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片刻之间，天空被浓烟笼罩，大地变得黑暗，一声声的爆炸声冲击着段小四的耳膜。大地在不停的震颤，段小四想要爬起来都不可能，战壕上落下的土石险些将他埋住。
像段小四这样的经历的燕军还有不少，他们慌乱的四处寻找隐蔽处，大声叫着各自的长官，但是他们的声音和巨大的爆炸声相，比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爆炸持续了三柱香的时间，在爆炸的间隙，段小四翻身趴上战壕冲向自己的弩炮。可是他的弩炮已经变成了一堆掺杂着金属的碎木头。段小四愣在原地，他看见开阔的河面上已经搭起了几十座浮桥，一队队的狼骑挥舞着雪亮的弯刀顺着浮桥杀上岸来，四处追砍着燕军将士。猝不及防之下，很多燕军将士连武器都没有，就这样一个个倒在东戎狼骑的刀下。
段小四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突然有人从旁边猛地推了他一把，猝不及防的段小四被推的摔出老远。
轰，一声巨响响起，段小四看见推自己的老队正被一发霹雳弹炸得粉身碎骨。
“队正，爹呀。”
段小四哭喊着爬过去，四处寻找他的队正也是他的亲爹的血肉。段小四满手血淋淋的碎肉，根本就分不清这到底是队正身体的哪部分。段小四跪在地上捧着碎肉嚎啕大哭，突然他抬起头来，充满鲜血的双眼看着杀上来的狼骑。
“狼崽子们，老子和你们拼啦。”
段小四迅速跑向一架歪倒在地的弩炮，他奋力扶起沉重的炮身，把一颗霹雳弹装填好，单膝跪地，眯起一只眼睛，伸出右臂竖起拇指。这是马启孟亲自教给他的快速测距法，聪明的段小四一学就会了，为此马启孟还特别领着小四到镇远城喝了顿花酒。
“队正、马校尉，小四不会给你们丢脸的。爹，儿子给你报仇。放！”
霹雳弹呼啸而去，正中一座浮桥的中部。剧烈的爆炸把浮桥断成两截，桥上正在渡河的狼骑不是被炸死就是落入河中。段小四就这样不断地发射着霹雳弹，一会的功夫面对他的六座浮桥全部被炸断。
段小四的英勇表现激励着苦苦抵抗的燕军将士们，他们怒吼着冲出战壕，冒着被炸碎的危险和那些杀上来的狼骑们拼命。段小四不断变换炮位，这也让他避开了对岸霹雳弹的轰击。当他摧毁了第十四座浮桥的时候，四五颗霹雳弹一起向他飞来，机灵的段小四纵身跳进战壕里。
轰轰轰，那段战壕被炸的坍塌下来，段小四被震得晕了过去，好在塌下来的隐蔽所顶棚恰好搭在他身上，避免了段小四被活埋的厄运。
苏尔虎站在哨楼上看着源源不断开过梅琳楚河的东戎铁骑，双手拍着扶手哈哈大笑。
“哈哈哈，远东是我的了。”（。）
第一一五章 扫荡狼骑（五）（）
镇远城四门紧闭，镇远太守罗洪亮和都尉樊吉平，此刻正站在城楼上指挥军民和蜂拥而至的东戎铁骑的攻城部队亡命拼杀。让罗洪亮没想到的是东戎居然也有**炮，攻城之前的那一阵**炮轰击，几乎将城墙上的防御设施和将士们一举扫平。现在戎部骑兵下马攻城，而他们的**炮除了不断的轰击着各段城墙外。更有十几架**炮集中了火力猛轰镇远城正门，镇远城正门的木质城门已经被轰碎，只剩下铁质的栅栏门还在坚持。
又一轮强攻被打下去了，罗洪亮这才擦了一把满脸的血迹，松了一口气。远处的东戎大军正在调整阵型，一辆牛车慢慢从东戎军中驶出，车上插着一面白旗竖着一个木架子，木架子上绑着一个人。罗洪亮和樊吉平不明所以，正要下令放箭的时候，却见一骑飞奔而来，停在弓箭射程之外冲着城墙上大喊。
“镇远太守罗洪亮大人在吗？我们巴音可汗送给大人一件礼物，大人请看牛车上的人是谁？”
罗洪亮看不清那人的脸，可是那人身上的铠甲他是认识的。
“莫非是大督护？大督护被擒了？”
罗洪亮和樊吉平面面相觑，城墙上的军民也在窃窃私语。罗洪亮一看这不行啊，若真的是大督护被擒，那对守城军民的士气影响太大了。罗洪亮不等和樊吉平商议就对着城下大声喊到：“戎部反贼听着，要打就打，少来故弄玄虚。弄个假人来骗我们，你当老夫是三岁的小孩子吗？”
马上那人哈哈一笑，来到牛车边，抽出弯刀一刀砍在司马炎的右腿上。司马炎惨叫一声抬起头来，镇远城上一片哗然。
“大督护，是大督护。大督护被狼崽子们抓住了。”
“闭嘴，不得喧哗。那不是大督护，大督护正在平东城集结军队前来救援。那是戎部找人假扮的。谁胆敢再胡言乱语，老夫就一刀砍了他。”罗洪亮大声喊到。
他的语音已经发颤，司马炎和他交情莫逆，俩人一起镇守远东多年。向来是不分彼此，罗洪亮怎能不认识司马炎。但是为今之计为了保住军心士气，罗洪亮也只得出此下策。
“哈哈哈。罗大人好口才，既然罗大人说这人不是司马将军，那我就替大人把这个人勒死算了。”
那人说完跳上马车。摘下长弓，把弦套在司马炎脖子上之后拧动长弓，那弓弦瞬间勒进司马炎脖颈中，司马炎被勒得满面通红。那人呵呵一笑说：“司马将军，何必受这个罪呢？你说句话要他们开城投降不就行了。这样一来，满城军民都能活命，大将军尽享荣华富贵岂不更好？怎么样啊大将军，说句话吧。”
司马炎点点头，那人摘下长弓对着城墙上喊到：“你们听着，司马将军要说话了。”
司马炎咽了口唾沫抬起头对着罗洪亮等人喊到：“镇远军民听着。我大燕只有战死的猛士，没有投降的孬种。本将最后一道命令，全城死战不降！”
那人怒骂连连再次要用长弓勒住司马炎的脖子，不想一支狼牙箭呼啸而至，正中那人面门，那人惨叫一声栽倒在牛车上。镇远城楼上的将士们迅速转动轮盘准备升起铁栅栏门，他们打算冲出城救回大督护，但却被司马炎厉声制止。
“将士们，本将一时不察中了敌人奸计，本将愧对大家。愧对大燕列祖列宗。你们不要管本将了，守好城池与敌死战到底。洪亮，念在你我多年的情分上，请告诉我家长风孩儿。他的父亲是战死的。吉平，给本将来个痛快。”
“司马贤弟呀。”
罗洪亮和将士们哭着跪倒在城楼上，樊吉平弯弓搭箭对准了司马炎。
“大将军，末将送您一程，末将随后就到。”
唰的一声，狼牙箭快若流星正中司马炎心窝。司马炎骄傲的头颅慢慢低下。临死之前他的脸上是解脱后的轻松的微笑。
巴音看着眼前这一幕面色阴沉，他对身后的人厉声说到：“派人告诉罗洪亮，梅琳楚河防线已经崩溃，本可汗给他最后一个机会，不投降就屠城。”
罗洪亮早就看见防线那里冒起的冲天浓烟，听见隐约传来的爆炸声，他知道梅琳楚河防线完了。罗洪亮站起身来，摘下官帽扔在一边，手中长刀指向城外的东戎狼骑高声喊到：“镇远城的军民们，防线已破，将军殉国，我等已退无可退，舍身报国就在今天。将士们、兄弟姐妹们，我们身为大燕子民绝不会向戎部屈服，狼城飞将凌大将军说过：生为大燕人，死做大燕魂。本官今天就和你们同生共死，全城军民誓与虏寇死战到底。大燕万胜！死战！！！”
“大燕万胜！死战！死战！死战！死战！！！”
全城军民齐声怒吼，手中各式武器指向东戎大军。巴音冷冷一笑说到：“既然在精神上不能令你们屈服，那就从**上消灭你们。全军听令，第一个登上城头的勇士，升万夫长，镇远城府库所获十分之一全部赏赐给他。杀进城中之后三日内不必遵守军律，务必将城中燕人斩尽杀绝。”
戎部狼骑杀气陡然提升数倍，齐声高喊：“喀啦隆泰！！！”
惨烈的攻城战瞬间进入白热化，密集的霹雳弹再次飞向镇远城头。城墙上的军民被笼罩在浓烟烈火和弹雨中。狼骑们催马冲到城墙下，迅速下马冲向云梯，他们口中叼着弯刀，手脚并用快速向上攀爬。两千狼骑围着城墙不断射出狼牙箭阻止城上军民的抵抗。
守城的燕军始终挡在最前面，因此也是伤亡最惨重的。只一轮霹雳弹的轰击，就有数百将士倒在血泊之中。按照一般惯例，己方将士开始登城时，**炮就应该停止轰击。但是巴音没有下达停止轰击的命令，戎部将士冒着被己方霹雳弹炸死的危险，发疯似的对镇远城发起了一轮接一轮的猛攻。城墙上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一段接一段的城墙被戎部士兵攻占，当城楼失守之后，戎部士兵转动滑轮，那道挡住戎部骑兵的铁栅栏门，缓缓升起。
樊吉平和罗洪亮已经被逼的退到城内，樊吉平调来最后几十个炮军官兵，下令猛轰城墙。
“大人，城墙上还有我们的兄弟呀。”
“违令者斩，开炮，给我把城墙扫平，城楼炸塌。快！！！”
呜呜呜，轰轰轰。燕军炮军含着热泪没命的发射着霹雳弹，方才还是杀声震天的城墙上，眨眼间被浓烟烈火覆盖。高大的城楼在一**的霹雳弹轰击之下轰然倒塌，那刚刚升起半人高的铁栅栏哐当一声落回原地，死死的卡住了进城的通道。
见此情景巴音大怒，他抽出弯刀直指镇远城。
“全军攻城！”
“喀啦隆泰！！！托起克！”
两万多狼骑潮水般涌向镇远城，镇远城的最后一刻到来了。
呜呜呜，轰轰轰。数不清的霹雳弹从天而降，硝烟在碧蓝的天空中划出一道道尾迹。从天而降的霹雳弹雨点般落在奔腾的戎部骑兵群中，密集的爆炸掀起朵朵由血肉组成的浪。密集的弹雨在镇远城前形成了一道火与弹片组成的拦阻网，正在狂奔的戎部骑兵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巴音的脸上被弹片划出一道伤口，那道伤口从嘴角一直延伸到耳际。巴音勒住战马扭头一看，只见他右侧距戎部大军一里多地的高地上，密密麻麻的排满了大燕骑兵。一面面红底金龙战旗迎风飘摆，猎猎作响。居中一面红底战旗上绣着一只肋生双翅张牙舞爪的猛虎，旗下一人一身麒麟战甲熠熠生辉，手中倒提一杆精光四射的大槊。
“燕承宇？他怎么会在这里？”
巴音吃惊的看着右面正在不断汇集的燕军骑兵，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流到嘴边的鲜血。血的味道刺激了他的神经，巴音大喊一声：“全军转向，目标燕军骑兵。”
圆月金狼旗飞快摆动，奔腾的马群逐渐停住脚步，戎部骑兵就在减速过程中迅速完成了队形调整，此时两万余大军杀气腾腾的正对着集结完毕的飞虎军骑兵大阵。
在赶来的路上，已经预计到情势危急的牛天赐，早已放出了金大命它去天狼城报信，如今能够快速来援的也只有庄大富的豹骑军了。天赐估计以金大的速度，小半天内可以赶到天狼城万通钱庄，除去通报整军和赶路的时间外，豹骑军最快也要到明晨拂晓才能赶到。
这中间有将近半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必须顶住戎部的进攻，并逐渐把他们向沿河防线压缩，尽量阻止戎部大军渡河。想法是好的，但是牛天赐和飞虎军面临的压力也是非常巨大的。除去正在攻城的戎部士兵以外，飞虎军当面之敌足足有两万余众，沿河防线那里的冲天浓烟告诉天赐，防线内的驻军是指望不上了。能不能坚持到明天拂晓就看飞虎军能不能击溃当面之敌，这是一场事关远东存亡的生死较量。（。）
第一一六章 扫荡狼骑（六）（）
牛天赐略一思索立刻下达命令。
“马启孟，本将命你的炮军全力轰击当面之敌，为我军击溃敌军奠定基础。所有炮军归你指挥，发现敌人援兵不必请示，你自作主张即可。启孟，飞虎军的后背交给你了。”
“如果镇北军来了，你告诉他们迅速赶往沿河防线助战，务必堵住戎部援军。”
“末将遵命！”
“传令赵子龙，命他的车队加快行军，在戎部援军到来方向设置防线，拼死挡住戎部援军。”
天赐布置完之后，催马来到飞虎军阵前，手中惊鸿槊直指苍天。
“飞虎军的将士们，远东危在旦夕，我军也面临数倍之敌。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大燕的猛士们从不畏惧强敌。也只有战胜强敌才能彰显我大燕军威，彰显我大燕军人的无上荣耀。我的兄弟们、我的战友们，我们的先辈在看着我们，我们身后就是大燕的万里河山。那里有我们的父母、有我们的妻子儿女、有我们的兄弟姐妹。兄弟们我们能后退吗？”
“不能！不能！不能！”
“对，不能后退。我们的战旗是红色的，那是无数先辈的鲜血染红的，如今轮到我们流血了，就让我们的血把战旗染得更加鲜艳吧。兄弟们，我牛天赐将和大家一起同生共死。请记住我们飞虎军的誓言：战旗不退，勇往直前。战旗不倒，血战不休。”
“战旗不退，勇往直前。战旗不倒，血战不休！大燕万胜！飞虎军万胜！”
吼声冲天而起，传进镇远城。樊吉平侧耳细听之后，惊喜的喊到：“援军来了，援军来了！兄弟们，随本将出击！”
“杀！！！”
镇远城中残存的军民呐喊着冲上城墙和戎部士兵战在一起。他们已经顾不得其他，刀砍断了就拳打脚踢，甚至抱着戎部士兵跳下城墙。还有的人抱着霹雳弹跳出城墙。连人带霹雳弹砸在云梯上。镇远城的将士们冲上去了，青壮们冲上去了，文官们冲上去了，老人孩子和妇女们也冲上去了。镇远城头杀声震天。那面残破的红底金龙旗却依然飘扬在镇远城头。飞虎军的将士们看到这一幕，纷纷转头看向牛天赐。他们没有怒吼，但是积压在他们心中的怒火，已经把双眼烧得通红。
牛天赐放下面甲，惊鸿槊唰的一声指向戎部骑兵大阵。
“飞虎军！突击！！！”
“杀！！！”
将士们齐刷刷放平骑枪。猛踹飞虎颤，方才还是静止不动的大阵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咆哮着扑向戎部骑兵。冲在最前面的是牛天赐，王猛和关长云在左，黄生汉和张德翼在右，寸步不离的紧跟着牛天赐。天赐身后的飞虎军旗迎风飞舞，那旗上的飞虎似乎要破旗而出。蹄声隆隆，杀声震天，飞虎军以雷霆万钧之势杀向戎部骑兵。
“喀啦隆泰！喀啦隆泰！！！托起克！”
圆月金狼旗拼命的舞动，戎部大军瞬间加速冲向飞虎军。飞虎旗迎风飘舞，赤炎奔跑如电。吼声如雷。七千将士呐喊着冲向黑压压的戎部骑兵群。两支对面冲锋的骑兵大军轰然一声撞在一起，霎那间血肉迸溅。
天赐的惊鸿槊如蛟龙入海，所过之处血浪滔天。王猛的青龙嗜血戟大开大合，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砸向敌军，断臂残肢四处飞溅。奔涌而来的戎部骑兵浪潮，如同遇到了两块礁石一般被瞬间劈开。关长云双刀舞动如风，快速的碾压着杀过来的敌军。张德翼已经打疯了，巨大的狼牙棒上糊满了血肉。黄生汉的斩马刀所到之处，敌军犹如被砍断的高粱纷纷栽倒马下。五人就像五把锋利的尖刀，在厚重的戎部大阵中轻而易举的就划开了五道血槽。飞虎军的将士们被主将的勇武所激励。紧随主将们跟随着高高飘扬的飞虎军战旗撞进敌人群中。战刀呼啸，刀光似雪，杀气冲天。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