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人家竟然是锦衣卫的暗探,看来邓勇也不是时时都那么有兴致,快过年,也有得忙吧。
交接的过程也很顺利,虞进交了一份例行的月报,然后领到二十两银子。
五两是月钱,剩就是过年的福利。
相当于领四薪,的确很爽,虽说钱不多,可蚊子再小也是肉,虞进自然不会嫌弃,拿着银子笑逐颜开地去购买年货。
前几年因为家境的问题,过年过得很朴素,现在条件好了,虞进自然不会再手软,补偿自己的过失,大批购入年货,就是过年放的鞭炮也买了很多,到时让胆大的妹妹于玩个够,瓜果肉类糕饼等买了一大堆,临了还挑了十多绸缎回去,给全家人置办新衣。
因为买的东西太多,以致要雇了一辆大车来拉,足足满满一车的年货,拉回家时,虞林氏和虞雨都笑逐颜开,特别是小雨,很是积极是帮忙搬东西。
终于可以过一个肥年。
虞林氏一会看看一双儿女,一会又看看那堆积如山的年货,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儿子变是懂事,最是变得上进有责任心,还会养家,女儿乖巧听话,还把变卖的老宅赎回,那些卖出的田地也在谈,进展还不错,现在可以说样样顺心事事如意,哪有不高兴之理。
嗯,要是儿子能娶个贤惠的媳妇,再生个白白胖胖小子给虞家开枝散叶,那就满意了。
虞林氏高兴,高兴笑得合不拢嘴,可有人比他更高兴,高兴得连蹦带跳,嘴里不时发出类似狼的低嚎声,不过,这个人并余姚,而是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这位兴奋到失态的人叫张叔大,叔大是他的字,全名是张居正。
嘉靖二十六年考取进士,在官场打滚了十多年的张居正早就练就一颗坚强善忍的心,能让他这么失态的原因是他升官了。
官职升得不多,由右春坊右中允升为右春坊右谕德,从官职来说,仅仅升了半级,从嘉靖三十九年就担任右春坊右中允,四年才升半级,可就是这半级,对张居正来说是一个极大机遇,因为他的工作由处理文书变成裕王的讲师,也就是裕王朱载垕的老师。
嘉靖一生子嗣不旺,这位爱好炼丹的皇帝,那些所谓的仙丹并没有让多子多孙,相反,他的儿子不是夭折就是早死,最后只剩裕王朱载垕这一根独苗,虽说现在还没有册裕王朱载垕为太子,但人都知道,裕王是大明帝国的唯一继承人。
因为根本就没有第二人选。
这可是未来的帝师啊,张居正能不高兴吗?
只要和裕王搞好生关他见识到自己的才学,一朝新帝继位,自己就是妥妥的帝师,青云直上。
“好,太好了,实在太好了”张居正握紧拳头,喃喃地自语道。
只要自己抓紧这个机会,那么自己心中那副宏图才有施展的机会。
张居正坐不住了,在大厅里转来转去,过了一会,大声喊道:“来人。”
“老爷”一名人恭恭敬敬地出现在张居正前面。
“备马,准备去徐府。”张居正斩钉截铁地说。
别看一个小小的右谕德只有区区五品,可是盯上它的人不知有多少,张居正知道,自己有幸升到这个位置,是自己的恩师徐阶的。
古语有言,女的怕嫁错郎,男的入错行,对官员来说,最怕就是抱错大腿站错队,而张居正的运气就不错,拜了权势滔天的徐阶为师。
师徒的缘分要从嘉靖二十六年说起,当年二十三岁的张居正中了二甲第九名进士,授庶吉士,当时教习中就有内阁重臣徐阶。
不得不说,张居正的运气不错,出世时曾祖父梦见一个白龟从水中浮起来,这可是吉兆,也是张居正第一个名字张白圭的由来,先是由荆州知府李士翱改名为居正他做了补府学生,一年后又得湖广巡抚顾磷的特别爱护,就是中了进士后,一不小心又拜最有前途的徐阶为师
人比人,气死人。
运气是不错,才华也横溢,不过张居正知道自己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还需要徐阶的保驾护航,于是,升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恩师徐阶请教。
这也有感恩的意思。
PS:在自查老书中,不容易啊,只能更一章,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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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73 074 最不缺就是规矩()
徐府的门槛更高了。
这是很多在京官员的看法,快要过年,很多官员都想到徐府走动,刷刷脸,亲近,到时有什么升迁的美事或捞钱的肥缺,首辅大人也能先想起自己,可惜,徐阶以公事为由,拒绝这种来往,以致很多人就是想拜访也没有门路。
大都吃了闭门羹。
不过作为徐阶看重的弟子,张居正倒是没什么波折就敲开了徐府的大门。
如果不看重,徐阶也不会举荐张居正做裕王的讲师了。
“学生拜见恩师。”在徐阶的书房里一看到徐阶,张居正便恭恭敬敬地向徐阶行礼。
对于徐阶,张居正那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当然,至少现在是非常感激,要不是徐阶的,右春坊右谕德这个肥差绝对轮不到自己头上。
徐阶的兴致并不高,对自己的学生也不用客气,闻言挥挥手说:“叔大来了,坐吧。”
“谢恩师。”
张居正也不客气,在首坐,表示对些恩师的尊重,斜签着坐,半个露在外面。
“恩师,还在为那事件事麻烦?”张居正坐后,小声地说。
十几年的隐忍,徐阶可以说苦尽甘来,如愿铲除了严嵩,坐上内阁首辅之位,坐上首辅的位置,这可是位极人臣,按理说可以安枕无忧,可是精明的张居正知道,自己这位恩师一直为一件事耿耿于怀,这件事与严嵩有人。就是对我们最大的,谢谢!
书房内只有徐阶和张居正二人,徐阶对自己这位学生并没有太多的隐瞒,因为在扳倒严嵩上,自己的这位学生也在背后出力不小,是坐在同一条船。
“打虎不死,必有后患,皇上,还是太重旧情了。”徐阶感叹一句。
“是啊,倒是便宜这老贼了。”张居正附和道。
严嵩虽说倒了,但是还没有死,这位权臣,擅写青词,又擅于揣摩圣意,深得嘉靖皇帝的信任,君臣相处二十多年,严嵩也风光了二十多年,在这二十多年中,君臣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就是东窗事发,可是到现在为止,严嵩还活得好端端的。
千方百计把严嵩最得力的助手也是他儿子严世蕃抓进京,可是这位有小相爷之称的严公子,一到京城就脱开枷锁,公然接受一些官员的宴请,在京城招摇过市,而朝廷的官员一个个熟视无睹一般。
气焰何其嚣张。
这可是给徐阶打脸啊,可是徐阶的一时找不到好办法,也不敢贸然发动,因为他清楚,自己机会只有一次,要是致命的一击不奏效,那就后患无穷,以至严嵩倒台后,徐阶还装模作样派人到严嵩老家问候,态度放得很低。
在嘉靖心中,驱逐严嵩已经足够了,要想皇帝决心杀他,光凭手里的一些证据远远不够,而严嵩在朝中经营多年,羽翼,也不能子全部剪除。
最糟糕的一点,就是嘉靖,最近也泛起把严嵩召回的念头,这是一个危险的信,一旦严嵩重新得势,那么徐阶的地位就变得很危险。
张居正压低声音说:“恩师,那严嵩不过是山野粗夫一名,再说年事已高,威胁是有,但不足以惧,打蛇打七寸,只要我们把他的七寸打了,那我们就稳握胜券了。”
“你的意思是?”
“严世蕃”张居正一脸正色地说:“严嵩固然可怕,不过只要把他最信任也是最倚重的严严世蕃打掉,那就大事可成,此人是严党的支柱,只要他一死,严嵩就不足为患。”
徐阶应了一声,然后有些无奈地说:“此事老夫也想过,不过严世蕃太狡猾,寻常的罪名又动不了他,好生苦恼。”
张居正想了,很快有了主意,压低声音说:“严嵩父子侍奉皇上多年,可贬可罢,但不可杀,皇上也是的一个重情的人,要想动他,除非是造反这样的罪名。”
看到徐阶不说话,张居正不敢吊徐阶的胃口,说:“严世蕃本应是流放,可他半途潜逃回家,戴罪之身还肆无忌惮地在老家大起豪宅,因伤了人,这才被捉拿,不过当逃兵这事肯定不能治他死罪,不过那处宅子倒可以做些文章,例如说,那宅子的那块地是风水宝地,有龙气,严嵩父子把持朝廷多年,不知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说不定这些是和倭寇勾结的赃物。。。。。。。”
“妙,妙!”徐阶兴奋得站起来,摸摸胡子说:“有叔大这番话,严贼离死日不远矣,哈哈哈。”
做皇帝,最怕就是别人抢他的江山,嘉靖是一个信道之人,甚至到了中毒的程度,不仅以身试药,服用丹药几十年,因为二龙不相见的理论,硬生生和自己的骨肉分离几十年,对儿子不闻不问,严世蕃在有龙气的地方起大宅,那是要叛逆的迹象,再有和倭寇勾结的证据,那可是必死无疑。
师徒二人又在书房里密谋了好半天,这才转为另一个话题。
徐阶喝了一盏茶,然后慢斯条理地说:“叔大,朝廷的任命可是到了?”
“到了,谢恩师栽培”张居正子站起来,一边说一边向徐阶恭恭敬敬地行礼。
“不必多礼”徐阶摆摆手,一脸正色地说:“老夫举荐你,并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学生,而是看中你的品行和才学,相信你能很好地教训裕王,教导大明未来的储君,君贤臣明,大明才能兴旺强盛,此举大明的江山社稷,绝非私心。”
说罢,一脸严肃地说:“叔大,此责重大,你一定要用心辅导,切忌不可大意,若然教得不好,老夫也不会给你留半分情面。”
“谢恩师教诲,学生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徐阶满地点点头说:“很好,叔大,坐说话。”
“谢恩师。”
此刻,张居正就像一个听话的小弟,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的放任。
待张居正坐,徐阶开口道:“叔大,你进裕王府担任右春坊右中允快四年了吧?”
“恩师好记性,学生是三十九年春担任右春坊右中允,算算也快四年了。”
“嗯,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叔大,你觉得裕王殿如何?”
背后评价一个皇上,还是一个快要当上皇帝的皇子,就是张居正也有些犹豫:“恩师,这。。。。。”
徐阶知道他的顾忌,笑着说:“这间书房只有你我师徒二人,叔大有话,但说无妨。”
有了徐阶这句话,张居正这才放心,压低声音说:“裕王殿待人宽厚,可惜做事缺乏主见,也没进取之心,做一个仁君足矣,但做一个明君,还有待磨砺。”
犹豫,小声说话:“裕王贪恋床第之欢,有些过度,这也有损龙体,学生也劝诫过多次,可惜裕王左耳进,右耳出,这让学生也很苦恼。”
听到这一点,徐阶也有一些无奈。
在裕王府,历任讲师不少,著名的有高拱陈以勤殷士詹和即将上任的张居正等等,徐阶也曾担任裕王的讲师,知道这个特殊学生的性子,就是喜欢,他喜欢的程度估计和他老子炼丹的劲头有得一比。
师徒好像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彼此之间都有一些无言的样子。
老朱家人才多啊,玩蟋蟀的做木匠的炼丹的玩女人的,什么样的皇帝都有,偏偏做臣子的还要对他们百般维护。
徐阶叹了一口气说:“叔大,当今皇上龙体欠佳,而裕王还有待长进,依你之见,有何良策?”
嘉靖的健康日益变差,可是作为继承人的裕王还没具有明君的气质,这让徐阶非常焦急,这也是把学生张居正为右春坊右谕德的原因。
一方面是相信他的能力,还有一方面是自己人,尽可能和未来的天子搞好关系,这也是稳固自己地位的一个方法,特别是,徐阶发现高拱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听话。
“变,王介甫王安石说过,穷则思变,变则通,通则利。”张居正毫不犹豫地说。
“哦,为何需要改变?”
张居正一脸正色地说:“裕王的情况有些特别,因二龙不相见,不待当今皇上待见,至今也没立太子,相反景王反而更为得宠,每天过得战战兢兢,几十年如一日,而高肃卿高拱也把裕王保护得太周全,整个躲在裕王府中,虽说少了危险,但也少了一份磨砺,所以,裕王需要一些改变。”
“如何改变?”
“学生认为,在裕王身边设一些伴读书僮,这些书僮最好来自民间裕王可以更了解民间疾苦,目光更广阔思维更周全性情更开朗,用默然潜化的方式教导裕王。”
徐阶皱着眉头说:“伴郎书僮,还要来自民间?从国子监或豪门大族的青年才俊中挑选不好吗?就怕那些民间的才子粗鄙,不懂规矩,反而误了裕王。”
“不好”张居正摇摇头说:“像国子监或豪门大族的青年少俊是好,但他们大多已经被磨得没有棱角,也变得更为功利,裕王,最不缺的恰恰就是规矩,至于人选,我们在品行和才华上严谨把关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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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不寻常的气息()
“此计,老夫认为可行。”徐阶思索了一会,最后施施然地说。
站在徐阶的位置,一条计策好还是不好,关健是看这条计策对国家有什么好处,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做到二面俱到,那才是真的好。
从民间找陪读书僮;听起来有些荒诞无稽;但一想到隆庆唯唯诺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样子,徐阶就有些泄气,一位明君,就要英明神武,如果裕王生在普通人家,那他将会是一个不错的孝子,但是他生帝王家,这点就注定他要比别人更为优秀。
徐阶很清楚,裕王朱载垕的性格与他所在的环境有关,先是他的母亲是嘉靖并不杜康妃,是九妃中的最后一名,母亲不得宠,儿子自然也不受重视,因为陶仲文二龙不相见的悖论,后面嘉靖对朱载垕更是冷落,好不容易熬到二位皇兄死掉,可又面临兄弟景王的百般挑战,一直在嘉靖的阴影下过得战战兢兢,最后养成唯唯诺诺的性格。
对于这个情况,高拱、徐阶等人早就觉察,也有针对性开导裕王,包括找有识之士在旁边带动,可是效果并不好,找民间的才子,未尝不是一种方法,最的是,高拱和自己的分岐越来越大,偏偏裕王对高拱又极为信任。
高拱在嘉靖三十一年担任裕王的讲师,嘉靖四十年才离开裕王府,足足教导了裕王九年,膝下无子的高拱,把裕王当成自己的儿子,用自己智慧把裕王保护在裕王府内,任外面乱成一团,裕王府却安然无恙,平安渡过,而从小缺乏父爱的裕王把高拱也视作父亲,对高拱言听计从,就是高拱离开裕王府后,还经常给他写信、赏赐。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苗头,徐阶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火速把器重的弟子张居正给裕王,为日后争宠作准备。
张居正的这个方法,或许能把裕王的注意力从高拱身上转移,徐阶很快就同意了弟子的想法。
未来皇帝身边多一些自己人,终归不是坏事。
“谢恩师。”张居正马上行礼道。
“不过”徐阶话音一转,淡淡地说:“皇家不比民间,陪读书僮始终有争议,那些言官,最喜欢就是小事化大,叔大,就在府中给他们寻个闲职即可,而人员也不宜过多,以免徒增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