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在车站大厅两人准备分开时,周千铭对他说:「今天辛苦了,谢谢你,有你在我觉得好过很多」吕元哲的回礼是个扎扎实实的热吻,完全不管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大厅。
不过无所谓,反正周千铭和吕元哲一样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要不然他也不会少根筋似的跟父母剖白,刚刚还无视老爸拒人于千里外的态度回家一趟。
那是一个过度缠绵的吻,吕元哲的舌尖探入周千铭口中,卷住小巧舌头不住吸吮,更利用身高差距紧紧抱住周千铭,两手似抚摸又似轻薄地由上至下,一次次抚过周干铭的背脊直达双丘,如果不用担心犯法和周千铭会暴走等问题,恐怕吕元哲会当场把他压倒、剥光,一路探入给予他快乐的地方。
因为无法再进一步,即便吻的热度很好,但结束得极快,湿热缠绵的吻休止后,两个人的心跳都有点加速,体温略有上升。
虽然面色绋红外加情欲指数往上攀升,但是周千铭的语调依然冷静。
「你欠我一次。」他不带情欲,缓慢但清晰地说道。
「什么?」吕元哲被弄得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欠的,怎么他自己都不晓得。
周千铭挑起眉,弯起唇办笑开了,有种精明算计人的感觉。
「当初不是说好我陪你一晚,你陪我回南部老家一趟,昨晚多做的还没算进去,你欠我一次。」他声音愉悦地说道。
吕元哲则有种被大便击中头脑的感觉,真是一头臭。
「有问题吗?」周干铭笑容可掬地询问道。
被坑的吕元哲很想抗议,说他们昨夜明明是两厢情愿,但最终他仍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仅是皱着眉头瞪视算计他的小坏人。
「没问题就好,下个礼拜六空出来给我,我下礼拜要搬家正缺苦力。」周千铭丢下这么一席话转身便走,也没留个联络方式,笃定吕元哲肯定跑不掉似的。
吕元哲则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在心里不停的发誓下次再见时绝对要用力把这家伙压倒,补偿他被坑的痛苦与损失。
果然,下周末吕元哲才刚刚结束工作,正在清洁员休息室里点起一根烟,抽都没抽上一口,周千铭已经出现在休息室门口。
这天他穿得很随意,就一件短袖衬衫配深咖啡色西装裤,没有搭配任何饰品也没有外套什么的,态度随意得不像上班族而像个大学生。
他站在门口唤了一声,确定吕元哲有看见他后,朝着吕元哲勾勾手指头露出漂亮微笑便朝外头走去,笃定吕元哲会扔下烟追上来。
周千铭赢了!
吕元哲边赌咒边碎碎念,仍是扔下烟追上去,连他自个儿都解释不清,为什么他会这么听周干铭的指挥。
周千铭就像童话里那个吹笛手,而他是中了魔法的小孩子,笛子一吹响他马上会跟着走,完全不受自己意志控制。
就这样,吕元哲乖乖跟着魔笛手走了。
一路上他们聊了不少,原来周千铭退伍之后一直和大学同学分租个小小套房,但是两个大男人挤一块实在不方便,他最近终于下定决心搬出来自个儿住。
新租的房子离公司又近,房东人非常很好,甚至说他可以依需求自行改装,只要不搞破坏即可。
吕元哲乖乖帮忙搬家具,乖乖帮忙放家具、安置行李,帮忙调整柜子的位置,帮忙安装浴室置物架,帮忙铺床单……连他自个儿搬家时都不见他有这么勤劳。
当然,这一切都有代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嘛。
事情全部结束后,吕元哲自告奋勇到附近便利商店买晚餐,他还很自动自发地买了保险套和酒回来,混合汽水做成顺口但易醉的调酒。
如他所愿,周千铭醉了,躺在床上任他上下其手,东摸西摸,擦枪走火。
隔天早上醒来,吕元哲趴在床上望着周千铭忍不住微笑。
跟前两晚的感觉一样美好啊,他几乎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跟他相合至此,交欢的时候他们不止感觉契合,连吸呼都同步,明明才第三次却熟悉得像已做过几千几百次,却又和最初一次时相同,是那么地新鲜又那么地刺激……感觉美妙到他几乎找不到词句形容,这种情况真不知该说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或是「言语无法表述的滋味」。
如果能让他多做个几次,他大概就能形容了吧。
想着,吕元哲又对旁边的躯体燃起欲望,开始挣扎要不要「吃早餐」。
没等他挣扎出结果来,周千铭睡醒了。
跟吕元哲不一样,他可没心情躺在那里白痴似地笑啊笑,他稍稍活动一下筋骨确定自己没有散架后,便下床进浴室梳洗,出来后吹干头发、换上烫得平整的衬衫,又是一个精明上班族模样。
「你又欠我一次。」
周千铭非常冷静,甚至几分冷淡地指着吕元哲的鼻子宣告道。
「啊?」吕元哲愣住了,什么叫欠他一次,他又欠什么了啊?
「等我想到要怎么偿还再找你。」周千铭语气平平没有起伏,却宣告了吕元哲将再次被奴役的命运。
「什么意思?你是说只要我跟你做过,就算欠你一次必须帮你做事情偿还吗?」吕元哲大皱眉头,难道周千铭的世界里没有「你情我愿」四个字?
「没错,正是如此。」周千铭用孺子可教的表情点头。
跟周千铭冷静的脸恰恰相反,吕元哲的表情叫走在路上踩到大便,他怎么会招惹到一个成天说别人欠他的疯子,最疯的是他竟觉得跟这疯子上床很棒,片刻之前还在想要怎么拐这疯子再来一次。
「好好好,算了、算了,欠你就欠你。」吕元哲一脸豁出去地挥挥手,不跟周千铭争辩,拿着昨夜随手脱了整地的衣服进浴室。
并不是他突然了解跟疯子说理无用,而是因为他已经打好如意算盘。
只要周千铭还记得他欠了他,那周千铭肯定会再来找他。
可以想象,他们将会一起出去,周千铭讨讨债,吕元哲还还债,然后他可以顺便再欠欠债,把周千铭拐到床上大战三百回合。
这样有来有往也不错,他反正不吃亏嘛,哪天两人突然看对方不顺眼,再随便把债赖掉就好,反正这种债没有借条根本不算数。
当然,吕元哲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你来我往,实际上等于他们将会来往好长一段时间,其中包括共理人生事,包括亲密接触,可能也会包括诉苦和寻求安慰。
最后原本只是寻找一夜情的两人,突然变成像在交往一样。
之后,几乎每个周末周千铭都会找他出去,有时充当苦力,有时假装男友,无论内容是什么结局都一个样子——吕元哲千方百计把周千铭骗上床。
这么亲昵的往来几个月后,吕元哲突然发现他身边的性伴侣只剩下周千铭一个。
也许是因为年轻有本钱,吕元哲并不觉得紧张,还约了周千铭一起跨年倒数……理所当然,最后数到床上去开香槟了。
农历年时周千铭问吕元哲打不打算回家过年,吕元哲摇头。
事后吕元哲十分后悔他没回去过年,因为他竞倒霉到又被周干铭抓去充当男友,再度跑回去位于南部乡下的周家。
跟这次的场面比起来,上次真是和平美满啊!
这次回去时因为放年假,他们两个抢得半死才抢到火车票,又被火车站的人潮惊吓到,暗暗恨自己为什么不抢高铁算了,一样挤至少快一些到达目的地。
坐在火车上挤得半死,吕元哲已经隐隐后悔答应前来,万分困难地到周家按门钤,结果因为这次左右邻居都在,周伯伯一时老脸拉不下来,气得抄起扫把将他们两个打出去,顺便一路打到街上。
偏偏周千铭又不肯回北部,硬跟他老爸苦撑,父子俩跑跑停停,绕着周家附近转圈子,弄了四十几分钟才鸣金收兵。
据周千铭所述,这还是因为他带着吕元哲一起回来,周伯伯不好意思揍别人的儿子,才这么快就放过他们。
听到这样的话,吕元哲面部抽筋了。
他们被追打了四十几分钟耶!这样还叫做不好意思揍别人的儿子?那如果好意思揍的话,岂不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的跑下去,看是先被追到揍死或是先跑到累死。
当然,吕元哲没有笨到把他的想法说出来,他只是陪着笑脸,装出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向周家二老解释他骨子里是货真价实的黄种人,只是祖上有混血,生到他时又正好基因配到,结果就跑出一个金发蓝眼的小孩来了。
周伯伯点点头一副暸解的样子,却对吕元哲说:「混血就混血,我们家不会歧视你的啦!」十分坚持眼睛看到的事实。
更让吕元哲感到恐惧的并非周伯伯的扫把,而是周伯母的菜。
这么说有点失礼,但周伯母的手艺实在让人无法恭维,说好听就是菜都煮熟了,说白点就是一切没滋味,肉煮得好老,菜都烧烂烧黄了,海鲜也不够鲜,连烘蛋都焦黑一面,只好挑能吃的吃。
饭菜难吃事小,最惨的是气氛非常差,大过年的餐桌上除了杯盘相碰的声音外,只有暍汤的唏晞声,连个恭贺新禧的祝福词都没听见。
因此,从恐怖的南部周家回来之后,吕元哲下定决心跟周千铭切断关系,免得又被周千铭拉回老家去经历恐怖之旅,他的色心可没强到能承受这些啊。
所以他忍啊忍啊忍,回程路上努力压抑自己想对周千铭出手的欲望,生阳一个忍不住又给周千铭支使他的理由,这样下去永远都没完没了。
他努力又努力地忍着,终于忍过最关键的时刻,两个人道别后各自回家。
回到宿舍,里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吕元哲又突然觉得感伤与寂寞,他和周千铭果然回来得太早,大家都各自回去过年了,宿舍里连一个人都没有,真无聊。
换个角度想想也还好,幸好他回来得早,再待下去恐怕真要被周家的气氛压死。
虽然不能跟周千铭继续发生关系很可惜,但是这点小小的不适他可以忍受,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嘛,就当他们缘份已尽。
想着,吕元哲唇角浮现一朵笑,有点欣喜,有点快慰,有点哀伤。
第三章
跟吕元哲期望的恰恰好相反,隔周的周末,周千铭又到清洁员休息室来逮他,时间抓得之精准,俨然背全了所有清洁人员排班时间表。
像有人习惯抽事后烟一样,吕元哲喜欢在工作结束后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之间觉得一天的疲劳全都消失了,丝毫不去想每吸一口他会少掉多少寿命。
这天,他同样由盒里抽出一根烟,找出打火机正要点燃,周千铭就出现了。
「我可不欠你了。」吕元哲见到不该出现的人,迅速声明道。
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他怕死再被周千铭拉到南部周家去,那里比蛇窝还恐怖啊!要是又被周伯伯追打怎么办?即便没被追打周妈妈的菜也够吓人了……
「我又没说你欠我,这么紧张做什么?」周千铭态度悠闲。伹吕元哲依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晓得就好,我真怕你不晓得。」吕元哲碎碎念着点燃那根烟。
「谁规定你不欠我,我就不能来找你,我想做你奉不奉陪?」周千铭就这么大剌剌、直爽爽地站在门口,很认真很认真地问起「做不做」这种事。
听到这句话,吕元哲半玻ё叛弁琶趴诘纳碛埃屠碇强冀徽剑鲇氩蛔鏊济挥兴鹗В磺卸计舅囊馑疾皇锹穑
但是,为什么他会有一种坏预感,好似做和不做最后他都会后悔。
吕元哲毕竟年轻血气方刚,欲望常常获得最后胜利,大头的理智敌不过小头的哀求,最后也只好投降了。
一来一往,不小心又滚上床去了……后来他又莫名其妙地跟着周千铭回南部周家充当周千铭的男友,在周家人眼中他俨然变成正脾男友。
事实上没有就是没有啊!
周千铭始终是高兴来就来想走便走,想到的时候吕元哲也照样会去夜店钓人,两个人与其说是态度开放的情侣,不如说是关系密切点的炮友,谈恋爱那档子事则八字都没个一撇。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周千铭来找他的次数越来越高,而吕元哲去夜店厮混的机率越来越低,不是说「爱情」是种混合性贺尔蒙,只在初识的前两年有效吗?为什么都这么久了他的大脑才接收到恋爱讯息?
就这样,一转眼,他们两个二十八岁了,他还是照样被周千铭迷得团团转。
如果有人跑去告诉周千铭说,吕元哲满心满意都是他,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周千铭肯定会奉送来者一个字:「屁!」
周千铭会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跳蚤这种生物什么不强,繁殖力可是一等一的强,认识以来,吕元哲身边来来去去的可不止他一人,只要吕元哲肯露个微笑、招招手还愁找不到过夜对象吗?
不过,周千铭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从以前到现在未曾进入正式交往状态,他拿什么管束吕元哲?
别说吕元哲了,他自个儿也是一样高兴来便来、想走便走,从未表示想和吕元哲定下来。
虽然如此,周千铭也晓得他今天过分了些,吕元哲都特地来找他了,他仍是撇头便走,连句解释都没给全,像只耍脾气的公猫。
态度冷淡的理由当然是有气,只是在气什么周千铭一点也不想分析,有些事情了解得太透彻反而伤人又伤己,他宁可选择蒙住眼睛。
甩头便走的理由更简单,前两天老家的妈妈打电话来,说隔壁梅家老三要北上找工作,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多多照顾梅家老三梅唯馨。
妈妈都开口了,周千铭怎么可能不点头答应,此时他正是要去车站接梅唯馨。
车子塞在街道上动弹不得,周千铭虽然焦急但仍按捺着脾气等待,他是可以大按喇叭发泄,可是那不会有用处,如果能动别辆车早就动了,用得着他按喇叭提醒吗?
因着塞车,无聊的周千铭开始任思绪飘飞,飞到前两天妈妈的电话。
电话里,他的母亲大人淡然地说着梅唯馨的事,她说梅妈妈一直很烦恼,梅唯馨又不像他这么灵巧能干,有办法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归属,甚至进入一间异常开放的公司,人生一路平顺……
周千铭听到呆滞,他有没有听错啊,竟然说他人生一路平顺?
那他之前被赶出家门的事全部都不算数了吗?当兵一年八个月别人都有家书有家人来探,只有他孤单单的过,连放假都不知该去哪里混,现在的工作也是经过一番努力才找到的,哪里平顺啊?
没有察觉儿子的沉默代表什么意义,周妈妈继续说下去。
只听见她闲话家常地说希望他介绍梅唯馨进一捻红,那里比较开放同类也多,梅妈妈比较放心得下。最后还要周千铭问候吕元哲,下次再一起回家吃饭,她会多煮几道拿手菜款待他。
同类?
敢情梅唯馨跟他一样只爱同性不爱异性啊?而且梅家妈妈不但知道,还拜托他帮忙照顾梅唯馨,这家伙会不会命太好了?
但是,周千铭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嫉妒梅唯馨,他更在意的是自家妈妈的淡然口气。
原来他被赶出家门已是那么久远的事,妈妈已经能用这么平常的语调和他谈论同性恋,甚至主动要他照顾梅唯馨;原来他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终于又是周家的一份子,而非被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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