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绪混乱,脑里是一团乱麻。
穆仲龄狠了狠心,决定与莫总兵抗衡到底,拼着聚英庄玉石俱焚,也决不出卖朋友,即使自己落到刑部也有老爷子会帮自己。
至于,天老邪和苏小玉这一帮人,他自信凭自己庄中的力量,一定能保护他们安全突出重围。
他毅然对莫世宇道:“莫总兵,苏小玉确实不在敝庄,你再说也是枉然。”
莫世宇跨前数步,走到穆仲龄身前,低声道:“看来这几名参将是你的好朋友,所以我也不想得罪你,说怎的你也是先帝的功臣。
但我要告诉你,我是被马公公耍了,他要我先借搜钦犯为名搜庄,替他寻找一颗蜡丸,若不行,就以这圣旨接苏小玉为由,强行搜庄,你若不肯送出苏小玉,我就无法交差,只好真动手了。”
莫世宇是条硬到底,冷然一笑,大声道:“原来是那个老大监在耍鬼,我奉陪到底!”
穆仲宇见话已说僵,无有退路,举起手中的圣旨,高声下令:“奉旨搜讲理,抗旨者,格杀勿论!”
三名参将和兵丁扬起刀剑,无论胆子再大,与穆仲龄的关系再好,谁也不敢违抗圣命。
穆仲龄举着先帝遗旨,退后一步,大声道:“保卫庄园!”
庄园大厅和屋后涌出百余名手执钢刀的庄丁,在穆仲龄身后站定。
聚英计庄的庄丁都是些身经面战的老兵,或是这些老兵的后代,全是些不怕死、不要命的英雄好汉。
房内,白如水按住江春花和余不二:“别急,先不要让对方发现咱们,一动手就保护丁公子、苏小玉、小雯撤向后庄门。”
丁不伟拉住丁不一胳膊:“动手后,你不要管爹,马上去后庄门。”
苏小玉握紧了小要的手,苍白的脸上神色渐趋平静,对小雯道:“请你告诉丁不一,我苏小玉生是丁家人,死是丁家鬼。”
她在说话的时候,眼前闪动着丁不一明知只能活力九个月而舍身替自己逼穴化毒的情景。
丁不一能舍身救自己,自己为什么不能舍身救大家?
她决心豁出去了!
第二十七章 聚英庄与马公公
莫世宇厉声道:“穆仲龄,你真敢抗旨?”
穆仲龄沉声道:“莫世宇,你伤真敢搜庄。”
莫世宇咬咬牙:“上!”
一场腥风血雨的肠杀即在眼前。
“住手!”一声娇喝。温柔、沉毅而又透着威严。
苏小玉从右侧房中阔步而出。
她的天姿丽色和高傲的姿态,把所有的官兵都给慑住了。
唯有莫世宇例外,他认为她的表现是高贵血统和天生公主的气质的显露。
他感到非常的高兴,这一找回公主的功劳,他是讨定了。
苏小玉突然的出现,使房间里的那些朋友和穆庄主楞住了。
只有碧姣月不感到意外,她认为如果自己是苏小玉,也一定会挺身而出,以解救取英庄和自己心爱人的危难。
苏小玉走到坪中,在莫世宇和穆仲龄之间卓然伫立。
莫世宇躬身道:“在下泰安总兵莫世宇奉旨恭迎公主回宫,在下胄甲在身不能施不礼,望公公怨罪。”
苏小玉摆摆手,轻抿嘴唇:“免礼。”
她这份风度和神仪天然生就,根本就用不着学习。
“谢公主。”莫世宇垂首道。
“叩见公主!”三名参将一齐上前施礼。
“免礼。”苏小玉道,“你们退后。”
“公主……”莫世宇摄说话。
苏小玉:“退下!”
“是。”莫世宇和三名参将慌忙后退。若是得罪了这位公主,到了京城,她在皇上面前一句坏话,自己的前程就算完了。
苏小玉转身面向穆仲龄:“穆计主,谢谢您。”
穆仲龄抿抿嘴唇道:“苏姑娘,哦,公主,我该谢你才是。”
他说的是心里话,若不是苏小玉挺身而出,后果真难预料,他不能出卖苏小玉,但是苏小玉自己出来,则就是另一回事了!
苏小玉轻声道:“请穆庄主转告白如水、碧姣月和江春花,要她们在这好发照顾丁公子。”
穆仲龄点点头:“知道了。”
苏小玉又道:“穆庄主保重。”
“公主……”穆仲龄言又止。
苏小玉道:“你该称我苏姑娘。”
“哦,苏姑娘!”穆仲龄道:“我有一句话要赠与姑娘。”
苏小玉道:“请讲。”
穆仲龄深沉的目光盯着她道:“你应该和丁公子一见,哪怕是万分之一希望也要耐心地去争取。”
苏小玉明亮的眸光像朝霞一样闪烁:“我会的,谢谢穆庄!”
她咬咬下唇,毅然转回身子。
莫世宇上前数步:“公主,香车在庄外恭候主銮驾。”
苏小玉甩甩衣袖,坦然踏步走向庄门。
她毅然地走了,头也不曾回。
表面上,她走得十分安详、平静,像是去追求那一份属于自己的公主的荣华和富贵,然而,她的心却是万分痛苦而充满绝望,就像一个被判斩湘的犯人在走向刑场。
在高声的吆喝声中,官兵离开了聚英庄。
莫世宇和三名参将以及所有兵丁都很高兴,能化干戈为玉帛,顺利完成任伤,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穆仲龄解散庄丁后,匆匆来到客厅。
丁不伟、丁不一、碧姣月、自如水、江春花、小雯和余小二都已集在此。
丁不一在凝目沉思。
苏小玉怎么会是公主?
莫世宇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这是不是马公公和薛宇红的阴谋?
不管是什么,苏小玉却已经走了,她带走了他的一份希望,一份思念,一份深情。
小雯转告他的苏小玉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深深地震撼着他的心:“我生是丁家的人,死是丁家的鬼!”
丁不伟和碧姣月大低声商议去华山的路线和方法,由于刚才的事变,他们觉得要改变一下行动计划。
白如水正在耐心地劝慰诅骂发誓要去皇宫抢回苏小玉、江春花。
余小二捂着红肿的脸,一个劲地向吸着嘴的小雯赔礼道歉。刚才,余小二在不明真情的情况下,抢嘴说了句苏小玉信贪图公主的荣华富贵去了,结果挨小雯一记耳光,遭到白眼冷落。
穆仲龄走进厅内,众人一涌而上,忙着问苏小玉说了些什么。
穆仲言相告之后,众人的心才稍许平静。
丁不伟道:“苏小玉是为解咱们的围才去认这个公主的,不管将来怎么样,我们都会永远记住她。”
穆仲龄道:“看圣旨上所说,苏小玉真是皇上当年和杭州春芳楼名妓苏三姣的私生女,按理说,她是公主,也该要回宫。”
江春花插嘴道:“如果我是公主呢,也要回宫吗?”
穆仲龄答道:“当然也要。”
“哼!”江春花瞪眼道,“我死也会不会回宫,我要跟着不一哥。”
碧姣月眼光瞧着丁不一,答着江春花的话:“如果你和丁公子有缘,你就是公主也会嫁给他的。”
“真的?”江春花拍手道,“那太好了,我是公主,那不一哥就是……是……”
白如水道:“是驸马。”
“对,驸马!”江春花叫道:“就是四匹马共管着的马!”
丁不伟和穆仲龄交耳了几句话后,丁不伟道:“好啦!大家过来我们商量一下如何对付那些留下来监视着的鹰犬。”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驶出了聚英庄。
再过半个时辰,又一辆马车驶出了聚英庄。
马公公阴沉着险望着站在眼前的莫世宇,和停在大道旁的高蓬马车及大指骑兵马。
他心中充满着无比的愤怒,手背上的青筋在隐隐地跳动。
莫世宇静静地立着,如同木柱,纹丝不动。
道路上三名盔甲披挂的参将,目光定定地盯着莫世宇,在等候他的命令。
马公公冷冷的声音从嘴中迸出:“你为什么不搜庄?”
莫世宇道:“禀公公,穆仲龄有先帝遗旨,在下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搜聚英庄。”
马公公压住心中怒火,冷声道:“你手中不是也有圣旨吗?”
“回公公话。”莫世宇道:“当在下亮出皇上寻找苏小玉公主的圣旨后,穆仲随便乖乖地将苏小玉送出来了,如此一来,在下还有什么理由再去搜庄?”
马公公咬紧了嘴唇,他万没想到穆仲龄这个茅坑里的又硬又臭的石头,居然会肯将苏小玉拱手相送。
他原来想得很美,借莫世宇不了解聚英庄的情况和贪功的特点,让他带兵进庄去搜寻那颗可建奇功的蜡丸,不料,他小看了莫世守,这位沙场老将居然也会见风使舵!
莫世宇低头道:“马公公若没有别的吩咐,在下就告辞了。”
马公公挥挥手:“将苏小玉留下。”
莫世字眼中闪过一道棱芒:“为什么?”
马公公眯起三角眼:“我叫你留下,你就留下。”
“禀公公,恕在下不能认命。”莫世宇态度恭维,但语气却十分硬朗。
马公公双目一瞪:“你敢抗命?”
莫世宇沉静地道:“在下哪敢抗命?不过,皇上圣旨在此,命在下立即护送苏小玉公主进宫,但不知在下是该服从皇上的圣命,还是马公公的命令?”
马公公气的下额直抖:“莫世宇,你知道圣旨可是我给你的。”
莫世宇道:“不错,这道圣旨是马公公给在下的,但皇上的圣旨却是对寻找苏小玉公主的在下的,并没有点名要公公亲自执行护送苏小玉公主回京的使命。”
马公公一挥:“反了!”
立在马公公身后的薛宇红和四名贴身侍卫,一齐拔出了刀剑。
莫世宇退后一步,沉声道:“在下是奉旨送苏小玉公主回京,公公不可不要乱来。”
说话间,三名参将令旗一挥,大队骑兵和马车旁的兵丁刷地都亮出了兵器。
马公公并不把莫世宇放在眼里,自信就凭自己六个人也能将苏小玉截住。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事情若是闹大,传到皇上耳中,自己准得遭殃,对西宫太后也将是大大的不利。
马公公权衡利弊,压住心火,举起左手,尖声道:“退下。”
莫世宇扭头打个手势,道路上的铁骑兵和护车兵丁都收起了兵器,但挥开的战斗队形却没有变动。
马公公睁大三角眼道:“莫总兵,此去京城领功,面见皇上时,一定不要忘了替老夫说几句话好话。”
莫世宇躬身道:“一定,一定。这份功劳是马公公让末将的,末将决不会忘记公公的恩典,如果公公没有其它的吩咐,在下的就护驾启程了。”
马公公阴沉的脸上透出一丝笑容:“一路顺风。”
“谢谢马公公。”莫世宇躬身则退。
莫世字纵身跨上早已侍候在道路上的战马,昂道挺胸,大声下令:“出发!”
大道上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扬起一团团尘雾。
“呀!”马公公一声怒喝,扬手一掌,劈向丈外的一颗杉树。
“劈啪!”一声巨响,碗口粗的杉树拦腰折断。
落时纷飞,林中惊起一群飞鸟。
四名贴身侍卫心惊肉跳,吓得面无人色。
薛宇红木然的脸上看不出异样,心中却是骇然大惊。
马公公的功力竟已达到了武林罕见的“空掌击石马”的境界!放眼江湖,能与马公公匹敌之人,已是寥若晨星。
马公公心中的恼怒,几乎失去了自控。
原来进行十分顺利的计划,突然遭到了挫折。
老凶子和穆仲龄忽然插手天老邪之事,目的何在?
无论是天老邪还是丁不一,如果找到了千年血参果,结果会怎么样?
他感到了危险,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骤然爬上他的心头。
莫世宇敢抢自己的功劳,向皇上邀功,谁知他会皇上说些什么?
薛宇红为什么也想背叛自己?
计划中的哪一个环节错了?
他意识到自己烦恼,容易动火,常常沉不住气。
这都是危险将至的象征,极不吉利的凶兆!
必须沉着、镇静,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找出那个独脚怪捕了,了却西宫太后和自己的心病!
他深吸口气,像是对刚走的莫世宇,又像是自语道:“凡是敢背叛本公公的人,就将如同此树。”
薛宇红心弦一颤,他知道马公公这句话是冲着他来的。
但,他却沉得住气,脸上毫无任何反应,轻步走到马公公身边道:“请公公息怒,身体要紧。”
此时,一名身着农夫衣装的侍卫奔入树林,单膝跪在马公以身前道:“禀公公,一辆马车从聚英庄驶出,往北去了。”
马公公沉思片刻,对薛宇红道:“你立即带袁骏星等人去追,将车内的人抓来见我。”
“是。”薛宇红转身一跃,抢出林外。
一名贴身侍卫凑近马公公身旁:“公公,大档头他……”
马公公沉声截断他的话:“他是东厂大档头,我们应该相信他。”
“可是……”那名曾到青龙帮为使者的侍卫还想说什么。
马公公冷哼一声,堵住他的嘴:“我相信他不会为了那白姑娘,而放弃大档头的荣华富贵。”
马公公不再说话,反手抄背,仰视天空,细心地观察着天边云朵的变化。
他已断定出聚英庄驶出的第一辆马车,一定是个诱饵。
半个时辰后,又一名便衣侍卫奔进树林。
“禀公公,又一辆马车驶出聚英庄往南去。”但衣侍卫跪地禀告,随后又将马车的车型和装饰叙述了一遍。
“好极了!”马公公抚掌道:“咱们先去跟踪这辆马车。”
须臾,大道上响起了争骤的马蹄声,如同急雨敲打地面。
马蹄向南,渐渐远去。
聚英庄的马车,一路上马不停蹄,日夜狂奔行驶。
马公公率四名侍卫衔尾急迫,丝毫不敢放松。
马车除了换马之外就是跑路,吃喝都在车厢里,走得十分辛苦。
马公公等既不能丢了目标,又不能让马车发现,跑的更是艰难。
一连五天五夜。
马车速度渐渐放慢,像是要喘息一口气。
马公公等人已是疲惫不堪。
马车在大道口停住。
马公公凝目注视着马车,心中浮起一团疑云。
马车怎么专走官道?
难道靠千年血参果在大城市里?
事情仿佛有些儿不对劲。
马车停了一个时辰。
马公公感到有些心浮气躁。
难道自己上当。
又一个时辰,马车停在路口还没动。
马公公再也沉不住气了。
他咬咬牙,带着四名侍卫从隐蔽处走出,拍马奔向马车。
大道上,车马穿梭如织。
来往的车辆、行人都不时地向停在路口聚英庄马车,投去一个忿忿不平的眼光。
这是哪家王爷公候的马车,居然长时间滞留在路口不动?
伏在车辕上打盹的车夫,见到马公公等人近前,便在车厢顶上使劲地一拍。
马公公将马勒在窗帘旁,四名侍卫恐有意外,横马立在马公公身后,这一来,整条大道便被马公公等人占住。
未待马公公敲车窗,窗帘已然掀开,车内端坐着穆仲龄和一名捧着先帝遗旨木盒的庄丁。
上当了!马公公只觉得头皮一炸,浑身发热。
穆仲龄侧脸笑着道:“公公要走哪条道?左道,还是右道?”
马公公铁青着脸:“穆仲龄,你也会耍调虎离山之计?”
穆仲龄笑道:“我不懂公公说的是什么,我要上道上扬州,老爷子在那里等我,马公公是不是也去扬州见老爷子?”
马公公唬起了脸,气得拎住缓绳的五指在发抖。
大道两头传来了愤怒的叫骂声:“有话到路旁去说,干嘛挡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