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虞进一下子明白了。
出海贸易一直以来都存在,只是不被普通人知晓罢了,马克思说过,只要有10%的利润,它就会到处被人使用;有20%,就会活泼起来;有50%,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100%,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有300%,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如果动乱和纷争会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它们。
虞进有些感概地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没想到这里面的水这么深,现在想想,我父兄死得还真是有些不值。”
这些事根本瞒不住,虞进干脆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邓勇作为绍兴锦衣卫百户所的总旗,知道的内幕更多,有心在虞进面前显摆一下,闻言故作神秘地说:“吃独食是好,但是独食难肥,虞老弟,你看着吧,不久的将来,说不定要变天,嘻嘻,到时可就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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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抵达京城()
“邓大哥,有什么热闹?”不待虞进开口,张奔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旁的虞进也竖起了耳朵。
邓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这些事,我也是道听途说,不能较真,你们就当听一个乐子好了,这海上的贸易,实力最雄厚的有两个商队,一支商队的后台是德安,另一支商队的后台则是沿海几个大家族。”
“独食难肥的意思,当一个人太独食的时候,好景就不会长,会被别人妒忌,这出海的买卖也一样,他们吃肉,连汤都不给别人喝,其它人怎么甘心,于是有人暗中组织人马,在海上伏击,干一些不要钱的买卖,别看岸上风平浪静,可是在海里却打得昏天黑地,一些人在锅里捞不上肉,干脆把锅弄翻,谁都别想吃,据说这事持续有些日子了,这二个商队也是损失惨重,可这事偏偏只能吃个哑巴亏,据说有可能改写秩序,咳咳,你们也知道,下一任君王,并不如当今圣上那样强势,而那几个大家族也为此作了不少铺垫,据说胜算还挺大。”
说罢,邓勇笑着说:“好了,怎么回事,自个啄磨,记住,听听就好了,千万别多嚼舌头,这事可大可小,惹事可别怪我没提醒。”
原来是这样,经邓勇一番解释,虞进一下子明悟了。
德安的,不出意外是景王,由于嘉靖的态度暧昧,只比裕王晚出世一个月的景王自然不甘心,一直做着登上大统的美梦,在京城上窜下跳,就是到了封地后,依然派人四出活动,拉拢大臣将领,这当中需要的经费。
仅靠景王府封地的那点产出,肯定办不了事,景王派人经营出海贸易、赚取巨利,用这些利润收买大臣,为自己造势,这点可以理解。
至于沿海几大家族,那位徐首辅应算其中一位,他是裕王的老师,又深得嘉靖的信任,以裕王懦弱的个性,开海禁这样的大事他肯定没什么主意,应该出自徐阶的手笔,而徐阶本来就是松江府人士,不可能不知对外贸易的暴利。
要是没点背景,早就被沿海的官吏或锦衣卫敲骨吸髓了。
这种话题太敏感了,一不小心就祸从口出,说完这段秘闻,邓勇就岔开话题,说起其它的一些趣事,虞进和张奔也不深究,三人一边吃一边聊,一直吃了一个多时辰才醉薰薰地结束。
赶了一天的路,一个个都累了,于是各自洗刷睡去。
第二天,天刚刚亮,一行三人又准备出发。
好不容易在指挥使大人面前有一个刷脸的机会,自然卖力地把这件事做好,说不定指挥使大人一高兴,自己立马就平步青云。
“咦,这马车是?”虞进准备出行时,发现自己骑乘的那匹骏马套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就等着自己上车了。
张奔有些羡慕地说:“虞兄弟,邓大哥对你可没得说的,看到你骑马辛苦,就自个掏钱让张驿丞弄了一辆马车,你看,里面都是厚厚毛垫,可以坐六人的马车,我们三个坐进去宽敞得很,这样就舒服多了。”
“邓大哥,这,这怎么好意思?”虞进有些感动地说。
“自家兄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自个也不用那么辛苦,好了,上车吧,我们早点出发,争取十五日前抵达京城。”邓勇大咧咧地说。
真是大明好上司啊,虞进坐在舒适的马车忍不住暗赞道:自个出钱购置马车两个手下坐在车厢里,自己做车夫,这可不是一般的够义气。
绍兴到京城,大约三千里,虞进一行从三月初六出发,一路起早赶黑,中途不断在驿站换马,终于在三月十五到达京城。
那些夜行八百、日行一千都是传说,马不比汔车,跑一会就没有冲劲,那马车也没有什么减震,上下颠簸,非常难受,饶是一路换马,从绍兴到达京城也花了九天的时间,算起来,一天也就走个三百里左右。
中途吃饭、换马这些也要花时间,速度只能算一般吧。
到京城的时候,虞进在途中有些不舒服,在马车里打盹;没有看到帝都城门的宏伟,有点迷迷糊糊地被人扶进一间客栈休息,直至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来。
虞进这才明白一个道理,不是着了凉或湿身才容易得病,当一个人太累,抵抗力下降,同样也容易得病,自己可没有邓勇和张奔那样的体质,一天下来自己累得像狗一样趴着不想动,这二货还有精力去打探消息。
不过打探的地点是清楼妓院,然后白天在颠簸的马车上睡得像死猪一样,这一点虞进做不到,只能**裸表示妒忌。
“虞兄弟,你可醒来了,可把兄弟我吓得不轻。”看到虞进醒来,邓勇明显松了一口气,有些如释重负地说:“要是你出了事,那指挥使大人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虞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想到身子这么弱,倒时给邓大哥添麻烦了。”
“哪儿的话,你们读书人的底子本来就薄,你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对了,身体没事了吧?”
“没事,昨晚发了汗,现在一身轻松,你看,生虎活虎的。”虞进一边说,一边打了几拳,以示自己没事。
年轻就是好,昨天累得像条狗,还病了,就是吃点药发一下汗,第二天一醒来,又是生龙活虎。
其实也没什么病,估计就是有点小感冒。
“还好,没耽误,指挥使大人今晚见你。”邓勇一脸轻松地说。
要是病了,这见面就不好说,要是把病传染指挥使大人,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今晚就去见锦衣卫指挥使?虞进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快,不过想想也是,这么急着召见到,肯定不会让自己等太久。
这朱希忠可不是简单人物,世袭国公,要是没记错的话,应是最高级别的指挥使,也是最有权势的指挥使。
要信任有信任、要人脉有人脉、要威信有威信,直到现在,虞进还是想不出朱希忠见自己的理由,因为前面没有半点预兆。
“今晚就见?”
“没错,今晚。”邓勇很肯定地说。
说完,邓勇一脸讨好地说:“虞兄弟,飞黄腾达后,不要忘记兄弟啊。”
“不敢,邓大哥你放心,有机会,我一定在指挥使大人面前给大哥美言几句。”
邓勇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哈哈,够义气,有劳兄弟了。”
虞进觉得有些吵,闻言有些奇怪地说:“大人,我们不是在驿馆吗,怎么这么吵的?”
“京城不比别的地方,官员特别多,没五品就别想在驿馆有位置,这里是泰升客栈,泰升商行名下的产业,对了,虞兄弟,我们一会得低调一些,不要惹是非,有时一个貌惊不人的老头,说不定是皇亲国戚拐八门的亲戚,又或是那个高官的宗亲,反正,夹起尾巴不惹事就对了。”邓勇小心地叮嘱道。
说完,觉得有些打击士气,连忙解释说:“当然,我们锦衣卫是天子亲军,不惹事,但也不要怕事,真有人欺负到我们头上,那得还手,不能坠了我们天子亲军的威名。”
虞进闻言连连称是。
“昨晚没吃上就睡,饿了吧,来,这里的烤鸭不错,一起吃去。”
邓勇说完,不由分说拉着虞进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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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八卦的朱姗雅()
京城仁寿坊内,有一处府第,坐北向南,门屋三间五架,金漆大门,大门上镶有兽面门环,红墙绿瓦青砖,从外面看去雄伟高大,气势不凡,那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成国公府”四个金漆大字,看起来极为气派。
进到里面,只见整个建筑雕梁画栋,龙楼凤阁鳞次栉比,信步廊庑迂回,举目檐牙高椽,宅中有假山、有凉亭、有鱼池等,可以说三步一境,十步一变,里面还种有很多奇花异草,漫步在里面,犹如行走在天上的宫殿一般。
当虞进跟随国公府三管家从偏门走进成国公府时,差点看呆了眼,忍不住一边走一边欣赏起来。
自朱能起,朱家已经这里繁衍了几代人,现任的成国公朱希忠,是朱家的第六代,也就是朱能的玄孙,经过六代人的经营,成国公府已成为北京城的一景,就是前世见识过很多有名江南园林的虞进,一时间都忘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好一株古木,真是雄伟,这树起码也有百年了吧。”走到途中时,只见道边有一株古木,估计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遮天敝日,郁郁葱葱,显得极为气派,虞进忍不住惊叹道。
这株古树,起码有将近三四十米高,那树皮犹如蟒皮一般,那树根有很多露在地面,盘中交错,小的像小蛇,大的有成人大腿那么粗,看树龄起码超过百年。
领虞府的三管家姓钟,是一个和善而精明的中年男子,也许是虞进“上道”的缘故,一进府门就塞了一锭银子,对虞进很热情,闻言笑着的说:“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槐树据说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当年建府时,有人提议砍掉,原因是占地太广,老国公看着这槐树挺讨喜,听说这树有二百多年历史后就觉得长得这么老不易,就留了下来,没想到此树还在,可国公府已几袭皇恩。”
三百多年的树龄,那的确算得上古树了,虞进闻言,有些动容地说:“这种参天大树,生于郊野不觉意外,但是竟然出现这里,真是让人啧啧称奇。”
说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见识浅薄钟管家见笑了。”
“哈哈,当年李东阳大学士看到此树,也感叹不已,公子感到吃惊,也不足为怪。”
“哦,还有此事?”
“那当然”好像怕虞过不相信,钟管家说道:“李大学士还为此槐写了一首诗呢,东平王家足乔木,中有老槐寒逾绿。拔地能穿十丈云,盘空却荫三重屋。”
有什么好的东西,人都喜欢显摆一下,作为成国公府的三管家,钟管家很乐意和客人分享成国公府的荣光,说起这件往事的时候,那可是眉飞色舞,好像是夸自家宅子一样。
这也难怪,像这些皇亲国戚的府第,多是用奴隶,好处是不用给工钱之余,还不怕泄漏府中的秘密,像钟三管家这一类,十有**是家生孩儿。
也就是家奴的后代。
这种下人,最是忠心,因为一离开国公府,他们就成了无根的人,无法生存。
都说到这份上了,虞进自然是不失时机恭维几句,然后二人一团和气地前进。
这王公贵族的府第就是气派,从偏门进来开始,虞进跟在钟三管家后面,都不记自己走过多少扇大门,穿过多少条回廊,不夸张地说,要不是有人带着,自己得迷路。
都说一进豪门深似海,这“深”,不仅是人情关系复杂,还有就是宅子大。
明初三大案,清洗了大批的上层贵族,能顺利袭爵到现在的,都是关系超硬的,作为为数不多的国公之一,成国公府可以说是京城屈指可数的权贵之一,自然极为尊贵显赫。
有个像朱能这样的祖宗还真是不错,连拼爹都不用。
在成国公府中漫步,就像置身于顶级的园林中一样,历经几代的经营,这里已有自己的底蕴和气质,养护得也很不错,可以说美不胜收,不管怎样,光是参观一下,这次京城之行就值回程票了。
“虞公子,快。”虞进正在边走边欣赏,耳边突然响起钟三管家有点急促的声音,还没回过神,那钟三管家就把虞进拉到道的一边。
“小的见过六小姐。”就在虞进惊诧间,钟三管家突然弯下腰,恭恭敬敬地说。
六小姐?
虞进突然感到有一股淡淡的香风袭来,抬头一看,一下子看呆了。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前面出现一个女子,鸭蛋脸、柳叶眉,削肩细腰,长挑,气质高贵,体态,就像画里走下的那种绝代佳人一样虞进差点失神。
两人走到一条迥廊的转角处,没想到这位六小姐刚巧从转角处走出,就是想躲都躲不及,只能退到一边行礼。
六小姐,看她的衣饰打扮,还有后面跟着的婢女,应是朱希忠的女儿。
哦,对了,自己无意中听邓勇说过,成国公朱希忠有一个妾生的女儿,排行第六,名为朱姗雅,长得非常漂亮,指挥使大人对她非常宠爱,那温胜每次回京都不忘给她带一份礼物,如果没猜错,眼前这位就是那位小姐吧。
“小生见过六小姐。”虞进微微一躬身,跟着行礼。
“三管家,这位是?”朱姗雅有些好奇地问道。
像成国公这种家大业大的人,通常分为外宅和内宅,外宅多是家仆下人的住处,兼接待客人之用,而钟管家却把人往内宅领,这可有点少见。
“这位是老爷的客人,叫。。。。。”
小人物啊,这么快就忘记,自己那锭银子扔到海里了,虞进心里苦笑一下,马上接过话头:“小生虞进,见过六小姐。”
“虞进?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啊,哦,你就是那个初见。。。公子?”朱姗雅突然有些好奇地说。
又是初见?
虞进都有些无言了,年前赵锦就跟自己说初见哥,还说自己的名字在京城传开了,当时以为是玩笑,看来并没有夸张,一个藏在深闺中小姐也知道,应该是想说初见哥,不过觉得一个女子叫哥不好,最后又改成公子。
“六小姐见笑了,无意中的一首拙作,没想到还入小姐的法耳,惭愧。”虞进谦虚道。
听说是虞进本尊,朱姗雅心中一喜,看着虞进的目光中又来了一丝好奇,闻言有些好奇地说:“虞公子一曲送别,不知唱出多少人的心声,也不知骗取多少人的泪水,小女子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知交虞公子心有感触,从而写出这样优美的歌呢?”
寒一个,这女生的八封,是不分古今和地位的,虞进闻言楞了一下,这个问题自己还真没有想过,当日也就是被逼于无奈才弄这一出的,要说送人,还真没送。
不对,记忆中好像送过百花楼的一名红牌,那名红牌看到虞进长得不错,不时免虞进的渡夜资,当然,那个是前任,而所谓的送别,也没有什么离别依依,那替那名红牌赎身的大商人,指使下人揍虞进,差点连门牙都打掉。
“虞公子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朱姗雅有些奇怪地说。
虞进心中一惊,连忙说:“没有,那位知交是一个多年的好友,突然想起当日那段时光罢了,倒是怠慢六小姐,还请六小姐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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