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一个母亲的歇斯底里,在陶嘉的印象里,白夫人总是那么温柔舒雅,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可是现在,这个名门贵妇已经失控了。
可是她说的话,真是令人觉得无比的讽刺。
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她好像记忆力不太好,她差点儿在白家的手上没命呢!
她此时真恨自己耳力这样的好!
后面是萧敬衍安慰的话,那样的温柔细语,陶嘉不想再听下去,她转身,去她母亲的房间。
可是怎么回事?穿着拖鞋,这一转身,竟然也能扭到脚?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一口凉水都能噎死!
陶嘉挨着长廊的墙壁慢慢站起来,然后扭了扭脚腕,发现扭的不重,松了口气,小步往前走,其实还是痛。
她敲门进去的时候,苏瑾柔正在小心的捧着《圣经》,陶嘉进来,她将书放在床头柜,示意对方坐上来,陶嘉果然上了床,苏瑾柔将枕头放在她后面,让她靠着。
从陶嘉一进门,苏瑾柔就看到女儿眼神中的忧伤,她自己的女儿,她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大约没有一个女人能接受得了自己喜欢的人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
更何况,那样从小的爱,她那么爱着那个人,却发现他心里爱着另一个人,心里该有多么痛?这种痛苦她尝过,深有体会。
“这段日子,你一直很累。”苏瑾柔握住陶嘉的手,陶嘉感觉到那手心里的温度,她觉得自己冰冷的手指仿佛被融化了,妈妈的手果然如记忆中的温暖。
她往苏瑾柔那边蹭了蹭,然后靠在她怀里。
“妈妈,你别担心,这些事情我能够处理好。”本来是想要发泄一番,可是听到母亲的忧虑,陶嘉发现,她现在已经成年,不应该再给母亲增加负担,她应该安心颐养天年才是。
苏瑾柔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她温柔的笑着,摩挲着她的手背,“傻丫头,人不能一味的逞强,该服软的时候就服软。”
陶嘉仰着头看自己的母亲,对方的头发乌黑,只有眼尾有些褶皱,眼皮有些松弛,但是皮肤很好,看上去却觉得女人味儿十足,尤其是眼神中的那妩媚之色,令人着迷。
她的妈妈可是女强人呢,她竟然跟她说了要服软的话?
“其实你这个年龄离婚,自然是能找到比萧敬衍条件更好的,只是再找一个人,未必有他这样对你一心一意。”苏瑾柔的声音放的极为温柔,她其实是站在一个婚姻的角度客观的分析她女儿和萧敬衍的感情。
陶嘉听得这话,觉得颇为诧异,她妈妈这是在为萧敬衍说好话?刚刚她已经把这个人怨恨透了!
苏瑾柔看着自己女儿的表情,就笑了,“从前是妈妈执迷不悟,总是想着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耿耿于怀,后来你奶奶死了,我就想啊,什么恩怨啊,人死万事空啊,活着的时候光想着那些恩怨,多么累呀,倒不如安心享几年清福,你说是不是?”
苏瑾柔其实是在最近经历很多事情后,想通了,原本以为自己那些不幸,都是别人造成的,回过头来才发现,那些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是她自作自受,与旁人无关,只是对于这一点,她是不会告诉自己的女儿。
陶嘉眨着眼睛看着苏瑾柔,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
只听苏瑾柔继续说,“其实啊,回想起来,我女儿还是挺有福气,如果我年少的时候,有那么一个帅气的少年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跑,又嘘寒问暖,又掏心掏肺,想想都是一份美好的回忆呢。”她的唇边带着笑意,年少的时候,也的确是有那么一个人,追在她屁股后面,鞍前马后,可是那时候的自己,并没有将那个人放在心上。
陶嘉听得脸颊发烫,她突然又想起来,在那绿意丛生的巷子里,有个漂亮的少年对她说,“我是你的。”然后疯狂的,不要命的吻着自己。
那青涩的初吻啊……
“呵呵…………”苏瑾柔看到自己女儿脸都红了,她拍了拍她的额头,“是不是当年的日子还是很美好的?而且,现在毕竟有了孩子,萧家家大业大,你要是贸然离婚,肯定是一场轩然大波。”
听到这里,陶嘉猛然发觉,她母亲竟然知道她有了想要离婚的念头?
苏瑾柔将陶嘉诧异的眼神收入眼底,笑着说,“你是我女儿,你想什么做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
这一刻,陶嘉觉得颇为的尴尬,她又和苏瑾柔聊了一会儿,然后眼皮子越来越重,渐渐的睡着了,妈妈的怀抱,还是格外的令人安心呢。
*
萧先生后知觉的发现,书房没有陶嘉,卧室也没有陶嘉,她人呢?
问了好几个佣人,他们都摇头不知道,他找出手机打她电话,结果发现,她手机在他们的床头柜上响了。
他想了想,又去儿子房间去看了,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可想而知,小家伙儿早就睡着了,里面只有他那小小的身影,没有陶嘉。
萧先生为儿子盖了盖被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想想陶嘉最近的反应真的很反常,她排卵期那几天,一直缠着他做,他粗粗的问了一下,她把一些案子都推了,就是能多出时间和他做爱,这简直不像她,他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晚上,她腿心那一道大口子,将白色的睡袍都染红了。
那是怎么弄的?他一直想不起来细节,他们那么激烈?后来他用药箱帮她包扎伤口,他发现,她下面都肿了,那次,的确是用力过猛。
可是,她后来也没有吭声,第二天照做,也不疼么?他一直没有问她,应该说没有机会。
纠结了半天,萧先生猛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事,一件重要的事情,具体是什么呢?
第170章 宿命
翌日一早,陶嘉和萧敬衍在餐厅里碰面,纵然他坐在自己的对面,陶嘉却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因为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还没有走到最后就无法坚持下去,跟他说拜拜。
一早醒来的那种巨大的痛苦和恐惧,如今还那么清晰,她能够听见胸口加快的心跳。那是来自宿命的警示,也许,他们真的要走到尽头,就好像命运安排好的一样。
谁说结婚了,两人就能捆绑在一起呢?结婚了,不是还可以离婚的么?
萧敬衍自然也能感觉到她的淡漠和疏离,可是他想不通陶嘉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前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餐桌上的气氛还算好,因为有个可爱的孩子时不时的开玩笑,一顿饭吃的如同嚼蜡。饭后,陶嘉上楼换衣服,准备上班,衣帽间门口,碰到萧敬衍,很显然,他也换好了衣服,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匆匆下楼,直奔车库。
萧敬衍抄了车钥匙匆忙跟在她身后,陶嘉在开车门的时候。他按住车门。陶嘉回头看他,“你做什么?”
萧敬衍眼神复杂的看着陶嘉,他的手还保持着按在车门上的动作,“我送你。”
陶嘉蹙眉,因为他的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她的身体微微僵硬,她仔细感受这种触感,从什么时候,她不讨厌他的靠近呢?
其实她有严重的洁癖,不是天生的。而是来自年幼时候的阴影,从那以后,她就讨厌被人碰触,这样的肢体接触,会令她无比的恶心,可是他现在搂着自己,她不感到恶心。
她当然明白,因为她爱他。
“好。”她不能明显的拒绝他,那样会让他产生怀疑,即便是离婚,她还是要做一些铺垫,尽量为自己争取时间。
她没有拒绝,可是她眼神中的疏离感,刺痛了他的心,他始终不明白,她是怎么了?
萧敬衍或许不知道,白静珠已经成了陶嘉心上的一根刺,而对于他,她已经无法信任。他找住号。
一次一次的敷衍,从白静珠没有被送到法国去的时候,她已经很难再相信他。
信任被摧毁,是很难建立的。
“嘉儿,你到底怎么了?”他们坐在后座上,前面是庄先生在开车。
车里面,只有他们三个人,庄先生是萧敬衍的私人助理,的确是没什么可以避讳的。
然而,陶嘉却并不想谈这个问题,每次让她深想原因,她都觉得自己痛的不能呼吸,她其实也不愿意相信,萧敬衍是敷衍她,或许,连萧敬衍他自己都不知道,白静珠的分量。
如果是其他的女人,白静珠不想回法国,他肯定强行将对方送走,可是他做了什么?他不忍心那个女孩子难过,所以,最终难过的成了她。
“昨天miller说,一直没有姐姐的消息,可是,下个月就是姐姐的生日了。”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陶嘉发现自己心慌了,竟然没有说谎,还是能心虚!她想,她大概不习惯跟他说谎,也或许是,他看过来的眼神太真挚。
萧敬衍凝眉,他看了她一会儿,又将她拦在怀里,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原来是因为这个。”好像松了一口气一般,他搓着她的手指,“我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好。”
那声音突然变得可怜巴巴,眼神充满忧伤的看着陶嘉,陶嘉真不想去看,她担心自己会心软,可是偏偏又心软了,因为他接下来说,“没有你在,我一直都睡不着,今天晚上不要再去陪你妈妈了,好不好?”
他的眼睛漆黑,带着淡淡的忧伤,穿着黑色的西服,白色的衬衫,可是怎么看上去,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呢?那时候,他也总是这样撒娇,人家说,男人对女人撒娇那是真爱。
陶嘉没想这些,她听到自己嗯了一声,然后,唇就被堵上了,辗转的吻,她被他压在后座上,他的手伸到她腰下面,她侧着身子的时候,蹭到他那儿,硬邦邦的。
陶嘉脸一阵灼烧,她冷静的推着他,“待会儿还要上班。”
他笑着在她脸上亲,陶嘉出门的时候涂了一些颜色淡的口红,此时已经没有了颜色。
都被那家伙吃干净了。
*
刚刚上了电梯,陶嘉的手机就响了,是秘书小姐,那头说,“陶总,make先生在会客厅等您。”
陶嘉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想起来他们的确是约好了,他竟来的这样早?
陶嘉见到make的时候,对方如前几次一样,坐在沙发上喝茶,因为陶嘉惯常喜欢喝茶,她觉得茶比咖啡健康,能提神,还能调养身体。
make先生没有看向门的方向,他在听心爱的女孩儿靠近自己的脚步声,这种感觉好的令他觉得刚才发苦的茶有点儿甜丝丝的味道。然后,他在猜想,她今天应该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戴的什么样的耳钉?
“让您久等了。”在make先生猜测陶嘉会穿卡其色小西服,还有卡其色裤子,戴珍珠白耳钉的时候,听到陶嘉这样礼貌又疏离的和他说话。
那样疏离的声音,令他不舒服,可是回过头来,他看到她果然穿的是卡其色的小西服,同色的裤子,耳钉是珍珠白的,衬得她皮肤越发白皙,还有那脸颊淡淡的红晕,make看的有些呆了。
要说容貌,陶嘉绝对不是那种绝世美女,要说性格,陶嘉的性格甚至十分冷淡,对待每个人仿佛都有种疏离感,可是,他就是喜欢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或许这个女孩子有什么地方吸引他,还是如顾大师说的那样,人的磁场原因?注定了互相吸引。
也许,他们真的心灵相通,看,他今天就连她衣服的款式和颜色都猜对了,make先生觉得,心情异常的好。
尤其是看到她耳朵上戴着耳钉的时候。
她以前也是这样挽着头发,但是她没有扎耳洞,那是因为她的耳垂上有一颗痣,那是大富大贵的面相,可是现在,那痣没了,注定了命运会有所改变。
陶嘉并没有注意对面的男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她也从未向那方面想过,她此时低着头,在看文件,他们上次谈到的地方,她做了记号。
她看完,将文件放在茶几上,有点口渴,她看向茶壶的方向,发现有点儿远,于是微微顷身,而这时候,一双修长的手,端起了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将那茶杯递给她。
对方的眼神无比真诚无害,可是陶嘉却皱着眉头,没有去接,她的目光在对方捏着的茶杯上停留,那双手,明明骨节分明,修长好看,可是却令她生出一种恶心感。
甚至,那茶杯放在桌上的时候,她也厌恶的不想去碰,她对其他人没有这种强烈的厌恶感。因为那双手的主人,他做了令她恶心的事情。
可能没有人能够相信,她陶嘉,作为跻身世界五十强公司的总裁,竟然经历过那样的事情。
她曾经被人锁在一间屋子里,地上爬满了蛇和各种昆虫,奇奇怪怪的动物,她亲眼看着那些东西在她身上蠕动,爬行,冷飕飕,滑腻恶心的粘液,沾染了她的皮肤和衣服,这还不是最令人恶心,不会有人想到,她曾经差点被饿死,为了保命和生存,曾经以那些东西为食物……
恶心……
一想到那画面,充斥在房间令人作呕的味道,她就觉得胃里翻滚的厉害,后来发展成了什么程度?她当然没有疯,她怎么能够被逼疯呢?她还要留着命报仇,不过,后来,她就有了严重的后遗症。
她厌恶肢体接触,因为那触感跟蛇和那些蠕动的东西,爬在皮肤上的感觉十分相似,令她恶心!
陶嘉觉得,或许一辈子,她都不会再想起那段记忆,然而,就在昨天,她看到白静珠狼狈的样子,那段记忆就像是潮水一般,涌入大脑,直到现在,她还觉得一阵反胃。
所以,看了那杯子一眼,陶嘉最终没有去碰触,即便是她现在口干舌燥,她状若不在意的拿起文件,开始和make进入正题。
男人被陶嘉眼中那抹厌恶激怒了,他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要知道,他要是给别人倒茶,那人必然如蒙大恩,受宠若惊,可是,这个女孩子,她竟然厌恶!
陶嘉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男人的奇异眼神,那是受辱的表现,她才回想起来,自己眼底的厌恶太过明显,于是为了双方合作,她说,“这茶太苦。”
男人的脸色才好了一些,原来不是厌恶他,是茶的原因,于是,接下来,陶嘉名正言顺的让秘书小姐去倒了牛奶来,问对面男人是不是也要,对方点头。
其实他不喜欢喝牛奶,可是想到能和她喝一样的东西,那感觉也是不错的,于是牛奶端上来的时候,make先生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喝的最好喝的牛奶。
对此,陶嘉自然不知情,他们快谈完的时候,有人敲门,男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因为他们两人刚刚的气氛很好,他不想被人破坏,陶嘉给了他一个微笑,“是我的朋友。”
她的语气十分温和,眼神在征求他的同意,make先生点点头,他自然不能拒绝她。
来人是冯梓晴,她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眼睛一亮,有种惊艳感,她知道陶嘉早上有个重要客人,本来她是要等一会儿的,可是对方催她了,所以她就贸然敲门了。
本来觉得自己太唐突了,现在觉得,对面这男人漂亮的不像话,问她为什么不用帅气形容,因为这个男人长相比较殷柔,偏秀气,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有魔力似的,感觉她整个人都被吸进去了!
“咳咳……”陶嘉咳嗽一声,拉了一把冯梓晴,因为她在对方脸上停留时间太久了。
冯梓晴也发现自己的失态,她不好意思的干咳一声,这样盯着一个人看,简直太失礼了,只是这个男人太过好看,看第一眼之后,还想看第二眼,真是太好看了!而且,这个男人好面熟啊!
make先生显然对冯小姐那花痴的眼神十分厌恶,要知道,换做是别的女人这样盯着他看,他会把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