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黎如魅一个闪身,冲到李鸿熙和苏季之间。
苏季惊呼道:“姜夫人,不要插手,快退下!”
“我偏不走……”黎如魅笑道:“我就是想瞧瞧,你到底是想死的是自己人死,还是敌人?”
李鸿熙毫不留情,一拳径直轰向黎如魅!
千钧一发之际,苏季牙关紧咬,终于释放三昧真火,一道火舌烧向李鸿熙。
“兄长!”铜铃发出李鸿钧的声音。
面对熊熊火焰,李鸿熙自知无法反抗,凄然道:“贤弟保重,兄长先走一步。”
危难之时,滚滚乌云中,突然降下一道火光!
李鸿熙周身被一口锺形法器笼罩,腾腾焰起,烈烈火生,罩内赫然九条盘绕的火龙。
苏季释放的三昧真火,顷刻间被那九条火龙吸收殆尽。
“九龙神火罩!”白袍愕然道:“莫非是太乙真人驾到?”
黎如魅道:“天地间能收三昧真火,除了申公豹和太乙真人,应该还有一位。”
白袍道:“太乙真人座下弟子,曾经降服九十六洞妖魔,助姜子牙兴周灭纣的哪吒三太子?”
苏季抬头定睛看去,只见天空的乌云背后赫然一个三头八臂的红色人影。
云雾朦胧之中,那影子身长六尺,头顶两个冲天髻,肩扛金圈,臂绕一条七尺长绫,脚踏双轮,手持一杆尖枪,其余手中各持法器:金砖、阴阳剑、斩妖剑、砍妖刀、降妖杵、八瓣绣球、九节铜鞭。
面对那红色的人影,李鸿熙双膝跪地,仰天道:“洪熙愧对先祖,丢尽李家脸面,无颜苟活于世,只求一死!”
那声音道:“李鸿熙,你膝下无子,懦弱轻生,莫不是想李家断子绝孙?”
李鸿熙陡然一怔,眼光低垂,心头打消了死的念头,缓缓站起身子,旋即不见了踪影。
第四百零五章 虎落平阳
苏季抬头仰望,总感觉那乌云背后的火红身影,正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
凭借现在的修为,苏季只能瞧见空中三头八臂的身影轮廓,看不清任何细节;黎如魅和白袍,只能听见火红身影发出的声音;至于,那些毫无修为的魏国凡人兵将,以及申国的虎骑兵,全都对空中火红身影发出的声音,毫无任何反应。
士兵们只见到李鸿熙刚才跪在地上,莫名其妙地仰天叩拜,然后自言自语,最后独自离去。
见李鸿熙离开战场,魏候放弃了最后的希望,其它魏过兵将,也纷纷放弃侥幸的念头,只求自保平安。
申国大队骑兵随后赶到,收缴了魏**队的战马和兵器,并送魏候去申国都城平阳“做客”。
李鸿熙离开战场以后,三头八臂的红影不知不觉中隐去。
白袍感觉到良久没有动静,心有余悸道:“难道就这么走了?”
黎如魅道:“我们没有破坏规矩,纵然天兵神将,未得号令,也不得擅自扰乱人间。”
苏季不禁想起武吉,沉吟道:“师父说的没错,天神未泯人性,后人遭殃受难,先人还是会像凡人一样前来护短。李将军命不该绝,至少不该死于我手。”
白袍忧心忡忡道:“可是放走李鸿熙,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数日后,镐京王宫。
清晨,早朝钟声响了第三遍,宫门缓缓打开。
百官步伐凌乱,一双双官靴踏进门槛,陆陆续续走进天子朝堂外。
然而,天子王座上,却空空如也。
百官们时不时地朝门外望几眼,一个个满头雾水,纳闷天子为何迟迟不到?
“天子今天怎么了,为何把我们叫来?”
“我也正奇怪,天子从登基以来就不愿上朝、不理国事,以前大小事务交由申后姜凌来打理,自骊山烽火戏诸侯以后,更是彻底荒废朝政,每日沉溺声色,还叫虢氏父子举办品花大会,搜罗天下美人进宫。今日为何心血来潮,突然想要早朝?”
“你们有所不知,最近传来消息,李鸿熙出征申国,大败而归!”
“大败?魏国七万大军,加上李将军带来的三万精兵,整整十万大军,居然还平不了申国区区弹丸之地?”
“这可是李将军第一次吃败仗,看来他那绝顶战神的名头,怕是不保了。”
“何止名头不保,人头也难保了!”
正在文武百官议论之时,李鸿熙被两个侍卫押送进天子朝堂。
百官异样的目光中,李鸿熙的双手被绑缚在身后,浑身的盔甲破破烂烂,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即将面对他的是最后的审判。
两个押送的侍卫现在一点也不怕这位李将军,因为出兵征战申国,导致十万大军败北,追究起责任,难免有人难逃一死。若有一个人死,李鸿熙绝对就是那个人。
李鸿熙之所以回到这里,一是不想背负叛国的骂名,二是不想畏罪自杀,三是不想李家绝后。尽管活着的希望渺茫,但他并不在乎结果,一切听天由命。因此,他的表情一直波澜不惊,直到看见一个老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老人背弯得像一张弓,站在高高的门槛外。七八个文官见状,急忙跑过去,争抢着搀扶他进殿。
李鸿熙用鼻子“哼”了一声,认出这老人不是别人,正是虢石父。
如今虢石父在朝中如日中天,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时,他那张斑驳的老脸上,神情自若,仿佛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朝。
李鸿熙举目张望,想看他今天能耍出什么花样。
“虢大人驾到,还不下跪!”
一个侍卫说着,一脚踹在李鸿熙的膝盖上,顿时把他一条腿踢成半蹲状。
另一个侍卫见李鸿熙不跪,补踹了一脚!这一脚用尽全力,换成普通人早被踢得两腿一软,跪在地上,而李鸿熙不是普通人,偏偏是个硬骨头,反倒把腿绷得笔直。
“若不跪,你这狗腿就别想要了!”
两个侍卫怒斥着李鸿熙,一起连踢了数脚,最后也没能把他踢跪在地上,反倒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李鸿熙扫视大殿内的所有人,喝道:“你们只会咬自己人!老子在战场拼命时候,你们这些龟孙儿在哪?”
许多武将羞愧地低下头,李鸿熙却把头扬得更高了。
虢石父眼睛半眯着,观察着李鸿熙的一举一动,眼角的渔网纹挤在一起,冷冷道:“败军之将,有何颜面在此大言不惭!”
这时,一个阉人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入宫殿:
“天子驾到!”
李鸿熙转头看去,眼前这个天子的容貌,虽然跟十年前相比变化不大,但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呼唤自己“大光头”的小太子,而是即将决定自己生死的帝王。
姬宫没有看李鸿熙,没有看任何人,径自走上台阶,高坐王位之上。
俯视文武百官,姬宫问道:“诸位爱卿以为,应该如何处置此人?”
虢石父上前一步,毫不犹豫道:“李鸿熙,死罪当诛!”
话音刚落,文官们纷纷随声附和:
“对,当诛!”
“当诛……”
“当诛……”
虢石父眨着凹陷的三角眼,朝两个侍卫丢了个眼色。
两个侍卫心领神会,一齐用力把李鸿熙的头按在地上。
李鸿熙猛然抬头,狠狠咬住一个侍卫的手指,侍卫疼得大叫,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手指抽出来,那手指已被咬得露出白骨。
“老子死也不当猪!要杀便杀,给个痛快!”
李鸿熙说话时血星四溅,浓重的血腥味在嘴里扩散开来。他对着另一个侍卫呲着牙,鲜红的血液在雪白的牙齿间流淌。
两个侍卫被吓得后退了几步,他们眼中的李鸿熙,哪里还像个人,简直就是一条疯狗,而且是一只丧家之犬。
此时,朝堂内发生的一切,全部被姬宫尽收眼底,可他始终一言不发。
杨逆上前一步,说道:“君上,如今乱党横行,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不可再杀战将。当务之急,让李将军戴罪立功是为上策。”
百官纷纷垂头沉思,只觉得不无道理。
虢石父故意干咳两声,那些点头赞同的大臣立刻板着脸,不再做出认同的姿态。他原以为杨逆应该和自己站在同一阵营,想不到他今天竟然莫名其妙地帮李鸿熙说话。
“杨将军,若依你的意思,应该赦免罪人?”虢石父反问道。
杨逆道:“末将引荐一位高人,可助李将军一臂之力。”
虢石父愈发不满道;“杨将军请来的孔雀明王,曾在朝歌云梦山一败涂地。如果这次又败了,该当如何?”
杨逆道:“末将敢以人头担保,如果这次战败,可将末将的人头悬于城门楼外!”
百官诧异地望向杨逆,纷纷唏嘘不已。
李鸿熙惊讶的目光中,只见许多武将们陆续出列,表示愿意为自己担保。
见满朝武官半数下跪,虢石父气得咬得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既然杨将军请的是世外高人,必然非同小可,敢问能否在半个月内得胜还朝?”
李鸿熙“呸”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心说半个月连往返都不够,这虢老贼一心只想铲除异己,完全不顾周室社稷,简直可恨之极!
杨逆脱口而出:“若得那位高人相助,不需要半个月,只要三天!”
第四百零六章 重获自由
只要三天?
杨逆说完这一句,惹得满朝震动,跪在地上的武将们开始动摇了,有些人已经开始后悔替李鸿熙担保。
虢石父恶狠狠地盯着杨逆说道:“军中无戏言!”
杨逆断然道:“绝非戏言。”
虢石父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闭上眼睛思索良久,面向姬宫道:“君上,不如就依杨将军所言,将李鸿熙削去官职,给他三天时间讨伐申国,倘若失败就将一干人等,依欺君之罪处置!君上,以为如何?”
姬宫虽然无心国事,但也清楚欺君之罪要满门抄斩。想到生杀大权要让自己来决定,他还是陷入了犹豫,毕竟李鸿熙是自己儿时的玩伴。可是,李鸿熙是兮伯吉甫的心腹之人,这次出征惨败,不得不让姬宫怀疑他的忠诚和能力。
“那……就依虢上卿。”
“君上英明!”
“诸位爱卿,有事启奏,没事就退朝吧。”姬宫说完,起身离开了天子朝堂。
然而,虽然天子走了,满朝文武却没有一人动弹,只因所有人都瞧见虢石父,还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李鸿熙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虢石父,只见他长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走到杨逆面前说道:
“杨将军,我本不想为难你,这可是你咎由自取!”虢石父拂袖而去,经过李鸿熙身边时,朝那两个侍卫大手一挥,道:“放人!”
说完,一只脚踏过门槛,动作轻松而灵活,似乎完全没有被搀扶的必要。
杨逆俯下身子,开始为李鸿熙解除身上的绳子,绳子系得很紧,杨逆解了很久。
李鸿熙疑惑地问:“为何只要三天,半个月不是更好?”
杨逆解开绳子道:“半个月是,九死一生,三天则是,十死无生!”
李鸿熙瞪大眼睛,苦笑道:“……十死……无生?”
杨逆解释道:“虢石父不会轻易放过除掉你的机会,若让他瞧见一线生机,李将军此刻怕是还被绑在这里。”
“原来是置死地而后生的缓兵之计……”李鸿熙茅塞顿开,拱手谢道:“李某这条命是杨兄捡回来的,原本误以为你和虢石父狼狈为奸,一直对你有些偏见,现在看来是李某错怪杨兄了。”
说着,李鸿熙就要俯身拜谢,却被杨逆双手扶了起来,“李将军,不必多礼。”
李鸿熙问道:“不知杨兄要请的高人,现在何处?”
“……就在宫中。”
“宫中?”
“不错,这个人你应该认识。”说着,杨逆迈开了步子。
李鸿熙一脸茫然地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跟在他身后来到王宫的东南角。
风吹过,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鼻而来。
这个地方是宫里出了名的“不净之地”。后宫皇妃们为了争宠,经常斗得你死我活。不少失宠的嫔妃宫女都是趁夜被拖进这里,甚至有的被直接弄死在里面。
两个人眼前是一堵被手腕般粗细的藤蔓筑起的墙,粗壮的藤蔓之间贴的密不透风,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铜栅栏。
李鸿熙已经猜到哪位高人就是林姿。这个女人曾经公然冒犯天子,被处决于朝堂之上,原本应该被刀枪穿身致死,却因喝下青黎进献的“紫气东来”长生酒,而拥有了不死之身。可是,李鸿熙还是百思不解,杨逆为什么要找一个弱女子帮忙?
“李将军请……”
杨逆走进铜栅栏,透过昏暗的光线可以看见里面杂草丛生,一座由木板和土砖随意搭成的宅院,与王宫内其它漂亮的建筑格格不入。
“怎么不见吉甫大人?”
宅子里传出林姿幽幽的声音,语气低沉,却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两人推门走了进去,只见黑暗的床榻上,一个人影缓缓坐起身来。
昏暗中,林姿云鬓高挽,斜插着一枝朱钗,一袭绿萝裙裹着凹凸有致的娇躯,纤细的脖颈带着一颗血红的珠子,隐隐散发诡秘的气息,仿佛整个人都沐浴在一股血红的云气之中。
李鸿熙不禁感叹,这女人还是那样年轻美丽,仿佛时间在她身上静止一般。
这时,杨逆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吉甫太师,已经去世了。”
林姿眼光低垂,目光中流露出一种让任何男人见了都会怜香惜玉的忧郁。静默良久,她轻声问道:“二位大人,可知道小绵现在何处?”
“小绵就在这里。”杨逆取出一个布满绿锈的铜壶。
李鸿熙恍然大悟,叹道:“吉甫太师早就怀疑这个小宫女是青黎幻化的人形,奈何我若像杨兄一样开了天眼,否则当时就该把她拿下!”
林姿眼波流动,表情透露着隐隐的不安。李鸿熙观察她的表情,想起小绵是林姿的贴身丫鬟。如果小绵的举止言行有异常,林姿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可是她现在的反应,却有些奇怪。
李鸿熙道:“杨兄既然已将这孽畜困于壶中,为何不索性打散它的魂魄,使其魂消魄散?”
杨逆说道:“我又何尝不想除去这孽畜,可惜无能为力。若想让这孽畜魂飞魄散,唯有纯阳之体,每日对着铜壶祭炼,灌注纯阳之气,整整七十九日。”
李鸿熙道:“若杨兄信得过李某,不妨把它交给李某”
“李将军若肯帮忙除妖,那自然再好不过。”杨逆欣然同意,双手把铜壶递了出去。
李鸿熙接过铜壶的瞬间,鼻子嗅到一股淡淡的异香,闻起来有点像花香,却怎么也想不出是什么花。他从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那气味香而不腻,让他不由得深吸一口。
林姿抬眉打量杨逆,问道:“这位将军看着面生,不知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杨逆道:“末将想请娘娘帮忙铲除乱党,”
“乱党?”林姿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问道:“哪里的乱党?”
李鸿熙刚想开口回答,却欲言又止、他想起林姿许多年不闻窗外事,还不知道苏季造反的事情。早在许多年前,兮伯吉甫就调查过林姿和苏季的关系,倘若一旦林姿知道将要铲除的乱党是苏季,难免要惹来许多不必要麻烦。
“申国乱党。”杨逆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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