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的颜色,却是硬生生地被她窈窕的身姿和宁静淡泊的从容气度给暗暗地压下去了几分,因而也越发衬得其温婉如玉,清丽雅致。
眸光淡淡地注视着眼前冒着袅袅水雾的水壶,片刻后,素手轻抬,将其取下,行云流水地一番温杯,投茶,倒水,出汤,待到了三泡之后,才是倒出了两杯色泽云润清泽的茶水,置于茶托之中,向前一推,抬手微微一行礼,示意对向而坐的昭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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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帝自下朝后,便是到了[凤栖宫]。
自从知晓了当年错认之后,昭帝便越发地觉得愧对徐皇后,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想要做些事情补偿。各种珍奇异宝更是如同流水般地送往[凤栖宫],比之当年最为受宠的‘婉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偏偏是收效甚微。
却不知是否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虽然在徐皇后面前受了冷遇,可是昭帝却是没有丝毫的气馁,反倒是有越挫越勇的架势。今日兴冲冲地来,竟能赶上了徐皇后煮茶。
透过了袅袅的水雾,昭帝看向了面前温婉而清丽的女子,越瞧越觉得像是一幅灵动的画,可自己却是错过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可人十余年,心思未免是晦涩万分。
其实最初在才和徐皇后成婚的时候,他们也有过这样的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的,只是后来,柳嫔入宫后,[婉心宫]渐渐地成为了他的常驻之地,明明是最为名正言顺的[凤栖宫],竟然只是成为了因为祖宗之法不得不停留的驿站,再后来,他却是连装也不愿意装了。
这些年,徐家低调,琛儿腿伤如此,她一个人在宫中——也不容易。
茶盏中的茶水泛着淡淡的清润光泽,昭帝深深地看了徐皇后一眼,端起,默默地喝了一口,闻香而抿,清冽而甘醇,一如当年,“皇后煮茶的味道丝毫不减。”
“圣上过誉了。”徐皇后默默地掩下了眸子,纤细的玉手,缓缓地落在了面前剔透的茶杯之上,指甲轻划,轻灵作响。
一样的水纹,一样的茶香,一样的口感,要说是有变化,还真是说不出来;可要说是没变化,可是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昭帝神色变了变,万般复杂的心思,齐齐涌上心口,最后也只是化为了口中的一声轻叹。
眸色在这一瞬间竟然也都舒展开了,一晃已经二十余年,她依旧精致如月如画,宛若是当年荷塘,人面莲花下映衬的清雅少女,而他,不知何时额角竟也有了几艮白发——却是老了。
错过了那么多年,想重拾这份情谊,竟也是尴尬地发现,曾经错过的东西,又何止是这一杯茶。
“今日在朝中,三国的使臣均求娶公主。”似乎是不知道该是搭话,想着徐皇后最为看重这一双儿女,昭帝默默地说起了朝事,一边也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徐皇后的面色。
闻言,徐皇后斟茶的手猛然一愣,转而又是若无其事,温婉如初,“臣妾不敢妄议朝事。”
心头却几乎泛起了惊涛骇浪,她是镇国侯府精心培育的嫡女,即便是身居了后宫那么多年,又何尝是看不破眼前的朝事。三国求娶公主,如今皇室中,唯一衬得上年纪的也就只有自己的锦好。远嫁的公主瞧着是身份尊贵,可背井离乡,无人撑腰帮扶,日后过的日子却是水深火热,只怕是比之皇城里的普通勋贵人家还不如。
心中莫名地暗恨上了几分,果然那三国就是不安好心,莫非,非得让她母女分离不可。一边也是暗暗地琢磨着眼前君王的心思。
昭帝的面色缓了缓,“无妨,此事虽然事关朝事,却也是家事。皇后先是国母,又是皇室嫡母,此事自然也要知晓,算不得违制。”
“那——皇上可是定下了哪位公主?”徐皇后留神听着昭帝的话,见昭帝并未曾阻扰,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只是语气是明显的晦暗,“如今皇室中唯一的适婚的公主只有臣妾所出的锦好一人,皇上莫非是打算让——”
此事事关她的唯一的女儿,当真是马虎不得。
眼见着徐皇后如此上心,昭帝的心中又是欣喜又是酸涩,不自觉竟然也是吃上了自己的女儿的飞醋,可却也是不忍让她如此担忧,温和地说道,“听桐放心,安宁是皇室中唯一的嫡公主,身份尊贵,又是咱们最小的女儿,就是朕也是不舍得她嫁去如此远的地方,因而在朝堂之上,也并未答应三国的求娶。”
“以朕看来,只从皇室宗亲或是大臣中选几个女子,封了郡主,赐婚也就是了,只是这人选还有宫廷礼仪,还需要听桐多多费心了。”
徐皇后的目光倏然温柔了几分,看向了昭帝的眸光隐隐带上了几分感激,面上有几分踌躇,“臣妾替锦好多谢皇上,只是大臣们可否会为难——”
见皇后在念着女儿之际,还想着他行事是否为难,昭帝心头一暖,大手轻轻地覆上了徐皇后的手,“听桐放心,此法还是朕的中书令提出来的,议政大臣们也都赞同——”
“中书令?”徐皇后低头轻喃,眸光有几分疑惑。
昭帝哈哈而笑,为徐皇后释疑,“可不就是景曜那小子,果然是楚博涛那个老狐狸的种,文
涛那个老狐狸的种,文武全才的双状元,深得朕心啊——”
竟是楚家的嫡长子,儿媳景娴的兄长。
徐皇后心思微动,嘴角缓缓荡开了一抹笑,“原来是那个孩子,倒真是不错。”
想到此,又是从位置上站起了身来,缓缓对着昭帝拜下,“臣妾不懂朝事,却是清楚,此事归功于皇上。臣妾这些年身子不好,即便有皇上照料,可是到底也是薄待了这一双儿女,皇上的拳拳爱女情深,臣妾深深感动,臣妾再次替锦好谢过皇上。”
她是皇后,却更是一位母亲。她不会傻傻地大仁大义让自己的唯一的女儿出嫁他国,落得了个骨肉分离的下场,傻兮兮的为的却是他人的江山永固。
她的这一辈子,已经尽数被埋葬在了深宫里,儿子已然有了景娴相伴,她安心且放心;女儿的幸福,无论是什么原因,她都不容得任何人破坏。必要的时候,她也不介意对眼前的男人使些必要的手段。
“听桐快起——”昭帝果然是被徐皇后勾起了对锦好和萧辰琛的愧疚之处,语气不免也是越发的温和了些,“如今孩子也都是大了,琛王已经有了王妃,等这事儿过去,皇后再替安宁择一门好夫婿,多些陪嫁,也算是对她的补偿了。”
徐皇后点了点头。
渐渐的,室内的气氛果然是好了许多,有了先前的开头,两人倒也是不避讳谈论一双儿女,“朕记得再过几日,便是安宁及笄了。”
“是,正是月底。”徐皇后的眸光中带着淡淡的欣慰和浅浅的水光,“一晃这么多年,这丫头竟也是——这般的大了。”
昭帝轻轻地环住了徐皇后的肩头,“回头就命礼部好好准备,朕的女儿及笄,可绝对不能小办了。”
徐皇后先是欣喜,片刻后又是有几分踌躇和担忧,“皇上爱重锦好,臣妾本不该说什么,只是如今三国使臣仍然在朝,若是大办锦好的及笄礼,只怕——”
“听桐无需如此,先前的几个公主的及笄礼均未曾小办过,锦好可是我大焱皇朝的嫡公主,朕的女儿,时值三国来宾,自然是值得最好的。”
大公主及笄的时候是皇后依例主办的,可谓是全了一个公主的素有的脸面。萧锦萦及笄的时候,在婉贵妃的主持下大办,不仅遍邀京中所有的世家豪门,更是办了三天的流水宴席。公主府更是早早被准备了有两年之久。三公主有太后的照拂,又有容妃在,及笄礼虽然不算是隆重,可是该来的人都来了。
如今轮到了四女儿,想了想也是对这个女儿愧疚至深。若非是当年的真相揭露,自己还要是忽略了这一个如蒙尘明珠般的女儿到了什么时候。不但及笄礼未曾筹备好,如今连个像样的府邸都还未准备。
昭帝低低叹了口气,“朕让工部侍郎协助琛儿在京中挑个好地界,建了公主府,到时候皇后在及笄礼上也是好好挑挑,就在这京都城为咱们女儿挑个好驸马,日后朕也能够多多看顾些。”
这是昭帝明明白白地要说是将萧锦好留在了大焱皇城。想来有昭帝的愧疚和照拂在,又有兄长的帮扶,日后的日子绝对差不了。
徐皇后闻言,倏然眼眶微红,轻轻地移开了头。
用帕子擦了擦眼睛,一边叫了人来,赶制名帖,趁着明日发往各府,请府上的诸位小姐后日入宫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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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锦萦纵使是万般的怨恨和羞恼,可是在收到了自己的兄长冷冽的警告以及是其派来的前来监视的侍卫后,最终还是无奈地沉下了心来,好生地呆在了府中。
许也是明白了如今自己身份地位上的落差,再也是见昭帝没有丝毫解除她的禁闭的意思,想着自己平日里在贵女圈子里最是出风头,可如今却是被幽禁府中,
让自己俨然是成为了整个皇城的笑话,萧锦萦行事做派不免是越发的喜形于色,平日里对着婢女非打即骂,就是身为大丫头的清儿,也是没少受了气。
刘二从赌坊中走出后,在其门前暗暗地吐了口唾沫,熟门熟路地从街边买了些吃食,用油纸包了,扔给了公主府的门房,又是讨巧,说了几句话,这才是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府中。
这些日子,他倒是没少往公主府进进出出,传递着消息。这事情做久了,偶尔也暗暗地揣度可谓是最毒妇人心,二公主可真不是善茬。
自己心情不爽快,也不让旁人好过。那被火烧着了后的院子里被迫出逃的民妇和一双儿女,这些日子可是被‘仔细’安排了不少的街头恶霸寻衅滋事,可一个‘惨’字了得。
可谁让妇人和公主有‘隙’,也无怪乎她倒霉透顶。
刘香莲这几日过的非常的不顺利,好不容易带着孩子们寻了一处栖身之所,可是手中仅存的银子因她不善支配,再加上了混混的寻衅,被抢走的,不过是几日后,便是寥寥无几,除了这住的地方,其余的吃穿用度比之才来京城时也好不了多少,才堪堪几天,便又蓬头垢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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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答应了一个亲昨晚就该发的,真心作死……然后我会努力多发一些的,么么哒大家。然后好想写到了昭帝‘啪啪’打脸的时候……然后后边一大波虐渣来袭……
120 出宫探望()
先发这些,明天努力早发。
------题外话------ 而在她飘忽如此之快的黯然下,楚景曜的心,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心疼了起来。
眼底深处,似乎是闪过了暗暗的艳羡,眨眼而过,却是化作了如同是汪洋大海般的平和。
眸光扫过身侧的少女,精致而不施粉黛的面庞下,眸色如黛,笑意点点,可见其善睐明眸。骨子里所散发的高贵和优雅气质,宛若是空谷幽兰,又如伫立墙头的一只凌空傲雪,极具风骨的寒梅。
只是——
“恩。”楚景曜默默地点头,他自然看出了琛王对自己的妹妹的看重,可见景娴该是过得极好,而他也从未曾担心过。
“嫂子和哥哥的感情真好。”锦好抿着唇,笑意满满,晶亮的小眼神宛若是漫天的星辰。
这样的场面任凭谁看了,都道是情深不寿,神仙眷侣。
这样的两个人,彼此之间看似是独立的个体,可是在某一个时点上,彼此之间的目光相错处,皆是涌动着深深的情意。
凉亭里,精致而柔和的女子亭亭玉立,欺霜赛雪的白皙肌肤,泛着盈盈的光亮,目光清澈犹如一抹潭,宛若是天空般地澄澈透明。而在她的身侧,清俊冷肃的男子正在忙碌地处理的公事。褪去了平日里的冷然和严肃,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淡淡的——几不可查的闲适和自如。
锦好和楚景曜到了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不禁伫立于原地。
深深吸了一口气,时光静好的几乎是不可思议。
草木已然渐渐地生长了起来,才是微微吐出芽的新绿。再有萧辰琛费劲心思为她不断所搜寻来的一些珍稀的花木,羞怯的桃枝,垂怜的海棠,增香添色。
前些日子只是专注陪在了她的身侧,倒是积压了不少的公事。
而当她回过了头后,萧辰琛幽深的眸子却是深深地落在了她的身上,深邃的眸光顷刻间如同是万千缠绕的丝网一般的缠绵温柔,片刻后,嘴角才是缓缓地勾起。却是在景娴回眸的一瞬间再度掠下了视线。
好在今日天气好,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才得了这好不容易的出房门‘放风’的机会。可纵使如此,凉亭的四面还都是叫人用特质柔缓的帷幕轻轻地围了,四边又是放置了一些烧的通红的炭火,既可饱染风光,一丁点儿也不觉得有丝毫的寒意。
转过了头,偷偷地看了一旁专注地看着折子的萧辰琛一眼,直起了身子,伸展了手脚,顿时觉得整个身子都被轻松了一番,抿着嘴轻笑。前几日在围场中不慎昏倒,可算是在屋内和院子里被拘了好些天,感觉整个人的筋骨也都要绵软了。
景娴正在[琛王府]后园边靠水的凉亭里赏鱼,坐在了铺了软垫的围栏边,兴致勃勃地将鱼食投入了水中,天气还是微寒,就是这池子里的鱼也是行动笨拙了几分,摇摇晃晃的,倒是好不自在。
锦好到[琛王府]的时候,正巧遇见了借口来王府探望妹妹的楚景曜,都不是外人,在茯苓的带领下,一道去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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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猛然间震颤了起来,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惊惧感在他的心头萦绕。宛如是想到了什么,面色苍白,心有戚戚地告别了一众同僚,快步朝着[公主府]而去。
脑海中猛然间掠出了一个人影,记忆中和在[公主府]中所见之人,竟然是一模一样。
那人究竟是什么人。
而最是吸引了他的目光的却是在街角一侧站着的另一个男子,那人面善的很,看刘香莲母子的目光就好像是毒蛇般地阴暗和冷冽。而最叫他心惊的是,这群在对地上的母子拳打脚踢的恶霸,言行之间,竟然时不时地也是抬头看他的眼色。
而就在他等待不及之时,好在是出现了贵人。
瞧见了刘香莲如今的面色肿胀的模样,更觉得厌恶不已。
自己受伤也就是罢了,竟然还敢带上了他的儿子,虽然心疼,可他却是万万不能出头的。这盛京城中如今处处都是耳目,一旦自己出头,呕心沥血隐瞒了如此之久的关系一旦曝光,这等待自己的可就是杀头之罪。
眼见着大庭广众之下,刘香莲以及孩子被欺负,他虽然看在了眼中,却是对刘香莲的不安分多了几分厌恶,若非要不安份地外出,这又怎么会是招惹上着些地痞流氓纨绔。
而谁也是没有想到,眼前的一幕,正好是落在了这日和[翰林院]同僚宴游的崔明觉的眼中。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刘香莲的心里头一阵恍然和惊恐。双手牢牢地捧着手心的银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才是藏进了衣裳里,默不作声地带着一双同样是受了拳打脚踢的儿女,急步走进了一旁的小巷。
而今日所见,精致的马车,高高在上的小姐,前呼后拥,尊贵的身份,还有孔武的侍卫,便是这些混不咎的恶霸见了也都未曾敢放肆。若是这一切都是属于她,明明她的孩子也该是有高贵出生的少爷小姐,可是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