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朋道:“帅四平五。”
粉魔白玉香大声道:“马四进五,再将军。哈哈!马后炮,冷先生认输了吧?”
棋盘上,冷朋红棋的老帅已经被逼到顶端,黑棋“马”和“炮”前后相连成一直线,果然是“马后炮”的杀着,眼看红帅无可退,可不真的输定了。
冷朋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两眼瞪着棋盘,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龙元庆探头向空场中望了一眼,惋惜的道:“冷老儿输得不值,粉魔白玉香拾车诱敌,故意引开红马,好让自己的黑马过河,这显而易见的企图,冷老儿居然没有看出来。”
海云道:“这就叫‘当局者迷’不能说冷老前辈棋艺差,只能他心气太浮躁,没有冷静的考虑。”
龙元庆道:“棋已经输了,倒要看看他们的赌注是什么?”
两人忧身芦苇丛中,静静等待着演变发展,谁知等了足有顿之久,冷朋仍然瞬也不瞬地瞪着棋盘,仿佛已经气呆了。
粉魔白玉香轻摇折扇,微笑!和道:“冷大先生,可曾想出破解方法?”
冷朋哼了一声,缓缓道:“取巧侥幸.何足为奇。”
粉魔白玉香笑道:“兵不厌诈,这也不是丢脸的事,冷大先生怎不怨自己棋艺平凡,思虑不够细密……”
冷朋喝道:“不要罗嗦,把纸笔拿来吧!”
粉魔白玉香“喇”地收拢折扇,含笑拱手道:“在下这里先谢过在冷大先生。”
冷朋低声咒骂道:“算老子倒霉.又上了你这兔崽子一次当。”
那粉魔白玉香并不生气,问后择了挥手,一名红衣待女立即捧着纸笔墨现,飘身飞落大石,问冷明走去。
冷朋执笔在手,脸色忽然变得一片阴沉,冷声道:“姓白的.我要问你一句话。”
粉魔白玉香欠身笑道:“冷大先生请问,在下洗耳恭听。”
冷明道:“你用这圈套诓我,究竟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人指使?”
粉魔白玉香道:“冷大先生何必说得这么难听?你我奔棋较量一胜负无从预料,这是咱们事先谈妥的赌注,怎能称为圈套?”
冷朋道:“事实上,你的棋艺未必真能胜过我,但你故意用无辜女子充作棋子,使我在重要关头心生不忍,以致失误,才被你所乘,这不是圈套是什么?”
粉魔白玉香哈哈笑道:“在下还不知道冷大先生竟是怜香惜工的君子,可是,适才这局棋,阁下纵马吃车,连悔着也不许,似乎并不怎样心软嘛!”
冷明道:“今天这局棋,我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无论如间不能再上你的当,谁知一时疏忽仍然不免失误。”
他目光扫了沙洲一瞥,接着又道:“棋输了,赌注照付,这一点你尽可放心。但我老人家有件事不解,你必须据实回答……你赢了这些赌注,准备转送什么人?”
白玉香道:“赌注是在下赢得的,当然归在下享用,为什么要传送别人?”
冷朋注目道:“这是实话?”
白玉香道:“自然是实话。”
振笔疾书,迅速在纸上写了几行字,交给守候的红衣少女。
那红衣少女双手接过,欠身道:“多谢冷大先生。”
冷朋道:“不用谢了。这纸上所写的,乃是习练我独门轻功最重要的关键,也是最高秘诀,除了这些,我已别无秘技可作赌注,从此以后,你家主人再也不会邀我来下棋了。”
说着,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粉魔白玉香对那份赌注已显得迫不及待,连连招手道:“红儿,快回来。”
红衣少女蛮腰微折,飘落石下,快步向白玉捍奔去。
龙元庆一把拉住跃跃欲动的海云,悄声道:“你要做什么?”
海云道:“那赌注竟是冷老前辈独步天下的轻功秘诀,咱们不能眼睁睁让它被粉魔白玉香得去。”
龙元庆道:“莫非你想出手夺下来?”
海云道:“事关重大,只好这洋了。”
龙元庆摇头道:“不行。冷老地脾气很古怪,咱们是他的朋友,这样做会扫了他的颜面,要动手也得等他离去以后——”
两人密议未毕,那名叫“红儿”的少女已经穿过空场,回到粉魔白玉香身旁。
白玉香喜孜孜接了纸条,急忙展视,神色忽然一呆。
原来纸上写的是——“轻身之术,‘速’字甚易,‘浮’字最难,‘飞絮舞’心法秘诀,前已尽述,再无诀窍,唯习练之久必须童身,始能有成。如阁下者,眼花宿柳,好色成性,纵获绝世心法,亦画饼充饥耳。”
粉魔白玉香气得面色苍白,厉声道:“这是真的吗?”
冷朋晒道,“信不信由你。”
白玉香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冷朋道:“为什么要早说?别忘了这是我输给你赌注,并不是传授你功夫。”
白玉香怒道:“你把这最重要的关键留到最后才说,从前所输的赌汪,岂非都成了废话?”
冷朋缓缓道:“那些心法秘诀,字字是真,但我并没有保证你赢得那些秘诀,就能练成绝世轻功。”
白玉香叱道:“简直是强辞夺理。如果无法练成,我要那些秘诀有什么用?”
冷朋耸肩笑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如何知道?”
白玉香咬牙切齿道:“很好!我会让你知道,白玉香不是那么容易被人玩弄的。”
说着,举手一挥,身后四名红衣侍女同时飞落大石,宛如四双彩蝶般扑向阴司秀才冷朋。
她们身边并无兵刃,只是腰际悬着一只乡着金边的锦囊,这时各自探囊取出一个火漆小葫芦,将冷朋团团围住。
冷朋高坐石上,巍然不动,冷冷扫了四女一眼,道:“姓白的.你这是恼羞成怒,要跟我老人家翻脸动手么?”
白玉香道:“动手不敢,我只想要你这条老命。”
冷朋阴恻测一笑,道:“你的胆子很大,口气也不小,嘿嘿,这世上能要去我冷朋这条老命的人,想不会太多吧!”
白玉香道:“较量武功,我不是你的对手,现在你已在白某人座下‘火鸟四姬’包围圈中,那就是你寿限到了。”
话落,双掌互击,喝道:“烧这个老混蛋!”
其中两名红衣侍女一扬火漆葫芦,“轰”的一声,两道烈焰势如喷泉,向大石上激射过去。
那火焰忒怪,形状好象是水液,实则是烈火,一喷之力可达丈余,沾物即燃。又象是一股炽热滚烫的火油。
冷朋坐在光秃秃的大石上,四周毫无遮掩,只要溅上一滴火液,纵或不被活后烧死,至少也得头焦额烂,送掉半条老命,何况“火鸟四姬”中还有两个尚未出手,还有两只喷火葫芦在等候着。
冷朋不愧是成名人物,虽然身在险境,却临危不乱,两只衣袖迎着火焰猛的一排,整个身子立刻原姿不变的破空升起六尺多高。
那两道火焰被他衣袖上发出的罡气一逼,顿时四散附落,绕着大石燃烧,竟无一滴沾到他的衣襟。
烈火环绕着大石,冷用却凌空虚浮,悠悠然浮在半空中,就象一尊佛象跌坐在莲台上。
这正是蹑空蹈虚,轻身术中“浮”字诀的最高运用。
粉魔白玉香看得又妒又恨,怒吼道:“红地,用‘天火交绥’攻他,看他再往那里躲。”
红儿和另三名火姬应声发动,四条红影破空飞起.同时打出大股烈焰。耀眼的火光,在空中交织成一面火网,红衫烈焰,交相掩映,数丈方圆,全在火网笼罩之下。
冷朋无处可避,突然一泄真气,身躯飞快的同下坠落,“蓬”的一声呐,整个人竟陷入大石中。
“火鸟四娘”力尺落地,怔怔望着那块大石,全都呆住了,粉魔白天香更惊得跳了起来。
那块大石足有七八尽厚,火焰虽烈。一时怎能烧透整块石头.何况冷朋身在石中,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实在令人无计可施。
第三十二章 霸王报恩
白玉香把心一横,顿足道:“好一个老奸巨滑的老贼,你会钻地洞,白大爷就能把地皮翻过来。”
口里说着,人已飞落地面,同一名大汉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大汉转身而去,不片刻,捧来一只红漆木箱,小心翼翼送给白玉香。
白玉香又道:“红儿,你们四人轮流发射神火,封住石上出口,别让冷老儿溜了。”
大石四周烈焰熊熊,石中却毫无动静,火光照耀下,粉魔白玉香满脸杀机暴露,正全神贯注地在打开那只木箱。
他的举动十分缓慢,也十分谨慎,好象那木箱是纸糊的,一碰就会破了。
箱盖启开,里面还有两层内衬,每一层内衬之间,又塞有厚厚的棉花,等棉花移去,才是另一只油布封里的小木盒。
白玉香小心的解开油布,从盒子里取出一粒比核桃略大的黑色小球,托在掌中。
龙元庆和海云一直注视着那盒子里的东西,这时见了那黑色小球,龙元庆不禁骇然变色.低声道:“不好,冷老儿要吃大亏了海云忙问道:“那小球是什么东西?”
龙元庆道:“那是‘火药王’铁皮书生的成名暗器‘霹雳珠’“二叔,快!”
没等龙元庆把话说完,海云已经惊呼一声,飞身卷了出去。原来就在这刹那间,“火鸟四姬”和十余名大汉已经四散掠退,各觅掩蔽之处,粉魔白玉香已将那粒威猛霸道的“霹雳珠”高举过顶,准备出手。
两人藏身的芦苇,距离大石远达六丈,距粉魔白玉香也有三丈多、海云只顾阻止“霹雳珠”出手,竟忽略了红儿手中那只歹毒的火漆葫芦。
红儿就在白玉香身侧,那喷火葫芦,本来对着大石,此时突然发觉有人到,急忙旋身.“轰”的一声响,一般烈焰迎着海云射了过来。
海云去势迅急。手里只有一柄软刀,及待发现烈火近身、已经不及闪避了,危忙中,左手本能的举起掩住脸部,上身向后一仰,整个身子贴着地面疾射……
这办法应付普通暗器固然很有效,无奈那葫芦中喷出的火焰,笼罩了方圆数丈范围,沾物即烧,人的身法再快,总快不过火势。
眼看着火焰已燃着衣衫,忽听龙元庆大喝一声:“起”!
长鞭一抖,竟将海云拦腰卷住,抖手一甩,远远摔了出去。
这一挥,无巧不巧,恰好落在那大石附近,石旁泥土刚被烈火烧过,奇热尤未消退。海云衣襟上已沾着火星,也无暇顾及了,忙不迭挺身跳了起来。
刚站起,又听得龙元庆急急喝道:“快卧倒,快!”
海云目光疾扫,骇然瞥见纷魔白玉香正接着红儿飞快的掠退,那粒“霹雳珠”已经出手,向大石这边飞来。
他心里一急,索性不再躲避,一抖手,竟将软刀当作飞刀使用,对准那粒“霹雳珠”掷去。
软刀破空直上,空际火花闪耀,紧接着便是一声震耳巨响,恍如当头爆起一个焦雷,天在崩塌,地在颤抖……
海云只感到自己被一股奇热无比的压力逼得踉跄跌倒,接连翻了几个斜斗,眼中金花乱闪,喉头一阵甜……其他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他再睁开眼睛时,首先看见的是碧蓝的夜空和满天星斗,其次,就是感到身上压着一堆沉重的东西,以致呼吸急促,几乎快要窒息了。
他奋力想挣扎着坐起来,这才发觉自己竟被“埋葬”在湖岸旁一个沙坑之内。
那沙坑的形状就象一座“坟墓”,开顿以下全埋在沙堆里,所幸头部尚在“墓”外,口鼻还可以呼吸.但身体却无法转动。
海云骇然忖道:“莫非我已经死了么?是谁把我“葬”在这儿?为什么又将我的头留在坟墓外面?”
他急忙张口,叫道:“龙二叔!龙二叔!”
才叫了两声,便不得不自动停止下来,因为他虽然用尽全身所有力气,发出的声音却低弱得可怜,几乎连自己都无法听见,而且只这么呼叫两声,已感到喉头甜甜的,并且涌流出血水。
他正想将血水再咽回去,忽然由颈后伸过来一双手,飞快捏住他的两思软骨,说道:“那是淤血,快把它吐出来。”
海云只觉腹部压力陡增,喉头敞开,一股腥臭的污血,冲口而出。
“好了!”那人松了手,迅速将一粒药丸塞进海云喉中,轻吁道:“这股淤血吐完,你的小命总算抢回来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别说话,也别乱动。”
海云看不见那人的面目,但听他口音,绝不是龙元庆,想张口询问,眼皮却越来越重,不久便睡熟了。
这一段熟睡的时间,无梦无鼾,甚至呼吸也微弱得渺不可闻,待清醒过来,天上的星斗已经消失了,代之是一片朦胧曙色。
海云伸一伸手,缩一缩脚,只觉身上那沉重的沙堆不见了,四肢百骸无比的舒泰,急忙一挺腰,翻身坐起。
他坐起身于,才发现“阴司秀才”冷朋正坐在对面地上,而且正用一双炯炯慑人的眼光注视着他。
海云欣喜的道:“冷老前辈,他们没有伤着你老人家吧?”
冷朋木然道:“谁?谁要伤我?”
海云道:“粉魔白玉香!晚辈目睹他使用霹雳珠,想谋害你老人家……”
“哈!”冷朋倔傲的笑了笑,道:“区区一粒霹雳珠,就想弄死我冷某人?那是他在做梦了。”
语声微顿,又接道:“不过,你和我毫无渊源,能这般奋不顾身出手相助,无论是不是真对我有什么帮助,这份人情,我冷某人心领就是了。说吧!你要什么报酬?”
海云一愕,道:“晚辈并无索取报酬的企图呀!”
冷朋道“那你凭什么要出手?”
海云道:“援危拯困,这本来是应该的事,何况,晚辈和盛大哥是朋友——”
冷朋截口道:“你是说彦生,你和他是朋友,并不等于和我也是朋友。”
海云又是一愕,苦笑道:“但我龙二叔和老前辈总是朋友吧?”
冷朋道:“他和我是朋友,与你有何关系?”
海云道:“这至少说明冷老前辈等于我的尊长。”
“错了!”冷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淡说道:“我这个人平生最不愿领受人情,更讨厌攀龙附凤乱拉关系,他是他,你是你,我是我,咱们各人的帐各人算,你为我负伤,我还你的情,跟龙元庆和产生无关。”
海云想了想,道:“老煎辈一定要这样说,晚辈也不便争执,那就算晚辈没有出手如何?”
冷朋摇头道:“事实上你已经出手,而且为我受了伤,我冷朋决不白承你的情。”
海云道:“既然如此,老前辈已经替我疗伤,赐我灵丹,情也还过了,彼此两不亏欠,这样总行了吧?”
冷朋变色道:“你这意思是不要我还报了?”
海云道:“晚辈本来就没有望报之念。”
谁知冷朋却厉声道:“你这是要我一辈子感激你?一辈子背着包袱,在你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是吗?”
海云忙道:“晚辈绝无这意思……”
冷朋戟指喝道:“不然,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有了这次的小思小惠,就可以在人前夸耀,说你救过冷朋的命,说你是冷朋的大恩人?是吗?”
海云被他一顿厉喝,怔怔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虽然听说过武林成名人物大都有几分古怪,却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番好意,竟变成“驴肝肺”了。
冷朋见他默然无语,越加怒不可遏,重重哼了两声,道:“小辈,你若想藉此招摇抬高自己的身价,那就打错主意了,我冷某人生平不受谁的恩惠,天下只有冷朋的仇人,没有冷朋的恩人,你最好说出你要何种报酬,否则休怪我恩将仇报。”
海云无奈,只得顺从道:“我说出的报酬条件,老前辈都能办到么?”
冷朋道:“便是要我这颗七斤半的脑袋也办得到。”
海云道:“条件无论轻易或苛刻,只要我说出来,老前辈办到了,从此便算互不亏欠么。”
冷朋道:“那是当然。”
“好。”海云点了点头,道。“晚辈别无所求,只希望快些见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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