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相斗,可他除了玄天七剑诀,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绝技呢?
韩夜正用灵气费力冲撞胸口的金魔封印,不远处,凌峰却迎着重楼的赤光缓缓向前逼近,孤傲地道:“哼哼哼!重楼,你已是强弩之末,可悲的是却还幻想着能赢本尊?这不是螳臂挡车、自寻死路吗?”
孤注一掷的重楼奋力施展赤光,那耀眼的光芒将周围十里都染得通红,他怒不可遏地道:“我重楼自上古存于天地便没在乎过什么,也有知己,也有牵挂,唯独看不惯的便是你这等小人,本座今日不把你碎尸万段,便不叫重楼!”
重楼的竭力一击,在凌峰看来是那么地羸弱无力,凌峰一手握着剑,另一手掌心震出一道金光,并道:“死到临头还嘴硬,给本尊消失吧!”
凌峰的金光煌盛无比,远强于重楼的赤光,眼看着就要盖过赤光轰向重楼,但重楼却视死如归,一步也不退却。
韩夜在一旁看着,那短短一瞬却想了很多,这魔尊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如今也有山穷水尽之时,回顾自己一路经历,重楼虽行事极端,却总归不是大奸自私的恶人,谁正谁邪、谁好谁坏,他韩夜又岂能不明白?
“若无他,我和梦早已殒命神木林。所以……要救他!”韩夜心底闪过这丝念头,竟然硬生生冲开了胸前金印,飞身过去用肩一把撞开重楼,凌峰的盛大金光忽地一声穿过韩夜的右臂,在他臂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痕。
重楼错愕不已地望着韩夜,韩夜捂着手臂,却露出他特有的冷笑,道:“堂堂魔尊,不会这么窝囊就倒下吧?我还欠你人情没还呢!”
重楼听了韩夜话,渐渐恢复了以往自信的神情,他道:“哼,本座有你说的那么弱不禁风吗?而且,我听说你从来不喜欢别人逼你行事,难道你不厌恶我?”
“厌恶!当然厌恶!”韩夜淡然一笑,继而眼中流露出一丝宽容,他道:“只是你堂堂魔尊,也没在乎过谁,却孤孤单单在世上活了千年万年,难道不想有个朋友吗?”
“朋友?”重楼盯着韩夜看,似乎想起很多自己的往事。
“朋友!”韩夜坚定地点了点头,把手伸向重楼。
“哼。”重楼开怀笑了,正所谓英雄惜英雄,他一把握住韩夜的手,掌心紧紧收拢着,即便什么话也没说,韩夜却已了然:这重楼贵为斗地魔尊,心中的孤独与自己是一样的,只有拥有相同心境的他才明白,魔尊内心燃烧着怎样的渴望!
凌峰虽不知道重楼与韩夜在做些什么,但也像看猴戏一样看着他们,自我地享受着拥有至强灵力的这一刻,他耻笑道:“两只跳蚤加在一起就能飞龙上天吗?”
说罢,凌峰单掌发力,又发出一道盛大金光,直轰韩夜与重楼,重楼刀眉一收,推开一旁的韩夜,自己也就势朝着反方向避开。
“自己小心着点,别那么没用。”重楼飞离韩夜时说道。
“我命大得很,就不劳你操心了。”韩夜回敬重楼,继而将玄天七剑诀的绝技施展开来,周身七把光剑环绕。
“躲到哪里都得死!”凌峰狂妄地说着,一手握剑,一手放在身前下方狠狠一攥,喝道:“斗魂惊四海!”
凌峰体内涌出源源不绝的金光斗气,与绝地混沌混为一团,片刻工夫,方圆十里便都成了他的杀阵,韩夜与重楼也被囊括在其中!
“重楼!”韩夜双手护于身前,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被斗气吸引过去,对重楼大声道:“这招我用得多了,只要不进入此阵中心就没事,赶紧逆向逃出去吧!”
重楼本不清楚这招的破解之法,听韩夜这么一说,立马化为一道赤光,朝十里之外飞去,待到脱离危险后,他又担心韩夜出阵有些困难,便随手一扬,数百丈外的韩夜旋即化为红光闪现在身边。
韩夜疑惑非常地望着重楼,重楼却道:“我魔族素来掌握移空之术,有什么好稀奇?倒是你,你如此清楚魔剑招式,若是死了本座也难赢,所以谢就免了。”
韩夜冷淡一笑,心道:“救就救吧,偏偏还那么多话掩饰,这魔尊当真有趣。”
这时,两人都感觉到凌峰的强大灵气在渐渐往这边靠近,重楼对韩夜道:“我们速速分开,呈掎角之势,这样他顶多只能出招攻击一个。”
“好主意。”韩夜与重楼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即便第一次合作,也算得心应手,很快便分开到两端。
随后凌峰即化作金光闪到这里,他互看左右的韩夜重楼,仰头大笑道:“改变战术了吗?好得很!”
“群龙轰天!”
凌峰依旧用单掌释放魔剑技,掌心轰出无数道赤龙轰天,群龙如爆竹开花一般冲向韩夜与重楼,韩夜、重楼沉着应对,凭着敏捷的身法穿梭在光龙之中,总算没受什么伤害。
但凌峰此招不过是为了封锁二人的躲避路线,他考虑到重楼可能对他威胁更大,便趁重楼潜心躲避群龙轰天之际,猝然改换招式,双手握剑迅速凝聚灵力。
韩夜把凌峰的手势看得一清二楚,冲远处重楼喝道:“重楼!把我招过去!”
重楼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手底聚起一股红光,但韩夜却另有打算,他抢先一步把手朝着重楼一张,道:“幻天错影!”
话音刚出,重楼已经被韩夜替换了位置,这时,凌峰的剑斩已经出手,一道剑气破乾坤朝着韩夜横扫过来,进而又幻化为十数道,这招显然本是要斩重楼的。
电光火石之间,重楼也正因为韩夜先前说了那番话,人还没反应过来,手却动了,红光闪过,韩夜已经空移到自己身边,如此一来,两个人都避过了凌峰的剑斩。
重楼缓过神来,心叹韩夜应变能力之强,问道:“你知道他要斩的人是我?”
“他用的都是魔剑技,只要起手,我便知他如何打算。”韩夜说道:“但我担心你没时间反应,就先说让你召我,这样一换一招,变幻极短,他的剑斩也就只能斩空了。”
“哼,两只青蝇!”凌峰目光里露出些许厌恶,他自负地道:“在本尊面前玩跳梁把戏,找死!”
说罢,凌峰一手握剑一手出拳,朝着韩夜与重楼一挥,并喝道:“百虎煞!”
到了凌峰手里,恶虎之首平添百倍,向着前方二人猛扑过去,重楼不敢硬拼,一边闪避一边对韩夜道:“我俩这样只躲不攻,却近他身不得,终归无法逆转劣势,你有何良策?”
韩夜边躲边观察凌峰的出招,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便对重楼道:“至终魔剑虽然强大,却也有破绽,重楼,待会我喊上时,你便什么也别管随我冲上去!”
重楼心领会神,而凌峰释放完万千猛虎之首,又双手握剑,朝着二人当头一劈,使出天魔剑光破,虽说出招迅猛,却仍没能斩到重楼与韩夜,只把他俩身后的绝地斩成阴阳两半。
趁着凌峰收剑,重楼便朝其打出一招魔宗降临,万千噬天魔魂扑向凌峰,而另一边的韩夜也没闲着,同时向凌峰挥出一道破天刃气,横扫而去。
凌峰狂傲地哈哈大笑,双拳一握,周身便凝成一个极强的金光护罩,魔魂与刃气轰在上面愣是只激起一股股波纹。
“总做些无谓之举!”凌峰不屑地说着,在手中凝聚魔光,道:“罢了,玩也玩够了,全都去死吧!”
言毕,凌峰把闪着金光的魔剑朝天一掷,韩夜知道这种手势必然是旋光吞日月,便冲重楼喝道:“上!”
重楼不假思索,与韩夜一前一后猛冲过去,趁凌峰还没完全将旋光吞日月施展出来,重楼以赤光之势一掌直拍他胸口,韩夜则化作白芒一拳直攻他背心。
凌峰还没缓过神来,重楼与韩夜已经拳打脚踢攻了他几百套路数,只打得他身躯狂震、魂灵激荡!
在两位魔界绝顶高手的前后夹击猛攻下,凌峰渐渐承受不住,嘴角流出血来,但令人意外的是,他中了无数招竟还能狂冷大笑,很快灵气回流,身躯如金刚般坚硬无比。
重楼与韩夜唯恐凌峰有机会反击,一前一后将掌拍在凌峰身躯之上,赤色魔气与白色魔光如阴阳两仪般冲击着凌峰的身躯!
“凌峰!”韩夜冷声道:“你自恃有了魔剑便目中无人,我早知你要使出旋光吞日月,这招看似炫丽,却是所有魔剑技里最不实用的,因为只要一抬手掷剑,你整个身躯便暴露在我等攻击之下!”
重楼也道:“事到如今,还不死心?”
重楼韩夜此番占得先机,而凌峰将灵气注入飞旋的魔剑之上,一时之间又收回不得,看起来胜负既定,可凌峰偏偏不愿认输,他怒喝道:“没人能够阻止我!没人!我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要和她永远在一起!挡、我、者、死!”
凌峰有着极强的意志,即便身体被重楼与韩夜牢牢镇住,他却仍能握紧拳头,对天怒吼道:“神挡杀神!魔挡杀魔!魔道秘技,第二真身!”
形势急转直下,凌峰将体内灵气逆行,黄袍化为龙纹金甲,金眸熠熠生辉,连浅蓝的头发都化为延绵无尽的深蓝,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彷如新生!
“喝!”凌峰大喝一声,周身释放金光冲击,轻而易举便震开了重楼与韩夜。
重楼被这一震可伤得不轻,擦了擦嘴角的血。
韩夜也不好受,捂着胸口,汗如雨下。
凌峰收回空中的魔剑,魔剑上的玄光也尽归体内,他孤冷地看着韩夜,道:“了不起,倒会些小聪明,然后呢?”说着,凌峰一手握剑,一手按着额头,肆意狂笑:“哼哼,哈哈哈哈!”
凌峰的狂笑令人毛骨悚然,重楼双手环于身前,对韩夜沉声道:“这下不妙,第二真身令他功力又增数倍,加上魔剑之力,恐怕真的已经六界无敌了。”
凌峰朝着精疲力竭的重楼与韩夜一握拳头,傲然道:“现在,才是我展现真正实力的时候!二位在死前能领教六界之主的可怕,可算不枉此生了!”
韩夜感受着凌峰那足比自己强数十倍的灵气,心中油然生出几缕绝望……
当莫名的危机即将重袭六界时,天下众生却浑然不知。
蜀山首峰太极殿里,头发花白的守正端坐在太上老君的神像之下,如今的他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只将手微微抬起,朝向身前水绿道衣的清丽女子,道:“小师侄,以你今日造化,这掌门之位让给你也无妨,师叔也就安心去清律堂当个戒律长老罢了。”
“小玉不敢。”韩玉虔诚拜揖,道:“做师叔,便一辈子是小玉的师叔,而况小玉生性愚钝,师叔却是德高望重,如今师父与其他师叔皆已殉道,师叔若不出面,还有谁能主持大局?”
此刻,韩玉身旁还有一人,那便是神界射手星辰,他似乎有话要说,拽了拽韩玉的衣摆,韩玉秀眉一皱,冲星辰小声道:“这个时候你就别闹了,师叔在训我话呢!”
星辰轻声道:“喂!你来太极殿找老道士,可不是听他训话的!把该说的早早说了吧!堵在心里难受~!”
“我知道,不用你管。”韩玉撇嘴拉了拉衣摆,又在蒲团上跪直了身子,见守正若有所思,连忙睁大清眸竖掌施礼道:“师叔,我朋友是神界之人,素来不失礼数,还请勿怪。”
“非也,星辰乃神界贵客,师叔岂会怨怪?”守正摆了摆手,肃然望着韩玉,乃至于站起身,上前抚摸了一下韩玉的头,而后双手负于其后叹道:“唉,该留的总也留不住,师叔其实也知道你今日是来辞行的。”
“蜀山于我有莫大的恩情!恩重如山!小玉不做忘恩负义之事!”韩玉面朝守正深深一拜,低头道:“只是小玉这段时间帮师叔整顿蜀山、安抚弟子、送还五灵珠,时常想起我哥、想起梦姐姐,还有燕儿姐,端的是思绪纷乱、凡心未了,这样又如何潜心修道呢?所以,小玉只想相伴他们左右,不过蜀山一旦有难,小玉也必来相帮!”
守正听着听着,颇为理解,颔首道:“你的意思老夫明白了,其实你又何必如此郁结呢?大可做个云游弟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道,只在心中即可,哪里不能悟道?”
韩玉一听,喜上眉梢,连连拜道:“多谢师叔成全!”
“小师侄言重了。”守正面容威严地道:“这些天我见你废寝忘食要整顿蜀山,便知你有去意,鸟儿关在笼中,便少了歌唱,美玉埋入泥土,便少了光华,何况里蜀山现在虽与我们交好,但始终少个蜀山嫡传弟子守在那里、以防突变,不对吗?”
“师叔所言甚是!”韩玉喜不自禁,朝守正连磕三个头,乌发与翠绿的丝带在身后飞舞。
于是,韩玉正式拜别了守正,出了太极殿,走到首峰广场,她回看大殿,本是观念蜀山众弟子,却见星辰就在身后,便蹙着清秀之眉,问道:“你怎么还跟着我啊?”
星辰挠了挠头道:“那……我不是也跟你说了吗?是你哥哥和你梦姐姐叫我照顾你的。”
韩玉很是不解,闭上秀目,转过身去,紧握腰间碧云剑,道:“既然是我哥我姐托你照顾,那我现在跟你说了吧,你不必照顾我,我好得很,去吧,回神界去。”
星辰一脸困惑,双手一摊,问道:“为什么?”
韩玉望着蓝天与时聚时散的卷云,轻轻看了一眼身后的星辰,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什么情况也分得明白。我并非瑶光,可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不过就是她的影子,这样骗自己,你难道不累吗?”
韩玉很期望星辰能在这时说上两句话,但星辰却傻傻站在那里,良久没有开口,韩玉睁着清丽的眸子苦笑了笑,便缓缓离开了星辰的视线。
星辰呆呆望着韩玉的丽影,想起很多往事,他微低着头,泪水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只是口中喃喃道:“事到如今……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韩玉其实心里也很苦,但她一心只想跟着自己的哥哥和姐姐,又想到星辰在勉强着自己,内心善良的她便只能做下如此决断。
“小玉!”星辰鼓起勇气,闭着眼睛抬头冲韩玉的背影道:“你说得对!我是曾经仰慕瑶光,但她在我眼里只是仰慕,你还不明白吗!我喜欢的人是你才对!是你!!!”
韩玉闻言一怔,身躯震在那里,她圆睁着清眸,心头如万马奔腾。
“说什么骗自己、骗自己……骗自己的人分明是你!”星辰指着韩玉,勇往直前道:“从第一天我们在蜀山下的那棵树见面起,你自己感觉不到吗!我不知道你感不感觉得到,其实我要找的人不是你的前世,是你!是你韩玉!”
韩玉听得忘乎所以,双手自然地垂了下来,深长地呼着气。
“不必问为什么!”星辰大声勇敢地道:“因为我星辰活到现在,只有你是与我同患难的!没错,你没有瑶光英勇,但英勇只能用来仰慕,而你善良体贴,这才是我最最想要的!我只想告诉你,就算你哥哥不把你托付给我,我也会一辈子跟着你、保护你,这是我内心告诉我最想去做的事!你满意了吧!”
韩玉满足地闭上了美眸,这一路走来,不正是星辰愿意痴痴地陪着她吗?人生在世,再有何求?
韩玉抹了抹眼角的泪,整了整水绿道衣,对身后的星辰道:“那,这是你自己说的啊,你要是跟着我,对我哥、我姐不好,我才不会理你呢!”
星辰一愣,继而什么都明白了,笑逐颜开地拿起玉笛,轻轻吹奏了起来,并随着韩玉一道,与笛声渐行渐远。
“我不知道,对瑶光那算不算喜欢,不过我知道,我只需要珍惜你、呵护你,这样就行了。”星辰静静想道。
惜缘
恩怨倦,笛声远,
旧恨新仇过云烟,
但惜缘,不羡仙,
千山万水共缠绵。
——临剑
韩玉仰望青空,阳光正暖,她满怀期待地心道:“哥哥,小玉马上就回来了,你和梦姐姐要处得开心哦。”
韩玉满心欢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