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她的爱人陷入无限的痛苦中,她的儿子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母亲,陶歆就觉得深深的自责和难过,难过的心口一阵闷疼闷疼。
她好半晌才平静下来,对萧敬衍说,“我能理解失去爱人的痛苦。”
萧敬衍笑,是那种陶歆从未见过的奇怪的笑容,“是吗?”
第17章 到底是陶嘉还是陶歆
陶歆点头,“我和姐姐是双胞胎,姐姐死了,我的痛苦不比你少。”何止是痛苦,她还有深深的自责,虽然她已经完全不记得那场车祸是怎么发生的,可是那种自责感十分强烈。
“我知道,你很恨我,可能恨不得要我为姐姐陪葬吧。”陶歆痛苦的笑着,她想象着如果自己深爱的人死去,将会什么样子,来设身处地的去感受萧敬衍的痛苦。
萧敬衍深深的凝视着她,眼神中却突然失去了焦距,有种飘忽的空白感,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又突然笑了,笑容清冷而充满痛楚。
他何止是想要让陶歆陪葬,那时候的自己简直要疯了,他想要全世界都陪葬,他想要毁了陶家每一个人,如果不是想到那些人都是她所深爱的,他绝对会践行这样疯狂的想法,哪怕是下地狱也在所不惜。
但是他要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要将她唯一的血脉抚养长大,所以,即便是再怎么样的痛苦和想念,他还要在这个世上继续活下去。
“对不起,虽然你不可能原谅我,但是我依然要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站在他面前,深深的鞠躬,痛苦的流着眼泪。
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是为什么这种痛苦和自责与日俱增呢?
萧敬衍只是望着她,僵硬的身体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
夕阳的光影在她的身上错落斑斓,恍惚间这张红了眼睛的脸和记忆中的重叠,那么相似,相似的仿佛是一个人一样。
没错,从他见到陶歆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嘉儿好像瞬间复活了,虽然那种感觉那么荒唐,可是却强烈的他整夜整夜不能入睡。
这种感觉是当年那两张死物一般的DNA鉴定无法比拟的。
他曾经相信过那两张纸,可是现在,却充满了无限的怀疑,因为他更相信感觉。
他萧敬衍,不会对陶嘉以外任何的人产生情愫,哪怕是一模一样的容貌,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更何况,他见过陶歆,印象里的陶歆,是和嘉儿完全不同的性格,她张扬,她骄傲,她阳光,活脱脱一个公主,而嘉儿总是沉默的呆在角落里,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静静的看书。
不同的两个人,怎么会看错呢?
所以,晃神半晌,他再次凝视着她,“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或许你不是陶歆,而是陶嘉?”
陶歆惊住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可能是死了爱人,痛苦的不能走出现实吧?她突然垂下眼睛,避开他的目光,“我怎么会是陶嘉呢?”陶歆自嘲的笑着,“如果我是陶嘉,奶奶一定会高兴的疯掉,早就让出了董事长的位置,因为凭借姐姐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而我……”
陶歆自嘲的摇头,“妈妈说,姐姐在世的时候,我是个快乐的公主,从来不过问公司的事务,那是因为一直有姐姐独当一面,她学习的是金融和管理,就是为了接手陶家所有的公司,不让妈妈和我受委屈。而我,从小学习的是美术,活在姐姐的保护之下。”
这么不同的两个人,她的家人一定不会认错,尤其是奶奶,她巴不得死的她,而不是姐姐。
“是吗?”萧敬衍凝眉,陷入沉思。
“但是你如今的性格,和以前完全不同。”他说。
陶歆叹了一口气,自嘲的摇头,“如果姐姐的死,还不能让我有所改变,我都成什么人了?”
“正是因为没有了姐姐的庇护,也正是因为家里所有的人都期待有第二个陶嘉,所以我才在自责中,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由原来活泼张扬,变得低调内敛。
萧敬衍依旧紧皱眉梢,“可是你毕竟你已经不记得以前所有的事情了,怎么能这样肯定呢?”
第18章 不舍
陶歆笑,“不会错的,因为姐姐擅长的是算数,而我……”陶歆还是那种自嘲的笑,“我本来算数就不好,失认症以后,更是算不清楚,百以内的算数都要用计算机,而且,我一算数头就会痛。所以经常被同行嘲笑,做金融行业的人脑子都很快,而我之所以能走到现在,完全是勤能补拙。”
“会不会是失认症没有完全恢复,留下的后遗症?”萧敬衍喃喃自语。
陶歆听了有些感动,还是诚实的说,“妈妈说我从小算数就不好,每次数学成绩都在及格线以下,应该不会错的。”
萧敬衍却惊住了,“有这么差?”这不应该啊!
陶歆不好意思的点头,“是啊,以前的考卷还有呢。”
萧敬衍不再说话,目光看向窗外,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他想,他的感觉不会错,可是一时之间又找不出证据来。
或许,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恢复记忆。
两人聊天的这片刻,小家伙在客厅里已经玩疯了,华贵的EILISHARUOME地毯上爬满了绿色的小乌龟,陶歆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小乌龟?”
“因为妈妈很喜欢小乌龟啊,所以念念也很喜欢小乌龟。”小小的手上沾满了绿色的水生植物,却仰着天真的小脸儿望着陶歆。
这一刻,陶歆再次不可抑制的掉下眼泪,就在餐厅的走廊里,她还因为这个孩子一次一次喊自己妈妈感到困扰,那时候的自己想,他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可是现在,她却是真心的,激动地,甚至是不由自主的搂住了那小小的身体。
这是姐姐的孩子,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脉,是她的亲外甥,是她的亲人。
妈妈怎么没有告诉她呢?她有这么可爱的外甥?
大概是因为怕她更自责,更难过,所以一直没忍心说吧,可是现在,她可以坚强的面对她所犯下的错误了。
“妈妈,你怎么哭了?”念念小心的拍了拍陶歆的后背,仿佛是安慰。
陶歆知道自己一时失态,她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妈妈是感动的。”她轻轻的抚摸着小孩儿的头,这次的“妈妈”一点儿也不勉强,姨妈也是妈啊。
她这样想着又微笑起来,“来,妈妈陪念念一起玩儿,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家伙儿欢呼起来。
陶歆眼中却又是一热,泪水滚了下来,她仰着头,笑了。
萧敬衍站在那儿,看着他们的身影,一时间失神了。
虽然他今天把陶歆带到家里来,告诉她他的身份,会惊动苏瑾柔,但是他并不为自己一时的忍耐不住而后悔,反而感到庆幸,能早一日让儿子获得母爱。
一直等到哄着了念念,陶歆才离开别墅,萧敬衍亲自送她,陶歆的神色很坦然,“多谢。”
萧敬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好像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全部都是陶嘉,他握住车钥匙的手僵了僵。
“怎么了?”陶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萧敬衍摇头,“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陶歆低头,不再说话。
两人一路沉默,等到陶歆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发现他驱车的方向是陶家大宅,她不禁怔了怔,看来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她这段日子不想住在梁家,而萧敬衍可能是不知道去梁家的路吧。
萧敬衍没有开车到别墅里面,陶歆礼貌的问,“不进去坐坐吗?”
他笑着摇头,“不了,今天太晚了,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陶歆下车,他看着她的背影在路灯下拉长,慢慢变小,浓浓的不舍也逐蔓延整颗心,他突然喊住了她,“等等!”
第19章 我们打赌
陶歆站住脚,转身回望着他,“怎么了?”
他高大的身影慢慢走过来,可能是路灯太过刺眼,陶歆眯起眼眸,恍惚觉得这个人好像从宿命的那头掠影浮光而至,有一种不真实的迷幻感。
他站在她三步外深深的凝望着她,他的眸光太过炽烈,仿佛燃烧着一团火,要将她吞噬。
陶歆惊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转身就走,却被他一把扯向他的怀抱,陶歆惊愕的瞪大眼睛,他这是要做什么?因为她跟姐姐长得一模一样所以要借她来寻求安慰么?
不,不能这样,决不能这样!
陶歆挣扎,他的双臂却越来越紧,低沉的嗓音拂过她的耳际,“别动,就一会儿,一会儿而已。”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悲凉,夹在夜风里面,凉凉的,刺痛了陶歆的心。
她的身体僵硬了,隔着薄薄的布料,她能感觉到他身体滚烫,灼烫着她的肌肤,强烈的男子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如此的亲近,又如此的暧昧。她感觉到脸颊发烫,心跳加速。
意识到了双方的这种不自然反应,陶歆再次挣扎,可力量悬殊,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的胸中突然燃起一股无名怒火,“你不是深爱着我姐姐吗?怎么现在我这个替代品就能撩拨的你的心了?”她的声音充满讽刺,甚至是毫不留情的冷静。
萧敬衍拧紧眉心,慢慢松开她,“可是,如果你就是陶嘉呢?”
陶歆震住,他怎么还是如此固执呢?
“我明明是陶歆啊!”她强调。
萧敬衍笑,目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那好,我们现在打赌,如果你是陶歆我会放开你,但是如果你是陶嘉,你要回到我的身边。”
“你敢不敢赌?”
陶歆觉得这个赌注根本就没有必要,因为她就是陶歆,所以点头,“好,这个赌注我应了,但是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请你不要再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
“好。”他点头,“晚安。”
陶歆一愣,“晚安。”
可是,他还站在那儿,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看,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只好转身,匆匆的离开。
心跳加速,手心已经渗出了汗,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还是担忧。
而萧敬衍站在原地,一直看到她的身影完全消散,才慢慢踱步上车。他头靠在方向盘上,想到她清冷的目光里面全是警惕,突然笑了。
记得那年,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是这种眼神,发狠的时候像是一只小豹子,恨不得咬断对方的喉咙,温柔的时候,像一只柔顺的小猫,腻歪在怀里撒娇。
不会错的,就是她,他们相爱那么多年,他记得她的一颦一笑,虽然此时她和原来有些不同,或许是因为失去了原先的记忆,有些找不到自己吧。
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就好像是失去了自我一样,脑袋空白,但是,她还是他的嘉儿。
陶歆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多了两个人,萧碧灵和陶慕寒!他们怎么在他们家?
“陶歆,你怎么来了?”陶慕寒阴阳怪气的说。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来,我倒是要问你,为什么在我们家!”陶歆气恼!私生子上门还要这样理直气壮!
第20章 要个像样的男人
“歆儿,你先坐下。”宋婉君说,“因为公司的事情,他们才过来的。”
听到奶奶的解释,陶歆走过去坐在她的身旁,她往旁边一瞅没看到自己母亲,于是就知道,一定是不想看萧碧灵那张志得意满的脸,又不能违背奶奶的意思,只好离开。
宋婉君说,“我们现在的新品研发已经投入生产,可是有一批药材还没有到位,歆儿,你萧阿姨有办法解决。”
陶歆皱眉,本来采购药材是采购部的事情,但是因为有一批药材被对手公司买空,采购部想尽办法也没有找到购货渠道,所以这几天奶奶都因为这件事发愁。
“是啊,我认识一个赵老板他有这批货,但是他的条件是不要钱,想要这些钱折兑成华鼎的股份,妈,您看行吗?”萧碧灵瞟了一眼陶歆,又恭敬朝宋婉君微笑。
“不要叫我妈。”宋婉君板起脸。
萧碧灵立即笑了,“是,是,不叫了!”她表面恭敬,心里却把宋婉君祖宗八代骂了一遍,死老太婆,我萧碧灵叫你一声妈,是看得起你!
“不是我不想让赵老板入股,只是他的嫁给太高了,分明是趁火打劫!他这个价格还能不能在压低?”宋婉君喝了一口茶,犀利的眼睛看着萧碧灵。
“妈……”宋婉君又板起脸,萧碧灵才改口,“伯母,你看,新产品马上就要上市了,而且交货的日期也要到了,结果没有产品,那毁约金……”
“哼!”宋婉君冷哼,“你这是替外人说话?高出正常价格的三倍,你在这其中分多少利润?”
“伯母啊,我真的是好话说尽了,人家就是不肯压低价格,我也是没办法么……”萧碧灵撇嘴。
“是啊,奶奶,我们真的尽力了,而且,您想想这批产品的利润,即便是三倍价格我们也不会亏,总比赔违约金强。”陶慕寒强调。
宋婉君还是摇头,她是商人,这么亏本的买卖不会做,她说,“你们约一下那个赵老板,歆儿,你明天去见见,看能不能再降一降价格。”
陶歆明白她的意思,是想让她探一探对方的虚实,然后奶奶才出手,于是点头,“好。”
萧碧灵则是瞅了一眼陶歆,轻蔑的摇了摇头,这么清高的大小姐,让她做方案行,去谈买卖,还不如她呢!
萧碧灵母子走后,陶歆看到奶奶往后一仰,她立即坐过去抱住她,“奶奶,是不是血压又高了?药在哪里?”
宋婉君摇摇头,“我没事,歆儿啊,不早了,你也上楼休息吧。”她声嗓音带着浓浓的疲惫,生了个儿子只会花天酒地,她这把年纪了还要为公司的事情操心,创业容易,守业难啊!
“奶奶,我扶您回房间吧。”陶歆扶起宋婉君,宋婉君身体还算硬朗,背脊还很直,陶歆扶着她一直到床上,宋婉君说,“歆儿啊,你跟佑辰赶快要个孩子吧,别光顾着事业,咱们陶家要有个像样的男人,才能撑起这个家。”
陶歆身体一僵,没想到奶奶还想着孩子的事情。
“怎么,你和佑辰吵架了?”发现自己孙女的表情不对,宋婉君的眼睛突然犀利起来。
“额……没有,没有,奶奶您休息吧。”陶歆把被子盖在宋婉君身上,极力掩饰,如果奶奶知道梁佑辰外面有小三,肯定气得血压升高,所以还要好好瞒着,她和梁佑辰的事情,私下安静的解决,对大家都好,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陶歆出了宋婉君的房间,苏瑾柔正好出来,她说,“歆儿,你来我房间。”
陶歆点头,进了门,苏瑾柔就把门关上了,问,“歆儿,我今天去会所怎么发现你婆婆跟赵悦宁亲近的有点儿不正常呢?”
第21章 意外的碰面
“哦,悦宁不是服装设计师吗?我让我婆婆给她多介绍一些业界的知名人士。”陶歆避开苏瑾柔的眼神,偏头看向别处。
苏瑾柔点头,“这样啊,歆儿,你对赵悦宁别太过了啊,俗话说的好,防火防盗防闺蜜,你也要小心点儿,可别走妈的老路,交萧碧灵这样的闺蜜,到时候后半辈子竟受她的气!”
在以往,陶歆肯定会说,赵悦宁不会,可是现在,她轻轻点了点头,“妈,您放心,女儿都听你的,会注意。”
出了苏瑾柔的房间,陶歆洗了澡后,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直在想萧敬衍说的话。
“你就没有怀疑过你的身份,或许你不是陶歆,而是陶嘉?”
“可是你毕竟你已经不记得以前所有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