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宴(壹):步步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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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宴(壹):步步杀机-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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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留偈再现时,黑道离魂海纷争。

那让太多人流血的《日月歌》上,只写了不到百字。

似歌非歌,似诗非诗,让人根本看不明白究竟什么意思。

秋长风读第一遍的时候,心中很是困惑,但他看到“龙归大海终有回,十万魔军血不停”的时候,还是眼前一亮。

这句话多年前就被刘伯温写了下来,为何在普陀命案中重现呢?

所有的一切错综复杂,所有的一切看似龙鳞片爪,却好像被无形的大网笼罩渐渐汇聚在一起。

秋长风本是善于思索之人,这一路奔波,他看似沉默,但早就将发生的所有一切反复思索,等再看《日月歌》第二遍的时候,他心头狂震,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结果是如此的让人惊骇凛然,让他如斯冷静之人都忍不住地心惊。

姚广孝一直看着秋长风的表情,见状淡漠道:“你想必读出了什么?”

秋长风霍然扭头,嗄声道:“上师,这怎么可能?”他素来平静的双眸,也似藏着无尽的惊怖之意。

姚广孝森森的脸上,突然现出极为诡异的笑容,喃喃道:“这世上,本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愚人少见,妄自否定罢了。”

秋长风回头又望向那本《日月歌》,看了很久,身躯也抖动起来,还是自语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北回南渡金走水,一院山河永乐平。龙归大海终有回,十万魔军血不停?’”他读到龙归大海一句时,只感觉普陀沿海发生的连环命案很是离奇,但回读到北回南渡金走水的时候,却明白了什么。顿了片刻,脸色苍白道:“上师,难道这四句话,是说十多年前的往事……还有要发生的事吗?”

姚广孝神色遐思,望着窗外的残白。

原来夜终去,再现黎明。可黎明后呢,终究还会再入黑夜,天地循环,草木枯荣,自然万物是循环的,就算报应也是不停地循环……

“这世间总像有个环儿,你自以为走了出去……你自以为在前行……”姚广孝笑容益发的阴森诡秘,“可你走了许久,才发现终究走不出这个环儿。”

秋长风望着姚广孝的面容,不知为何,只感觉脚底都涌出一股寒意。

他虽不能预知后事,但只从姚广孝的笑容中,他似乎就看出了大明以后的日子,绝不会风平浪静!

“啪”的一声大响,云梦公主重拍桌案,喊道:“杨学士呢,怎么还不来?”云梦公主实在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就算在杨士奇的府邸,亦是不能遏制。

云梦公主从乌衣巷出来后,心乱如麻,在习兰亭的建议下,立即带着叶雨荷到了杨士奇的府中商谈一切。

杨士奇亦到了南京。

似乎《日月歌》一出,这些大人物不约而同的南下,都到了这六朝古都,看风云汇聚。

习兰亭看了眼微白的天空,含笑道:“公主稍等片刻,杨大人很快就到。这时候,杨大人总要换衣来见公主的。”

说话间,厅堂口一人笑道:“公主殿下,臣来迟几步,还请莫要怪罪。”那人正是左春坊大学士杨士奇。他身着简服,发髻稍显凌乱,却掩不住翩翩风度,显然是睡梦中被唤醒,匆匆换了衣服前来。

云梦公主见杨士奇前来,火气稍熄,说道:“来了就好。杨大人,眼下究竟还要怎么做才好呢?”

她本早算定,偷了《日月歌》,压了锦衣卫的风头,完成上师的任务后,只要再见到上师,剩下的一切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哪里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忍不住乱了阵脚。

杨士奇却先向叶雨荷望了眼,微皱眉头。他要和公主商议的事情,事关重大,有关皇家内部的事情,当然不想叶雨荷听到。

正为难时,叶雨荷突然站起,说道:“公主,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云梦公主一怔,见到叶雨荷略带疲惫的表情,有些歉然道:“我真是粗心,忘记了叶姐姐你奔波忙碌了一夜,这些事情本和你无关,你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好了。”

杨士奇见状,心中忍不住想,公主去了青田一趟,看起来长大了些,竟然也会为别人着想了。这个叶雨荷,倒很是识趣。

叶雨荷走出了厅堂,到了一棵梧桐树下,忍不住止步,掏出秋长风编织的蝉儿,心想,他中的毒,究竟解了没有?

蝉儿绿油油的,眼中仿佛带分相思忧愁,叶雨荷看着那蝉儿,神色中带分恍惚,想起了儿时的事情。

那时候,她初学刺绣,在一块手帕上绣的就是蝉儿。那手帕早就不见,可从这蝉儿的身上,她仿佛又想起了当年,微微心酸。

当年拿针线的手,终于握住了剑。当年温馨的童年,终究烟消云散……

杨士奇见叶雨荷离去,舒了口气。早有下人奉上香茶,杨士奇亲自为公主满了茶水,示意下人不要再让旁人打扰。

待厅中只剩下云梦、习兰亭时,杨士奇这才慎重道:“公主殿下,今天所说的事情,绝对事关重大,除了我们几人外,千万不要让旁人知道。”

云梦公主道:“本公主知道轻重的,好了,你说吧,现在怎么办?”

杨士奇已知道发生的一切,可感觉事情千头万绪,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起。

习兰亭一旁道:“公主,大家目的其实都一样,就是想让太子能在登基前平安无事……”

云梦公主不耐烦地打断道:“这还用先生废话吗?我跑到青田,还不都是为了大哥好?可如今看来,好像白辛苦了一趟。”

习兰亭微微一笑道:“公主,上师看似老迈,但很多事情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中。因此我们的这番辛苦,绝非白费。”

杨士奇闻言,赞许地点头。云梦公主只是冷哼一声,心中暗想,“可我看姚广孝那样,只怕真的糊涂了。杨士奇把赌注押在姚广孝身上,实在不智。”

习兰亭好像看出了云梦公主的心思,缓缓道:“公主殿下多半觉得,我们讨好上师这招无用,但若听在下说件事情,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云梦公主大为奇怪道:“什么事情?”

习兰亭微笑道:“昨晚秦淮河旁,我们对付忍者也是热闹,但更热闹的却是花国论后。公主恐怕不知道,汉王当初也在河上……”他把当初捧花后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

云梦公主听了,也不由奇怪道:“那秦淮河的话事人疯了不成,敢和二哥作对?解缙、杨溥,杨荣这样的人得罪二哥,都是非杀即关押呢,他一个小小的秦淮河话事人,怎么敢这么做?”

杨士奇闻言,笑容有些苦涩,他当然明白云梦公主什么意思。

太子朱高炽手下本有著名的谋士三杨一解。

三杨就是指杨士奇、杨荣和杨溥,这三人在当今都是极具才华的大学士,可眼下除了杨士奇外,均在狱中——因得罪了汉王,被关押在狱中。

一解却是风流大才子解缙!

那个主持撰写永乐大典的解缙;那个才华横溢、桀骜不驯的解缙;那个一门三进士,兄弟同登第,让天下人赞叹的解缙。

可红颜薄命、才子寿短,解缙再有才华,还是死了,被纪纲所杀,也可说间接的死在汉王之手。

就是这些名重一时的大人物,都不敢得罪汉王,一个小小的话事人敢忤逆汉王的意思,也就怪不得云梦公主奇怪了。

习兰亭含笑道:“这件事说穿了一点都不奇怪,那话事人敢宣布结果,是因为上师要他那么做的。”

云梦公主一呆,眼珠转转,问道:“后来呢?”

习兰亭摊摊手道:“后来就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云梦公主想到了什么,蹙眉道:“什么事都没发生?难道说二哥也猜到是和尚道士的主意,因此不敢违背?二哥还是忌惮和尚道士的?”

杨士奇轻轻抚掌笑道:“公主说得不错。朝廷中,若说汉王还会顾忌的人,只有上师一人了。”

习兰亭接道:“所以我们讨好上师,绝非废棋。圣上喜欢的是真正能做事的人。太子宽厚,但过于宽柔,少了汉王的果敢决断,如果太子能适时表现他的勇敢,倒不难让圣上对他的印象重新改观。”

杨士奇拍案道:“我们这次压倒锦衣卫,就是要告诉上师,很多事情,太子也可以做到。上师和圣上亲如手足,若圣上向上师问及太子、汉王的时候,想上师不会忘记今日之事。公主做的事情虽不能立竿见影,但长远来看,会有大用。”

云梦公主闻言,颜面如花,立即扫了愁容,赞道:“毕竟还是杨大人主意多……老谋深算。”

杨士奇苦笑,心道你是在夸我还是贬我呢?咳嗽声,缓缓道:“上师喜怒不形于色,很多事情心知肚明,只要我们做下去,不会没用的。”

云梦公主皱眉道:“可任务结束了,我们还要怎么做?”

习兰亭接道:“公主这么想就错了,上师绝不会无缘无故找本《日月歌》的。这件事并没有结束,不过是刚刚开始。《日月歌》极为关键……这线索我们绝不能错过。”

云梦公主蹙眉撅嘴道:“怎么个关键法?我怎么看不出来?”

杨士奇和习兰亭互望一眼,脸上均有慎重之意,杨士奇缓缓道:“听说……公主看过《日月歌》的内容了?”

云梦公主不解道:“当然了,书在我手,我怎么不看呢?你们想听听吗?”

杨士奇肃然,忙道:“公主不要说,臣不想听。”

云梦公主诧异道:“为什么不想听?习先生说眼下的关键在于《日月歌》,我没有你们的头脑,猜不出其中的秘密,正要借助你们帮忙猜猜《日月歌》写的是什么意思呢。”

杨士奇凛然道:“公主有所不知,臣当初也曾听闻上师提及过《日月歌》,上师说《日月歌》是诚意伯所写,竟能预言大明江山的秘密。臣虽怀疑,但总觉得若是看了《日月歌》,只怕再也无法抽身出来。”

云梦公主极为错愕,半晌才道:“预言大明江山的秘密,那会不会说父皇之后谁登基呢?”其实这些事情她早从孟贤那里听说了,她要破解《日月歌》的秘密,也是想知道大哥究竟能不能登基。

见杨士奇苦笑不语,云梦公主略作沉吟道:“我明白了,你们是怕我父皇知道此事后,对你们不利?”

学识多,会被人敬仰,但知道的多,却不见得是好事。

大明江山的命运,本来是应该由大明天子来掌控!他们这些臣子知道的多了,却是祸事。

见杨士奇、习兰亭默然,显然是默认,云梦公主突然激动起来,叫道:“可事到如今,你们还可能置身之外吗?你们怕有问题,好了,若父皇责怪,一切都由本公主来承担。那《日月歌》说的是,‘金龙诀现天一统……’”

她也不等杨士奇二人反对,径直将《日月歌》大声地说出来。

杨士奇心中又是沉重、又是好笑。云梦公主虽是误事,但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天子对她很是疼爱,绝不会对云梦重责。杨士奇等人当然想知道《日月歌》的内容,他们故作迟疑,不过是想拉云梦公主下水罢了。

这种手段虽不光明,但他们的确也满是无奈。

云梦公主虽将书给了姚广孝,可她当然是早把书的内容背了下来。等她将《日月歌》说了两遍后,这才停了下来,狡黠笑道:“好的,现在你们都听到了,不管忘记了没有,但你们总是听到了,赖不掉的。”

她觉得这么一来,就算把杨士奇等人拉上了贼船,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就下水,所以心中很是得意。但她看到杨士奇惨白的面容、习兰亭骇然的表情,还是吓了一跳。

这二人简直可用面无人色来形容。

云梦公主虽念完了《日月歌》,可这两人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鼻尖甚至有了汗水,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云梦公主天不怕、地不怕,见到这二人的神色,还是心中泛起寒意,叫道:“喂……杨学士?习先生?”见二人不语,双眸发直,云梦公主更是害怕,突然冲到杨士奇的面前,用手在他眼前一晃,大叫道:“杨大人!”

杨士奇一怔,霍然站起,茶杯都碰到地上。他随即意识到失礼,慌忙致歉,并不叫仆人,只是弯腰拾起茶杯的碎片,一不留神,手指被划个口子,鲜血流出,可他好像全然不感觉到疼痛。

习兰亭也回过神来,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杨士奇,突然打个哈欠道:“杨大人,在下困了,想回去睡觉了。”

云梦公主怔住,暗想我说出《日月歌》,就是想让你们破解其中的含义,怎么这时候提出休息?

不想杨士奇竟也打个哈欠:“是呀,现在天还早,睡个回笼觉正好。”

这二人竟像约定好了般,齐向云梦公主道:“公主奔波了一晚,也该早些回去休息了。臣等恭送公主殿下。”

云梦公主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见二人目光躲闪,突然冷笑道:“好,我这就走,我去见父皇,就说你们知道了《日月歌》的秘密,却不告诉我!”

她就要冲出客厅,杨士奇慌了,忙叫道:“公主请留步。”

云梦公主止住脚步,并不回身。嘴角带分狡黠的笑,故用冷漠的语气道:“什么事?”

杨士奇叹口气道:“臣并非不想告诉公主,只是对《日月歌》了解的不过几句,这几句又未免太过不可思议,这才想等会儿再告诉公主。”

云梦公主立即转身,迫不及待道:“你知道几句解释几句好了。”

杨士奇叹口气,缓缓落座,望向习兰亭道:“习先生,我想以你的才学,应该和我想的不差。你思维敏捷,不如由你来说好了。”

习兰亭咳嗽一声,终于不再推脱,缓缓道:“在下当初听到《日月歌》能预言大明江山命运时,还觉得不可思议。但今日得闻《日月歌》,才发现世间真有这般玄奥的事情。”顿了下,才道:“诚意伯写这歌的头两句‘金龙诀现天一统,南方尽平北方耸’,应该是说大明建国后的局势。太祖一统江山后,南方平定,但北元、瓦剌却还与大明在对抗,成为圣上的心腹大患。”

云梦公主有些恍然道:“原来是这样……这预言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当然也知道如今的局势,如今大明虽击垮元朝,问鼎江山,但元人被消灭的并不彻底。当初大将军徐达北伐,虽将元顺帝赶出了大都——如今的顺天府,但元顺帝带兵北逃,躲在草原中。

而蒙古皇帝、贵族死灰不灭,在草原并列建立了鞑靼、瓦剌两个政权,这鞑靼部又被称作北元或后元,目前由北元太师兼知院的阿鲁台扶植元顺帝的后人当可汗。而瓦剌本在天山以北的辽阔地域,元朝政权覆灭后,有个叫猛可帖木儿的自立为可汗,猛可帖木儿后,瓦剌分分合合,到如今由额森虎为国主,脱欢为太师。

无论是瓦剌还是鞑靼,真正掌控权利的不是国主,而是阿鲁台和脱欢两个太师。

这两人素来不和,但均有野心。永乐大帝几次要阿鲁台、脱欢臣服大明,这两人执意不肯,朱棣大怒,这才几次征伐北疆,可对手狡猾,朱棣数次无功而返,收效甚微。

到如今,瓦剌、鞑靼渐渐壮大,一直和大明对抗不息,成为大明的祸患。

听云梦公主满是不屑的口吻,习兰亭苦笑道:“现在看起来,这预言好像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公主要想想,诚意伯数十年前就能知道瓦剌、鞑靼的难对付,可算是有远见了。”

云梦公主想想也是道理,终于点头道:“前两句别的意思我明白了,可金龙诀是什么意思?”

习兰亭犹豫片刻,摇头道:“这个嘛……在下也不知道。”

杨士奇眼中有分古怪,岔开话题道:“其实何止金龙诀的意思难懂,那‘千金易求诺难改’的意思,也让人费解。”

习兰亭斜睨杨士奇一眼,点头道:“不错,这句话也让人想不明白。不过那‘子承父业起刀兵’在下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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