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三米七苦笑,轻轻挣扎,“捏老大,你……你先放我下来。”
被叫做老大的魁梧男子立刻放开左手,同时将右手以同样姿势拎着的小婴儿也向后一抛,口里道:“喂,扁豆,帮我抱着儿子!”
鸡胸瘦子妈呀惨叫,当场扔了钢针,手忙脚乱扑上来,堪堪将半空旋转着落下的小婴儿抱了个满怀,“我底天!老大!您也知道这是您儿子,不是肉包子么!”
文声容看牢米三米七,“你说,他们是谁!!!!”贵气的面庞隐隐现出狰狞,那神情,就仿佛杀人见伤,擒贼见赃,捉奸见双……
“都是朋友!都是朋友!”米三米七强笑,指住方才凶神恶煞撒出钢针,如今手忙脚乱哄着孩子爷爷奶奶没口子乱叫的瘦子说:“这位是扁豆娘娘!”
指住鸡胸男怀中双手乱舞如扇,似未满月的可爱婴儿说:“这位是捏捏红少爷。”
指住垂涎三尺盯牢下脚肉留涎的秃胖子说:“这位是肉菜大师。”
最后终于指到了气质剽悍的阳刚男子,“这……这位是捏老大。”
文三郎重重哼气,眼光如矢如刀。
捏老大觉得有趣,抱胸而立,似笑非笑。
“这位是文家三公子,天下无双的姑娘!”一旁米七学着哥哥的口气,指住文三郎。
扁豆娘娘得空稀奇,“哦?就是那打死老虎的主?”
捏老大看了一眼米三米七,意犹未尽。
后者立刻脸红。
秘密!
秘密!!
又是天杀的秘密!
文三郎恨恨磨牙。
那头肉菜和尚仿佛已忍无可忍,他砰然击桌,“老大!再不走俺可真就守不住了!”
捏老大回头,照样拎过儿子,姿势照样像拎着个肉包子。
扁豆娘娘弯腰抱起米三。
米七自力更生呜吱呜吱爬到肉菜和尚肩头,兴奋大叫:“回山寨!回山寨!”
肉菜起立,大步向门口走去,好像桌上的猪肉长脚,会追他,打他,扭他,强Jian他似的。
捏老大看着米三米七,“小虎,你来不来?”
米三米七瞄了眼文声容,他敢肯定,只要他点头,这人一定会扑上来咬死他!所以他很机灵很聪明地摇了摇头。
捏老大仰天笑了一阵,“回山!”拎着儿子捏捏红少爷头也不回出门而去。
扁豆娘娘紧随其后,路过摇摇欲坠的木门,顺便拔下钢针。
一瞬间,原先热闹的小屋安静如墓。
有什么人忍无可忍在磨牙。
“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文三郎怒火膨胀,自己在他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秘密,他知道他的喜好,知道他的烦恼,知道他内心深处的孤独与骄傲……
可是,他又知道他什么!
除了秘密!
还是秘密!
…… ……
米三米七心惊胆战,“三……三郎……”
文声容冷笑转身,拂袖欲去。
米三米七大急,“三郎,我说我说,他们是耐重几山上的强盗!不过不过,三郎,他们都不是坏人!真的!”
文声容停下来,“那么,接下来你就想告诉我,你也是强盗?”
哼,那个男人亲热地叫他小虎。
小虎?可是他的绰号?自己怎么不知道!
米三米七咬牙,他烦恼地皱着眉,“不……三……三郎,其实,我是虎精……”
“可恶!还想瞒我!”文三郎突然纵身上前,一手擒住米三米七的肩,一手捉牢他的下巴,张嘴便咬了下去。
米三米七捂颈痛叫。
咽喉三寸上,鲜红鲜红一排牙印,就像文氏商铺的印章,啪得盖在身上,货物售出,概不退换。
“虎精?”文三郎露出一口牙,“别忘了,我可是打虎英雄,若你是虎精,便更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米三米七轰轰脸红。
“好了,虎精,把你的秘密都讲出来,”三郎冷笑,“不然,我咬死你!”说着,他真欺上前,含住虎目男子的下巴。
“我说我说!”米三米七立即投降,左右躲闪,“你……你……你先走开,这样我怎么说!”
“你到底从何而来!”
米三米七浑身僵硬,“哎哟!”蓦然捂住耳朵。
“说啊!”
“我说我说,五年前,你弯弓搭箭射中的老虎,口里叼着的人就是我,当时我随着虎尸跌下耐重几山涧,多亏捏老大拣到我,带我回搓搓峰山寨治疗,我在强盗窝里生活了两年,后来,文老二夫妇,就是米三和米七的父母,在一次火并中受了重伤,于是举家迁回细眉县,想过一段最后的平静生活……”他扭了扭脸,他都这么老实说了,怎么三郎还不停咬他!
“然后呢?你为什么也跟着他们下山?继续说啊!”
米三米七喘息,“我……我……我来见你!”
“见我?”
“无论如何,三郎,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米三米七叹息,“如果没有你,我早就被老虎吃尽。”
“所以你费尽心机,想替我寻门好亲?”
米三米七懊恼,“你太挑剔了。”
文三郎眯目,对牢他的耳垂就是一口。
米三米七立刻雪雪呼痛。
“下个问题,你怎会被恶虎盯上?”
“…… ……”
“…… ……”
有人不耐,唇舌齿三管齐下,同时出力。
有人呻吟,完全不知南北东西。
“我……我也不晓得,只是和同学去野生动物园,一不留神在猛兽区下了车,一不留神被只雄虎盯上,一不留神就……哎哟!”
一不留神就从虎背跌入铁器时代的深海。
文三郎皱眉,这个人的话,稀奇古怪,他竟完全无法理解。
正想再行逼问,米三米七虎目中却突然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真诚与苦恼,“也许终其一生,再也回不去了。”
于是文三郎隐约明白,这人,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骑着虎,出现在他面前,然后被自己一箭射下,就再也无法回头,他笑了。
“那么……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在这里,我只有这一个名字!”米三米七道,虽然有些稀奇古怪,不过,却是他最珍惜的名字,可爱的妹妹们,以及给他无微不至关怀的干爹与干娘。
两人对视良久。
文三郎盯着米三米七满面咬痕,心情大好。
“那个姓捏的,与你什么关系?”
“你说捏老大?哎哟!”
“说!”
“他……他也是我救命恩人!若非捏老大在虎旁拣到我,恐怕我早就伤重而死了。”
“哼,你恩人倒多!”
“捏老大的夫人,就是我给介绍的!”米三米七天大得意,“我来这里后的第一笔生意!”
“所以你也打算给我找一个?”
米三米七愣住,原先,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原先,他的确真的在为他的天下无双费劲神魂……
原先……
原先……
却不知从何时起,就没有原先了。
文三郎贴着米三米七的唇微笑叹息。
好了,好了,这个人的秘密,终于都在他的手里了。
“喂,”文声容低声道:“别回山寨了,留在这里。”
米三米七嗫嚅,“这个……我……我……我……我没什么积蓄。
“没关系,我有积蓄。”
“我不太认识你们的字。”
“没关系,我教你。”
“没有米三和米七,我不太会梳头。”
“没关系,我帮你梳。”
“我讨厌老虎!”
“没关系,我一有空闲便上山打老虎!”
米三米七烦恼地搔了搔鬓角,“你想我做你的小厮?”
文三郎笑着摇头,“不……我从不缺小厮!”
米三米七想了想,突然大怒,他一把推开文三郎,磨了磨虎牙,“老子可不做你的男宠!”
文三郎愣了愣,除了“在下区区不才小人”之外,这人竟又多了个自称,于是他纵声大笑,一把掳过虎虎生气的男子,“好!好!好!我做你的男宠。”
…… ……
后来,打虎英雄文三郎还真的乖乖做了米三米七的男宠。
虽然还是有烦恼,虽然再不可能生下可爱的文姓小娃娃,虽然时常天下大乱,不过,文三郎一直很快乐。
他想,他一定是找到了自己的天下无双。
尾声。虎媒
当陈亮走出封闭式观光车,站到危险的猛兽区内时,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有的异变,只发生在瞬间。
还未来得及警觉,一头蛰伏暗处的斑斓虎便破空而出,叼住了陈亮。
立刻,天下大乱,无数麻醉枪围成条条高科技的末路。
陈亮颠簸在虎口,浮浮沉沉,半死半活,他只感到前方无底的黑暗与黑暗深处中无底的光亮。
当时,那虎,正挟着他,毫不犹豫跃入铁器时代的深海。
于是,二十岁的陈亮尸骨无存。
而在另一个世界中,十八岁的文三郎弯弓搭箭,轰然间,米三米七就此诞生。
…… ……
渡过了最先一段地狱也似的适应期后,米三米七也常常会想,这是否就是网上书中MM们尖叫热衷的穿越时空?好像别人都说,这是顶浪漫顶浪漫的事情,不过,他倒不觉得。
他只觉得愁天愁地。
不会写字,不懂礼仪,没有专业知识,堂堂计算机系的大学生,连卖个大饼,也能卖到倾家荡产。
他日也发愁,夜也发愁。
他怕老虎,怕老鼠,怕半夜起身如厕时跌入深谷。
他怕自己不能为米三与米七备足嫁妆,找到如意郎。
他也好害怕把持不住,就像言情小说中演的那样,爱上古代的某个姑娘,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乱仑,会不会生下怪胎异种!
然而,他最怕的却是,有生之年,能不能报答打虎英雄的救命之恩;
直到文府贴出寻媒告示,米三米七才如释重负,因为他终于看到了报恩的那条路。
…… ……
文三郎玉树临风,文三郎的古董花瓶玉树临风,文三郎请他喝的汤也是玉树临风,浑身上下无处不玉树临风的文三郎竟然在层层媒婆的汹涌大浪中单单选中了他。
种种一切让米三米七昏然欲醉,事实上,他也真的是醉了。
第二日醒在陋室,妹妹们兴致勃勃说是文府的马车将哥哥抬回,米三米七悔恨交加,那个打虎英雄,一定会将自己看成个麻烦的,莫名其妙的怪胖子。
但是,他却又来了,于某个月夜。
他掀帘看见他站在屋子中间时,竟有种触电的感觉。
虽然后来简直就是灾难,他的小厮透露,说当天的汤是虎鞭制成。
只要一想到世上最可怕的生物的生殖器曾经滑入自己的肠道,米三米七便再也无法畅怀吃肉,于是,他便止不住消瘦。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只老虎。
米三米七常常于睡梦中惊起,为着所有同虎有关的一切瑟瑟发抖,然后再也无法入眠,直到有一天,文三郎说了句,“如果没有那只老虎,我们便永远都不知道对方,就这样老去,就这样入土。”
于是,米三米七自梦魇中涅槃,地府瞬间成了浮屠。
关于一些疑问
1。为望城比捏捏红大11岁,文三郎又比为望城大十岁左右,因此文三郎二十多的时候捏捏红自然还是婴儿。
2。米三米七穿越时空时候的年龄为二十岁,《神医》中李善卷穿越时空的年龄为二十六岁,两人见面的时候前者已过五十,后者还是二十六,这里面有时空悖论。
3。米三米七是攻,文三郎是受。
秀才遇到兵
有理讲不清
一个丰姿英伟,循规蹈矩的读书人,头戴逍遥一字巾,布衣纸扇,美僮相伴,兴冲冲好端端行在路上,狭路遇到了兵。
秀才生来有礼,上前打了个招呼:“兄台……”
兵说:“谁是你家亲戚!穷酸的你敢讨俺的便宜!”上前便是一招老拳。
秀才:“哎哟哟!我的牙!兄……壮士怎可无故出手相欺?”他也乖,再不敢随意称兄道弟。
兵不理,随口打了三个喷嚏。
秀才忍不住道:“唉!唉!保重身体。”
兵狞笑,“呵呵……”不说二话上前,又一阵拳打脚踢。
直打得秀才歪了逍遥巾,破了经纶头,折了珍珠牙,肿了冠玉颊,直打得他断了纸扇,污了布衣,捂住鼻,血流遍地。
“呜!你……你……好不讲理!”
“呜——!呜——!呜!”美僮丢下书担,跟着哀啼,“相……相公……我好怕!”唤得悲悲切切、战战兢兢。
兵本还逍遥,边打边笑,闻言,却像是被揭开伤心,马上脸色狰狞,嘴角抽筋,手下更不容情。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秀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直被打得藏头缩颈,皱着眉的苦瓜脸血淋淋,声嘶力竭地狂喊:“救人哪!谋财害命!”终不顾斯文,滚地而去。
兵且追且骂:“奶奶的!王八蛋!就是你们这些个小白脸!拐走俺老婆!奶奶的!水性扬花!什么鸟相公!休逃!吃你爷爷一脚!”
听我讲道理
一个兵,天生狰狞。
电目飞光艳,雷嗓震八垠。
你看他,好一身横肉,顾盼荡荡,满脸油光,端的雄赳赳、气昂昂。
这日,此黑脸壮汉正横行于道,狭路遇见个白面秀才。
兵老远就嚷嚷:“让开道!让开道!”
秀才斯斯文文,稳稳当当得站在中央,不闪,不让,不逃。只口生生朗朗吟道:“春眠不觉晓,悠悠岁月催人老。墙里秋千墙外道,天涯何处无芳草。风萧萧,雨飘飘,一叶扁舟天上摇。醉后梦里妖娆,愁绪却上眉梢。莫笑!莫笑!不逃!不逃……”
兵听得糊涂,只想:念书的果然痴傻,暗中庆幸。不知不觉已到眼前。
“这位兄台……”兵正想左绕,秀才却开口阻挠。
“谁是你家亲戚!穷酸的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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