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几日府上乱得很,倒霉的事也多,是该请个****。”
“东狱庙的念空主持,是个高僧,这消灾免难的****甚好,我一会就去请他来。”
赵月娘点点头。让人拿了银子来,安排二娘出门去。
大管家杜子辛此时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大娘见他面带喜色,急问道:“怎么了?”
“刚宋押司送来了信,说他丈人一早见了太爷,太爷马上就发了话,这案子暂缓几日也可……”
“那就是玉喜有救了?”
“这个倒没说,毕竟杀的是公差,恐怕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怎样。只说,原本可以判个斩立决的,这不就暂时搁下了。”
“也好,这缓几日总是多几日的机会。等老爷好了,这什么事就会慢慢妥当的。”
杜子辛在一旁连连称是。
赵月娘问道:“今日可是初九日?”
“正是初九日,大娘,可有什么事?”
赵月娘原本想,是不是再去大牢一趟。不过她想,梁玉喜写得也很明白,“静待两日”。这意思是,他已有办法?还是怎样?看来此时,只有等着看天意如何了。
且不说,赵月娘如何。那东闾珏昨夜听梁玉喜说,有一件家传宝物现在林场外的土地神龛处,柴公子和虚印道长等,将帮助府上去寻回来。让她切不可告知任何人,千万不能给外人透一点风声。东闾珏虽是还算年幼,但也晓得事体的大小轻重。昨夜管家追问起时,她一时不知怎么掩饰,就以哭遮掩,总算是没被杜子辛看出什么来。
这一夜她也没睡好,她没想到,这个家里还有自己都不知道的谜事,而梁玉喜倒比她还知道得更多。她想,也是因为爹膝下无男丁,若是自己不是女儿身,爹一定会把这密事告诉自己的。
天快亮时,她刚睡着不久,就被一个黑影叫醒。那人告诉她,梁玉喜叫来接她,请她小声起身,一同上路。
东闾珏让迎儿留在闺房,好应付娘的问询。那人带着她几个腾身,就出了府院。站稳后,只见几人牵几匹高头大马正候着。此时五更鼓才响起。
东闾珏从大牢出来后,胆子也放大了不少。面前虽是些陌生男人,不过看上去面相也不凶恶。其中那年轻人更是举止儒雅,器宇轩昂,高贵而谦和。
简单寒暄后,贾白羽问东闾珏可会骑马,才知她不会骑马。这雇个轿子的话,也不知什么时候赶得到林场。陈公道:“主子马术最精,主子的马驮两人也不易受惊,只有有劳主子了。”
柴宗训毕竟年少,初时还有些迟疑,觉男女授受不亲,后看没有法子,也没计较太多。贾白羽帮东闾珏上了马坐到柴宗训身后,柴宗训回头对东闾珏道:“你只管抓紧我腰带就好,这马很是听话,你放松些就行了。”
东闾珏点点头。柴宗训附身在马耳前又低语了几句,那马似听懂了他的话,嘶鸣两声后,点点头。
一行人策马就出了城门,借着晨曦,直奔林场而去。
那东闾珏长这么大,不光没有策马奔驰在原野,甚至也从未与一个男子一起飞奔,初始还胆怯不已。
不过柴宗训的马术的确精湛,那马飞奔时也十分稳当,不消多大的功夫,东闾珏就渐渐的放松下来了。
只觉耳畔晨风掠过,竟有说不出的惬意来。只是如此靠近一个陌生男子,东闾珏还有些脸红发烫。好在都专注着策马狂奔,无人留意她。
几人快马加鞭,不到一个多时辰,就能远远的看见林场了。住了马,眺望着林场,贾白羽问东闾珏道:“此去林场不远了,不知玉喜是怎么给你交代的?”
这一路虽是平稳,不过马背上第一次颠簸,东闾珏也是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他只说离林场一里地的地方,靠树林的山脚下一神龛处。”
“此地目测看,距离应是差不多了,诸位留意一下山脚下,看可有神龛。”
几人放马缓行,边走边仔细观察。只是山里初秋时节,晨雾弥漫在山脚,也看不太清。几人都下马往山脚走去,留下一名近侍看马。
沿着山脚找寻,山脚也无道路。那东闾珏一个大家闺秀,走起来是东倒西歪,柴宗训见此,只有一路陪着她,间或让她扶一把。东闾珏嘴上虽不好说,心里也是感激不已。
没找多久,大家就看到了一个神龛位。贾白羽停住步,示意大家先暂时别围拢。
他让东闾珏上前,他说道:“玉喜老弟央请公子助你到此,我们也敬他有君子之风。故这关键一刻,还是请大小姐自行取拿,我等一旁守候即是。”
东闾珏虽是有些害怕,不过见几人都在几步开外,就一人慢慢凑近神龛位,只见神龛位上土地公公端端正正的石像也在。她口念道:“得罪土地公公了……”就伸手去搬动石刻神像,那石像也不沉,搬动后,她伸手一摸,里面空空如也。
她几番没摸着,就回忆梁玉喜的话来,又上下翻过还是没有。
贾白羽一旁见她什么也没摸到,就问道:“大小姐,可是没找到东西?”
东闾珏点点头,眼里有些企盼他能过去找看。贾白羽点点头,他也未直接过去,只是蹲下身看了看地面上的脚印。然后才走过去,问道:“玉喜老弟是怎么跟你交代的呢?”
“他只说在这神龛内土地公公石刻像下,不过我找遍也未找到。”
“此物多大呢?”
“不知道。”
“那你可见过此物?”
“从未见过。”
贾白羽也上上下下的把神龛处细看了一阵,道:“这物件已经被人取了。”
“啊,先生是怎么看出来的?”柴宗训等人也围了上来。
“你们看,这香炉内也无新鲜的香灰,但地上却有外人的脚印在此。也即是有人来过,但并不是来敬香的。梁老弟也未说此物件十分小巧,只说了个位置,那就是位置一动就应该见到的,不是什么难找寻的物件。所以,这物件极可能已被人拿走了。”
东闾珏一旁道:“是被马德贵拿走了。”
“你怎么知道被马德贵拿走了?”贾白羽急问道。
“梁玉喜给我说时,交代过,若是东西不在了,一定要去寻马德贵。”
贾白羽一旁细细琢磨这番话。
虚印道长道:“玉喜小哥的话,这意思也不全是说马德贵动了物件,只说要寻到他而已。这究竟何人取了物件还不好说呢。”
贾白羽道:“嗯,是这个意思。梁老弟的意思是,这物件要是不在了,何人取的,找到马德贵就清楚了。”
陈公道:“这马德贵现在何处呢?他不是东闾府赶车的吗?”
东闾珏:“听大管家说,马德贵近几日都不在府上,梁玉喜只说他到过林场。”
贾白羽:“马德贵没有回府。他不是昨日刚到林场吗?会不会是在林场?如是有意外的话,那可能就是在林场里。”
虚印道:“嗯,极可能是在林场,我们应该回去看看。”
一干人都看着柴宗训,等着他说个意思。这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一样的只是,大家对这林场也有了新的看法,不似第一次;再次进去,究竟会遇到什么都是未知。
第四十二章 血腥()
柴宗训道:“不用看我,我应承了梁兄的事,一定要帮他到底的。既然这里也不远,我们必要进去一遭。”
一行人就准备回到小道上,而此时隔着山脚的晨雾,就听到小道上马的嘶鸣声和焦躁急促的马蹄声,在小道原地打转转。
“不好,”贾白羽一声道。那三个侍卫,反应奇快,唰就拔出腰刀,向刚才驻足的小道位置飞奔过去。
贾白羽用手拦住柴宗训,警惕的听着四周,“且慢,等一等。”
东闾珏只觉几人陡然都紧张起来。似乎这薄薄的晨雾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柴宗训见她有些哆嗦,就小声安慰道:“没事。”
只听小道上几声惨叫过后,马的嘶鸣声也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刻,没有一位侍卫回转来。贾白羽道:“陈公、道长,看来不好,你们守着公子,我去看看。”
贾白羽向小道也摸了过去。抵近了后,只见小道上血肉横飞,四名侍卫都惨死在小道上,几匹马也尽都倒毙在地。
而这些人的死相,都惨不忍睹。身躯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几下撕扯成了碎片,而且就是在一瞬间的事。那些马也是如此被杀的,被肢解得支离破碎。
贾白羽惊得目瞪口呆,他虽是身怀绝学,但从未仗技在江湖上行走,也不知江湖上有什么武技如此了得。
他回转身就去寻柴宗训他们。
柴宗训等人见他垂头丧气的,急问道:“怎么啦?”
“实在残忍,都死啦。”
“人和马都死啦?”
贾白羽点点头,陈公问道:“这么厉害,我去看看。”
贾白羽道:“东闾姑娘暂且拿布条蒙住双眼,我们一起过去。这周围不知道怎么样,大家小心些为好。”
几人来到小道,柴宗训一见这惨景,差点就呕吐了。
陈公看着眼前景象,也啧啧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这像是遇到了狼群了,或是什么怪物了,那是人干出来的。”
虚印道长道:“的确,这不像是人能干出来的事。这江湖上和各兵制的军中,有此本事的人,贫道也算了解。这几名近侍都是武技高强之人,能被人一瞬间杀掉,且杀得如此利落、暴戾,的确不知是何方神圣。”
贾白羽知道,这两人要说看不出是谁干的,那就真不好猜测了。
此地当然不能久留,此时,马也被杀了,几人只好护住柴宗训、东闾珏,往林场赶去。
来到林场外,只见林场大门虚掩,里面却人声鼎沸。
听这动静也不小,像是上百人都在念诵什么。几人透过大门缝隙往里一瞧,只见这些木客,一个个头上缠了红巾,****着上身。身上尽是些凝结的血块。在林场中央,口里念念有词。隔着老远的地方都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这些人是不是疯了?”贾白羽看着这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不由说道。
虚印冷笑道:“这都是中了肖骁申的邪了。这沙陀人崇尚的恶煞,开始让这些木客中魔障了。”
柴宗训问道:“中魔障后会怎样?”
“这些木客,会渐渐的丢失自个,旁人的话都不知所云,只听命于一人,变成他的傀儡。甚至赴汤蹈火都无所畏惧。这是沙陀人中也失传很久的巫术。”
陈公:“道长看来对这沙陀人了解得真不少。”
虚印:“这肖骁申背后一定还有一个沙陀人的巫师。肖骁申不可能做得到。”
贾白羽道:“此时我们是进退两难了,道长看如何是好呢?”贾白羽觉得虚印道长并不像刚开始接触时,似乎对这林场知之甚少,而是有所隐瞒,所以,他故意此问,是想看看道长还有什么没有说出来的见教。
柴宗训急道:“你们快看,那台上是要做什么?”
几人探头细看,只见北屋门前的台上,一个女子哭哭啼啼的,正被人按跪在地。四穷奇之一的金瓜子,正一旁擦拭着一柄鬼头大刀,跃跃欲试的。
贾白羽道:“不好,这是要杀人吗?”
东闾珏一直不敢看,只蜷缩一边。听到说杀人,差点惊叫了出来。柴宗训知她胆小,一直有意无意的盯着她,忙蹲下身安慰她。
陈公道:“这前面人多看不太清,我上墙上去看看。”言毕,一纵身就上了墙。少顷,他又飘然而下,道:“这看上去是要血祭,怎么办?那女子应是妓寮楼上的女子。”
贾白羽望向虚印道长,虚印道:“事不宜迟,这么些人做了人偶,凭我们几人是不行的。我那大虫还在小屋那边的木笼内,我去唤它过来。这场中央一乱,大虫把人冲散后,两位去救人。小员外跟大小姐先别进去了,呆在外面还安全些。”
“那人抢过来怎么办?”
“抢过来就先退到西屋那边。要往城里跑是不可能了,只有静待董书怀他们,看他们能不能帮到我们?”
陈公:“董书怀、华宸宫要是也成了人偶怎么办?”
“不会的,他们不光接触沙陀人的东西不多,他们还都是心怀差事的,不会被沙陀人的东西迷惑。”
贾白羽:“道长,看来你对沙陀人了解的比我们多得多啊。”
“现时救人要紧,回头我们再说。”
虚印道长说完就沿围墙,向西屋那边的小院飞奔过去。只见他两只脚如不沾地的梅花鹿,一眨眼的功夫就出去了好几丈。贾白羽第一次看他的身形和步法,惊叹不已。
虚印到小院后,看着几丈高的木栅栏砌的围墙,一纵身,两脚在木栅栏上登踏不停,迅疾就翻了过去。
只见院子内,大虫还独自无精打采的卧在笼内,见道长来了,似见到了久违的朋友,忽一下就起身来。
虚印道长走过去,一个唿哨,大虫两眼即炯炯有神的看着他。他上前,作势一拳,木笼子的木栓被击得粉碎。大虫一跃而出。它一个挺身就站立起来,用双掌搂住虚印的双肩,用头去蹭虚印的下巴。
虚印拍拍它头,让它下来。然后虚印领它穿过酒馆,指指林场中央那些木客,拍拍它的背。这大虫似乎明白了虚印的意思,一声大吼,就往林场中央飞奔而去。
第四十三章 血腥(二)()
霎时间,那些木客纷纷回过神来,只见一只吊睛白额的大虫,随着摄人心魄的吼叫声,向人群冲来。木客们听着这令人肝胆俱裂的叫声,两条腿不听招呼的就想跑。
那大虫左右一扑腾,尽管它似得了令,只是虚扑,无心伤人。那一百多号人还是一下子跑得干干净净,纷纷往屋里躲,唯恐落在后面。东一屋二屋,西一屋二屋,正北院子的门,频频碰碰的都相继闭得严严实实的。
林场内唯有台上那个跪着的女子,不知是早已晕过去了,还是见大虫来晕了过去,被丢在台上。
虚印道长一声唿哨,那大虫听得这熟悉的叫唤声,一下也收住了自己扑腾的身子。立在林场中央,循声看着道长。
贾白羽和陈公见此,虽是第一次跟这大虫打交道,但见道长对它召之即来,挥之即停,甚为若定,就冲进门来。贾白羽上台拦腰抱起那女子,就奔向西屋小酒馆来。
虚印招呼了大虫,见贾白羽和陈公已然奔小酒馆来了,他赶紧又朝门外的柴宗训招手。柴宗训和东闾珏也未迟疑,就跑向小酒馆。
几人汇合后,道长将大虫带至笼子里,招呼它好生呆着,大家也方才都心安下来。不然,再怎么有只大虫在一边虎视眈眈的,也实在让人心里发毛。
东闾珏不知怎么,在一边嘤嘤的哭了起来。柴宗训知道她一路跟来,不仅没找到传家宝物,还一路上受了诸多惊吓。尤其是侍卫被杀的场面,她虽然没见,但那血腥气和听几位讲的话,也让人不寒而栗的。
他关切的说道:“姑娘莫怕。这虚印道长和贾先生、陈公都会替你想办法的。那大虫也听话,你不信看它的样子,是不是有些乖巧?”
东闾珏只是一时想起有些不知所措,有人安慰后,也觉好了很多。柴宗训拉她一起去看大虫,那大虫也正好侧目看她,目光中竟没有一丝的威武。东闾珏一想起,那大虫扑腾时,木客狼狈逃窜的样子,不禁又觉好笑。
柴宗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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