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刘香莲已经在侧屋睡下,崔晓则是收敛了厨房零碎的柴火,又是从院子里拾了些,凑在了一起,在灶台前煮着粥。见亲身父亲如此,丝毫没有丁点的体贴和担忧,眼底里却是有无限的悲凉和怨恨划过。
崔浩低叹了一口气,大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妹妹的头,才是随在了崔明觉的身后进了书房。
他到底还是年纪小,又是从未曾是经历了如此的事情,虽然是耐着自己的性子,迫不得已地接受了,如今看见了自己的生父,自觉得心里头有了底气,哽在了心口的疑惑和忧虑此刻才是缓缓地放了下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屋子会是莫名其妙地烧着了。”
崔浩才是进屋,便是听见了崔明觉不含一丝感情冷淡问话,眼底似乎还是含蓄着极大的怒气,心神一闪,却是已经跪下了,面色带着微微的寒意,“父亲请息怒,此事实在是意外,儿子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
“你说什么!”崔明觉满眼也都是不可置信,嘴角不由得溢出了一丝滑稽的冷嘲,他怎么也不相信,堂堂天子脚下,自己又素来没有仇怨,何人会来纵火。这一切只怕都是眼前的儿子为了脱罪而故意编排出的故事。
崔浩一抬头就是见自己父亲的不相信,心里头微寒,重重地叩了一个头,才是说道,“此事并非是儿子信口开河,只是往日睡前必然会盖了烛火。昨夜打更之人亲眼看见了有人从院子翻墙离开后,屋子就是着了起来。烧毁的房子,却恰好是无人居住的主卧室。厨房里的柴火消失不见,燃尽了后,儿子在院子里发现了一些柴火的细木棒,还有一个酒瓶……”
崔浩一点点的历数着所有的蛛丝马迹,果真是见崔明浩的眸子是越发的阴沉了起来,最后恨恨地沉声道,“大胆,这究竟是哪个人与本官过不去!”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起来,分明就是事先有预谋的。
暗暗地思索着这幕后之人的打算,崔明觉的眸光中渐渐地染上了几分冷色。
不说他在京城中处处小心,没有任何的仇人,可是但凡是他的仇人,不可能不知道这小院子正是太子赏赐于他的,而他素来又是居住在[公主府],若真是自己的仇家,不可能只是简单地拿屋子出气,否则就不会是再做这些多此一举的事情了。
可若是不是争对他,莫非是针对刘氏和几个孩子,崔明觉的眼神猛然间朝着崔浩的身上射去。若是刘氏的身份曝光了,以着皇家人的性子,想要下杀手,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不,不对。
除了自己的,应当是没有任何人知晓了刘氏母子的存在,更何况,如今皇上领着几位皇子皆在围场,而公主又是被软禁在了府内,应当是掀不起任何的风浪。退一万步说,这些日子,他也算是摸清了公主的脾性了,若是她知晓了自己倘若是隐瞒了如此重大的事情,毕竟不会是如此平静。更何况是和他共赴巫山**。
可是,既然如此,那下手的人究竟会是谁。
崔明觉轻轻松松地便是排除了萧锦萦,可他确实没有想到,若是当年还在闺中,嚣张跋扈的萧锦萦自然是有恃无恐,随意杀几个庶民,对她来说,不过是捏死几只蚂蚁一般,她的身份,地位更是让她无需对任何人低头,隐瞒。
可今时今日的萧锦萦,在一次一次的悲伤碰壁中,不得不学会了轻轻地收敛起了自己的棱角,尽管心思依然阴毒,可是手段却是比之之前和缓了许多。
“此事先暂且不要透露。”沉默了片刻后,崔明觉千叮咛万嘱咐地对着崔浩交待着,他的心里头不知怎么的,有一丝的不安闪过,“这院子暂且先不要住了,收拾些用得着的东西,先在客栈住几日,过些日子,拿着银子重新置一套宅子,住下。”
“是。”崔浩想了想,点了点头。
……
第二日,在京郊城外围场呆久了的圣驾终于启程回宫。
象征着各样的身份地位的车架从围场开拨,绵延数里。御林军当前开道,以昭帝为首,各宫的妃嫔,皇子龙孙公主在后,以及各府的家眷,浩浩荡荡地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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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内部分化()
绵延的车架,浩浩荡荡地从外城进入了内城来。帝架经过之处,所有的平头百姓,俱是跪倒在地,高呼‘万岁万万岁’,其声势之大,令人闻之心潮澎湃,却也是可见昭帝施政确实是深得民心。
而在昭帝之后的车架之中,太子萧辰睿透过了车帘,见着了眼前如此威严而瑾肃的场面,想到了日后,若是等自己的登基为帝后,所有的黎民皆是跪拜于自己的脚下的恢弘与壮观,面上不禁带上了极大的欢愉和自豪,眼角一闪而过的阴霾和雾色,暗暗沉沉的,竟是在嘴边牵扯开了一抹冷淡的笑意。
太子妃郑芊雪敛声而坐,耳惯鼻,口观心,默默地看在了眼里,也不多话,只是在太子面前的的茶杯空了后,适时地为他满上,端是温婉大方。
偶尔在得了空儿,旁人见不到的时候,大手轻轻地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眼底骤然幽深,宛若是陷入了一湾深潭。
成婚已然是三载,可不知道是为何,她的肚子一点动静也都是没有。也不是没有找御医看过,不知是从何处寻了多少的偏方,又不知是吃了多少药,可是丝毫消息也都是没有。
这些年虽然柳嫔时不时也是拿这些话,偶尔‘提点’刺她两句,可是看在了她身后庞大的家世上,再是皇室子弟中成婚者尚少,也并无任何的皇孙出生,虽然是有些不满意,到底也都是没有放在了心上。
可前日,当琛王妃被诊出了有孕之时,形势不免是大变了起来。如今太子在朝堂之上,已经是处于弱势。昭帝眼见着身体尚好,在位时间必不会短,眼瞧着更是极为重视琛王妃的孩子,可若是琛王妃有幸诞下了皇长孙,到时候即便是自己生出了孩子,在皇室的地位上,也会被压上一头。
而经过了这些日子,她深知太子必会是尽可能迅速地叫后院的女人怀孕。她虽是女子,可却不是仅仅局限于内宅后院的女子,就算是日后太子,登上了皇位,可若是下任的皇位继承人不是出自于她的肚子,那也是无用。
想到了昨夜,太子那般发狠般地折腾她,更是使尽了不少夫妻三年来从未有过的姿势和情趣,从未是如此的热情过,就是自己的现在身子还是有些不爽利,面色微微有些羞红。
大手轻轻地在自己的腹部抚了抚,心里头则是默默地希望老天能够这一回能够是让她得偿所愿。
而在太子的车驾旁边,正是三国的使臣。
此刻见了大焱皇朝帝都百姓一心向君,君臣和乐的模样,面色不由得也是难看了几分。
虽然名义上是和亲,可是私底下未免也是没有来探探大焱皇朝的虚实的意思。三国当年也都曾败于萧辰琛的手下。国力大伤,休养生息了五年,却是从未曾是少打探过大焱皇朝,乃至是萧辰琛的消息。
当年驰骋疆场的少年战神,此生已经是再也是上不了马,更是早早地淡出了大焱的朝堂。可是这些年在昭帝的治理下,国力兴盛,确实无愧于四国之首。
可大焱越是国力强盛,对于他们几国来,就越是有威慑力,越发的不容小觑。
一时半会的,心思未明,只是默默的各自却也都是定下了心思。
不同于旁人的骄傲,自豪,还是各种不屑的阴暗的心理,景娴和萧辰琛则是舒舒服服地倚靠在了马车里的软榻之上。
这马车是特制的,里头垫了厚厚的毯子,再有追云和追月二人的赶车技术,马车走动地很是稳当。
车驾外振聋发聩的呼喊声,叫景娴也是不由自主地透过了马车的缝隙去瞧,还是第一次亲眼见百姓对圣上的朝拜和的恭敬,可若是单凭这音量和气势来说,却是丝毫比不得她前世所见在军队里的种种。听了会儿,只觉得有几分的无趣,便是百无聊赖地倚在了萧辰琛的胸口。
萧辰琛淡漠的眸色不过是轻飘飘地瞟了外头的百姓一眼,便是投注在了景娴的身上。
在他看来的,这些或真或假,生于富贵绵软之地的寻常百姓的吼声,一丁点儿也都比不上当年他征战沙场之时,北方的汉子在苍茫边疆的怒吼。而他又是素来见惯了如此场面的人,并不会觉得有何好奇,反倒是因为这声音,觉得有些烦杂,生怕是叫景娴受惊。
想了想,便是对着马车外的追云吩咐道,前往徐皇后和锦好的车架先行告退。这边暂且停了马车,沿着大道,缓缓地驶出了队伍,在一小行的琛王府的侍卫的保护下,沿着大道,缓缓而又是平稳地朝着琛王府而去。
崔明觉仔细地交代了崔浩他所能想到的所有的注意点,便是在福全的遮掩下,默默地离开了槐花胡同。一路走着,一路却是淡淡吩咐着福全去找掮客租一座地处偏僻些的小院子。
既然这座位于槐花胡同的院子已然失火了,便是需要休整,那租下的小院,正好也是能够当作这母子三人临时的落脚之处。
院子在太子说是送给他之时,便已经是转入了他的名下,准确的说,这已经是他的院子。尽管这一切,除了亲近些的,鲜为人知。
可是,当府衙之人前来通知他院子失火,可见知晓这院子是他的人并不少。他不知道,那些衙役除此之外,是否还有人知晓那院子里的人的身份。
虽然他的面孔很是陌生,可是由于得了状元,曾经打马游街过,难保这巷子里的人能够认出他来。而据他所知,刘氏以及一双子女,在对外宣称之时,则是这家院子的主人。而院子的男主人,他的身份,却是经商在外的商人。
这一切的一切,他不知晓有心人知道了会不会多想,可是倘若是因为如此,他所有的谋划,出了什么意外,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心里头却是在暗暗懊恼自己当时怎么会是昏头转向,将太子所赠的那小院子,给了刘氏以及她母子三人居住。
如今要是事情暴露了,可就真是晚了。
才是走到了巷口,便是见往日熙熙攘攘的大街,此刻却是莫名拥挤了起来,几乎是所有的百姓,也都是分列街道两边,宛若是在恭迎什么大人物。
崔明觉在巷口寻了个地默默站立。
等了片刻后,只见一道御林军开道,远远地便是瞧见在宫娥和太监簇拥下的明黄色的銮驾。以及是听见了身边的百姓齐整的呼喊声,心头一颤。
竟是圣上回宫了。
[公主府]。
萧锦萦自早膳后,便是进了小书房,在书桌前作画。纤纤玉手把玩着手中的狼毫,饱蘸了浓墨,落在了白色的宣纸上,龙飞凤舞,笔走龙蛇,足见笔尖的锋利。
清儿从书房外,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见公主难得如此清心,顿了顿脚步,站立在一侧等候。直到萧锦萦已经是放下笔,看向了她之时,才是斟酌了语句,开口道,“公主,有消息了。”
“哦。”萧锦萦缓了缓面色,眸光淡淡,落在了清儿的面容上,带上了一丝不以为意的复杂,似乎是在询问,亦或是在纠结,最后只是化作了眉宇间的一道狠厉,眼神更是直愣愣地看着清儿,“那人可是有什么反应?”
清儿见此,心头一颤,心底里却是叹息,虽然她偶尔也是见不得公主的狠厉手段,可是堂堂的一个天子娇女,最后竟然是委身于一个如此的假仁假义之辈,就是在她看来,也是受委屈了。
年幼时便是生于宫中,长于宫廷,也是没少见了达官贵人。世家豪门的顶梁子孙,她见了不知道有多少,可却是没有一个像是驸马一般地叫人厌恶。自然也是不会帮他隐瞒的,默默地点了点头,甚是凝重,“驸马在得了消息后,便是向上峰请了假,赶往槐花胡同了。”
顿了顿,又是说道,“咱们的人亲眼见到了驸马爷进了那院子,半个时辰后才是出来。”
闻言,萧锦萦冷哼了一声,眼底里闪过了几分恼意,“他倒是心急。”
许是崔明觉无论如何也都是没有想到,自从是他金屋藏糟糠之妻和子女的事被萧锦萦发现了后,她便再也不信崔明觉了,尽管自己不能出府,暗地里还是动用了自己的手段,派人监视他。
而那两个前往[翰林院]通知他院子失火的人,也并非是京都城府衙的,而是萧锦萦所派。其目的,自然是想看看他在遇事之时的反应,往深里的一层想,也是给他提一个醒,或者更多的还是一个警告。
果然不出她所料,果真是一家子骨肉亲情,相亲相爱,那个贱男人既然也是火急火燎地去了,一点遮掩也都是没有,莫非就是不怕被人识破,亦或是看。
而这一切,却是不得不说是萧锦萦过于高看他了。
虽然里头有亲生骨肉的因素,可若非那院子是太子所赠,又是他的私产里,唯一的宅院,否则即便是被烧了个精光,否则他也不会是如此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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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能够早些发,结果早上没起来,然后下午上完课后,因为一直咳嗽,去校医院了,挂了盐水。
明天加油~
114 安分守己()
杳杳之际,宛若是从天边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响动声,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排山倒海般的,便是诸如[公主府]这般的的深宅后院也都是能够听得见。
不自觉的萧锦萦的眉头已经是紧皱成了一团,面上隐隐有几分的怒气闪过。
清儿见状,对着萧锦萦拂了拂身子,已经是迅速地走向了屋子外,片刻后,才是面色复杂地重新走进了屋子,沉吟了片刻,对上了萧锦萦的冷面,却也是丝毫不敢隐瞒,“公主,是皇上回京了。”
空气似乎是一瞬间凝滞住了。
淡淡的日光下,萧锦萦的眸子瞬间五味杂成,眼神透亮,却是在一瞬间转变了千面,似乎是委屈,欣喜,还有掩饰不住的羞恼,愤恨,缓缓却也都是化作了嘴角上的点点冷笑。
算算日子,父皇还有那些人也该是回京了。
玉手忽而又是抬起,萧锦萦的嘴角满满地也都是嘲讽和毫不遮掩的刻薄,“告诉刘二暂且先将此事暂缓,待过些时候再行处置。”
既然能够下手第一次,就能够下手第二次,横竖已经是知道了那贱人的行迹,现在也不宜节外生枝,她也不介意大发慈悲,叫那贱人和两个小野种多活几日,总归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只是现在,她倒是需要好好考虑先前在校场之时,父皇所下的待回京后再处置她的命令。
不知怎么的,她隐约觉得那会儿,父皇是真的想要发狠般地惩治她。如今自己的母妃势弱,在后宫中几乎是说不上话,太子皇兄只担心他的太子地位,只怕是早就已经是忘记了自己和他是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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