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大步从屋外走入,有些狐疑地看着崔晓的动作,却也是没有多怀疑什么,“今日酒楼出事了,若是无事,你就别到前头去了。”自从发现了这个妹妹骨子里的自私冷漠后,他平日里也不愿和她多说话了。
“嗯。”崔晓点了点头,眼神却是有些飘忽。
崔浩淡淡地看了崔晓一眼,对她漫不经心的态度并未曾放在了心上,“这事应该是和你没关系吧。”
“没有——当然没有。”崔晓想也不想的回答。
崔浩本不过是随意一句,可是在看到了崔晓面上止不住的心惊和慌张后,却不由得往深里想了想。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崔浩面色大变,快速地走到了崔晓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奋力地想要抠着她手中隐藏着的东西。
崔晓被崔浩的动作一惊,下一刻就紧紧攥着自己的手,一边闪躲,一边带着隐约的惊恐,“哥,疼,疼——”
见她面色如此,崔浩越发的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面色越发的冷了些,眼底里简直是能够淬出了兵刃来。
他这么也没有想到,她怎么能够胆大到了这个地步。
“你们这是怎么了。”听到了一双儿女的如此激烈的推搡,刘香莲闻声进了屋子,皱了皱眉。
她也是正从酒楼的隐秘处听见了有人吃了酒楼的食物中毒一事,想到了前些日子以来的,吃食上的刁难,心中不觉是有些快意。
可这才一回来,就看看见了一双儿女如此,赶紧上前将两人分开。
而在这时,崔浩也已经从崔晓的手中抢出了那张被拧成了一团的小纸片来。看了看纸张上白色的粉末,他的心中止不住的恼恨和怒意。
刘香莲半抱着崔晓,一边有些严厉地看着崔浩,“浩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崔晓半瘫在了刘香莲的怀中,“娘,你看看他。”
崔浩冷哼一声,厉眼直射向了崔晓,“崔晓,这是什么!那毒,是不是就是你下的!”
“浩儿,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刘香莲心中一震,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忙是紧张地看向了崔晓,“晓儿,你哥哥说的这都是假的吧?”
她是想要看这酒楼的笑话,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这下毒的人是她的女儿。
崔晓又惊又恐,似乎是看出了自己兄长面上的不满,忙是把这求救的唯一的希望看向了刘香莲,“娘,你救救我,救救我。”
娘最疼她,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如此情形,却也就相当于是默认了。
刘香莲面色苍白如霜,眼底深处渐渐地染上了一层薄雾来,眼眶通红,身子更是止不住的颤抖,依旧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你,你怎么会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她一直以为她的女儿应该是纯洁,善良的,怎么会下毒呢。
“娘,我不想死,娘,你救救我。”崔晓似乎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边哭,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兄长和母亲的脸色。
“晓儿。”才是唤了一声,刘香莲面露悲戚之色,而后又是看向了儿子,“浩儿,你看该怎么办。”心底里却是有些埋怨,这个女儿的不争气了。
崔浩冷冷地看了崔晓一眼,“这药粉究竟是谁给你的。”
若是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恐怕是错信了人,做错了事情,崔晓也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当下也是不敢隐瞒,“是[公主府]跟在了公主身边的一个下人。”
听到了[公主府]的字眼,崔浩的眼瞳一缩,眼底闪过了一丝惊惧。
“哪个人。”将有限所知的[公主府]的下人在自己的脑海中掠过,崔浩继续发问,“他答应了你什么了!”
他可不相信自己的这个妹妹,若当真是无利可图,又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话,还做这样的事。
崔晓的眼神有些闪躲,“是——跟在了公主那个贱女人身边的,第一次到了咱们院子的那个男人。”
“他也没说什么,只说是为我出气。”
崔浩怒极反笑,“果真是出气,都下毒了,你这气也算是出大了。”
明知道公主是知道他们的身份的,更是极其不待见他们。他的这个妹妹,怎么会如此愚蠢地相信公主亲信的话。
还干出了这等蠢事来。
“你可知道,你的一念之差,差点就害了一条人命。”崔浩的眼睛很冷,很冷。
“我不想的。”崔晓慌张的摇了摇头,“我不想的,我不知道那是毒药,我只是想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谁叫他们一直苛待我。”想到了往日的嘲讽和冷遇,崔晓的眼中带着的隐约的疯狂和恨意。
她只是想要简单地给那些人一个教训罢了。
见兄长的面庞依旧是冷冽如初,崔晓扭过了头,看向了刘香莲,希望得到母亲微薄的支持,“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有多少的势力,女儿本来就该是千金大小姐,可是明里暗里不知道是受了她们多少的气,吃的都是他们不要剩下的,多吃一些就被冷嘲热讽。”
“娘,女儿不甘心。”崔晓嘤嘤地哭了起来,看起来颇为可怜,脸上就跟个小花猫似的。
若不是此刻酒楼中人因牵连到了中毒之事,都到了前头去,此刻那么大的动静,怕是早就该是被人知道了。
“那你就敢下毒。”崔浩一针见血,嘴角带上了几分不屑,转身便是想要往外走,“我去将此事告诉掌柜的。”
“站住,不许去。”崔晓一把推开了刘香莲,大步拦在了崔浩的面前,面露哀求之色,“哥,你这是要逼死我吗。”
扭头又看向了刘香莲,面上悲哀,哀求之色越发的浓重,“娘,你帮帮我,你让哥不要去,我不是故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坐牢,娘——”
儿女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是知道她做错了事,可是见她如此可怜的哀求,又怎么忍心。刘香莲迟疑地看了看崔浩,“浩儿,你看?”
崔浩眼神错也不错地看向了刘香莲,语气颇为寡淡,“娘,你可知道,她牵扯到了一条人命。”
人命关天!
刘香莲怔了怔,许久后,眼底里却是淡淡地涌现了泪意,看向了崔浩的眸光带着毫不迟疑的坚定,“浩儿,晓儿她——毕竟是你妹妹。”
是人都是自私的。
她是一个母亲,又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走上了那一条不归路。
‘妹妹’两个字,果然是重于泰山。
崔浩听在了耳中,心底深处却是冷笑。
不管是什么事情,又是不由分说地袒护和包容,崔浩无奈而疲倦地看了刘香莲一眼。眼角却是在知道了自己即将是逃过了一劫,掩饰不住欢喜的崔晓的面上掠过,带上了一丝冷冽。
可是对上刘香莲哀求的面色时,他不愿,也不能拒绝。
“好。”
好像是出之他艰涩的喉咙的,飘摇于九重天之外的声音。
崔浩知道,这一切,终究是不一样了。
------题外话------
昨天改了一天基金产品设计,简直不爱,放心,后面月底结束前,至少还有一万字,不会少的,加油!
156 忘恩负义(一更)()
事情查探的十分曲折。
等赵武和柳二柱被带走后,芙蕖更是将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了酒楼的前堂,仔细问询了一番,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够相互间举出在那个时间段未曾下毒的证据。酒楼生意兴隆,厨房更是忙碌紧张,更没有人在那个小间断注意到了是否有嫌疑人进了厨房来。
可是好好的菜,就在出锅后到的上桌的短短时间,就被人下了毒,若是外人,才进了后院就怕是被人发现了,几乎是可以断定的,此事定然是有内贼的,且是对厨房之事极为熟悉。
可是潜意识里,她并不想怀疑这些在[客留居]做事了大半年的人,说到底,共事了那么久,还是有感情的。
可若不是这些人,那会是谁?
今日这一出,官差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难不成还是有人派遣了神出鬼没的高手,就为了陷害一家生意兴隆的酒楼。
芙蕖在那[荣德堂]的老大夫用银针验毒的时候就留意过,银针在头一次插入了菜中的时候,并未曾变色,而后却是变色了,也就说这毒下的并不均匀,且只集中在了一侧。由此可见,这下毒的定然是个新手,或许是在匆忙间的下的毒。
若是大厨下的毒,则应当是均匀布在了整盘菜中且不易发觉。这样一来,这下毒之人所在的范围就又缩小在了在厨房中帮厨的小工,上菜的柳二柱的身上。
当然也不能排除是与郑公子一同前来的几位书生由于某种原因下的手,只是这种可能怕是微乎几微的。
正当芙蕖仔细思量的时候,阿莲匆匆忙忙地推开了书房的门,一边还大声嚷嚷着,“芙蕖姐,出事了。”
“怎么回事?”芙蕖站了起来,皱了皱眉,跟着阿莲往外走,一边仔细地问道。
“我拿着厨房案板边剩下的菜叶子去喂鸡。”阿莲面上掩饰不住的慌张,“可是很快,鸡,那些鸡,全都死了。”
[客留居]生意兴隆,虽然每日清晨都有人专门负责采购新鲜的禽肉蔬菜,可是为了以防客流猛增,菜色准备的不够充分。酒楼里的后院中,也划出了一小块的地方饲养了一些小家禽。
今日酒楼出了中毒的事,剩下的酒菜很多,自然是不会叫人再入口了。出事的雅间已经被封了,有毒的菜也已经作为证物被带走,厨房被那群官差仔细检查过后,再加上都是新鲜的食材,顾念着这一个大酒楼,并为禁止人进入。酒楼更是早早地关了门,阿莲无事可做,就从厨房里捡了些菜叶子,去喂鸡。可没有想到,这一喂,竟然就喂出了这样的事情。
芙蕖跟着阿莲前去查看,见果然如此,心思顿时也就是沉了下来。
周边渐渐的已经聚拢起了一群人,因着厨房被封,一群无事可做的小二,跑堂,厨娘几个都听闻了风声,走了过来。只是瞧起来,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芙蕖对一面吩咐小二去请大夫,一面又是叫人拿了银针过来,放入水槽中,不消是片刻,果然就变了色。
“芙蕖姐——”阿莲抬眼看向了芙蕖,又气又急,又有些后悔。这菜叶子可都是她投进去了,好好的鸡都成了这个模样,心底里可是止不住的心疼。
再退一万步说,若是叫人误会是她下的毒,她可就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楚。
芙蕖小心地捏着银针,放在了一块干净的白布上,包好,转头看向了阿莲,话语中带着淡淡的温和,“这些菜叶子是哪里来的。”
干净的银针已经在水中试过,水槽中的水是没问题的,问题只怕就出在了这菜上。没有人出事,芙蕖的心中先是庆幸,而后就是淡淡的安心。正愁着无处着手,眼前正巧就送上了线索来。
阿莲稍稍一愣,才是迅速地回到,“就在厨房的案板上。”
“带我去看看。”芙蕖看了看四周,一边也叫人务必小心处理这些中毒的鸡,若是让贪小便宜的人捡去吃了,可就不好了。
芙蕖进了厨房,在芙蕖所说的案板面前站立。却是微微凝了凝眉。
这台最靠外的案板,并不是有专人负责的。而是作为各位大厨的佳肴在被小二送上了桌之前的停驻之所。所有的佳肴都会在此处稍做停留,部分则会再进行简单的修饰,才会被送上了酒楼前头。
芙蕖挑了一些案板边的蔬菜,浸入了水中,将银针插入,却是未曾变了颜色。也就是说,这些蔬菜本身是无毒的。
事情又好像陷入了僵局。
能够接触到了此案台的人很多,若是谁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下了药粉,也是有可能的。
电光火石之间,芙蕖不经意地注意到了案板上的一层细细的粉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忙是叫人拿了一个干净的碗,小心翼翼地刮了一些下来,放在了碗中,加了水,又放了根银针进去。
果然是变了色。
这毒找着了。
应当是有人在下毒之际,太过于匆忙,所以导致了少量的毒粉,落在了案板以及一侧的蔬菜上,这也就是能够解释这鸡为什么会中毒的原因。恰巧,这一点也与她先前所知道,毒在菜中分布不均匀,郑公子身中剧毒,却是未死的原因了。
果然是好算计,这粉末和面粉的颜色相近,就是有人看见了,只怕也不会有人多想。
芙蕖浅浅地松了一口气,酒楼里却是有些人心惶惶。
众人都已经听说了发生的事情,可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下得毒,一想到了身边或许就隐藏着这样一个歹毒之人,好些人的面色都变了变,一边用着怀疑的眼神看向了四周的人。
很快大夫就被请来了。
芙蕖把两根分别沾毒了银针给那老大夫看,“敢问老先生,这两种可是同一种毒。”
老先生接过了银针,仔细地看了看,片刻后,才说道,“确实是同一种毒。”
想了想,竟是又补上了一句,“这和先前郑公子所中的毒是同一种。”
芙蕖心中一紧,“先生可能确定?”
老先生看了芙蕖一眼,又是仔细地看了看银针,才是慎重地点了点头,“不错,就是同一种。”
芙蕖的面色冷了冷,让人送了老先生回医馆,才是唤了所有的人都到了酒楼前头,重新询问,一一敲打了,才是让众人散了。
正打算走向后院,前头却是被两个人给拦住了。
芙蕖走动的脚步一愣,深深地看了眼前的这两个人的一眼,将他们面上的为难和犹豫的小心思看在了眼里,心中已经有了素,才是开口说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许是芙蕖面上不冷不热的话语给刺激到了,这两个人一转面上的犹豫之色,变得坚定了起来,“掌柜的,我们想辞工。”
不等芙蕖说话,阿莲就已经气愤不过,大声斥责,“什么,你们怎么能这样,掌柜的对我们那么好,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
“就算是这次出事了,等把事情解决了,再开张,不就好了。酒楼生意好,没多久就能够恢复以往了。你们别走,行不行。”阿莲又是无奈,又是焦急,想要把眼前的人给留下来。如今酒楼这样,掌柜的平日对他们又那么好,大家合该共度艰难才是。
眼见着被一个女子斥责,本来还有一丝愧疚之心的小二,心中顿时不满了起来,转眼就是的劈头盖脸地一通,眼底里还有对小丫头轻狂不知深浅的蔑视,“阿莲,你不懂就不要说。酒楼出了事,你以为日后还能开张吗。就算是开张了,又有谁会到一家有食客中毒的酒楼来。再说了,郑公子,可是官宦世家,怕是不会放过酒楼的。”
此人是新招的,还没过三个月,虽然知道赵武和芙蕖并不是背后东家,而是另有其人,却也不知道[琛王府]就是酒楼的最后靠山。自然满心都以为,既然东家从不出面,怕就是个普通的精于做生意的商贾,定然是不敌世家出身的郑公子。
既然酒楼迟早要垮掉,他还不如早早地离开,重新寻一个活计。
“就是,我上有双亲要奉养,下有妻儿,若是酒楼不行了,还不如趁早去找找别的活计。”另一个也是三言两语地的解释着,眼中看向了芙蕖的一侧,闪过了几许异样。
这话说的,就是周边的人隐隐都有些意动了。
“你们——”阿莲气地人都有些颤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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