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除许多烦恼,而表面上的一些烦恼,已经使我迎接不暇
了。”
舒婉仪垂下头,幽幽的道:“听两位叔叔说,关孤,你
是一个异常冷酷孤做的人,现在,我亲身体会,二位叔叔
的话是不错,你果然十分冷酷,也十分孤傲,唯一的分别,
只是有时你将这些习性强烈的现示于表面,有些时候,却
蕴含在内心里而已。但不管你用一种什么方式表露,这种
冷酷及孤做却都是那么明确的使人感受深刻……”
关孤有些愕然,道。“我是这样么?”
舒婉仪悄细的道:“是这样。”
关孤苦笑着,道:“我自己却没有留意。”
秀眉微蹙,舒婉仪沉沉的道:“一个具有那种本质的人,
就会是那种样子,他自己是不见得会知道的,但第二者却
可以体会得十分切贴……”
关孤忽然说道:“我们不谈这些,好不?”
不待对方问答,他又接道:“光顾我自己狼吞虎咽,倒
忘记问你吃了没有了……”
舒婉仪轻轻的道:“我不饿。”
关孤笑笑道:“不饿?”
舒婉仪点点头,道:“心口有些胀闷,吃不下。”
拈起一支鸡腿,关孤伸手送到舒婉仪面前:“借花献佛,
姑娘,尚请不要嫌弃。”
舒婉仪感激的一笑道:“我真不饿……”
关孤恳切的道:“旅途劳苦,心神俱疲,姑娘,怎可折
磨自己?”
舒婉仪犹豫间,终于接了过来,她羞怯的道:“关孤……
谢谢你。”
大口吃着,关孤笑道:“姑娘,你也太客气了。”
见她拿在手中的鸡腿竟不去吃,关孤诧异的问:“怎么
不吃?”
脸蛋儿热热的,舒婉仪期期艾艾的道:“这……不瞒你
说……关孤,我……还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进食……我甚
至很少和男人在一起吃过东西……”
有趣的笑了起来,关孤道:“闺秀风范,大户庭训,果
然与众不同,但是,时至非常,事宜从权,而且,嗯,如
今我也不算陌生了吧,至少我们会有一段日子相处,更何
况还可能是生死与共呢。”
舒婉仪不禁也笑了起来,她开朗的道:“我是太过迁腐
了……”
关孤道:“现在,吃吗?”
轻巧的,斯文的,舒婉仪咬了一小口鸡肉吃了起来,她
边不好意思的道:“可别笑话我,关孤。”
摇摇头,关孤道:“当然。”
舒婉仪是那么专心的,又缓慢的吃着这只鸡腿,以至
她几乎津津有味的快吃完了,才惊悟到关孤已有好大一阵
子没有出声了,急忙移目瞧去,竟发觉关孤正以一种悠闲
的有趣的眼光在凝视着自己。
急急将鸡腿——不,鸡腿骨藏到身后,舒婉仪又羞又
窘的胀红了脸:“天……你没见过女孩子吃东西?”
关孤哂道:“见过。”
顿了顿,他又诙谐的道:“只是没见过像你这么文雅的
吃法而已!”
舒婉仪尴尬的道:“我……我的吃相一定很难看?”
关孤由衷的道:“不,十分诱人。”
又好气又好笑,舒婉仪道:“还诱人呢,羞死人了,刚
才我还说不饿,你看,一吃起了,简直连鸡骨头也啃光啦
……”
关孤扬扬头,道:“这有什么害臊的?我吃得比你更多,
还要不?”
舒婉仪抿着唇,盯视着关孤:“你真的不笑我?”
关孤温和的道:“为什么要笑你呢……”
说着,他又将布包上剩下的一只鸡腿递了过去,望春
微现忸怩的舒婉仪,他微哂着道:“老实说,这两只上好肥
油鸡腿,就是特地为你留着的,要不,有如此香酥的美食,
我还舍得视而不用么?”
舒婉仪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就老实不客气的接过享用,
她一边吃,一边笑,关孤也觉得有趣的展颜芜尔了,就这
样,一直笼罩在他们心中的那股伤感与愁郁,由于眼前的
须臾欢悦,便也暂时的消散了……
渡心指第二十六章 险、恶、伏兵起
第二十六章 险、恶、伏兵起
这是一条蜿蜒崎岖的道路,路上起伏不平,布满了小坑小洼,碎石上埂;道路还十分狭窄,刚容一车通过,路的两旁,则是一片荒野地与簇簇丛生的杂木矮树,再远,便是陡斜的坡陵及隐约的山峦了,总之,这里的地形相当险恶,也相当复杂,不是一处令人愉快的地方。
舒家母女及银心所乘的那辆篷车,如今便正在这条道路上颠簸前进,篷车时歪时斜,震荡得很厉害,整个车身的架子及承轴部分全在不堪负荷的呻吟着——“唿隆”“咯吱”“咯吱”……拖车的两匹健马,也汗湿如雨,口鼻喷吐着白沫,嘶啸不停的吃力往前拉动套辕车杠,前座上,南宫豪大声吆喝,挥鞭抖缰,辛苦异常的驾驭着马车移行,他的身上,也和那拉车的那匹马儿一样,早就给汗水湿透了。
空中,太阳就像个火球似的悬挂着,炙热的光芒晒烤着大地,就连吸口气吧,鼻子嘴巴与胸腹问也是那么干涩炽热得似烧着把火……
现在,刚过了午时不久,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分,而关孤他们几个护着舒家母逃离“三定府”那次劫难,到今天也已是第五天了……
篷车在路上摇摇晃晃的前行,关孤在车前开路,丰子俊则于车后护卫,他们的行动十分缓慢,这种天气,这种道路,要快,也委实快不起来……
汗水沿着眉梢子直往下淌,南宫豪却顾不得去抹,他一边手忙脚乱的驾着车,一边咆哮:“这天气,就能把人给烤化了……偏偏拉车的两头畜牲又不听使唤……得儿,慢点,慢点,你他妈是在赶命呀?”
南宫豪急躁得连“三字经”也出了口,而篷车仍是那么左歪有斜的一嗯隆”着蹒跚前行,篷车的前后车帘早已卷开,车厢里那股子闷热劲就甭提了,这犹不说,最难受的还是颠震,那种晃荡波动法,就能将人的骨架子全散啦。
仍然披罩着黑绸大蹩,仍然是那么冷漠的骑在马上,关孤一言不发,两鬓的汗水却滴滴滚滚……
秀发蓬松,面庞通红,舒婉仪香汗淋漓,喘息吁吁的攀着车横木朝前叫:“南宫叔叔,这条路,还有多长呀?”
顾不得回头,南宫豪大声道:“约莫尚有十多里地……再涉过一条浅溪就好走了……”
身子大大的摇晃了一下,舒婉仪摸着被撞痛的肩膀,干涩的道:“为什么……选上这条路呢?好难走啊……”
南宫豪舐舐枯燥的嘴唇,大声道:“因为这是条旷弃日久的废道,很多年没有人走过这里了,我们挑上它,为的是隐密行迹,不为旁人察觉……
挥鞭策马,他又道:“这段路,一共有三十里长,我们从这里走,可以绕过两个城镇,假如一直沿着官道往前趟,路是好走了,恐怕仇家亦早就派人卡在路口啦!”
舒婉仪努力稳定身躯的姿势,她苦生生的道:“南宫叔叔,你老可知道……我们就要连骨架子都颠散了……”
吞了口唾沫,南宫豪叹气道:“忍忍吧,侄女,这是避难,不是去庙里烧香许愿,为了活命,就只好受点罪啦……”
前行的关孤驻马停候着篷车跟上,他伸出手来,轻轻拭去脸上的汗水,平静的道:“南宫兄,很好吧?”
南宫豪叫苦连天:“乖乖,这不是驾车,少兄,这是在要我的老命那!”
关孤缓缓移马随行,边道:“可要我来代你一代?”
南宫豪连连摇头,道:“算了算了,我这身筋骨虽说老硬,也已被颠得又酸又麻了,便干脆酸麻到底吧,又何苦再缀上你?”
车后,丰子俊大叫:“大哥,快点走行不?我在后头可是吃足了灰沙!”
南宫豪吼道:“你吆喝什么?我这不正在拼命赶?谁愿意赖在这条熊路上呀?”
车篷里,舒婉仪叫道:“南宫叔叔,我们受不住了,可否下来步行?”
南宫豪双眼一瞪,咆哮道:“你是热晕了还是颠糊涂了?这种日头火毒的天气,加上这么烂的道路,你们是如何步行法?”
舒婉仪愁盾苦脸的道:“实在够受的,南宫叔叔……”
南宫豪气吼吼的道:“忍着点,我还不是一样在车上?”
就在他们的抱怨声中,左侧,一片杂树丛生的斜坡上,突然有一只“响铃箭”映着日光闪闪泛亮的掠头而过,箭尾的银铃带起连串清脆的声音:“叮铃铃……”
“叮铃铃……”
南宫豪听的一呆,立即收缰停车,同时紧张的回头低叱道:“放下帘子,快!”
这时,丰子俊也已策马来到这边,背靠篷车,面对斜坡,神色之间,也是在沉稳中流露着无可掩隐的忐忑!
宫豪心头狂跳,目瞪如铃,他咬牙道:“莫不成费了这大功夫还仍会遇着鬼?”
关孤缓缓的,放马来到道中间,他淡漠的道:“南宫兄,烦你注意道左边……”
说着,他的目光已仔细搜视向“响铃”箭射来之处。
丰子俊舐舐唇,低声道:“关兄,这会是哪一路的人马呢?”
关孤深沉的道:“不知道,但可以断言不是‘悟生院’的直属!”
丰子俊不禁心里一宽,他问:“可以断定?”
关孤点点头,道:“是的,因为‘悟生院’的一向传统,下手截杀仇敌之前,是素来没有任何警告表示的!”
丰子俊吁了口气,迷惑的道:“那么,这又会是哪一路的神圣?”
关孤笑笑,道:“目前,我和你一样不明白。”
丽日当空,光芒如火,无云、无风、甚至连一丁点树芽草梢的摇动也没有,一切全都是死寂的,只有他们几个人的粗重湍息声清晰可闻,他们似已听得见自己的心跳,汗珠子的滚淌声了……
南宫豪沉不住气的低声诅咒:“一群缩头乌龟,是有种的就钻出壳来亮亮你那相呀,发出了‘响铃箭’示警截道,怎的却又不敢上来招呼啦?”
丰子俊两颊的肌肉扯动了一下,道:“他们像是不急……”
关孤冷凄凄的一声,道:“我们也不急,大家耗着看,谁也憋不住!”
火焰式的了阳光闪耀着,汗水流淌着,呼吸粗重的在炙热空气里发出响声,在一阵令人窒息般的沉寂之后,对面的斜坡上,从杂树草丛里,缓缓的,纷纷的,一个接一个,站起了七十多名大汉来!
这些在烈日光辉下却如幽灵般出现的怪客,穿的是一式绿色紧身衣,使的同样乌铁八角锤,他们甫一现身,已然慢慢往这边包抄过来。
丰子俊诧异的,低呼:“奇怪,竟会是‘绿影帮’的人!”
关孤毫无表情的道:“一点也不奇怪!”
丰子俊怔了怔,急问:“他们可是与‘悟生院’有渊源!”
关孤漠然道:“‘绿影帮’是‘悟生院’的外围走狗集团之一!”
丰子俊心里一紧,道:“这不是说——又要干上一场了?”
关孤生冷的,道:“怕是不免。”
现在,就在他们两人的几句对话里,那七十多名彪形壮汉,也已来到近前,他们行动之间,却似极度小心,虽然他们已接近到两丈之内,而且亦形成了包围阵势,但没有一个人出声开口,更没有一个人贸然上前或做出任何火爆举止来,他们仅是布成了包围阵势而已,从他们每个人的面孔表情上,俱可察觉出这些心里的紧张、沉重、与微微的瑟缩反应,就好似——好似他们围抄的对象是几只凶猛无比的怪兽,或者是几个力拔山岳的豪勇武士一样!
丰子俊喃喃的,道:“他们等什么?”
关孤不屑的一哂道:“你该问他们怕什么?”
丰子俊纳罕的道:“怕?”
关孤仰仰头,平静的道:“不瞒你说,丰兄,我与‘绿影帮’有过多次交道,他们帮里上下有很多人都认识我,如今,大约眼前的这批朋友里,已经有人发现我在这里了。”
微微一笑,又道:“自然,便是你们贤昆仲的威名,也足够震慑对方的!”
丰子俊苦笑了一下,道:“关兄不用给我兄弟脸上抹金了,在这种情势之下,除了你‘果报神’,关孤,只怕别的人难得压制住对方,他们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如临大敌,并非为了我兄弟在,全是因为发觉了阁下的大驾呢!”
关孤不置可否,道:“看他们耍什么把戏吧!”
这时——
山坡的树丛里,又有三个绿衣人走了下来,他们迅速穿过包围阵形,在距离关孤等人丈许外的地方站住;这三个人乃是三个截然不同的外貌,为首的,是位身材瘦削、面色青白的年青人,他最令人侧目的地方,是他头上所蓄着的一片长发,这片长发,又黑又亮,直垂至背,大约估量一下,恐怕足有近三尺长!长发人右边,是个粗壮魁梧、头如巴斗般的狰狞巨汉,左边却竟是一个矮如冬瓜的白胖老头子,三个人站在一起,嗯,倒是各异其趣,俱占风光!
丰子俊低促的,道:“这三个人,关兄,你可认得?”
关孤轻轻的道:“全认得。”
他眉梢子一扬,鄙夷的道:“蓄着长头发、面色青白的那位,是‘绿影帮’的‘刑堂老大’,‘蛇发’石彦,大个子是他们帮里四堂中第三堂‘绿河堂’堂主‘担山扁担’柯昌帮,矮老头为第四堂‘绿川堂’堂主‘赛土行孙’丁仁。”
丰子俊目光逐一注视,口中道:“怎的他们帮主与另一干首要却不在这里?”
关孤冷森的道:“八成绿影帮是受了‘悟生院’之命在这附近分头兜截我们了,他们拿不准我们的必经之道,只有分兵埋伏,否则,如果他们早能知道我们将路过于此,恐怕所有的人马全都集中在这里了!”
丰子俊恍然醒悟,喃喃的道:“不错,……我也另外记起来了,燕境一地是‘绿影帮’的地盘,难怪他们在这个地方分兵伏截我们,但显然他们的算盘敲得不够精妙!”
关孤冷冷一笑,道:“如果他们真是那么聪明的话,丰兄,此刻我们几个怕就有得消受的了!”
丰子俊目光盯视对面,小声道:“关兄认得的那几位朋友,他们是否也认得你呢!”
古怪的浮起一抹笑意,关孤道:“他们应该也认得的
顿了顿,他接道:“如果他三位还不太健忘的话!”
悠忽忽的笑了,丰子俊道:“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关兄,大约他们是不会那么健忘的,他们全在瞧着你呢。”
关孤唇角撇了撇,提高了声音:“石彦、柯昌帮、丁仁、久违了,可是?”
三个人全那么不易察觉的震动了一下,“蛇发”石彦朝前走了一步,他躬身垂手,规规矩矩的开口道:“石彦率同属下儿郎叩见关大哥!”
关孤冷冷的道:“我还以为你们全不认识我了呢?”
右彦青白的脸色更形青白,他恭敬的道:“不敢。”
关孤眼睛微眯,道:“我想,此时此地,你们也大可不必如此客套了,我们迟早也得翻脸的,是么?”
艰辛的吞了口唾沫,石彦忐忑的道:“这个……尚请关大哥恕有,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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