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兄果然不是一般的禁忌,紫柔很期待下一次见面呢,希望届时苏兄能够改变心意。”
哪怕真空被隔断,少女的声音依然清晰地传递出来,既而,苏乞年就微微变色,他探出的大手收回,截断的真空恢复,粉碎真空世界消退,但那一处虚空再现,哪里还有少女的身影,唯有一缕馨香散溢,经久不散。
不见了!
苏乞年心中一沉,魔门手段,当真是匪夷所思,哪怕他精神意志笼罩之下,也没有察觉到丝毫端倪。
这就令他心神沉重,如此手段,连有天命宗师坐镇的镇国大宗也如入无人之地,这天下之大,还有什么能够阻挡。
但很快,苏乞年又摇摇头,不会这么简单,若真是如此,魔族又如何会被镇压封印,显然这样的手段并不是没有限制,可能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青羊殿静谧,这一夜,没有人知晓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苏乞年心中生出了警觉之意,很显然,现在又有魔门盯上了他。
但他也并没有露出忧色,修行路上,若是庸碌之辈,自然也就庸碌一生,既然迈入禁忌领域,注定睥睨同代,自然百折不死。
天柱峰,金顶太和宫。
宁通道人死死地盯住蒲团上酣睡的瘦削老人,老人佝偻着背,须发皆白,空旷的大殿里,有呼噜声此起彼伏。
一炷香,两炷香,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直到整整三个时辰后,老人这才颇有些尴尬地睁开双眼,看向身前的宁通道人,讪讪道:“乖徒儿,你也是做掌门的人了,这样盯着师父,师父这觉都睡不好了。”
冷哼一声,宁通道人道:“六天魔皇跑了。”
“哦?跑了就跑了,出去玩玩,散散心也好。”老人掏了掏耳朵,抓了抓有些乱蓬蓬的白发,嘴角扯出一抹显得颇有些干涩的笑意。
出去玩玩?散散心?
宁通道人一张脸立即黑了,这种混账话要是传出去,整个武当的脸就丢尽了。
“真的不是你放走的!”宁通道人盯住老人,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老人顿时吹胡子瞪眼,道:“师父我是那种人?你居然怀疑你的师父!苍天啊大地,该死的宁通小杂毛,你这是要遭雷劈!”
宁通道人丝毫不为所动,嗤笑道:“师父你说对了,徒儿是要遭雷劈,不会太久了。”
“你要遭雷劈了!”
老人露出大吃一惊的神色,道:“这真是一件大事啊!徒儿你可要好好准备,去吧去吧!不要在为师这里浪费时间,你可不能被雷劈死了,为师可就你这么一个徒弟。”
闻言,宁通道人顿时气结,他忽然觉得历代武当护道人都称之为三疯道人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努力平复下翻涌的心绪,宁通道人用一种怀疑的目光再次打量老人一眼,沉声道:“真不是你故意放走的?”
老人一跃而起,瞪大了一双眼珠子,恨恨道:“六天魔皇!老道一定会将你绳之于法!”
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宁通道人转身走出太和宫,他觉得自己就不该来,同时觉得整个武当山上,所有的徒弟辈中,怕就自己最可悲,摊上这么一个师父,让自己火大了这么多年。
不过走在山路上,宁通道人又摇摇头,既而嘴角就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太和宫。
直到宁通道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的尽头,老人方才松一口气,瞪眼道:“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气死老道了。”
嗯?
倏尔,老人心念一动,目光就跨越遥远的虚空,落到一处清幽的山涧里。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老人叹息一声,再抬头,太和宫上空的穹顶消失不见,显现出来一片浩瀚星空。
无数星辰闪烁,明月高悬,老人凝视半晌,方才收回目光,喃喃道:“少年,你的时间不多了……”
……
辰时,朝阳初升。
苏乞年走出青羊殿,不少护法道人已经在演武场上晨练,如清夜、静谷、李清河,也早就到了。
静神香被点燃,于而今的青羊峰而言,这样的凝神之物,即便是昼夜不息,也供给得起。
苏乞年出青羊殿,所有人都止住动作。
“峰主!”
示意众人继续,苏乞年转身走向青羊殿后。
干枯的青羊泉前,眉心剑印浮现,元神世界打开,苏乞年步入其中。
五百年前的青羊殿,相比于而今,更多了几分沧桑与圆融,那是重立修葺所不能比拟的岁月印迹。
极元道人立在殿前,青年道士三人也早就候在了这里。
在第一眼见到苏乞年一身纯白紫绶道袍之后,极元真人就放声大笑。
“好!好!好!”
青年道士三人亦浑身一震,在他们眼里,苏乞年不仅仅是一个人到了这里,在他背后,紫气氤氲,浩浩荡荡,充斥着一股与他们同宗同源的气息。
青羊峰重立!
这五个字,几乎是如五道惊雷,在三人脑海中炸响。
半个时辰后。
极元真人深吸一口气,道:“六天魔皇脱困了吗?看来这天下将乱,妖魔乱舞,多事之秋已至……”
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极元真人看向苏乞年,道:“你的时间不多了,尽力提升吧。”
说完,极元真人就转身走进青羊殿,青年道士三人深深看他一眼,也转身离去。
静立在青羊殿前,苏乞年沉吟,显然极元真人四人知晓一些什么,不过却都保持缄默,很显然,那是因为而今他的修为还有所欠缺,不足以支撑起诸多隐秘。
没有强求,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是竭力提升自己,他等不了五年之期,他要在此后两年之内冲破一流混元境,并将休命刀推演至第二十一刀,而后入宫面圣,请求重审他苏府一案,如有罪者,皆应追究。
就在他踏出元神世界的一刻,看到了胖子清夜,立在青羊泉前,手中持一封染血的书信递过来。
时寒!
在看到这两个显得有些潦草的字迹后,苏乞年浑身一震,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北海边疆振威校尉时寒!
信被拆开,只有寥寥两个大字,比信封上的字迹更加潦草。
速至!
苏乞年瞳孔收缩,而后看向清夜,道:“送信的人呢?”
清夜摇摇头,送信的是北海边疆的戍边兵士,可惜没能多说几句话,就因为受伤太重永远闭上了双眼。唯一勉强可以知晓的就是,这封信已经送了约有七天了。
因为在那名死去的戍边兵士身上,分别有七重伤口,每一重伤口的溃烂程度都不同,彼此间隔,约莫有一天光景。
下山!
没有半点犹疑,苏乞年略微吩咐两句,便孤身一人走出青羊宫,下了武当山。
北海边疆。
这是一片广袤的大地,不仅仅是大汉的边疆,也与不周接壤,身为四方诸国之一,不周与大汉各自驻守近半边疆之地。
北海苦寒,吐气成冰,入眼的皆是不化的冻土,不明起始,难辨方向。
这里,是连妖兽也不愿意逗留的不毛之地,唯一可见的,就是偶尔出现的一支风尘仆仆的商队,在所有的商号中,无论是大汉还是四方诸国,行走边疆的商号,都是最苦的,也是最凶险的,因为在这里,最可怕的往往不是妖兽,也不是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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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你可以先死了!(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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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铃声悠悠,在北海这片荒凉的戈壁上,可以算是少有的灵动之音。
戈壁上寒气如潮,一支商队在寒风中艰难前行,所有人都包裹在厚厚的棉袄里,只露出一双双疲惫的眼睛。
这是一支满载着矿石的商队,赶车的马夫小心注视着戈壁上的冻土,因为承载的矿石太沉重了,若是陷入沟壑中,几千斤的重量,就很难再拉上来了。
此刻,在商队最后的一辆披着厚厚棉布的马车上。
“大哥哥,你说北海军营会是什么样子呢,我听娘说,爹爹在那里已经五年了,可我连他一面都没有见到过。”
马车里,一名约莫五岁的小男孩托着腮帮子,看着面前一身纯白紫绶道袍的少年,眼中透露出几分好奇,几分期待,还有几分忐忑。
将小男孩的一切神情变化看在眼里,苏乞年心中叹息,这就是戍边兵士的宿命,他们注定了与亲人聚少离多,甚至一旦妖师进犯,沙场上马革裹尸,乃至尸骨无存,连一小撮骨灰也不能留下。
伸手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苏乞年温声道:“你放心,你爹爹一定很想看到你的。”
“真的吗大哥哥?”
小男孩闻言眼前一亮,道:“娘说爹爹是大英雄,村子里的伯伯婶婶也说爹爹了不起,我好想见到爹爹。”
“真的。”
苏乞年看着小男孩的眼睛认真道。
“小道长。”
这时,马车一角的一名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颇有几分风韵的村妇歉意道:“小儿顽劣,打扰小道长清修了。”
“不会,夫人客气了,承蒙贵村商队携行,否则孤身北海,小道尚不知如何去从。”
苏乞年看向马车外,一个个身心疲惫的汉子,都是出身在临近北海数百里外的一个同一个村子里的村民,那里有铁矿,村民们都依靠挖掘铁矿石营生,没有选择临近的兵匠铺易卖,而是选择了送往最为苦寒凶险的北海边疆。
因为他们明白,在北海之畔,有他们的亲人在那里血战,守护着他们的未来。
漫长的征伐,已经过去了五千四百年了。
多少人失去亲人,流干泪水,多少人马革裹尸,埋骨他乡。
只为了妖族的铁蹄,不能踏进人族疆域一步。
倏尔,苏乞年蹙眉,紧接着,商队中就响起尖锐的啸声。
“马贼!戒备!”
什么!
马车上,村妇大惊,但很快镇定下来,因为孩子看她的目光,出现了慌乱与不知所措。
“南儿乖,不怕!娘在这里。”
她将小男孩搂入怀中,略一迟疑,看向苏乞年,道:“小道长,村妇知道你是武当的高徒,身份尊贵,但马贼凶恶,刀头舔血,行的是不要命的勾当,小道长你还年轻,功夫未成,待会儿若是动手,小道长趁乱逃走,不要恋战。”
顿了顿,这位年轻的母亲又道:“修道人慈悲为怀,贫妇只求小道长能将南儿一齐带走,若是此番可以平安无事,贫妇自然感激不尽,若是……还望小道长可怜,带走南儿,哪怕武当山上做个烧火道童,能有口饱饭,若是南儿他爹还能回来……”
年轻的妇人还没有说完,就见苏乞年摆摆手,她目光顿时一黯,而苏乞年开口了:“没有人可以轻易践踏他人的性命,在这里,谁也不行。”
“小道长。”
村妇一怔,就听出几分意思,这位偶遇的武当小道长,是要留下来迎敌,她心中生出几分感动,同时也生出焦急之色,能够纵横北海大戈壁的,都不是一般的马贼,不是筑基开天,练出内家真气的根本活不下去,在她看来,眼前这位小道长虽然出身武当,但太过年少了,能有几分武力,怎么敌得过动辄数十上百人,高手如云的马贼。
而这时,苏乞年已经走下马车。
村妇见状叹息一声,也抱着小男孩下马车,只盼村里护卫队的首领能够劝退马贼,否则她难以想象,她要如何保全怀中孩儿的性命。
商队的人手不多,却也不少,能有五、六十人,都是精壮的汉子,尤其是为首的那位护卫首领,一身青色武袍,体内真气流转,分明有着三流小成,饿虎跳涧的修为。
这于一个普通村子而言,实在是了不得的大高手了,除此之外,还有两名而立之年的汉子,也已筑基开天,但修为就要差了很多,不过贯通了两、三条十二正经的修为,在苏乞年看来,恐怕也是因为依靠矿藏,才能够支撑起练武所需,他一眼看出来,这三人身上都有被大量药材以及妖兽血打熬的迹象。
前方尘土飞扬,马蹄声如雷。
十息之后,一百来匹烈马止步在商队前方十余丈外,这些烈马足下都钉有生有倒刺的蹄铁,可在冻土之上如履平地,苏乞年眼中冷芒一闪,他虽然未曾到过边疆,但是脑海中熟读的诸多典籍中就有一本《北海志》,这样的蹄铁,虽然上面没有官制印记,却是军中的工艺,这是民间严禁仿制的,寻常兵匠也根本不懂工艺。
若说一位兵匠大师落草为寇,在这北海大戈壁上,苏乞年却是根本不信。
“原来是胡大当家!失敬!失敬!”
只见护卫队首领抱拳扬声道:“这里有百十两银子,给弟兄们买酒喝,也望胡大当家的行个方便,山高水长,大家来日方长。”
说着,身边一名筑基的汉子扬手掷出一方包裹,给那为首的四名骑乘在汗血宝马之上马贼头领。
噗!
只见刀光一闪,如弯月当空,那飞出的包裹就裂开,百十两雪银散落一地。
商队众人顿时面色一变,护卫队首领是一名中年汉子,此时沉声道:“胡大当家,我们是为军营运送矿石的,小本薄利,我等自认长年行走这北海大戈壁,没有得罪过胡大当家的诸位英雄,胡大当家又何必咄咄逼人。”
前方,马贼中最前方的一匹汗血宝马背上,一名不过而立之年的汉子,一身铁甲,手中持一口弯刀,胡须拉渣,此刻一双如鹰般的眸子锐利,扫过商队的十来辆运送矿石的驼车,冷冷道:“把莲花铁交出来。”
什么!
这一下,护卫队首领三人就微微变色,村中挖出莲花铁的消息,居然走漏了出去,这怎么可能,更传入了这北海大戈壁上的马贼耳中。
莲花铁,那是皇室以及军中铸炼莲花纹铁的主材,乃是天生的无痕宝材,也是近日里村子大幸,才挖到了磨盘大的一块,足以铸炼出来六、七口无痕宝兵,乃至三件莲花纹铁甲胄,几乎没有犹豫,他们就决定将之送往北海军营,因为那里才是最需要这些宝铁的地方,并提前派人前往进行了接洽,自愿只收半数雪银。
“胡大当家的说笑了,怕是误听了传言,老二,再拿百两雪银,请弟兄们吃饱喝足了!”护卫队首领笑道。
抬手止住护卫队二首领的动作,那位胡大当家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整个商队,冷笑道:“有没有,搜过就知道。”
护卫队首领三人终于色变,一干护卫队的汉子也都捏紧了拳头,来者不善,这些马贼笃定,他们这里有莲花铁,一定是消息走漏了出去,若说是村中之人,可能不大,若是军中之人……
护卫队首领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他蓦地抬头,看向前方,扬声道:“不错,我等的确押送有莲花铁,不过那是北海军营时大将军要的东西,胡大当家就不怕时大将军怪罪下来,出兵剿匪!”
嗤笑一声,那是胡大当家身边的二当家,一名面目阴鸷,身材矮壮的汉子,持一口雪亮殷红的大钺,阴冷道:“时大将军我等的确不敢得罪,不过北海大戈壁上的马贼众多,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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