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认女儿就认，我不想多个行为不检点情志又乱七八糟的妹妹，况且就是认回去我祖父和父亲也不会承认，你们趁早还是死了这份心。”
杨邵科难掩愤怒的说完之后就要抬脚走，却迎上万梓川凄凄楚楚的目光。仔细看，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孱弱和委屈，纵有万般不悦，也僵在原地。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说这么狠的话，而且是对一个和她有盟约的女子。就算是他当初应允她在王爷身边服侍的，但是她竟然不通情理地跟他撕破脸皮，他还有什么可瞒的。
老夫人和万康年相视之下，竟然不知这状元郎的话出自何典。要说二丫头以前是有些疯癫，但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思乡居很少接触外人，何来的行为不检点？
大太太一凛，却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当下埋怨起二丫头不听她的话来。好在杨夫人及时用话给揭了过去，否则，这场面还真是难以掌控。
“你错了，科儿。”杨夫人不理会杨邵科的愤怒，继续道，“我们来的时候，你祖父就嘱咐过我到了我万家即使是我们有意要娶，也要看万小姐的意思。如果，她愿意嫁，那我们就择日下聘；如果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嫁，我们也不能勉强？”
“勉强？”杨邵科冷笑了一声，“母亲，您到底是谁的母亲？”
“樊妈妈？”杨夫人唤了一声，就有一个身材微丰的夫人拖着一个黄皮信纸过来。杨夫人直接示意她给杨邵科，自己转身问万梓川，“丫头，你愿意跟我去京都吗？”
“母亲，梓川当然愿意。”万梓川顾不得分析杨邵科看见那信的反应，只拿眼看着老夫人，“可是，梓川的祖母，父亲都在这里，若因为有了母亲就舍下他们，梓川做不到。不过，只要母亲心里记挂着我，我就算见不到母亲也会天天为母亲和哥哥祈福！”
“好女儿，还是你想的透彻。”杨夫人转身对老夫人说，“我虽承皇恩封了个诰命，却因老爷在朝里办些杂物也说不上几句话，那日听他说想多做几个皇商的事，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就斗胆替他问一下，万老爷想不想入皇商？”
“杨夫人，不瞒您说，在下正在为这件事愁呢！”万康年的脸色豁然变亮。
“等我回府和老爷商量之后，再知你确切结果，然后你带着家小一起上京，可行否？”
“此事当然可行！”万康年惊呼出声。
“恩，等雪化之后，我和科儿就启程。万老爷也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把府里的事安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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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杨夫人做主，准备让女婿要去京都做皇商的第三天，丘长庚和夫人李氏在屋里吃完饭，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随后就着手准备着宴请杨夫人和亲家夫人来府赴宴的事。
丘府内正院里是喜气盈盈，宴席就设在中堂。屋子当中横着摆了十多张长桌，老夫人带着万家儿女，杨夫人带着杨邵科和他一些住在驿站里的朋友浩浩荡荡向丘府挺进。
少时，丘老夫人和万老夫人，杨夫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丘夫人携着大太太坐在左手位，万康年和丘老爷则坐在右手位，杨邵科和他的朋友则坐了一桌。后边隔着远些的两排是有钱商家和他们的太太小姐们的。
万梓川打量着来这里的人，除了杨家人，其他的盐商夫人，绣庄太太，还有官宦小姐，都是她没有见过的。但看的出来，她们穿的衣服都不是本地绣庄有的，戴的首饰也是极其稀罕的。
这些人都是有钱的商户，因为想巴结上杨家，甚至是亲睹一下杨状元的尊容才来的吧。
怕只怕丘老爷是借这次摆宴之名，有意搜刮这些商家的财宝，可能这个朝代的郡府靠这些有钱的商户接济，已成风气，所以丘家才敢请那些商家来。
万梓宸在她的身边坐着，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一边偷眼看着对面的杨邵科，一边故作平静地坐在席上不说话。
自从那日杨夫人认她做女儿之后，万梓宸就成患得患失的这个样子了。每日小心地在老夫人面前用饭，而且，走路半低着头，说话也是不胜寒气的样子。她心里苦笑，这个结果她满意了？兜兜转转，让她又成了万梓宸的姐姐，而她本不想再多看她这个为进杨家耍尽心机的人，却偏偏是赖不掉了。
正想着的时候，正对面的丘老爷站了起来，端起酒樽开始讲话了，“今天是丘府的大日子，杨状元莅临本府，大女婿要上京都，又有这么多的商家贵宾来丘府，丘府真是蓬荜生辉啊。来大家举杯，敬我们的杨状元一杯！”
第一卷 第71章 转折（中）
三杯热酒下肚，丘老爷便给杨邵科介绍他们这里的有名商家，而以茶代酒的女眷们，则相互引见一番后，才坐会原位。
丘夫人拿起筷子夹起了菜送到杨夫人面前的小蝶上，做了个请的动作。杨夫人会意，缓缓将丘夫人夹的菜吃了，众人客套几句也都笑着拿起了筷子。
不管菜色的好坏，众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家，所以那些精致漂亮的点心，做工考究的鸭信，温热驱寒的鹿肉，都不在她们关注的范围内，唯有杨状元和万家之间的纠葛才是最热门的。
刚开始有那惧怕京都的杨夫人会有三头六臂的，看到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和婉的样子也都落了心。还有那钦慕皇上钦点的状元才高八斗的，见到杨状元面若温和的美玉，眼若天上的星子，更是可着劲地盯着他看。
丘老爷见众人意兴阑珊地吃着，也不多说，连击了三掌，便有一些穿着纱裙的女人，甩着长袖，姿态翩纤朝他们的桌子前的红毯上飘来。
且不说她们的舞技如何，单就她们的穿着来说，这样的冰寒天气，她们一个个只着一层单衣和一件薄纱，就知道她们为了取悦大家花了多少心思。再加上，那高高的黄色缎带，把她们本来就纤弱的腰肢身条衬托的像是不食人间五谷的仙女一般。但是近了一看，白脸红唇多是脂粉和胭脂做的效果。不过，领头的那个舞女却是有着震慑人心的艳丽，就连平时一向自认为美丽无敌的万梓宸见了也相形见惭。
丘府一般的宴席上都是会请琴师和鸣，美姬伴舞的，但这位极少在外面表演的娇俏美人李双双，是丘老爷特意花了一千两银子从醉花楼请来的有名艺妓。
甩袖，斗肩，劈叉，旋转，李双双怕是使劲了浑身解数在用灵动的双眸间一笑一颦牵扯人心。
渐渐的有人边吃边看，有的点头低语，有的就边喝着酒，边流下了贪婪的口水。
乐师的技艺不算的上好，有一些地方还带着生硬，但是舞女们熟练舞技把他们的落差全给调和了上去。
演到尽兴的时候，竟有人当场给了打赏。舞女们便在中间的红毯上跳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开始人们是图新鲜，后来渐渐的也乏了许多，有些妇人就露出了不屑的目光。丘老爷摆手让她们下去，又叫了两个说书的出来。
没有了乐师的二流音乐，没有艺妓的卖弄风骚，那些爱八卦的夫人便有了可乘之机。
“听说杨夫人这次是来看万家那个疯小姐的，也不知万家是哪辈子修来的福，竟会落到她的头上。”穿金戴银的首饰店老板娘嗑了几颗花生，低头拉着旁边水货店的胖大婶说。
“是吗？就那个永昌医馆的二小姐？”
“可不就是她。”
“那杨家也太没有眼光了吧，多少侯门大户都巴不得倒贴的杨状元，居然要娶一个疯丫头，唉，你不会听别人传错了，打死我都不相信会是这种情况。”胖大婶看到远坐在前边举止投足间显得高雅绝尘的杨邵科，摇着头一脸的不解。
“你看杨夫人的长相，气派，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个疯子做侧妻呢，换做我白给都不要。”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把丘府的宴席当做自家的门店了，两个人越说越相投，越说声音越传越大。
“不过最近好像听万府的人说杨家后悔了，那状元相中了万家三小姐，你瞧就是那边穿着鹅黄色镶金丝褙子的那个。”
“是吗，看着还行，不过没有俺家闺女长得端正，”胖大婶说着急忙从左手边拉过来自己的女儿，
“看，我家闺女多水灵啊，那小胳膊跟萝卜似的，那小嘴巴跟鲇鱼一样的灵巧，说起话来别提多会做生意了。”
“恩。”秦柳玉看了看胖大婶的女儿，说了一些奉承的话，转头就吐了一地，“不过，她用手帕擦完口，继续道，“唉，我家的女儿年纪还小，要不然我一定让她跟着杨状元。就杨状元的门第，相貌，做个妾也是求知不得。”
胖大婶听她说完，更是来了劲，她的女儿听了也道，“我要做小妾，我要状元郎。”
胖大婶见女儿中了意，先呵斥她小点声，又问首饰店的秦柳玉，“你说的那个疯丫头在哪里啊？”
“看见了吗，紧挨着万家三小姐的那个穿藕荷色褙子，戴着梅花步摇的姑娘就是。瞧，她那个小心谨慎的模样，那像是个大家小姐，连我们家的丫鬟都不如。”
这几位的桌子离万梓川她们的并不远，所以万梓川也听了多半。她自觉今天穿的，戴的都是极其平常的，就是怕引起别人注意，没想到那些爱钻空子的还是找的到她。
既然她听的到，那在座的人也一定不会落空。所以她担心会有更棘手的袢子出现，所以坐在那里静静地只吃她眼前的食物。
丘夫人对说书也不怎么感兴趣，所幸杨夫人也是可看可不看地样子，她便问杨夫人，“听说你刚认了个干女儿，也不带来给我们带见见？”
“你的消息倒灵通，我原准备到正式认亲的时候再告与你们，没想到你提前就给我揭了底。”杨夫人春风带笑地指着万梓川道，“我都快要上四十的人了，如今白捡了个女儿，怎不叫我开心，说起我这个女儿你也知道，她人品端正，乖巧懂事，正是你亲家的二女儿。”
杨夫人说完，便向万梓川招手。
万梓川真想把头埋在桌子底下，不理天下任何事。
从她退亲之后，在水烟和田妈妈的狂轰滥炸下，已经很麻木她们劝她的话。而她虽说经过几天的调整，已经对杨邵科没有什么念想了，可毕竟她心里还是十分惋惜的。
如今还未完全被自己的信念说服的她，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露脸，叫她怎能不惊慌。
“夫人安好，梓川给夫人见礼了。”万梓川小步到杨夫人桌前，深福礼道。
“杨夫人果然好眼力，挑了这么个知书达理的女儿。”丘夫人上下打量着万梓川，“只是来万家认亲是准备下定的，怎么倒成认女儿了？”
丘夫人之所以敢这么问，也是因为她儿时跟杨夫人也有些交情，她的姐姐就是王丞相的家里最受宠的姨娘。所以比起万老夫人和大太太看起来就要熟络些。
可杨夫人没料到后面的话也影响了她。想她当着这么多人却不知深浅，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气，“夫人不知，因我跟前没有一个女儿伴在左右，所以一见这丫头心里就欢喜的紧，便想把她带在身边，以续天伦。”
“哦。”丘夫人顿了口气道，“既是要续天伦，娶到家不一样可以么？”
丘夫人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将身后女人们的目光吸引过来。杨夫人听了却像是被一块石头堵在了嘴里，咽，咽不下，吐，也吐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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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72章 转折（下）
第72章 转折（下）
“母亲，我以前去姑母府上的时候听说有个表姐，禁闭在院子里从来没有出来过。”丘梦妍上前几步，趁着杨夫人无语的时候偎在丘夫人的身侧说。
“是吗？”丘夫人装作不解的样子，“这就怪了，我只听妹妹说二小姐不喜欢与人交往，很少出她的院子，原来是在关禁闭。只是，好生生的一个小姐，为什么会关禁闭？”
“女儿也不甚知，后来姑母家的丫鬟们都传二表姐得了失心疯，不关起来就会伤害别人，所以才禁闭的。”
杨夫人听着，心里烦乱，面上却依然带笑，“不会吧，我见这丫头是挺懂事的。”
毕竟她亲眼见过万梓川用雪丢到大太太的嘴里，却不知是这样的严重。这就好比，饿极的人丢了馒头捡了一个包子，包子眼看就要吃到嘴里，却发现包子的陷内是馊的，人就是再饿，也不想吃下去。
“夫人。”丘梦妍说着又凑到了杨夫人跟前，“您莫要被她的一时表现给唬弄了，不信，你问问我姑母有没有这回事？”
听丘家大小姐翻二丫头老底的老夫人，见她把得罪人的事丢给了自家媳妇，干脆把头转过去装作没听见。
大太太笑着敷衍几句戏唱的好，看了看万梓川把目光投向说书的两个父女。
二丫头的声誉现在攸关着老爷的前程，怎么偏偏大侄女解不过这个理，万一杨夫人生了气，这还怎么去的成京都。
“二表姐，你说你以前得过失心疯么？”丘梦妍急着让杨夫人看清万梓川的“真面目”，便直接问出了口。
万梓川看着她脸上隐约扬起的得意，低下头并不说话。
“三表姐，你过来。”
万梓宸见丘梦妍又拉她过去，嘴角抿起一抹笑意，小心谨慎地走过来，在万梓川身边站立。
“她小时候有没有把你说的手咬出血？有没有趁着奶妈睡着的时候抢你的红头绳还把你推到在地？有没有学了半年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有没有。。。。。。”
这种话，任凭是一个傻子也听的出来，这些小打小闹的不正是孩童时代经常做的事吗？怎么到了丘大小姐嘴里都成了指正她“疯癫”的最好证据了。
万梓川听着她的所谓的证据，只在心里骂着可笑。
又一个被杨邵科那玉树临风的外相给坑害的女子，却徒增了一个不知所以然跟她斗的人。可惜现在已经退掉亲事的人了，还有什么值得拼斗的。
“那些事都是过去的事了，妹妹再提有什么意思。”万梓宸说完却不忘对杨夫人微微一笑。
万梓川一听，这是变相的赞同丘大小姐的话了。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万梓宸永远都是这样。她的不屑，反倒凑了她的欲望。
杨夫人听了，却是真不自在了。
一人说不好，不怕；三人说不好，不理；百人说不好，可就不一样了。若是这万梓川从小得过失心疯，陈姨娘让她嫁到杨家可就不是单纯的认婚，那性质就上升到骗婚了，所以她直接问万梓川道，“丫头，真有此事吗？”
“夫人。”万梓川见杨夫人开口问她，想着肯定是受感染了。于是她上前一步，动情地叫出声了，“夫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那个时候的梓川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孩，当然有做错事的时候，也许就是这错事，让有心的人看到、在眼里就是发疯的行为。再者，小时候爱玩爱闹就是疯，就是傻，那我们在座的哪个人又没有贪玩之心，难不成都是疯子？”
“哼，牙尖嘴利”丘梦妍抢在杨夫人话前说了一句。
丘夫人见万梓川终于开口辩驳了，就直接问她以前的问题，“既然定下婚事，怎么不下定倒认了母亲呢？”
万梓川想着今日要低调是不行了，又福了一礼道，“夫人容禀，圣人之道德，何以加于孝乎？最是亲生之膝下，以养父母日严。梓川见到杨夫人如同见到自己的生母一样亲切，故而想续母女之情，才恳求夫人收纳小女的。”
“这样说来，你是不想做杨状元的侧妻？”丘夫人紧追不放，杨夫人的脸色不好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杨邵科的名声要紧，平常小户都是男家退亲，却还没有听说有女家主动要退亲的，更何况杨家还是那样的高门大户。
万梓川站在那里，几乎可以瞥到所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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