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幻象摩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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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幻象摩羯-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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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哭得淅沥哗啦,抓住剑泽的手在侧脸上摩挲,轻声问道:“他真哭了?他也会哭?” 
“属下说的全是实话!”景山肃然道,“自从先皇驾崩以后,王爷就再也没掉过眼泪,即便是……即便是靓文少爷离开时,王爷也只摔了一地花瓶,决没流过一滴眼泪,属下们被那天的王爷吓坏了,所以,王爷中箭受伤时,他说要立刻回来,我们都明白是为什么,崔雷曾提出派人接公子过去,但王爷说,路上不太平,他不放心,而且……王爷还说,公子还在恨他,一定不会去,而且一去一回时间不短,王爷只怕自己等不到见那天。” 

我痴痴的望着病榻上的剑泽,一句话也说不出。 
景山又道:“属下是个老粗,不懂王爷和公子间到底有什么问题,但属下知道王爷把公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公子……公子只怕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刚才那些话,景山一定要说,不然,景山一定会憋死……现在说完了,景山也踏实了……景山出去了,公子陪着王爷吧。” 

景山离开了,屋里只剩一个无声流泪的我,和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剑泽。我望着他,一直在哭,一直在哭,直到我趴在他床前睡着了。 

恍惚中感到有人在摸我的头发,我一个激灵,猛地直起身子,立时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剑泽…… 
他正痴痴望着我,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一点声音,我大急,凑到他耳边去,他绷紧身子,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哑声道:“能见你……最、最后一……一面,就算……立时死了,我……我也甘心……甘心了……” 

我眼圈一红,突然起身,大声叫道:“太医!太医!剑泽醒了!他醒了!” 
“醒了醒了!”有三个太医冲了进来,一时搭脉的搭脉,翻眼睑的翻眼睑,我被挤到一边,看着剑泽露出一脸焦虑,艰难的把手朝我伸过来。 
我一个忍不住,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竟然出乎意料的有力,紧紧的攥住我的,眼神殷切的落在我脸上。 
我凑到床边,他张了张嘴,断断续续道:“……羽白,别、别走……” 
我连连点头,安抚道:“我不走,但是你要吃药!” 
他闭了闭眼睛,挣扎着道:“我……吃药,但是你……你不要走。” 
我慢慢的跪下来,拉着他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重复着:“我不走,但是你要吃药。” 

7 

孟太医曾经偷偷的告诉我,剑泽的伤,其实已经到了不治的地步,能不能好转,只有老天说了算,幸得天佑皇室,他能逃过这一劫,以后必定是大富大贵,后福无穷。 
从他跨出鬼门关的那天开始,只要是睁着眼睛,他必定要求我在他视线里,但是,仅此而已,他从没提过一句其他的话,更没有做过什么。 
随着剑泽伤势的好转,府里的太医渐渐的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孟太医一个。 
这一天天气明媚,剑泽要下人打开卧室里的窗子,任阳光倾泻进来,暖暖的照在床榻上。剑泽眯着眼睛出了会神,突然道:“在雁门关时,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太阳,经过那种荒寒战乱之后,才能体会到,原来坐在温暖的屋里,看看太阳,都是如此写意的事情。” 

我把雪初刚送过来的药端到他床前,淡淡道:“喝药吧。” 
剑泽不动,静静的望着我道:“羽白,你变了很多。” 
是吗? 
我再次把药碗送近一点,低声道:“变了不好吗?我也不能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喝药吧。” 
剑泽似乎愣了片刻,这才就着我的手,把药喝了。 
我端着空碗,正想放回桌上去,剑泽却突然紧紧握住我的手,我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于是随他去握着,随手把空碗放在床边的矮凳上。 
剑泽拉我在床边坐下,轻声问道:“羽白,你的……你的心变了吗?” 
我转头望着剑泽,他也紧张的盯着我,我不说话,仔细的看他的脸英挺的眉,明亮的眼,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心里突然一阵痉挛,在我还没意识到之前,两行清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 

剑泽慌了手脚,连忙伸手来擦,一边擦,一边诚惶诚恐问道:“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哭?羽白,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 
我推开他替我抹眼泪的手,沉默着。剑泽看我片刻,小心翼翼的再握住我的手,低声道:“羽白,我只希望你能和以前一样,简单、快乐……还有,你的心,也和以前一样……对我。” 

我勉力忍住眼泪,轻声道:“这几天,不少人都对我说,你真正喜欢的是我,侍文这么说,景山这么说,就连皇上……他也是这么说……” 
“是!”剑泽打断我,急迫道,“羽白,你信不信,这是真的!是真的!” 
“我信。” 
剑泽顷刻间露出的笑容让我心如刀绞。 
我撇开视线,不敢再看他的脸,接着道:“不管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才真正喜欢上我,我却从一开始,就是一心一意的对你,从我在书房里,答应你不走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是一样……”我突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剑泽冷不丁一把搂住我,紧紧紧紧的搂住我,他似乎也哭了,带着重重的鼻音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做那些混帐事情,羽白,我多希望你还是以前那个随时随刻都挂着笑容的你,是我毁了那个快乐简单的羽白,一切都是我混帐!你应该恨我!” 

我猛摇头:“不是!不是!” 
“是!我知道你恨我!”剑泽固执的坚持着。 
“不是!不是!”我越哭越凶,“我不恨你,从我答应来看你,我就已经不再恨你!” 
“你不用安慰我!”剑泽抓住我的肩膀推开我,深深的望着我,“羽白,你不用说那些安慰我的话,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要怎么样你才能不恨我?你给我一剑?这行不行?你说!只要你提出来,我都答应你!” 

我们对视片刻,突然,我举起衣袖猛地抹一把眼泪,正色道:“你好好的听我把话说完,不要打断我,也不发脾气,行不行?” 
剑泽似乎被我的严肃吓到,狐疑的看我良久,终于犹豫的点点头:“好……我答应。” 
我认认真真把脸上的眼泪擦干,等自己完全冷静下来,这才道:“以前的事,本来我不打算原谅你,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接着喜欢你,但是这次你差点死了,也算是受了惩罚,所以,你对我做过那些事,我通通都不计较。我希望你以后好好的跟着薛师爷读书,跟着皇上学本事,将来有所作为,配得上荣毅亲王的名号……如果,如果你以后再找到一个和我有八九分像的人,你要好好的对他,不要再把他当成陈靓文或者路羽白的替身……” 

剑泽的脸色越来越狐疑,似乎想问什么,但迫于答应我不插嘴,始终没有开口,直到我说到这里,意图已经昭然若揭,他再也忍不下去,一把攥住我的手,紧张道:“你的意思是……你……你要走?” 

我点头。 
“为什么?”剑泽突然一阵猛咳,顷刻间整张脸涨得通红,一面咳,一面盯紧我的眼睛,勉力道,“既然……咳……既然已经……咳咳咳……原谅我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走?” 

我眼圈一热,轻声道:“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剑泽更急,脱口道:“喜欢我……咳……那就……咳咳……那就别走,求你!” 
我缓缓摇了摇头,望进他的眼睛,低声道:“就是因为太喜欢,所以……我忘不了应文是你杀的……” 
剑泽猛地一震。 
我接着道:“我不能当你没做过,不能接受我喜欢的人是个凶手。” 
剑泽怔在原地,呆呆的望着我,过了良久,突然笑了出来,喃喃道:“原来你最在意的是这个。” 
一时间屋里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叩叩叩!”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雁月推门走了进来,见我和剑泽红着眼睛对坐着,一时间吓了一跳,讪讪道:“七王爷……奴婢是想问问……该传膳了,现在送过来行不行?” 

剑泽愣了片刻,突然道:“好,传吧,让厨房准备几个羽白喜欢的菜,他今天留在我屋里吃饭。” 
“是。”雁月答应一声,转身要走。 
“等等!”剑泽突然叫住了她,又吩咐道,“准备一壶酒。” 
“酒?”雁月显然愣住了,“七王爷,您还没完全好,恐怕不宜喝酒。” 
“没事的。”剑泽苦笑道,“羽白要走了,就当我给他饯行,破例一次吧。” 
话一出口,我立时呆在原地,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轻易的答应了。 
雁月显然更是惊讶,望我一眼,呆呆道:“羽白公子要走?” 
剑泽对我道:“羽白,你去酒窖看看,那儿有我多年的珍藏,你想喝什么,尽管拿过来,我们总算是相识一场,大家好聚好散,好不好?” 
他这话一说,我几乎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剑泽吩咐雁月:“你叫雪初带羽白去酒窖。” 
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与不好? 
我于是跟着雪初到了酒窖。 
“公子,您说选什么?”雪初问我。 
我望着酒窖里的一坛一坛,一时间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心情选酒,对雪初道:“你帮我随便拿一种吧。” 
雪初走过去从酒架上拿起一只白玉瓶,冲我道:“公子,这是新疆进贡的葡萄酒,皇上赐的,公子您看行吗?” 
我匆匆点了点头。 
回到剑泽屋里,晚膳已经送上来了,摆了满满一大桌。剑泽看见雪初手里的酒,突然笑了出来:“葡萄酒?” 
“有什么不妥吗王爷?” 
“没什么……”剑泽无奈的叹气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羽白,你真会选!” 
我心里一酸,一时说不出话来。 
剑泽却已披衣下地,慢慢走到桌边坐下,吩咐雪初道:“去拿我收藏的那套夜光杯出来。” 

两个人都满怀心事,酒桌上几乎没有什么话,不一会儿,我们就都有些醉了。 
剑泽醉意朦胧的举起酒杯,望着淡红的葡萄酒,突然道:“如果没有这次塞外之行,殊不知太傅曾经教过的东西,原来那么真实的存在着。” 
我趴在桌上,下巴支在桌面上,迷迷糊糊望着他问道:“你说……什么?” 
剑泽悠然再饮一杯,突然曼声道:“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野营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遂轻车,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 

我似乎是醉了,嘻嘻笑道:“好好,背李颀的诗做什么?” 
剑泽放下酒杯,望着我道:“羽白,你不明白的,如非亲身经历过,决不会知道,原来这首《古从军行》,把塞外那战火纷飞,凄凄荒漠,描写得如此淋漓尽致。” 
“嗯?”我眯着眼睛看他,道:“写沙漠的诗么?我也会,你听着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 
“羽白,”剑泽打断我,伸手过来握住我的,道,“如果我们的遇见,是在我出征之后,该有多好?” 
我迷迷糊糊,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勉强问道:“为……为什么?” 
剑泽再说什么,我已经听不进耳朵里,只记得睡着前,我不停的嘟囔着:“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寂寞空庭春欲晚, 
梨花满地不开门。 
朦朦胧胧我听见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在我耳边轻笑道:“公子,你嘟囔了一宿了,怎么还不嫌烦?” 
我费力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床前站着个人,感觉她正用温热的毛巾擦我的脸,边擦边说:“我都听会了,公子你换一句,好不好?” 
我推开毛巾,随口道:“应文,你擦得好重,我的脸都被你擦疼了。” 
“嘻嘻。”又是那个熟悉的笑,“对不起嘛公子,那我轻一点好了。” 
我坐起身来,揉揉眼睛道:“饿了,有什么吃的?” 
“厨房刚熬好的枸杞子粥,公子一直说想喝的。” 
“端一碗进来吧。” 
“是。”她放下手里的毛巾,朝门口走去。 
我望着窗外暖暖的阳光,脑袋里一阵恍惚,突然叫道:“应文!” 
她立刻停住,回身道:“什么事,公子?” 
我蓦地张大了嘴巴,猛摇一阵头,再看她,看了片刻,又猛摇一阵头。 
她走了回来,蹲下身子,望着我道:“公子做什么总是摇头?头还在疼么?” 
我惊疑的瞪着她,小心翼翼道:“应文?” 
“是奴婢啊,公子,你好不对劲儿啊!” 
顿时大脑里被抽空了一般,我傻傻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开天门,鬼散心么? 
“今儿腊月初十啊!”她巧笑嫣然道,“公子忘了,昨天我说侍文姐姐累了,你吩咐我让厨房弄点枸杞子粥,就说你喝啊。” 
猛地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我“咚”的一声撞在床棱上。 
“哎呀!”她惊叫一声,忙扶住我,伸手去揉我撞到的地方。 
温热的手? 
腊月初十? 
三个月前? 
老天爷那,你在和羽白开什么玩笑啊! 
“吱呀”一声门响,侍文推门走了进来,见了我的模样,惊讶道:“公子,你怎么这副模样我就说不让你来伺候公子起床!看!把他吓着了不是!我们一直以为你死了啊!”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一时间不能完全明白,傻傻的看着眼前的应文。 
侍文还在埋怨应文:“你不在时,公子还为你掉了几回眼泪,现在你回来倒好,不但不感恩,还把公子吓个半死!” 
应文闻言,和我对视片刻,突然红了眼圈,站起身后退了两步,规规矩矩跪了下去,望着我,她轻声道:“公子,应文没死,应文回来了!”说完,深深的叩了下去。 
大脑里“轰”的一声炸开,我终于明白了什么,猛地翻身跳下床,冲到应文身边一把她拉起来,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丫头弯弯的眉,亮晶晶的眼睛,翘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 
可不是我的好丫头应文么? 
真的是我的好丫头应文啊! 
应文被我看的眼圈更红,突然一把抱住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公子!应文好想念你啊,可是雁月姐姐不敢私自作主,不敢让我回来见你们!可是应文好想你们,真的真的好想念你们!” 

我被她搂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多亏侍文连拉带拽拉开了应文,埋怨道:“就算你高兴,也不能这么抱着公子啊,你还知不知道什么是规矩!”说着自己也要掉下眼泪似的。 
应文抹了把眼泪,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人家高兴嘛!你昨天刚见到我回来的时候,不也是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那我也没冲到王爷院里抱着公子哭啊!”侍文嗔道,“你这么没大没小,小心王爷再把你关起来……” 
“王爷”二字一出口,我脑海里猛地灵光一闪,瞬时想起了什么!我冲到门口,猛地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公子!公子你去哪儿?”两个丫头在身后徒劳的叫着,“您还没穿外衣呢!小心冻着!”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立刻知道这真相! 
我飞快的跑着,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穿过围廊,越过水榭,直冲剑泽院里飞奔过去。 
门被我一把推开,屋里的人都被我吓了一跳,剑泽正坐在床边,两个丫头伺候他洗脸,此时三个人的动作都停住了,视线齐刷刷的盯着我。 
我站在门口喘着粗气,直直的瞪着剑泽。 
剑泽被我看的发毛,讪讪笑道:“羽白,你是不是……” 
他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因为我已经冲了进去,直冲到床边,不管水盆被打翻,不管丫头惊声尖叫,我一把搂住剑泽的脖子,力道之大,竟然把他撞倒在床上。 
“啊!”剑泽低喊一声,然后倒吸一口气,苦声道:“羽白,我知道你高兴,可是我真的被你压得好疼。” 
好疼?压死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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