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却是不敢当,本宫今日召你们来,不过是说些闲话罢了。”婉贵妃面色一凝。她今日召人入宫的心思确实是不纯,萦儿才是发生了这种事,一举是毁了她的好姻缘,她自然是要为自己的女儿好好地筹谋的。如此一来,本是心高气傲的脸上不免得也是缓和了几分,倒真是有两分的温婉的味道。
说闲话?几位妇人的面上不禁是一愣,不过是片刻后,也便是回过了神来,心思也是越发的细腻和小心,低头说了声‘是’。
婉贵妃很是为她们的识时务感到满意,静静地端起了一杯茶,便是捡着身边的几些趣事不轻不重地聊了会儿,微微一笑,轻抚着茶盏,状似是不经意间,也才是说到,“宋夫人,本宫听说世子如今已过是弱冠之龄,却还未曾娶亲。”。
这宋夫人正是当今的西伯侯宋於的嫡妻,其长子正是西伯候世子,宋扬名。先前是随军历练,一来二往的也便是耽误了婚事,虽然不够是出挑,可是在这些勋贵中也是个难得不错的人物。
“是——”这宋夫人一听,心神顿时也便是一凝,话语中带着几分迟疑,额上也都是出了细细的冷汗,极为是迅速地抬起了头来看了婉贵妃一眼,忙也是按下了自自己的心思,笑着说着婉转的话,面上不禁也是带上了几分愁苦来,“禀娘娘,也非是我这个当母亲的不愿意为儿子娶亲,只是这小子也是个皮的,偏偏无事要跑到了那劳什子北地去,得了个不小不大的校尉虚衔,这一来二往的,叫我的心,也都是七上八下的,生怕是这孩子哪一日是——若是真的如此,也是这孩子的命了。”
虽然是没有明着拒绝,可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也都是这个意思。北地那可是和北虏相接的地方,既然人家都已经说是自己的儿子常往战场,更甚还是明里暗里咒了自己的儿子为国捐躯,如此一来,还真是不好多逼迫了。
果不其然,婉贵妃的面色也是暗了些,宋夫人这也才是轻轻地喘出了一口气。可其余的几位妇人,却是纷纷的叫苦不送。
本以为这婉贵妃先叫到了宋夫人,还不曾是庆幸了自己是逃过了一劫,可没想,不过是这三两句的功夫,如今这把火,却已经是烧到了自己的头上来了。忙也是快速地想着法子。
正殿一旁的屏风后,一个是身着华衫,衣衫贵重的少女面色惨白,听着前头传过来的声音,宛若是受了天大的侮辱一般,手中的绣帕更是被狠狠地拧做了一团儿,锋利的指甲更是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手掌心。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并且是深知自己已经是没了多少的选择,如今却也是只能这般安安静静地听着了。
婉贵妃漠然地将自己手中的茶给放下了,头也是轻轻地转向了另外的一边,面上带着几许缓和,“刘夫人——”
“娘娘,公主淑惠锈敏,更是深得皇上和娘娘宠爱,若是能得公主儿媳,臣妇感恩戴德。”还不等这婉贵妃说完,这名刘夫人就已经是急急忙忙地截了话去,面上都是满满的笑意。
虽然中途被劫了话,婉贵妃有些不悦,但是听了这刘夫人满满赞美,先前被西伯侯夫人委婉地拒绝的不悦也都是下了两分,淡淡地点了点头,“你倒是个识趣的。”
那刘夫人倏然也便是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跪倒在地,却是苦笑,“只是臣妇不敢瞒娘娘,臣妇之子,幼时曾得相国寺高僧点拨,命途多舛,若非是弱冠,不可议亲,臣妇虽然是极为是看好公主,却也是不忍欺骗娘娘,害了公主,还请娘娘另择良婿。”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可是偏偏这话却是合情合理的紧。到了这时候,婉贵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妇人,瞧着倒是面上恭敬,只怕心底里一个个也都是在嫌弃自己的女儿。整一张脸,顿时也便是给黑了个彻底。却也是只能是暗自咬牙,叫了这刘夫人起身。
若是她将驸马认定成了是这刘夫人的儿子,只怕是这妇人一出了宫门,也就是会传出了她婉贵妃不顾臣子之子安危,胁迫其娶公主的不义之举来。心里头的恼恨倏然也便是重重地燃烧了起来,她纵横了后宫这么多年,到了今日,竟然是被几个寻常的勋胄妇人给拿捏了去,眼神中滑过了几分暗暗地威胁和阴狠之意。
说起来,勋贵世家一向也都是以与皇家结亲为荣,毕竟,这代表着府中能够和皇家的血脉相融,三代的荣华富贵,指日可待。更也是乐得让自己的家中的没有继承权的嫡次子尚了公主。
而婉贵妃所出的二公主因为是太子的胞妹,更加的也是深受圣宠,即便明里暗里也都是流传出了萧锦萦喜欢楚家大公子,众人听了也不过是一笑了之,想要与之结亲的人也是数不胜数。
可是如今,这事情的性质却是不一般了。二公主萧锦萦先是暗恋权相之子,朝中大臣在前,后又是在[琼林宴]失了名声在后。大庭广众之下,便是做出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如此的媳妇,她们却是不敢要的。倘若是真结了亲,只怕才是传出了丝毫风声来,这府中就会是成为了京都城里的笑柄了。
想到了入宫前自家老爷千叮咛万嘱咐的绝对也是不能够应下了公主的婚事。可是如今这婉贵妃却依旧还是不明白事理地,想要以着权势咄咄逼人,用自己的最为是出众的儿子娶了她那个声名狼藉的女儿,一时间,面色也是有几分的不善。
若是以往还真是没有发觉,这婉贵妃和徐皇后比起来,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难怪不过是一个贵妃,以色侍人,果然是有什么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婉贵妃若是知道了自己的今日的这一出将苦心经营了数年的好名声也都是给赔了进去,也不知道是该如何的恼恨了。
可即便是心里头都是这般想着,这些个能够是嫁入了宗族世家的当家主母也不是个傻的,面上更是诚惶诚恐,回的话却也是相当的好听,“二公主是仙人之姿,更是最为是受宠爱的皇家公主,犬子自知德行有亏,配不上公主。”
一个说是家中子弟身患了疾病,一个说是已然是定下了婚约。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些妇人下了自己的面子,婉贵妃的心中如何不是怒火万丈。那一句句的‘配不上。’听在了她的耳中,分明就是这些妇人在嘲笑于她。
她又是如何不知道萧锦萦的名声,经过了昨天晚上这一出,差不多只怕就已经是毁了。即便是查出来了是被人暗自算计了,也只能说是在了外头,平白是加上了一块遮羞布,却也是挽救不了多少。
可是即便如此,自己的女儿还是有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公主身份,臣下之子,说句难听的,也不过是皇室的奴才。
如今主子有难,奴才却是背离,婉贵妃心中不免也就是染上了几许愤恨来,不由得也是冷言嘲讽,“李夫人,若是本宫的有记错的话,前些日子,你可是为你的长子来求娶过本宫的女儿,怎么,才是过了这一小段日子,便是已经订下了婚事?”
那李姓夫人一听,顿时也便是骚的整张脸也都是红了,看着这婉贵妃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心中不免也就是多了几分的难堪,却也不是个没有脾气的,当即也便是嘲讽了回去,不卑不亢,“娘娘,当日臣妾确实是向您求娶萦公主,可是娘娘您并未应允,可是臣妾之子,眼瞅着年纪渐长,家中长辈着急,匆忙间也便是订下了婚事。”
面上虽是恭敬,可是心里头,却是异样地泛起了几分别样兴奋之感。当初这婉贵妃和萧锦萦可都是眼高手低的,压根儿也都是看不起自己这一门亲事,如今是坏了名声,却是将注意打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上来,哪里会是有这般好的事情。
“你——”婉贵妃气急,她哪里是听不出来这妇人的嘲讽之意。只是当日确实是自的回绝了这门亲事,却也是不得不暗暗地忍下了这口气。其实,即便是在今日的她看来,这些空有虚名的候府依旧还是配不上自己的女儿的。
正当是这些臣妇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屏风后忽然便是走出了一个人,来人气势汹汹,衣裳华美,面色阴冷铁青,还挂着是极为是骄傲的嘲讽和自得,宛若是居高临下一般,尽数也都是威仪,“放肆。”
婉贵妃眼见着自己的女儿如此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心中不免也就是染上了几分担忧,看着这些臣妇的目光也是越发的冷淡了。
“母妃。”萧锦萦自长这么大,却是从来也都是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侮辱。站在了屏风后,听着这些妇人一句两句地嘲讽于她,更是推拒了和自己的婚事,生怕是沾染了分毫。本就是脾性不好,如今破罐子破摔,哪里还是能够顾得了分毫,“本公主可是父皇最为是宠爱的公主,哪里能够容得了你们挑挑拣拣,果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见过公主。”这些个妇人见了萧锦萦,纷纷也都是行礼,可是在听见了她的话后,面色顿时一青,再次也便是下定了决心,绝非能够叫着这位公主进了府中。
“萦儿。”婉贵妃的眸色稍稍变了变,虽然她也是觉得她的话里实在是过分了些,话里不免也就是带了些警告,可是想到了自己这个女儿的遭遇,再来自己也是从中受了极大的气,心中不免也就是放纵了两分,也是难免存了叫这些贵妇难堪之意。
萧锦萦却是不管不顾的,在她的眼里,这些个贵妇人连给她提鞋也都是不配的。此刻得了自己母妃暗地里的示意,当下也便是越加气恼了起来,“不过是些整日里偷鸡摸狗的纨绔子弟,本公主即便是名声有损,想来也还不至于是下嫁如此。母妃,还是请各位夫人速速离宫吧。凭她们的身份,这皇宫可不是她们该来的地方。”
明里暗里都是被挤兑地说不出话来,诸位臣妇也只能是暗暗恼恨,这婉贵妃确实是不会做事。而萧锦萦的嚣张跋扈,再度也就是叫她们大吃了一惊。
纵使是心中确实是有愧,可是这些浸淫了后宅几十年的妇人,哪一个又是好相与的,当下一个个也便是顺着萧锦萦的话茬,竟然也是丝毫也都是不顾及着身份地位,紧接着的也便是告辞离开。
婉贵妃看着一个个远走的臣妇,面色顿时地也便是越发的不好看,一来是自己贵妃的气势被完全地打压,难免是有些不忿;二来,心中隐隐还是有几分的慌乱,毕竟这些妇人的丈夫可都是朝中的勋贵,若是今日回府说了些不好听的,只怕是对睿儿的大事有碍。
“母妃。”萧锦萦虽然性子是稍稍暴躁了些,可是说到底了,也不过是才过及笄的少女,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难免也就是有些委屈的。尤其是盛怒下,正想要是长辈支持的时候,却是见了母妃本该是和自己同仇敌忾,却是神秘莫测的脸,心头一颤,微微有些恼恨。
“萦儿——”婉贵妃的面色复杂,怔怔地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心中不禁也是叹了一口气,“这回,只怕是过分了些,你这婚事——”
这些个诰命夫人,时间虽是紧迫,可她却是一家一家的,好好地挑选过的,家世不仅是显赫贵重,即便是家中子弟也是不错的,只需是稍加调教,再有睿儿帮衬,自然也是不会叫自己的女儿吃亏了去。只是这一回,萦儿吃不了亏,忍不下了这口气,只怕也是得罪了这些人了,如此一来,只怕是这婚事也是不好再提了。
“母妃无需担心,女儿自有主张。”萧锦萦淡淡地垂下了头,面容上闪过了一闪而过的阴狠和疯狂,紧紧攥紧着的指甲,娇嫩的掌心,竟然是丝毫也都是察觉不到了丝毫的疼痛。
婉贵妃却是放不下心来,见女儿如此,心里头隐隐竟然是泛起了几分猜测,面色一白,眼眶里顿时也便是闪过了几分恼恨,“你竟然还是念着他。”
*
萧辰睿在书房中不住地走动着,心中也是恼恨非常,即便昨日晚上的事情,自己并未出声,并且也是毫发无损地给摘了出去。可是这一切,却是怎么也都是不敌,这萧锦萦是自己的同胞妹妹的这个事实。
想到了出宫时,诸多的大臣和臣子的家眷看自己越加是复杂的神色,整个人顿时也都是心乱如麻。嘴中是轻轻地念叨着‘萧辰琛’的这个名字,眼瞳中滑过了的是刻骨的恨意。
他不是傻子,自然也都是明白昨夜这一出,是被人算计了的。可惜的是这满宫的皇子中,若说是地位,权势,理由,算来算去,却也只是萧辰琛有,这一脑儿的气因而的尽数也都是给洒到了他的身上。
郑芊雪领着小丫头,炖了参汤过来,还不等是进了书房,就已经是被候在了书房外头的侍卫给拦下。心中不满,连忙也便是轻叩着书房的门。却是听见了一声迅速恼恨的‘滚’字,和明显也就是砸在了里头的门上的茶具,迅速地也便是红了眼眶。
正想要离开,却是从二门外迅速地便是走进来了一个小太监,手中更拿着一封薄薄的被蜜蜡封好的信件,脚步匆匆,眼眸中所展现的严肃之色,分明也就是叫人觉得此事是事关重大。郑芊雪的脚步也似乎不免缓了些。
那小太监,先是轻轻地敲了敲门,果然也就是招致了在里头的萧辰睿的恼恨。而紧接着,当他小心翼翼地说了是‘洛城来信’的字样时,本先还是敞开着的门,瞬间也便是被打开了。
迎面而来的萧辰睿的面色虽然还是抑制不住地冷肃,可是明显的心情已经是平抑了下来,眼瞳中更也是止不住激动地看着自己的那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呈上来的信封。
顺手也便是接过,看了依旧还是站定在了院子里的郑芊雪一眼,冷哼了一声,也是不愿再说,便是再度走进了书房。
郑芊雪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太子的不虞,可是在了这些伺候太子的人的面前,难免也便是察觉到了几分异样的难堪。随意地将自己带来的参汤留下,恨恨地转过了身子,领着小丫头,迅速地也便是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才是转过了一个檐廊,郑芊雪的脚步忽然也便是顿住,转过了头,怔怔地看了一眼那紧闭着的书房,原先是温婉的眸子倏然也便时带上了几分讽意,对着身边的侍女轻轻地吩咐了一句。
那侍女轻轻地一拂身,也便是朝着外院而去。
郑芊雪冷冷地看着那侍女的背影,眼神中掠过了几分的嘲讽,冷淡一笑,袅袅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萧辰睿闭着门,连忙也便是撕开了蜂蜡,抽出了放置在了信封里头的纸张,打开,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了几分的薄怒,不过是片刻后嘴角也便是染上了几分怨毒,“老三果然是娶了个好媳妇,看不出来,那楚家的女儿看着是娇娇弱弱的竟然是还有这样的本事。”
他如何是能够不嫉恨,那京都城里的最为是烧钱叫无数人也都是觊觎的酒楼,竟然是琛王妃的。不仅仅如此,这楚景娴和乔子城竟然也是一早在洛城便是搭上了关系,而这个关系,看起来,分明也就是不俗。想着并没有是结束的舞弊案,不由得也是记上了心来。
萧辰睿冷哼了一声,想着自己已经是将这将这一纸调查结果是重重地拍在了桌面上,便是扬声吩咐道,“去请先生们过来。”
*
[琛王府]。
萧锦好入了王府,自然也是住在离主院最近的[玉棠院]。离了皇宫,又是在了自己的信任的地方,心思不免也就是放松了一些,次日一早,竟然也是好心情地在屋子赖了一会子床。
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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