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为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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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为谁(生子)-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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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只是现在救他,一会儿林田若是还选择死亡的话,就得给火烧死了。”夏修竹也盯著那个正在爬著高架的壮汉。
  “我先试试拖延时间,若还不行,真的砍绳的时候,你一定要先救人再说,林田的想法还可以慢慢改变,要正的死了,那什麽都是空谈。”
  “好。”夏修竹很爽快地应道,心头感觉非常怪异。
  莫川那话虽然说得客气,却不乏安排之意。二十年来,除了他的父皇父後这样对他说过话,还真的没有第二个了。
  
“村长,在下有一些异议,能否容陈?”莫川低沈温厚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让众人均是一愣,视线全都转向他。
  莫川神色自若地向村长走去,无视众人私疑的目光。
  
  老村长上下打量著莫川,只觉得此人气度不凡,一双黑若子夜的眸子沈静如水,闲若流云,里头似乎蕴含著天地,让他直觉此人惹不得。
  他拱手为礼:“这位公子,请问有何异议?”
  
  “村长,我是外地人,本不该多言。只是,我想请问村长,林田未婚有孕,只怕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什麽只处置他一人呢?”
  老村长迟疑地看了吊在架上的林田,羞愧地叹息:“唉,事到如今,老朽也不怕对公子直说。这个不要脸的货,那腹中的孽种究竟是何人的,还没有查出。”
  
  “既然没有查出,为何不等查明是何人所为再施刑呢?此时将林田处死,岂不是再也找不到那个人了吗?村长此举,岂不是在包庇那个人吗?难道村长知道那人是谁?”莫川的语气柔和,却声声逼人。
  “老朽怎麽会包庇那个人呢?你……你……含血喷人!”老村长一个激动,差点顺不过气来。
  莫川见老村长激动地手指乱抖,倒也有些担心他人老受不了刺激。他此举纯粹是为了拖延时间,并不想伤害这个老人家。因而语气放缓:“既然村长不是包庇那人,那不如先把行刑时间押後,待找到那人再一起处置,如何?”
  
  “这个……”老村长迟疑地看著莫川:“公子所言确有道理,但是这个不要脸的货已经有孕,要是一直都找不到那奸夫,他那肚子若是挺起来了,岂不是羞煞全村?”
  “村长言之凿凿,却是一心想置林田於死地,依我想,村长是肯定知道那人是谁,所以才急著处死林田,以保全那人,是吧?”莫川转头面前村民,沈声道:“诸位乡亲,我是一个路过的外地人,与大家无故,与被绑在架上的林田也非亲,所以我是站在客观的位置上来看这个问题。乡亲们想想,我说得在不在理?”
  
  村民们听了莫川的话,一瞬间炸开了锅,全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是啊!村长,千百年来,只要是出了这等伤风败俗的事,都是处置一双的,这次只处置一个,难道村长真的如这位公子所说,要包庇另一个奸夫吗?”一个年岁较长的老人扶著拐杖也走上前来,质问著老村长。
  
  “老朽绝对没有!是这个不要脸的货死都不肯说,老朽能耐他何?”老村长激动地大喊,花白的须发皆颤抖起来。
  “那就先把刑期缓一缓,等找到另一个奸夫再一起处置吧?”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妇人说。
  “是啊是啊!”
  “就是,怎麽可以轻易地饶了另一个?”
  一时间,人群沸腾起来。
  
  老村长看著激动起来的人群,额上微微冒汗。他做村长几十年了,从来没有哪天像今天这样下不了台。他张张嘴,却发现除了应大家所求,把刑期押後,已经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莫川见村长的神色,心头大石稍稍落下,只要缓过刑期,就可以慢慢说服林田。
  却不想,被吊在架上一直紧闭双目的林田突然出声:“乡亲们,不必查了。是我愧对乡亲们,做出这等令祖宗蒙羞的事,我愿意以死赎罪。”
  
  林田的话让骚动的人群静了下来,让莫川一口气顶在喉中,差点吐不出来。
  莫川抬首直视林田过分苍白憔悴的脸,眸光灼灼,让在高空中向下看的林田心头发紧,眼眶发烫。他不是不明白莫川是想救他,只是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他闭上眼眸,将眸中的泪逼回,语声平静说:“这位公子的仗义执言,林田心领了。公子的大恩,林田唯有来生再报。”
  
  本来还想说些什麽来挽回的莫川,却被林田紧闭的眼角边那滴晶莹闪亮的泪给梗住了。
  他的心显然并非麻木,却仍然拒绝生的可能。
  是怎样的绝望,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他心里的人,已经不在了吗?
  
  老村长见莫川不言,众人也不语,迟疑地开口:“这位公子,众位乡亲,既然林田如此说,我们是不是该马上行刑?”
  “既然他都这麽说了,只怕也找不到那奸夫了。”
  “是啊,既然这个不要脸的都想死了,就成全他了。”
  “……”
  人群永远都是喜欢热闹的。
  
  莫川沈默,事到如今,他只怕是说什麽都无法把刑期暂缓了。
  他看了看人群中的夏修竹。
  夏修竹微微蹙著眉头,视线一直定在已爬到高架顶上的壮汉,并不知道莫川在看他。
  莫川见夏修竹的注意力在那个壮汉身上,心头一松,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在坑上救人,强行带走林田。
  
  人无论如何绝望,只要他的身边仍有需要他的人,他就能渡过这个坎。
  莫川相信有勇气直面死亡的林田,一定也会有勇气面对将来的人生,因为他有莫儿,还有他腹中的胎儿。
  只要,他能从绝望的牛角尖中钻出来。
  
  老村长综合了大家的意见,终於觉得板回一成,神清气爽地昂首大喊:“阿黑,砍绳。”
  名唤阿黑的壮汉听到村长的指示後,抽出插在背上的斧头,用力向吊绳挥。
  吊绳被一挥而断,林田紧闭双目,觉得脚下一重,直直坠下,心里明白,在脚踏实地的那一刹那,他将会给竹尖刺穿,赶向黄泉。
  冬生,不要走到太远,我带著孩子一起来找你了。
  
  “不要──”一声虚弱凄厉的大喊在林田的耳边响起,如一枚炸弹一样,炸得他马上睁开双眼,只见远处一个脚步轻浮的身影踉踉呛呛地向他这边跑过来。
  “冬生?”林田疑是做梦,但绝望之心却马上燃烧起来──他不想死。
  但是他此刻正在坠落当中,脚下如有风一般,拼命的坠,他仿佛已感受到坑底竹枝的尖锐。
  
  莫川本来在听到那声大喊时,看到林田一脸不置信地睁眼,就知道韩暮枫把人找来了,心头一喜,只等夏修竹将林田接住,他们就可以将两人带出林村,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是真正救下林田了。
  可是一直在人群中的夏修竹却像生了根一样,眼睁睁地看著林田往下坠。
  “夏修竹,你在发什麽呆?”莫川著急地大喊,而夏修竹仍然恍若不闻。
  
韩暮枫正扶著林冬生向这边走来,看到林田坠下的时候,他并不太在意,因为有夏修竹在,林田不会有事的。
  但是,莫川的大喊吓了他一跳,转眼间,只见林田已经坠入坑内,夏修竹却仍未相救,他的心头一紧,凝聚真气,发足狂奔。
  他让小三花了多少力气才救下了林冬生,为的就是救林田,若是林田却这麽死了,那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麽意义?
  他一想到莫川在睡梦中仍蹙起的眉心,足下更是如风。
  只是,他离天坑甚远,他只能尽人事,看天命。
  
  林田直直地坠下,身体又给绑著,连挣扎都做不到。心头是万般不甘万般伤痛,非常後悔刚才拒绝了莫川的好意。
  只是,世上并没有後悔药可吃。
  他泪眼模糊地看著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竹尖,绝望悲伤。
  苍天!为什麽要这麽捉弄我?
  
  “不想死,却又毫无生机时,感觉如何?”在林田以为自己要给尖锐的竹尖刺穿的一刹那,感觉自己被提了起来。
  睁开眼睛,只见一双白如雪的靴子,其中一只印著一个泥泞的脚印。
  得知自己被救了,一阵狂喜淹没了林田,让他的泪不断地掉。
  原来活著,是如此美好。
  
  夏修竹立於尖锐的竹尖之上,单手提著仍然绑在林田身上的绳子,声音微沈:“林田,我本可以在你坠下的那一刻救你,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求活比求死更难。所以,下次若是再遇到想不开的事情,想死的时候,想一想你刚刚坠下时,不想死的不甘与绝望;想一想要求得一线生机是多麽的不容易,别轻易地拒绝别人想救你的好意。”
  林田知道他在说自己不识好歹,不但在昨晚拒绝他们的相救之意,也拒绝了刚才莫川替自己拖延时间的好意。
  “对不起。谢谢你们。”林田哽咽地说。
  
  韩暮枫立於坑边看著里头的两人,再看看急急忙忙跑上来,脸色很不好的莫川,一阵心痛。
  “夏修竹,你训完没有?完了就带人上来。”韩暮枫没好气地朝坑里说。
  
  夏修竹一个提气纵身,利落地把林田带出地面。
  他看著还在老远处踉跄跑著的林冬生,若不是被一对中年夫妻扶著,只怕快跑没气了。他轻轻笑道:“怎麽把你的任务给丢了,自己跑过来了?”
  韩暮枫皮笑肉不笑:“那还不是因为你一动不动,像根木头一样!”
  “哎呀,难不成吓到韩兄了?”夏修竹故作惊讶。
  
  吓到他?开什麽玩笑?
  其实林田是否能救下,韩暮枫并不执著。他之所以这麽费劲,是因为他知道莫川真的很想救下他。
  一想到莫川刚刚那难看的脸色,他就很想招呼招呼此时正满脸假装惊讶的夏修竹。
  
  “他有没有吓到,我不知道。但是,夏兄,你吓到我了。”莫川摸摸差点吓停的心脏,老老实实地说。
  夏修竹一愣,歉然地看著莫川,却说不出抱歉的话。
  林田感激地看著莫川:“公子,对不起。”
  “没事没事。”莫川摆摆手,心情轻松。
  
  “原来你们是专程来救这个不要脸的货的。”老村长抬起枯老的手,指著他们气愤地说。
  
  莫川面对村长的指责,心中惭愧。为了救下拖延时间,他刚才煽动村民们质问村长,气得老村长须发皆抖,实在是很对不起他老人家。
  莫川拱手作揖,一揖到地:“村长,很抱歉。救一命胜造七级浮潳,我知道林田不容於林村,能否让我们带他离开?”
  
  “你说带他走就带他走?你当我们林村是什麽?”村长还没回话,村民们又开始骚动起来。
  “是啊是啊!怎麽可以放过这个不要脸的?”
  “是啊!公子,你是外地人,就不要多管我们村里的闲事!”
  “……”
  
  莫川很歉然地对老村长与众人说:“各位乡亲,我作为一个外地人,插手你们的内事,实属不该。只是,我无法眼睁睁地看著一条人命就此消逝。林田或许真的做错了,但是谁能没错呢?你们或许觉得他此举让你们个个面上无光,个个愧对列祖列宗,既然如此,让他离开,从此眼不见,心不烦,既解决了事端,又积下阴德,何乐而不为?”
  一位柱著拐杖地鹤发老人缓缓地走到莫川面前,望了望已被解开绑绳,身体虚弱的林田,叹息一声,向莫川拱手道:“公子,我是这个村里的神庙宗侍。公子慈悲心肠,老朽等人佩服。但是,公子是否知道,为何祖宗立下法度,要以天坑罚处不贞好淫之人呢?”
  
  莫川一窒,他在被软禁那段时间,看过许多关於风土人情方面的书,所以很清楚地知道:自从梅神魂飞魄散,天地异变,女子死了大半,男子过半变成赘子後,神主张世人要善良,要纯洁,所以不贞就成为大罪。赘子若是未成年前不贞,不得行成年礼,若强行行礼,必遭上天雷鸣示警,将会被神宫处於火刑,名录《玷污册》,其灵魂永世不得超生。
  赘子的不贞是大罪,除青楼赘子因特殊原因,受各国律法保护外,各地对不贞的处置方法虽然不同,却都是死罪,而天坑之刑,意指向上天请罪,以大地赎罪。
  “公子,并非老朽等不通人情,没有恻隐之心,实在自古以来,不贞是大罪,除非上天肯饶恕,否则老朽等人实在不能私下饶过他。”
  
  莫川无奈,看看韩暮枫与夏修竹,两人点点头,示意强行带人离开没问题。
  莫川正打算向众人告一声罪,就要与韩、夏两人强行带人离开,却听到一声虚弱却非常清晰的声音响起:
  “大长老,我与小田愿意接受神明的试炼,祈求上天的宽恕。”
  众人一起回头,只见林冬生被一对中年夫妻扶著,慢慢地走过来。
  
  “冬生,你的意思是?”老村长鄂然。
  “是的,小田腹中的孩子是我的。”林冬生缓缓走到神庙宗侍面前,重重一跪,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大长老,请您成全。”
  林田腿软地跪下,哽不成声:“冬生,你为什麽这麽傻?”
  “冬生,你要想好。你承认林田腹中之子是你的,虽然也逃不了一死,但是死後还能往生,若是接受神明的试炼,失败了,你是要永世不得超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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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意已决,请大长老成全。”林冬生伏地磕头,意愿坚决。
  林田跪行几步,移到林冬生旁边,轻轻地摇著他的身躯:“冬生,我们就算是这样死了,还可期黄泉相会,来生续缘。可是试炼若是失败了,我们就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林冬生抬头,紧紧地握住林田的手:“小田,我想让我父母和众位乡亲都承认我们,祝福我们。”
  “可是……”
  “我相信上天会动感的。”
  “那好。”神庙宗侍叹息道:“今晚子时,你们到神庙来吧!众位乡亲也过来一趟,作个见证吧!”
  
  一场闹剧慢慢散去,改期晚上子时再闹。
  韩暮枫向扶著林冬生过来的夫妻即他的父母说,林冬生体内还有余毒,须跟他回去清毒。於是林冬生也跟著莫川他们一起回到林田家。
  
  一直留在林田家里的莫儿,一见到林田回来了,像个小炮弹地冲了过来,抱著林田的腰,放声大哭:“哇哇……哥哥……哇哇……你回来了……哇哇……”
  林田轻轻抚著莫儿的头,也是满眶热泪:“莫儿,别哭别哭,你看哥哥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乖,别哭。”
  林冬生看著,心头一痛,张开双臂,抱著那一大一小,轻声哄劝:“没事了,都不哭……”却是语带哽咽。
  
  韩暮枫与夏修竹从小处於权谋的漩涡中,一招胜负,往往是血流成河,林田三人劫後余生的激动与伤痛,并不能带给他们太大的感触。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观察天色。
  苍穹茫茫,浮著几堆半乌不黑的云,云有些厚重,阳光暗淡,天色并不好。
  林村是凌山脚下的一个小村,须到百里之外,才会再有人烟。如今看天色,只怕须要尽早赶路,才能到到达百里之外的凌云镇。
  
  韩暮枫向莫川走去:“小莫,天色不早了。只怕我们要马上起程,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凌云镇。”
  莫川一愣:“带他们离开?”
  夏修竹在一旁也点点头:“都已经救到这份上,自然是要救到底了。”
  “他们不是想接受神明的试炼吗?都还没试一试,就带他们走,只怕他们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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