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浩升啊,什么事?”
“我二表姐要去加拿大的事你听说过么?”
张胜地脊背下意识地一僵,正挽着他胳膊的小璐马上感觉到了,女人的直觉使她马上意识到,这通电话毕定和女人有关。
“她啊?哦哦哦,我听说了,什么时候走,怎么了?”
“你听说过啊,我表姐跟你说的吧?我正想问呢,你知道她是啥毛病不?她老爸托关系走门子把手续都给办好了,她突然又说不去了,把我姑父气的够呛。她那性子,犟起来像牛,啥理由没有,就一句话‘不去了!’你说气人不?”
张胜有点心虚地放开小璐的手,对她笑笑说:“是李浩升,我朋 友,等我一下,我接个电话。”
他转到旁边自行车停车处,安慰说:“她那性子,本来就象个小孩子,要说呢,不去就不去了吧。”
李浩升在电话里说:“不去没关系呀,当初是她张罗要走的,催得还急。姑父使尽浑身解数,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给她办下来,工作也辞了,结果人家姑奶奶一句话,又不去了,换谁不火啊。你不去你倒是说个理由啊,啥理由没有,就是不去了。把人气得……”
说到这儿,他压低了嗓门说:“昨天她跟姑父吵得太凶。让我给拉家来了,现在里屋睡觉呢,我核计,朋友里头就你地话她比较听,你抽空开导开导她怎么样?”
“哦,哦哦,好啊。行行,我现在正有事,”张胜瞟了小璐一眼,她站在台阶下,正紧紧地盯着他,张胜的眼神立刻飘开了:“这样吧,我大概……大概两三个小时之后过去。”
“行行行。张哥,这位姑奶奶就拜托你……”
刚说到这儿,电话里突然传出秦若兰的声音:“李浩升。你跟谁讲话呢?”
“坏了!”李浩升一声惊叫,电话挂断了。
“胜子,谁来的电话,什么事呀?”
“嗨,就是生意上的事呗,不管它。走,咱们进去吧。”
璐没有动,定定地看着他:“胜子……”
“嗯?”
“跨进这道门,我们就是夫妻了。”
“对呀,干吗?婚前恐惧了?呵呵……”
“进了这道门,咱们就是夫妻了。可是我忽然想知道,我不想揣着糊涂走进去……,胜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其他的女人?”
张胜冲口想说没有,可是一迎上小璐那双澄澈地眸子,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如果没有,那就走上去,我相信你!我跟你进去!”
小璐说得坚决,张胜的腿却像灌了铅,那矮矮的一级石阶,怎么也无法踏得上去。
小璐地眼中渐渐泪光莹然,她的担心果然不幸成了事实,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她哽咽着问:“什么时候的事?”
小璐心里想:“如果是不认识自己以前,或者没有论及婚嫁以前,那就算了吧。”
这个世界,毕竟是属于男人的,所以男人对女人的失贞,一次也无法容忍,哪怕是被迫也无法容忍,而女性对男性的花心,却抱着相对的宽容。
“上……上……上个……月……”,张胜额上缓缓淌下一滴冷汗。
“上个月?!”小璐惊愕得连愤怒都忘记了:“你说上个月?”
“是!”张胜垂下了头:“两周前,那天……我喝醉了,我本来也不想……,可是……情不自禁……,我……”
他一抬头,只见小璐已经转身朝大门外走去,急忙追过去叫:“小璐,你听我解释啊……”
小璐猛地转身,停步,惨笑:“解释,你还要跟我解释什么?”
“小璐,不是你想像地那样,我没有那么随便,那天晚上……”,张胜一边说一边追过去。
小璐把手里紧紧攥着的玫瑰花掷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钻戒盒子往张胜手里一塞,含泪道:“张总,你别骗我了成不成?”
张胜发急道:“小璐,我真的……”
“放开我!”
张胜心中一寒,下意识地松开手,眼睁睁的看着小璐离开,连阻止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办……该怎么办?小璐外边柔弱,其实性烈如钢,她认准了的事,很难再回头。我要怎么劝她才能回心转意?”
张胜失魂落魄地走了几步,坐在马路牙子上,只觉自己的思绪全都乱了,东一下西一下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只好回到车上,漫无目地的在城里转了半天,烦燥的情绪刚刚舒解了一些,手机又响了起来,钟情在手机里问:“张总,你在哪里?”
“什么事?”
“今天你不是和小璐去登记结婚吗?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自己匆匆赶回来,然后收拾东西要离开?”
“什么?”张胜大吃一惊:“你拦住她,别让她走,我马上赶回 去。”
钟情冷静地说:“你放心,我一发现,就把她拦住了。现在正让人看着她,你马上回来,她还在宿舍。”
“好!”张胜摞下电话,一拨方向盘转向了回公司地路。
张胜一下车,把钥匙丢给保安,喊了句“帮我停好”。就匆匆向职工宿舍楼奔去。
跑到女工宿舍小璐的房间,钟情正候在外面,见他来了,向他打了个手势便转身进了屋。张胜冲进去地时候,钟情和几个住在公司的女工正鱼贯而出,给他们留出了私人空间。
房门一关,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张胜向床上一看,只见被单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摞衣服,最上边是他买给小璐的几件首饰和手机。小璐白衬衫、牛仔裤,清汤挂面。素发披肩地坐在床头,身边放着一个草绿色帆布包。
张胜呼地喘了口粗气,无奈地道:“小璐,我承认,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是有一条我没有骗你,我爱你。是真地爱你,我是诚心诚意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其实你不用对我低声下气地。也谈不上要我原谅你。”
小璐凄然一笑,那笑容里有一种绝望的惊艳,如同一现的昙花: “刚才,公司里的大姐们劝了我好多好多,说了好多要我想开地话,我现在……真的已经想通了。
这不是你的错。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有一百万,你就可以让时空倒流,回到三妻四妾的世界;你有一千万,你就可以创造一个一夫一妻是可耻的新观念:;如果你有一个亿,那么你找许多女人,即便不能被说成高尚的,至少它也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地,这不是你的错……”
“小璐,我……”
郑小璐吸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可是……,张总,这是你们这些有钱人的游戏,我玩不起。小璐是个孤苦无依的女孩,是个穷得一无所有的人。她没身份、没背景,什么资本都没有,她唯一拥有的,就只剩下她自己了,她不想……担惊受怕的过日子。”
小璐站起来,提起了帆布包。
张胜徒劳地还想拦住她,小璐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双眼下垂,长长地眼睫毛遮住了她含泪的眼睛:“放过我吧,求你……”
张胜伸出的手僵在那儿,半晌,无力地向下落落。
小璐提着帆布包从他身边无声无息地走过去,随着开门、关门地声音,张胜的心也是一紧、一沉。
片刻之后,钟情走了进来:“你怎么让她走了?”
张胜摇摇头,慢慢走到床边,坐下,疲
了口气,手抚着额头重重地担在膝盖上。身边,是 的各式衣物首饰,都被小璐叠得整整齐齐地留下了。
那只紫金镯子,是小璐最喜欢的一件首饰,小璐曾笑说要戴着参加婚礼的,如今也静静地躺在被单上,散发出幽冷的光,仿佛小璐临去时含泪地眼神。
“她,就这么去了……”张胜一念及此,心中忽然有一种心痛,一种怕错过了便永远失之交臂焦灼让他的心揪了起来。
张胜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痛悔之中。
凡夫俗子,无不经受着饮食男女的诱惑,人一旦发达,这种诱惑的机会更是无所不在、无处不在,张胜也不是一介圣人,但是直到目前为止,在他心里看得最重的,仍然是一份情,红尘伴老、死生契阔的真 情。
正因为如此,他明白小璐心中那份深深的痛,正因为他明白,所以他没有勇气去阻止。第一次恋爱的失败,已经在小璐的心里刻下了疼痛的印记。小璐需要一个能给她安全感的男人,一个能伴她一生一世的男人。现在任他说的天花乱坠,怎能让小璐相信他就是那个让小璐放心交出自己的人?
“给我点时间,我总能想出办法的,我得把她找回来。”张胜在心里暗暗下着决心。
钟情站在一旁,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一句安慰的话,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居然在外面有情人?怎么看都不像……。不过说起来,小璐始终是小家碧玉,虽然既可爱又纯洁,但是随着他的视野越来越宽,两个人的差距终究是越来越大。
撇开身份、地位的差距不谈,心理和见识层次的高低同样令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随着这差距变大,两人处理日常问题的看法和生活习惯都会渐渐拉开距离,就算张胜没有外遇,岩顶松和幽兰草想要举案齐眉,恐怕也是……”
她正胡思乱想的,手机突然响起来,钟情忙掏出电话轻声问了一 句:“喂,哪位?哦……大炮啊,现在过来看看?这……我们张总……正有事,改天吧,好么?”
“是罗大炮?”张胜抬起头问道。
“是!他说,想来看看咱们批发市场。”钟情捂着手机回答。
“那就请他过来吧。”张胜站起身。
“可是……你现在……”
张胜强笑一声,说:“我没事,男人,不会让感情压垮,请他过来吧,我陪他参观。”
钟情犹豫了一下,勉强地点头道:“好。”然后又举起了电话……
痛定思痛,张胜反思了自己过往的行为,他怵然发现,当小璐怀疑他和钟情有私情时,他觉得冤枉、愤懑,然则实际上,小璐并没有冤枉他。
他和钟情之间虽然没有真的发生过什么,但是他平常过于暧昧的接触根本不是不拘小节,他的潜意识里正是因为享受这种与一个风情万千的美女保持暧昧感觉的乐趣,所以才乐此不疲。
他行动上没有出轨,但是思想上,他在享受和另一个女人偷情般的快感。还有秦若兰,即便没有那晚发生的事,秦若兰对他的好感他就一无所知么?他只是自欺欺人地把它理解成一种纯粹的友谊罢了。
“男人都是韦小宝!”
小璐曾经说过的这句话,让他反复想了很久,在他还是一个下岗工人的时候,能够追到小璐,他在心里真诚地感谢上苍,那时,他绝对不会贪恋其他女人的诱惑,或者欲拒还迎地享受那种暧昧感情的交流,他那时的感情纯得像一块水晶。而现在,事实上他是热衷于周旋在风情各有不同的美女之间的,什么时候自己开始渐渐的变了,是不是功成名就的男人,都会避免不了这样的改变?
钟情现在是他最得力的助手,进进出出的,他还是带着钟情,只是言行间客气了许多,故意拉开了距离。张胜以为,以钟情曾经受过两次感情伤害的敏感,她感觉到自己的疏远时,一定会做出相应的反应: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心思一向细腻的钟情这次非常迟钝,完全没有感觉到他态度上的变化,有意的冷淡和疏远没有令她望而却步。小璐到公司后,张胜的起食饮居本来已经不用她管了,现在她又重新接管了这些事情,而且更进一步,连张胜换洗衣服、理发洗澡,都得操心过问。
而秦若兰呢,张胜不给她打电话,她也从不打电话来惹他生厌,这反倒令张胜对她生了几分歉疚之意。但是他现在避犹唯恐不及,怎敢主动打电话联系?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回小璐,找回失去的她,找回迷失的自己。
可是他找遍了和小璐能搭上界的一切人,走遍了小璐可能会去的一切地方,都没有她的消息,她好象已经彻底消失在这个城市里了。
为此,张胜没少被父母痛骂,嗒然若丧的他没日没夜的工作,藉此舒缓心中的压抑,如果不是钟情无微不致的照顾,他可能早就累倒了。
闲暇时,他仍然开着车行于城市的大街小巷,茫茫人海,他知道小璐就在这座城市之中,却始终无法找到她。他们事实上仍在一座城市,可是彼此却如远在天涯……
第二卷 历练人生风波起
第104章 … 人生若只如初见
时间一天天流逝,初冬的第一场雪已经降临,原本……这个时候正是张胜和小璐张罗婚事,步入洞房的时刻,然而现在他却只能望着那袅袅而落的雪花怅然若失。
这天下午,是公司例行的周会,临近冬天,冷库方面的生意差了些,但是因为年底前后节日多,水产供应非常红火,所以目前的经营重点放在了水产批发市场的建设上。参加会议的有钟情、黑子和新聘的财务部经理牛若轩,郭胖子因为去市里联系业务,还没有赶回来。
张胜介绍了公司下一阶段的经营重点和经营策略之后,说:“下一阶段,我们的工作重心要转到水产批发市场方面,冷库等明年三月天气回暖之后再重新进行部署。嗯,主要就是这些,牛经理,财务方面,你有什么建议?”
牛若轩把眼镜戴了起来,拿起一摞资料说:“财务方面的问题主要有两个,我们有大量的资金拆借给了徐先生,期限也很长,这是个问题,徐先生以个人持有的公司股份做为抵押,损失风险固然不是很大,但是造成了我们的流动资金非常短缺……”
张胜蹙蹙眉,不耐烦地打断说:“这方面,我知道了,等最后一批厂房出售出租完毕,回笼资金多留出一部分做为流动资金就成了,其他的,还有什么问题?”
牛若轩抖了抖手里的资料说:“我们公司在宝元公司投资数百万,使我们双方建立了交叉持股,利益关联的合作伙伴关系。宝元公司名声在外。资产雄厚,薰事长张宝元先生是我省著名民营企业家,这些对我们这个合作伙伴来说,都是可资利用地无形资产,但是做为宝元公司的参股股东,对他们的经营风险。我们必须要做到心中有数。
张总,从我所了解的宝元公司的情况看,宝元公司并不像外界想像的那般强大,整个集团都存在着经营混乱、管理混乱、财务混乱地情况。集团公司外强中干。许多正在进行的项目都是盲目上马,能否产生效益很难说。”
张胜凝神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宝元集团现在的经营存在着许多重大隐患?”
牛若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钟情莞尔道:“牛经理,这里没有外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嘛。”
牛若轩沉吟了一下,说道:“电视、报纸。给了这家企业太多地赞誉,给张宝元先生披上了太多的光环,包括一些职能部门颁发的林林总总的奖状、证书、牌匾,让这家民营企业就象是戴上了金光罩,只要它一天不倒,那层光环就能掩盖发生在它身上的所有问题。
但是,能不被它的光环所眩目的人。就会发现它内部已经矛盾重重。张总,宝元公司不止是内部管理地问题,我认为。这家公司在经营策略上存在着非常严重的问题,盲目扩张是它最大的风险。老企业要经营、公司的货款要支付,新项目要投入,形成了一环扣一环的链条,一旦某一个环节出现资金链的问题,就会引发连锁反应。
宝元公司新上马的项目。有地效益周期太长,有的风险太大,有的根本不是一家仍处于粗放经营地民营企业能够承办的业务,风险一旦来临,这些企业中相当一部分就将面临亏损、破产的风险,一个问题的出现,会引发多米诺骨牌反应,从而导致整个资金链的断裂,那时……”
牛若轩笑了笑住了嘴,钟情目光一闪,接口道:“呼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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