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圣旨有些长,也有些拗口,以至虞进听讲的时候甚至有些分心,两眼不断左右相忘无意中发现,徐阶的话音很标准。
要知道,徐阶的是浙江人。
以为他是地道的北京人,这老小子不仅口音标准,虽说年过花甲,可是依然精神抖擞、霸气外露,从眉宇间看得出他年轻时是一个大帅哥。
有颜值、口音标准、有才华兼有城府,再加上运气也不错,难怪能位极人臣。
正走神间,突然听到徐阶说到:“授于福建巡抚一职,望汝尽职克守,为大明效力,钦此。”
这是,把自己升为福建巡抚?
在大明朝,像巡抚、总督两位,不是常规的职位,通常时哪时需要就出现在哪里,属于暂时性的职位,有需要就设,完成任务就撤,而这巡抚的品阶也不好说,因为担任这职位的人,从七品到二品都有。
就看有没有实权罢了。
读完圣旨,徐阶把圣旨一收,一脸和气地说:“虞府丞,接旨吧。”
虞进不敢怠慢,忙恭恭敬敬双手接近这份圣旨。
“有劳首辅大人”虞进接过圣旨,看到没错后,开口邀道:“大人一场来到,不如进屋里先喝口水再走。”
“也好!”徐联微微一点头,倒没有拒绝。
小曼送上茶和糕点,虞进挥手让他们都退,等人都走后,这才说道:“大人,皇上还有什么指示没有?”
徐阶一脸淡然地说:“思远,皇上对你期望很大。希望你能早日打开局面。”
虞进有些为难地说:“下官对福建的情况了解得不多,再说区区一个巡抚,献心薄,只怕这事也不好开展。”
会叫的鸟儿有虫吃。快要出发,看看能多弄一点好处没有。
大朝的官制,有异于前朝,先是废除宰相一职,成立内阁。然后设立三司,也就是都指挥司、布政司还有按察司,他们分管军事、民政和司法三个方面,互不越界,虞进的巡抚,说起来什么都管,也可以看成什么都管不了。
因为不属于一个司。
徐阶指了指虞进手里的圣旨说:“没看到吗,皇上封你为巡抚,还下令各地官员加以配合,放手去做就行。别有哪么多的顾忌。”
“最怕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令而不效。”虞进苦笑道。
就是青儿也说这事有难度,说明这件事不是想像中那么简单。
凡事都有两面性,开海禁符合一部分的愿望,也势必触犯另一部分的利益,山高皇帝远,很多事肯定没想像中那么完美,再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出海,那些人早就把脑袋别在裤头上。
说得简单一点。自己的敌人,就是隐藏在幕后大人物外加亡命徒。
徐阶早就有准备,从袖中拿出一个锦袋,轻轻放在虞进面前:“有了这样东西。你就不怕了吧。”
虞进有些疑惑地拿起打开一看,不由眼前一亮,那是一面令旗,还有一面令牌,旗是蓝色,牌是黑色。上面都有一个“令”字,其制作极为精美。
“这是。。。。。”
徐阶一脸正色地说:“旗牌,凭此旗牌,你可以在浙江任意卫所调动军队,当然,也不是没有限制,调动人数不得超过三千人。”
原来这就是旗牌,虞进看着这两件信物,心里暗喜的时候,内心也有些稀奇。
打仗除了武器,最的就是人。
古代调动兵马,多是用虎符,就是把一件信物分成两部分,将领拿一半,皇帝拿一半,有调动时就授虎符给心腹,那时鉴定信物时,还要当众检验虎符,到了明朝就弃虎符,改作旗牌,徐阶给的,正是调动兵马的信物。
三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对付一些小毛贼足够了。
人数有上限的原因很简单,防止虞进乱折腾,又或者说,也要防虞进有没有异心。
“大人,这是。。。皇上的意思?”
“那当然,没皇上发话,谁敢给你旗牌?”徐阶有些感叹道:“大明有实权的巡抚不多,而有兵权在手的巡抚,更是如凤毛麟角。”
虞进马上说:“有劳大人。”
“思远,皇上给的旗牌,你要收好,不到紧急关头就不要使用,免得招惹非议。”徐阶在一旁叮嘱道。
“下官领命。”
虞进早就想到这一点,要是让人别人知,估计都想写到圣旨里,不用这样神神秘秘。
徐阶还有事,也不想多说,又嘱咐了几句,然后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好像算好似的,徐阶前脚刚走,风旗的人就到了,说船在大通桥处候着,虞进想什么时候出发都可以
动作还真快。
虞进表示尽快出发,那人这才离去。
昨晚还在喝酒,今天一大早就过来,明显是催自己早些出发办事,虞进也没有丝毫犹豫,爽快地应了。
“哥,你什么时候走?”虞雨突然从身后冒出来,一脸好奇地问道。
“一会就走,船就在大通桥等着了,也不能让人家等久。”
虞雨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哥,你这是坐船去?”
“嗯,坐船速度快,还平稳,这次就是坐风旗的顺风船,走京杭运河。”
“那,能不能带上我”虞雨可怜巴巴地说::“哥,我听你的话,你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带我一起好不好?”
说话时,双手拉角虞进衣角,一边撒娇一边摇。
“雨儿,干什么?”这时老娘突然出来,一出来就盯着女儿训示道:“你哥这趟是给皇上办事,又不是的游山玩水,你去干什么?”
“知道了,娘。”虞雨马上应道。
虞进连忙在一旁开解道:“小妹,没事,这次有正事,走不开,等事办完了,我再让人把你和娘都接去,到时你想怎么玩都行。”
不是不想带,而是不敢带,这一次肯定有很多波折,一不小心就会连累身边人。
虞雨这才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关。
“进儿,你刚才说准备起程?什么时候出门?”
“现在。”虞进斩钉截铁地说。
风旗的船,都在外面候着,要这么多人等自己,虞进也过意不去。
(。)
1
345 加个枕头()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唐。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唐。白居易《忆江南》。
自古以来,江南倍受文人雅士的喜爱,这些文人雅士也写出无数歌颂江南的诗句,江南的山、江南的水、江南的美食、江南的美人等让人由然神往,这让江南成为很多人心中向往的天堂,很多人以下江南为荣,不仅文人雅士,就是皇帝也喜欢下江南,历史赫赫有名的隋炀帝还有乾隆,就特别喜欢下江南。
当然,现在还是大明明,乾隆的先祖说不定还在哪里捡粪放羊。
衣着华丽,带着下人,坐着豪华大船,沿着京杭大运河下扬州,那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然而,虞进却快乐不起来。
任福建巡抚,携着调动军队的旗牌令,身边也有青儿、张奔还有一队锦衣卫的保护,然而,虞进心里总有一种不是很踏实的感觉。
也许是对家人的不舍,也许是对前程的不明朗。
站在甲板上,一眼看去,碧空如洗,白云悠悠,运河两岸一片金黄,那是田野丰收的信,也是对老百姓一年辛勤劳作的回报,两岸杨柳依依,犹如一位位娴静的少女,着有缘人互诉衷肠,微风轻拂。清风中带着缕缕怡人的花香,行进在这一片天地之中人感觉置身画卷之中。
用一句形容就是:************。
走的时候很低调,不过让虞进感动的是。老娘和小妹来了,吴大夫一家来了,赵锦来了,就是高拱和张居正,也来大通桥相送。叔大同志还带来一瓶美酒。
幸好自己走的时候,没人放鞭炮,自己也不用说什么“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一类的话。
“大少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吹风,别的官员出京,哪个不是高高兴兴的,而你拉长的脸别人看到,还以为你遭到流放呢。”不知什么时候。青儿出现在虞进后面,有些漫不经心地说。
虞进苦笑道:“别人出京,那是捞银子的,而我出京,那是要办差事,还是拿命去拼的那种,这是去啃硬骨头啊,想想还不如遭流放呢。”
“是吗,就你这口中比流放还不如的差事,不知多少人想抢着要。”
“这也不是我抢来的啊。整件事你也知道,我就在家里躺着,皇上自个就来了,聊着聊着。这差事就落在我头上,想推也推不了。”
青儿冷哼一声,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活该,这叫祸从口出。”
这妞不是生理期吧,想从她口里听句好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那话说得不好听,不过还是跟着来了,还是以虞进的贴身婢女的身份,这个青儿,自本司胡同替她“赎身”后,就一直留在虞进身边没离开,不知是在执行任务还是在没事找事消磨时间。
她不走,虞进也不赶她走,有背景有能力,跟在身边就是一保护神,再说看着也养眼。
虞进不想到和她扯皮,开口问道:“青儿姑娘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青儿没有说话,交给虞进一个软袋:“出了京城,治安没人敢保证,特别是你这次的目的,触犯很多人的利益,谁也不知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这袋子的东西,有空就穿上,必要时候,能救你一命。”
这是。。。。软甲?
一打开袋子,就发现里面有一件金色的软甲,看起来金光闪闪,摸起来很软,但是感觉有些沉,感到有一丝金属的味道。
“这是什么玩意?”虞进第一次看到这种软甲,不由有些好奇地问道。
“金丝甲,不过这金丝并不是真的金丝,而是一种特别的蚕吐出来的丝,经过特别处理后,极为坚韧,织成软甲后刀枪不入。”
好东西,明枪易挡,暗箭难孩,有了这件东西,安全又多一层保障。
“青儿姑娘,这件金丝甲是好东西,多弄几件,以后有备无患。”
“你以为这是街边的大白菜啊”青儿有些无语地说:“这种蚕极少见,要吃也要用一件特别的铁叶喂它,而吐丝还不如家蚕的十分之一,锦衣卫就是倾全国之力,这么些年,加起来还不到十件,你现在能伸出一件穿上,这已经很大脸面了。”
原来是这样,虞进轻轻抚摸着那件金丝甲,轻轻地点了点头。
整个锦衣卫不到十件,而青儿能给自己弄来一件,这能量不是一般的大。
“有劳青儿姑娘。”虞进马上感谢。
青儿冷哼一声,再一次给虞进一个傲娇的背影。
“小的见过巡抚大人。”青儿刚走,宋宝林就来了,一看到虞进,马上恭恭敬敬地行礼。
民是民,官是官,明朝重农轻商,商人的地位不高,宋宝林虽说有纨绔子弟的风气,不过对虞进,一直都保持应有的尊敬。
“原来是宋公子,免礼。”
“谢大人”宋宝林笑着说:“大人年少有为,是大明有名的大才子,官场新贵,前途不可限量,就是身边的小侍女,也这样出色,真是羡煞旁人。”
虞进淡淡地说:“宋公子见笑了,也就马马虎虎混个饭吃,说到羡煞旁人,倒是虞某羡慕宋公子,每日无拘无束,无忧无虑,奴仆成群,如云。”
宋宝林嘿嘿一笑,没有否认,左右看看没人,压低声音说:“大人不必羡慕,小人有的,大人只管开口就是,只要我有,只要大人要,小的绝无二话。”
这算是拉拢关系还是行贿?
“宋公子言重了”虞进有意岔开话题道:“不知从京城到杭州,大约要几日?”
“快出半个月,晚则二十日”宋宝林一脸自信地说:“我们风旗商为朝廷效力,有朝廷的特别批文,一路通畅无阻,和官船不敢比,但在商船中,肯定是最快的。”
虞进随口道:“十多天,这日子也是挺长的。”
宋宝林眼前一亮,以前虞进有所暗示,再次压低声音说:“大人,长途漫漫,一会要不要加几个枕头?”
“什么,加枕头?”
看到虞进没有领悟,宋宝林笑嘻嘻地说:“就是要不要找几个女子暧床,大人的婢女是不错,可是有时候,家花就是不如野花香。”
原来这就是“加枕头”的含义,虞进闻言摇摇头说:“算了,这次任务艰巨,现在两眼一抹黑,哪里还有这心思。”
看到虞进拒绝得很坚决,宋宝林倒没再坚持,反正日子长着,逼得太急反而引起怀疑,闻言拱拱手说:“大人果然谦谦君子,小的佩服,刚才大人说两眼一抹黑,而小的刚好知道不少这方面的事情,而这船上的厨子刚好又做了一个宴席,不如我们一边吃一边聊,也算是为大人接风,希望大人不要嫌弃。”
“宋公子真是客气,恭敬不如从命,打扰了。”
和风旗商合作,很多事都要磨合,眼前这个宋宝林,无疑是风旗商派来和自己搞关系,虞进也要适时释放一下善意。
“这是小人的荣幸,大人。”
“请。”
虞进所乘坐的船,是长十丈、高二层的楼船,行得又快又稳,然而,没人注意到,当船消失在运河一个转弯处时,山上突然飞起一只信鸽,那信鸽用力振了几下翅膀,很快就消失在天际间。。。。。。。(。)
346 暗夜中的杀机()
烟花三月,江南处处红红绿绿,如诗如画,而选择在金秋八月下扬州,其实也别有一番情趣。
秋高气爽,云淡风轻,乘上楼船下江南,无聊时在船头摆上一壶香茗,一边看书一边欣赏两岸的景色,有兴致时,去找宋宝林、张奔他们聊聊天,要不逗逗大美人青儿,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古代科技水平低,生活没后世那么便利,好在有失也有得,由于工业不发达,对环境的破坏也少,很多地方都是原生态,风也轻水也清,处处是美景,就是呼吸到肺里的空气,也是甜的。
八月十六从京城大通桥出发,到了九月,虞进一行到了淮安的河下镇。
算算路程,淮安再下,就是扬州,然后是镇江、常州、无锡、苏州、湖州,最后就到这一行的终点站,也就是杭州,一切顺利的话,大约需要五六天的时间。
真不愧是吃漕运这碗饭,宋宝林说大约二十天可以抵达,还真没多大误差。
这半个月,也是虞进有史以来过得最悠闲的日子。
只是,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扰乱了宋宝林的计划,也让虞进的这段愉快的旅程得以延长。
九月初一这天,虞进正在船头看风景,宋宝林突然走过来说:“大人。”
虞进转过身说:“宋兄,不是说过了吗,这里没外人,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好了。”
宋宝林在风旗商的地位很高,性子和虞进又合得来,虽说送枕头不成,不过一路打点得很周到,虞进对他表示很满意,有心和他结交。
“虞大哥,我来是通知你,今晚船不走了。”
“怎么,宋兄有事要办?”
“宋某的事只有一个,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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