，来听你们讨论怎样除掉我。”贝拉说。

“那只是个误会，”凯文急忙说，“一个小小的，愚蠢的，不成熟的想法。你知道的，我们每天都会冒出数以万计愚蠢的念头，就像我曾经梦想把世界上所有的美女娶回家……哈，你知道的，一个小小的玩笑……”能够无声无息地来到他的地盘，不惊动外面的守卫，凯文自问办不到。魔法，不是有魔力就能用的。他已经当了太久的国王，早忘记要怎样战斗了。

“是的，愚蠢的念头，二位不必惊慌，我也不过是，有了一个愚蠢的念头，来与你们分享。”贝拉说。

“我向来是一位合格的聆听者，”看到贝拉挑起的眉毛，凯文赶忙补充道，“以及，优秀的合作者。”

“希望如此。”贝拉说。

“或许我……我准备了一些小点心，你……”唐娜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打断。

“不必麻烦，王后陛下。”贝拉淡淡地说。

“那么，您要谈什么呢，女王陛下？”凯文问道。

“未来。”贝拉说。她和凯文说话，从来不介意别人旁听——听到了，也听不懂。

“哦？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塞西莉亚同样渴望和平？”凯文饶有兴致地说。他也不自觉的使用了这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

“和平？当然。称霸大陆从来不是我的渴望。不止您说的那些。”贝拉说。

“请。”凯文说。

“有历史记载以来，人类已经经历了上万年的时间。”贝拉说。

“是的，没错。”凯文耐心地等待她说下去。

“你知道的，这么长的时间，人类建立了何等辉煌的文明，不，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贝拉说。

“所以，我们，我想，我们缺了一些东西。”凯文说。

“不，是多了一些东西。”贝拉说。

“是什么？”凯文问道。

“神，所谓的‘神’。”贝拉回答。

那一瞬间，凯文是僵硬的。下一刻，他笑了。他说：“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还记得沃特镇吗？”贝拉问。

“那太疯狂了。”凯文干巴巴地说，“从来没有人敢……敢这样想。”

“那就从我们开始好了。”贝拉说。

“先驱都是被烧死的，我可不想当布鲁诺（1）。”凯文说。

“所以你就甘心成为神的傀儡，你，你的女人，你的后代，你的臣民，不会思考，不会反抗，只会跪在神的面前，撅着屁股，像狗一样。你的国土，是神赐予的。你的成就，你的功业，那不是你的，它们属于神灵！你的思想，你的理念，一切你拥有的，没人会记得，因为那都属于神。”贝拉怜悯地说。

凯文忽然笑了，他说：“你差点儿说服我了，如果我还是个小伙子的话。我已经老了。老人家总是更加务实。你说的那些，都是以后的事。如果我照你说的做了，现在我就将失去一切。”

“什么都没有的人们敢于向强大的教会势力挑战，拥有魔法的你，陛下，你却不敢争取自己的命运。”贝拉感叹道。

“他们没有真正的神，我们有。”凯文说。

“有些事，值得我们为之去死。”贝拉说。

“是‘你’，不是‘我们’。”凯文纠正道。

“那么，我很遗憾，战争。”贝拉说。

“如果那是你的愿望，请允许我，投降，现在就投降。你注定会失败，神会为我报仇，女王陛下。”凯文说。

“你的神会怎么帮你报仇？一场大洪水？你能建造一座拯救世界的方舟？哦，不，神不会选择投降的胆小鬼，他们只要最虔诚的信徒。”贝拉说，“你放弃了那样一个选择，让人类掌握自己的命运。神继续代替人类思考。你放弃了那个机会，放弃了一个真正属于人类的世界。”贝拉感叹，“我很遗憾，不仅仅为即将到来的战争。”

“等等！”凯文忽然说，“如果您现在就开始，您将一无所有。您的子民不会支持您。我认识的贝拉·塞西尔可不是那么愚蠢的人。我是否有幸知道您现在在做什么呢，陛下？战争以外的，嗯？”

“我以为您已经看见答案了，陛下。”贝拉勾起唇角，说。

作者有话要说：（1）乔尔丹诺。布鲁诺，意大利思想家、自然科学家、哲学家和文学家。因捍卫“哥白尼日心说”被教会处以火刑。

正文　第71章

“呃；恕我老眼昏花。”凯文说。

“让他们忘记他们的神，以及，”贝拉顿了顿，说，“教会他们，离开神；要怎样生活。”

“唔；学校？”凯文想了想；说。

“是的，学校。”贝拉微微颔首。

“啊哈，尽管最终目的不同，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却差不多；那么，”凯文伸出手，“合作？”

“战争从来不是我希望的，陛下。”贝拉微笑着，同样伸出了手。于是，掌握人类最高权柄的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唐娜在一边，她听不懂他们说了什么，不过，看得出来，他们达成了协议。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好消息。贝拉·塞西尔是个不安分的女人，从来都是。和这样一个人合作，是否会被带进地狱？

女王拒绝了战争，不仅拒绝了战争，还帮助战后满目疮痍的莱恩重建。无论是塞西莉亚还是莱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不管上位者在打什么主意，没有战争，老百姓就能过安稳日子了。

莱恩的国王要向塞西莉亚学习，兴建学校。这一举动被视为莱恩国王对塞西莉亚女王的讨好。与当初贝拉遭遇的阻力不同，面对塞西莉亚的强势，哪怕把王后的儿子送给塞西莉亚的女王当男宠，莱恩的臣民都不会反对。只要没有战争，谁会在乎几所学校？

凯文知道怎样当一名国王，但是，在神灵的眼皮子底下壮大自己，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莱恩的很多政策都是照搬塞西莉亚的。这让他这个国王显得很没种，当然，没有人反对他，毕竟，塞西莉亚太难搞了。说实话，凯文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都是打了十多年的仗，明明莱恩才是最强的，塞西莉亚那么个小破国是怎么后来居上的？随着合作的增加，他找到了答案：贝拉·塞西尔用了十年的时间，整顿军备，也将整个国家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里。而他自己，用十多年的时间，平衡各方势力，以致于，他们至今还有力气内斗。凯文·莱恩不得不承认，比起贝拉·塞西尔，他缺少某种魄力，杀自己人的魄力。

因为国王不给力，莱恩国还有不少保守势力。凯文也不是完全不给力的，至少他将保守势力化整为零，扔到地方。只要他没做什么激怒他们全部的事，这些家伙孤掌难鸣，只能在小地方等死。遗憾的是，向塞西莉亚学习这件事，触动了保守势力老旧的神经。这些人，决定做点儿什么。

保守势力不占据重要岗位，消息不灵通，莱恩的改革才有了一开始的顺利。因为长时间不再官场中占据要职，这些老家伙不免天真了些。他们抱着天真的念头：宰掉塞西莉亚的女王，塞西莉亚群龙无首，就管不到莱恩了。现在两位国王在合作，他们都在边境，这是前所未有的机会，也许，被杀死的，不只是塞西莉亚的女王……

能让凯文这个一国之君无法彻底铲除，保守派实力不小，网罗几个实力不差的刺客不难。刺客投放很成功。他们成功的混进了凯文的卫队，替换了随行的武士，等出了事情，自然由凯文这个一国之君担着。只可惜，他们错估了贝拉的实力。

三十年的时间，足够凯文这个资质不错的普通人忘记怎样战斗，却不够贝拉这种老怪物忘记怎么打斗。笑话，修仙之人，一次闭关都要上百年，难道闭关一次，就忘记怎么与人打架吗？

行刺失败了，过程太叫人伤心。战士一个照面被冻成冰棍就算了，贝拉彻底伤了刺客法师的心：他们的魔法，在出手的下一刻，就背叛了他们，向着他们原本的主人冲去。这些法师还在应付突然造反的魔法，转瞬便被空寂的黑暗吞噬。旁观了凯文在一切结束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高阶法师能让低阶法师的魔法反噬，那也只是同系，除非，达到法圣。不过，即使是法圣，也不能跨系使用魔法，那么……

“黑暗系法圣？”凯文惊讶地说。

“我是暗水双系。”贝拉微笑道，似乎丝毫不曾将这刺客放在心上。

尽管已经有了猜测，听到当事人承认，凯文还是难以接受。他说：“……抱歉，我，呃，我似乎没见过你暗系的契约兽。”

“不，你见过的。”贝拉笑盈盈地说。

“胡说！你的契约兽，不对，是契约精灵，不是那个加露丝玛丽的精灵吗？哪来第二只……”凯文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才喃喃自语道，“没想到，我竟然有幸见到高等魔物，活的高等魔物啊！”

“高等魔物？呵，他到底是什么玩意，还真不好说。”贝拉冷冷地说。

“对哦，他对那个什么女神的……”凯文想了想，转换了语种，说，“他会不会知道神的弱点？”

“或许。”贝拉说。

“你没问？他对黑暗女神那么执着，只要你……”凯文提议道。

贝拉微微摇头，道：“有些话，说不得，有些事，做不得。”

凯文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随你，反正，要下地狱也是你先请。”

“那可不一定。”贝拉扫了一眼新鲜出炉的冰雕——刚刚被黑暗吞噬的只是法师，战士（的尸体）还冻在那里呢——其依不言而喻。

凯文不是笨蛋，他在贝拉面前装愣小子，不过是希望她记得当年的情分，哪怕只是一刻的动摇，也够他和他的外交大臣找到缝隙，争取更多的利益。刚刚知道的消息太令他惊讶，一时没顾上这些刺客，这会儿回过神儿来，略略一想，就知道这是那些人动的手脚了。看着这些声息全无的冰雕，凯文勾起一抹阴森的笑：没有活口，那怎么说，都看他高兴了。

想到自己带了一队刺客出行，凯文冒了一身冷汗。那天他没什么心情谈论政事，只应付了两句，就回去了。之后，就是莱恩的大清洗。那是别国的内政，与贝拉无关了。

等莱恩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凯文兴冲冲地拿着一摞纸张来了，那是关于学校的计划，有很多贝拉看着眼熟的东西，比如，考试。

这计划是怎样的呢？只看普鲁托的反应就知道了。作为塞西莉亚首席“内侍”，他看到了全部计划。他拍了拍凯文的肩膀，感叹道：“在不久的将来，你会被奉为神使的，专门降下神罚的神使。”

贝拉则说：“我真的怀疑，这几天你到底是去拾掇人了，还是弄这计划了。”

凯文很无辜的答道：“就是看他们拾掇人太没效率，才想起弄这些的。”

“说实话，我不觉得这些有多难为人。”贝拉将他那些计划放在一边，说。

“那你一定是好学生。”凯文如是说，“我当年就最不耐烦这些。”

好学生贝拉无言以对。这就是所谓的，己所不欲，必施于人么？这让她想到了霍格沃茨的分院帽，想到了她连番穿越的种种经历，可惜，她没本事送人穿越，为了自己一时痛快，胡乱改变他人命运，更不是她的风格。于是，此事不了了之。

合作的事情能商量多久呢？又有多少事需要两位国王亲力亲为？一个月之后，贝拉和凯文都将后续问题交给相关人员，他们本人则离开了边境。凯文回都城兰特，贝拉自然不会回到塞西莉亚那块小地方窝着。她另选地址，建立了都城。她选定的地方，就是当年遭遇神罚的米兰科城。

米兰科整整干旱了二十年，最近十年雨水也不是十分充沛。定居在那里的人不多，大多有黑历史，收拾起来名正言顺。贝拉差不多将那块土地推平了，建立了新的城市。当年靠着那种简易水龙头，都能满足沃特镇的用水。现在有整个国家的财力技术支撑，让这里变得繁荣，并不是异想天开。选择这里作为都城，不仅仅是这里有足够空旷的土地供贝拉折腾，更是因为，这片土地时刻提醒着她，那些所谓的神，到底是什么玩意。

贝拉带着她的心腹住进新都城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完工，放眼望去，一边是繁华的城市，一边却像沙漠中古城镇一般破败，让人看了，便觉生活美好，倍感珍惜啊。

觉得这情形不赖，贝拉特意圈了一块地方，将米兰科旧城的遗址留在那里，供后人瞻仰。

自打来到新都，普鲁托就异常沉默，别说偶尔谈心，劝贝拉接受黑暗女神的身份了，便是时不时重现小说情节的把戏，都不玩了。如果不是王宫的各项事务运转良好，证明这位总管还在工作，怕是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美丽的女王近臣，已经失踪了呢。

工作正常，本人却像菲薄的影子，上回遇到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呢？哦，对了，是在云雾谷的黑暗女神神殿。这里又有什么黑暗女神的遗迹吗？还是说，他想到了什么？

贝拉觉得，或许，她可以和普鲁托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