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两片痴心,一场相误,云梦只能静静地向着闺房而去。
再说此时的纪文龙,他虽出了北苑,却并未走远,只见他面带恨意地望着北苑的红墙,双拳怒握,心道:“韩夜!你这个废物!有你在一天,云梦便一天不肯嫁给我!所以,你非死不可!”念及于此,他就一挥手,很快,有七条身影便落到了他的身后。
“堂主,有何吩咐?”七名鸣剑堂精英弟子跪而问道。
“刚才,那小子是不是来过了?”纪文龙冷冷地道。
“是的!”七名弟子中带头的那个人道:“您让属下时时刻刻盯着北苑,属下没敢松懈,那小子确实来过这里了。”
“好,乔装打扮跟着他,找个机会……喀!”说着,纪文龙朝七名弟子做了个杀头的手势,然后阴沉地道:“还有,不能让人知道是我派的人,这事若传出去,你们小命不保,听懂了吗!”
七名弟子面面相觑,继而低头向纪文龙道:“懂了,堂主!”
“散了。”纪文龙一挥红袖,七名弟子便化作七道身影,四散而去。
接着,纪文龙在北苑红墙旁又站了一会儿,终于阴险地笑了,他心道:“韩夜,你这个窝囊废,这次一定要除掉你!你小子背着索命阎王的名号,早晚也得死,不然就趁早吧!哼哼哼!”
纪文龙如此一想,面色终于好看了些,他一边幻想着成婚后欺辱司徒云梦的样子,一边得意地往鸣剑堂外走去……
再说韩夜,他离开了鸣剑堂已有数天,因为云梦的事,这男子一直是郁郁寡欢,纵有美酒在手,却也难消千愁。
出了鸣剑堂,韩夜感觉自己似乎迷失了方向,便漫无目的地在外面走着,今日无风,高高挂起的太阳也让天气变得微热,韩夜在大道上走了许久,虽然口渴时还能喝口小酒,但身心总觉有些疲惫了,他边走边用双目扫视大道两旁的树林,心道:“我是不是该找个地方歇歇脚?”
他想着想着,脚步却突然停住了。因为他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大道右侧,正有一个茶摊,虽然口不渴,但进去喝杯茶、歇坐一会儿还是可以的。于是,韩夜稍稍加快了脚步,匆匆地走进了那茶摊里。
茶摊由木搭成一个棚,内有四套方桌木椅,其中的两个桌位已坐了人,一桌坐的是两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他们大大的包裹摆在木椅旁,看来是要去别处经商;另一桌坐的是三个举止轻浮、身穿八卦门弟子服装的男子,他们一边把脚放在椅子上,一边大声说着一些无聊的江湖轶事,看上去十分吊儿郎当。而煮茶的地方设在木棚左侧,茶摊老板是位六旬老妪,此刻她正在那边悠闲地煮茶呢。
韩夜一开始是有些疑心的,便在里面找了个偏远的桌位坐下,一边盯着茶摊老妪看,一边道:“老人家,上壶茶来。”
那老婆婆似乎年老,听力不好,但总听到了点儿声音,便侧耳问道:“小伙子,你刚说啥?”
韩夜闻言,渐渐放松了对这个老人的警惕,于是便平淡而略显大声地对她道:“麻烦上壶茶。”
“好!稍等啊,呵呵。”老妪看着清秀的小伙子还不错,便乐呵呵地备起茶来。
有人坐进来,商人和青年们总是要看几眼的,但看到不是熟人,也就继续谈自己的事去了。茶摊里还算热闹,韩夜却只觉孤寂,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了,今天一去看了云梦,顿时心里便割舍不下了,但他除了自顾自地伤感、自顾自地喝酒,也做不了什么。
茶水上了桌,韩夜端起装满茶水的杯子,闻了闻,没什么异常,又从怀里取出一支银针,以常人察觉不到的速度放到杯子里,抽出来时发现也无异常。韩夜便收起银针,喝起茶来,闻着茶水温热的淡淡香味,他的清眸却出神地望着大道另一旁的那片树林,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这时,大道上却隐隐传来了一阵轻快悦耳的歌声,那是一个清脆而略带稚嫩的女声,其音高低婉转、彷如莺啼燕鸣。
待那声音渐渐近时,韩夜却看见一名女子,那女子身材略显娇小,身穿一套水蓝色衣服,头上用天蓝丝带扎起一束马尾,发丝柔亮,水眸灵动,睫毛弯弯,红唇小小。
韩夜望着那个姑娘,越看越觉得眼熟,寻思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她不就是上回在洛阳城遇到的那个狡猾的女飞贼吗!
的确,就算衣服换上、发饰戴上,但她那张俏丽的小脸可是很好认的。
韩夜见此情状,不由地嘴角轻扬,淡然一笑,道:“真是冤家路窄啊!”
第十九章 冤家
那姑娘走到茶摊前,用灵动的美眸扫过一遍里面后,顿时脸色就变了,似乎里面坐了她不愿见到的人,她一个转身,便想离开。
韩夜还以为她只是看到自己以后才想走,而就在此刻,旁边却传来一声尖锐而得意的声音,拖长了道:“慢着~小妞,你好像很面熟啊~!”
韩夜转头一看,说话之人就是那三个八卦门弟子的其中一个,那人尖嘴猴腮、衣装不整,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但见那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得意洋洋地甩着步子走到姑娘身后,而和他在一起的两个人也紧随其后跟来,他们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令韩夜也觉得有些滑稽。
姑娘听到背后有人喊她,知道绝非什么好事,立马惊怕地睁大了她的那双水波灵目,转了转明眸,她却又转头朝那三个人赔笑道:“嘿嘿,我们不认识吧?”
带头那尖嘴猴腮的男子用手托着下巴,晃着身子,不怀好意地向着姑娘道:“你说呢?”
这时,带头男子旁边的那个八卦门弟子盛气凌人地指着姑娘,插话道:“上次就是你偷了杨二哥的银子吧?你胆儿可真够大啊!”
“我、我也不是有意的呀~!”姑娘又把纤眉一锁,睁着盈盈如水的眼眸,状若可怜地对那三个八卦门弟子道:“我一个柔弱女子,你们让我上哪去讨生计嘛~!”
“诶,少来了。”那个带头男子不屑一顾地道:“你这招对我可用不了第二次了。”
姑娘见没人吃她这套,心里倒不慌张,但脸上要装作极为紧张,她道:“可、可我没钱……”
“没钱?”带头男子上下打量了姑娘一番,忽而晃着脑袋,淫笑道:“看你这小妞长得挺水灵的,实在没钱的话,跟爷几个睡一晚,也成,嘿嘿嘿。”
旁边两个八卦门弟子一听,也顿时来了兴趣,眼里放起光来,其中一个更是对带头男子不耐烦地道:“杨二哥,咱们别和她废话,直接抱走,省事得多!”
眼瞅着三个不怀好意的男人要对自己动手了,姑娘明面上显得无助,但望了一眼还在喝茶看戏的韩夜,便又明眸一转,双手伸出,朝三人摆了摆,忙道:“慢!慢!我确实没钱,可我哥有啊!”
“你哥?”那个叫“杨二哥”的八卦门弟子望了望左右两边的同伙,三人皆是面面相觑。
“对呀!其实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他,他现在正坐在里面呢!我叫他过来啊!”姑娘说罢,连忙踮起脚尖,微微跳起身来,朝韩夜招手道:“哥!哥!”
韩夜知道这个女子当然不是他妹妹,只觉得这个女子相当地厚脸皮,居然还好意思叫被她骗过的人帮她解围,因此,韩夜不会帮这种忙,他只是若无其事地喝起茶来,一双秀目望到别处,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杨二哥见姑娘喊了他身后那个男子许久,而那男子却理也不理,终归心里明白了一些,便把双臂环抱于胸前,得意地尖声笑道:“嘿嘿嘿,你这小妞,又想骗我!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你随便找个人塞到俺手上,说是你哥,那我还说鸣剑堂的堂主司徒胜是我干儿子呢!”杨二哥说着,颇为滑稽地把手一指自己,似是极为讽刺姑娘的行为。
“哈哈哈!”旁边的两个八卦门弟子也跟着哄然大笑。
姑娘在众人的耻笑中缓缓地把头低下,她皱着纤眉黯然地道:“我就知道他不会来救,弄成今天这样也是我咎由自取,大不了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
“诶~!”杨二哥一听姑娘这话,倒是来了精神,他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可别说我们欺负你。”
杨二哥刚说完,他右边那个八卦门弟子便急不可耐地冲了上去,一把抓住姑娘的纤纤玉臂,咧嘴淫笑道:“这么标致的小娘们儿,抱回去岂不爽死?嘿嘿嘿!”
姑娘一惊,美眸睁得大大的,她先望了望韩夜,见韩夜握茶杯的手有些隐隐发抖,心里便有了底,于是她慌慌张张地想甩开青年的手,蹙着纤眉道:“不!不要!”
八卦门这等门派可谓鱼龙混杂,像杨二哥这类流氓也并不少见,他们见了这么纤俏的姑娘,那肯轻易放过?纷纷饿狼扑食一般围了上去,其中一个还去抓姑娘的小脚,姑娘苦苦地娇喊着,盈盈如水的大眼睛却一直盯着韩夜看,看得韩夜想不插手都不行了!
“且慢!”韩夜义愤不已,终究忍不住了,右手却把茶杯往桌上一拍,左手朝着那三人一张,道:“我虽不是她哥,但也算故交,要银子好商量,再动手动脚休怪我不客气!”韩夜说出这句话,心里还是挺庆幸的,因为这几天帮了几户人家,赚了些碎银,虽然不多,但他觉得应该足以补偿了。
再说那三个男的,见韩夜如此,便把抓姑娘的手松了开来,三人一同看向韩夜,看起来都有些不悦了,他们想:把这个俏姑娘抓回去快活,那不比十几两银子来得舒坦吗?
于是,带头的杨二哥把双臂环于胸前,上下打量了韩夜一番,一脸蔑然地道:“你肯替她还钱?知道要还多少吗?”
“多少?”韩夜问这话,心里已敲起了鼓,万一这姑娘一下偷了人家几百两白银,他又有什么办法?
“一百两!”杨二哥得意地向着韩夜伸出一个手指。
听到这个数目,韩夜基本上算是死心了,他这些碎银加起来顶多十几两,怎么帮人家还?
正当他尴尬之时,那姑娘却是纤眉一挑、水眸圆睁,朝韩夜愤然道:“呆瓜!你别听他们的!我才偷了他们十两!”
韩夜闻言,却觉得他该相信这姑娘的,便看向杨二哥。
杨二哥倒也爽快,只是得意地笑道:“对,是偷了十两没错。可是‘偷一罚十’,这规矩你没听过吗?”说着,他又颇为放荡地望了姑娘一眼,笑道:“我说小妞,以后别找这种穷酸的男人,一百两都赔不起,不如跟着杨二爷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杨二哥说着,便伸手探向姑娘那尖俏的下巴,想要非礼于她。
韩夜终于忍无可忍了,强压心头怒火,思绪千万遍,动手一瞬间,但听“唰”地一声,韩夜不再停在原地,而是闪作一道身影窜到众人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三个男子各打一掌,将他们击退出去以后,他又快速地退回原地。在别人看来,他好像都没离开过原地一样,可那三个八卦门的弟子却硬是四散飞开,带头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另外两个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躺在桌子上,三人皆是捂着肚子、表情愕然。
韩夜见三人到底,便走到最为狼狈的杨二哥面前,蔑然地俯看这个坐在地上的男子,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懂吗?”
杨二哥一怔,继而慌张而害怕地朝韩夜点了点头。
韩夜从怀里掏出那些碎银,往旁边桌上一拍,道:“这是你的十两银子,拿了快滚!”
韩夜如此一展身手,那些男的哪敢多要?带头的杨二哥狼狈跑起身来,一把抓起桌上的银子,颇为不甘地看了姑娘一眼,见那姑娘朝他俏然做了个鬼脸,他却又发作不得,便要带着两个同伙离开茶摊。这时,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回头问韩夜道:“你武功如此厉害,到底是什么人?”
韩夜倒是直言不讳地道:“在下正是鸣剑堂韩副堂主之子、索命阎王之徒,韩夜!”
八卦门的三人一听是韩夜在此,纷纷脸色骇然,便争先恐后地逃离了茶摊。
那姑娘望着三人离去,却似乎早有预料,她见韩夜又坐回桌上喝茶,便跟了过去,坐于他的身旁,纤眉一展,笑道:“多谢大侠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扑!”韩夜把刚喝到一半的茶水又喷了出来,睁大了清眸,他诧异地看着姑娘一眼,继而心中渐渐明了,便向她淡然冷笑道:“既然你要以身相许,许吧。”
“给你个棒槌你还当真了。”姑娘纤眉一挑说罢,然后才对韩夜没好气地道:“不过,真的谢谢你帮我解了围啦~!”
“哼,又被你摆了一道。”韩夜说着,喝了口茶水,冷冷地看向姑娘,道:“若不是刚才你那样激我,引我入局,我怎会帮你?”
姑娘嘿嘿一笑,道:“算你聪明,知道我是在利用你。”
韩夜冷淡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又往手里的杯中倒了一杯清茶,然后他才道:“只是我没想到,你竟这么胆大,敢以自己的贞节做赌注……”说着,他把清眸望向一脸笑意的姑娘,问道:“我刚才要是不替你解围,你该怎么办?”
姑娘明眸一眨,笑道:“本姑娘可是观察得很仔细了,你是个好人,好人是不会弃我于不顾的,再说了,我的身法也不差,你若真做得这么绝情,大不了一溜烟跑掉呗!”
“好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哼。”韩夜冷声哼着,便道:“没其他事的话,请离开吧。”
姑娘这回可不像上次那样得了便宜就走,她纤眉一扬,问韩夜道:“怎么啦?上次的钱都不想要了?”
韩夜把目光瞥到茶摊外,喝了口茶,稍稍不悦地道:“算我倒霉,栽在你手里,花钱买个教训吧。”
“嘻嘻。”姑娘闻言,甚是欢喜,便高兴地抓着韩夜的左手,道:“我就说我没看错,你果真是个大好人!”
韩夜忽然被那姑娘的小手一抓,不由得秀眉一皱,把手拉了回来,道:“男女授受不亲,懂吗?”
姑娘对此毫不在乎,她睁着水灵灵的明眸向韩夜认真而又满怀期待地道:“我决定了,以后就跟着你一起闯荡江湖吧!”
韩夜一愣,继而冷笑道:“哼,姑娘别再开玩笑了,你骗人的本事我早领教过了。”
“你!”姑娘瞪着她那澄澈如水的美眸,怒指韩夜道:“呆瓜!本姑娘现在是和你说真的啦!如果这次再骗你,保管让天雷活活把我劈死!”
韩夜看着姑娘又生气又发毒誓,觉得她这次应该不是骗人,可转念一想,这姑娘诡计多端,还是小心为上,于是,韩夜便又冷然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索命阎王的徒弟,独来独往惯了,也不需要什么人陪同。再说,我的仇家数不胜数,你若不怕死倒是可以跟着我。”
韩夜原以为姑娘这下便知难而退了,没想到她明眸一转,却对韩夜道:“你独来独往?巧啊,我也是孤身一人,咱们不正好结个伴吗?你说你仇家多,可我很机灵啊,到时我替你出主意,你替我冲锋上阵,岂不两全其美?”
姑娘真可谓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几句话便令韩夜无言以对,不过韩夜听到姑娘说她“孤身一人”时,心头一震,他继而怀疑地问:“你当真是孤身一人?”
姑娘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地道:“上次在洛阳城里说的话,只有师父这件事我是骗你的,其他的都是真的。”姑娘说着,非常认真地用略带着忧伤的明眸望着韩夜,纤眉低蹙,她道:“我生下来就是个孤儿,好在小时候遇到一位老人,他供我吃住,收我为徒,还传了我一招‘飞龙探云手’,全靠这招我才能活到现在。只可惜,师父早在几年前就撒手人寰了,临终前他叮嘱我不要轻信别人,我一直记着他的教诲,所以至今都是孤身一人。”
韩夜闻言,恻隐之情油然生起,他便渐渐有些动摇了,父母双亡、师父离世,他和这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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