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的一场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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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的一场春梦-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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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极其平淡的语气告诉我这个消息。我竭尽全力劝他喝酒,因为我知道酒虽不能解千愁,但是一抒胸中的郁闷还是可以的。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喝了两支红酒,我喝醉了。
我心里的刺痛不断往上翻涌,毛毛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我晃晃悠悠来到酒吧洗手间的时候,刚刚拧开水龙头,就哇地吐了出来,抬起头,镜子里是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目光粘滞,丑陋不堪,而且泪流满面。我偷偷地哭了一会儿,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我为石方难过,更为自己。
03

 跟石方分别后,我准备回家,可是海群他们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无奈之下我只好掉转车头开回体育东路。
 我赶到大富豪的时候,这帮家伙已经喝得兴高采烈了。海群端着杯酒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说:“已经喝了?怎么样,有麻烦事?”
 我勉强地笑了笑:“没什么。”
 海群从怀里抽出一叠钱,分了一半塞在我口袋里:“咱们赢了,嘿嘿,这是你的一份!”
 周立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大声吆喝着:“妈咪呢,把妈咪叫进来!”有人拉开门喊,片刻,浓妆艳抹的妈咪走进来,周立斜着眼睛:“给我们萧总找个漂亮的小姐过来!”妈咪满脸堆笑地连声应承,我伸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算了,真的没心情!”
 其他几个人叫道:“别理他,去喊就是!”我懒得理会,闷头喝酒。过了一会儿,一群小姐鱼贯而入,依次排好。我连眼睛都懒得抬:“真的不要!靠!”
 周立拿出一千块钱扔在桌子上:“谁能搞定我大哥,这钱就是谁的!”几乎是立刻,扑过来四五个小姐,动手动脚,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靠,都给我滚!谁滚得最快,这钱就是谁的!”
 我把海群刚才塞给我的钱一把掏出来甩在桌上:“不够的话这儿还有!”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不明白一向好脾气的我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海群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小姐离开。我重重地出了口气,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大半瓶洋酒:“兄弟们,对不住,今晚扫你们的兴了!”仰头把酒灌了进去,然后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那天他们匆匆散了场,觉得没有尽兴,几个人便又去打麻将。有人建议要送我回家,但大多数人反对,理由是怕我会出事没人照应。于是他们把我背上车,一路拉向华威达酒店。
 他们要了间贵宾房开始打麻将,将我放在宽大的沙发上,由海群来照顾我。据说我在车上已经吐了两次,到了酒店还在吐。我隐约听到他们在商量要不要把我送到医院去,这时候我站起来了,用很虚弱的声音却很坚决地说:“我要回家。我没事!”
 最后,他们同意我回去,海群开车把我一路送回楼下,下车前,他极不放心地看着我,我勉强撑了一个笑容给他,表示我已经没事了。我们坐在车子里抽了根烟,其实我的胃已经连烟味都极其敏感了,但是为了让他放心,我还在抽,尽管胃里一阵阵抽搐。
 海群掐灭烟头时,淡淡地说了一句:“哥们儿,有什么事情解不开,觉得必要的话,说出来,需要钱还是其他,我尽力而为就是。”
 我心想说出来恐怕会让你们目瞪口呆,但是还是对他真诚的友谊感激且感动。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我的感激和领会,然后步履蹒跚的走下了车。
 我摇摇晃晃走进居住的小区,头疼,胃疼,一个疼得似乎要裂开了,一个疼得却像是收缩在一起。
我感觉到海群在我背后注视着我,目光中充满着忧虑。

 接下来的两天我的胃承受了巨大的折磨,吃什么吐什么,包括白开水。最后,在石方的坚持下,我去了中医院就诊。结论是胃粘膜破损,但好在还没出血。
我提着几大包中药赶回公司,我只请了两天假,今天必须回来销假了。年底了,公司很忙,我出差回来又忙着考试耽搁了一阵子,现在一下子又请了两天假,似乎也不大合适。

 上午十点钟。出租车里。
 我抽着烟,听着车里的广播,外面的阳光很好,很灿烂。
 这种场景常常让我产生一种幻觉。我会想起3年前来广州的第一个上午,我也是这样坐在出租车里,有趣的是,我那时也是产生了一种幻觉,缘于我会想到96年在加州的那段时光。加州的阳光众所周知的好,宽阔干净的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坐在车里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却可以和谐地夹杂着扑面而来:恹恹欲睡却又对新一天的生活充满了感激和希望。我想,那时的我是积极的,就像这灿烂的阳光。
如今的我怀念和憧憬着一些几乎被遗忘的时光,却在现实生活的沼泽中苦苦挣扎。人总在不知不觉中背弃初衷,然后又为这种背弃痛苦不已。
04

 我戒酒了。
在戒酒期间,我一律喝冰绿茶代替。因为这种饮品在喝酒的场合找起来十分方便,只不过喝起来令人觉得不齿而已。由于各个夜总会和CLUB今年比较盛行在喝芝华士和黑牌威士忌时兑上冰块与绿茶,所以我总能在所有人喝酒的时候要到绿茶来喝,但是在这些地方一瓶绿茶往往要卖到50以上,而一瓶芝华士才不过六百八。

 吃晚饭的时候,几个人在感慨地谈起何谓健康的生活,我在一旁偷笑。这几个个个夜生活丰富到凌晨三点前睡觉都觉得犯罪的鸟人,烟酒不忌,声色犬马,居然谈起健康生活来了。周立看到了我似笑非笑的模样,大声地喝斥我:“萧东楼!你笑什么?你看,我经常戒烟,每次喝酒前都说我今天不能喝多,在酒吧和夜总会一个小姐都不要,你居然嘲笑我不健康?”
 我白了他一眼,认真地说:“没错没错。你丫一天能戒好几次烟,每次喝酒都说“我没喝多”,小姐你倒是一个不要,你他妈的没两个你都不高兴!”说完后,我们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家都说要控制要控制,这样下去怎么行啊。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喂!海群啊,我们在吃饭啊,没喝酒没喝酒,很健康,”说到这儿,我看着几个家伙笑,他们也都笑呵呵地看着我,“都谁?还不就是周立,老金几个。去风情玫瑰啊?不好吧,我们正在说以后要控制呢!”
 老金忙说:“就是就是,要控制!”我把电话递给他,他接过来说:“海群啊,我们以后要重新做人了,嗯,什么?这样啊,我跟他们商量一下。”
 挂了电话,老金咳了两下:“海群说,今天签了合同,庆祝一下,咳,我们做兄弟的要过去一下吧。”我看着他笑:“得了!是不是有什么料到啊?”老金嘿嘿地笑了:“海群说,今天妈咪推荐了几个MODEL过去,啧啧!”
 海群看看我:“要不,今天最后一次?”
 我笑:“为了庆祝我们明天要开始崭新的健康生活,今天HAPPY一下?”
 俩人欢呼道:“东楼说的话就是有道理!”
 风情玫瑰是一家有着英伦风情的PUB,进门处的照壁上画着一朵巨大的玫瑰,夺目而且震撼,小小的舞池旁有着几围吧台,舞台上面长年驻着几支正宗的英国乐队和菲律宾乐队。二楼则全部是包房。推开包房的门,海群和老余几个人正喝得兴高采烈,沙发上果然坐着几个身材一流的女孩子,只是浓妆艳抹得令我很不喜欢。海群的怀里正搂着一个,那个女孩儿年级应该不大,却风骚得够呛,圆滚滚的屁股在海群的要害部位蹭来蹭去,海群的一只手居然还有空拿着麦克风,不过另一只手早就深入人胸了。
我们一进去,所有的家伙都开始欢呼,我们挥手致意,我还笑眯眯地跟大家说:“同志们辛苦了!”那群女孩子居然很识趣地回应道:“为人民币服务!”

一个女孩子很殷勤地来给我倒酒,我挡住她:“给我来瓶绿茶!”海群大声地喊:“不准喝绿茶!”我扮了个鬼脸,不予理睬。

大屏幕上在放一首歌:

 千里的路,若是只能
 陪你风雪一程
 握你的手,前尘后路
 我都不问
 荒凉人世,聚散离分
 谁管情有多真
 茫茫人海,只求拥有
 真心一份
 就值得了爱,就值得了等
 就算从此你我红尘两分
 我不怨缘份,我只愿你能
 记住陪了你天涯的人
 就不枉青春,就不枉此生
 那怕水里火里一场爱恨
 爱不了一生,梦不能成真
也要让痴心随你飞奔

我被这首歌深深地打动了。

 在我出神的时候,海群带着一个人坐在了我旁边。我回过神去看,觉得眼前的人极其面熟。海群介绍说:“这是萧总,盛世软件的老总。”拉着那个人的手,“这是谭总,天下文化的执行董事。”
 那个人微笑着跟我握手:“萧总还记得我么?谭剑铭。”我恍然大悟,用力地摇了几下他的手,“记得记得,白天鹅的夜光杯。”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海群诧异地看着我们俩:“原来你们认识?”
 我笑着说:“认识认识,还差点成了生意伙伴呢。”谭剑铭则微笑不语。
谁能料想啊,这次意外的重逢今后还有那么多意外的结局
05

 事情缘于大概一年前。
 那是一次私人朋友的聚会,在白天鹅的“夜光杯”,一家充满JAZZ风格的小型PUB。当时一个朋友引荐我们认识,目的是想要我们帮他的公司做一套软件系统,用来管理他们旗下的娱乐事业。我记得那时谭剑铭的衔头是总经理,他自己的公司。当时那家公司做得很大,旗下囊括了广告、MODEL经理人公司、大型活动推广、房地产策划、夜总会、餐饮,甚至还刚刚收购了几家唱片公司和影视文化公司。
 谈了一些细节后,我给了他一个电话,让他安排相应负责人跟我们的技术总监联络,并且答应给他最优惠的价格。因为我们刚刚帮上海一家同类型公司做了一套类似的系统,所以二次开发成本较少,加上朋友的关系,我可以给到极其可观的折扣给他。他很开心,为能这么顺利解决这个问题。接下来的时候转为闲聊,期间他接了几个电话,后来又来了一个人,是他们的创作总监。大概是因为并非同行的缘故,他们并没有避讳我的存在,谈论最近准备投拍的几部电视剧。
 说实话,对那几部电视剧的创意我颇有点嗤之以鼻。谭剑铭是个极聪明的人,他看出了我表情里隐藏的一些东西。后来那个总监走了之后,他主动问起我对那几部电视剧的看法,我很坦率地告诉他我的看法,他也连连点头,最后他叹了口气:“老兄,我们现在有大量优秀的写手,但是缺乏好的创意跟题材啊。”我突然来了一个念头,问道:“谭总,你看不看《三国》的?”
 “看,而且很喜欢。我车里随时都放着一套呢,呵呵。”
 “那就好,你觉得三国的素材如何?”
 “好是好,但是没什么新意。听萧总的意思,是有些想法?”
 我放下这个话题,话锋一转:“谭总,我们合作一把如何?”谭剑铭精神一振:“我们之间有什么可以合作的?”
 “我有一个很好的素材,我们合作来搞一个项目,影视与游戏套拍。”当时我正在雄心勃勃地想要说服老唐和石方,收购整合一家游戏公司,所以谭剑铭的话激发了我的灵感。
 “这样,简单来说,其实三国虽是三家君王之争,但是出彩的却是他们麾下的文官武将,而运筹帷幄的则是各自的军师丞相,说白了吧,三国的重头戏有这么几个人:诸葛亮,周瑜,司马懿,还可以加上一个庞统。”
 谭剑铭饶有兴趣地听着。
 “这样呢,我觉得这几个人之间有敌对的一面,也有惺惺相惜的一面,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去设定他们的少年时代呢?”
 “你的意思是。。。。。。”
 “对,我们假定他们少年时就是相识的,而且还是同时师从于水镜先生,同门师兄弟。后来的故事就可以展开来了。。。。。。”
 谭剑铭兴奋地笑了:“好啊!剩下的工作让那些写手们去做!”
 我们俩端着酒杯走出PUB,户外就是珠江。我们站在江边谈着合作的方式,包括剧本和游戏脚本的同时出炉,影视和游戏共同包装上市,两家公司在此项目上互相掺股运作,项目结束后的后期运作等等。
那晚我们谈了很久。

可是,一个月后谭剑铭失踪了。所有的朋友都与他失去了联络,他那家公司居然在一夜之间负债累累,迅速被一家香港公司收购接手,一切都突然得令人不及反应。后来由于我这边项目众多导致资金紧张,加上谭剑铭的失踪,这个项目就搁浅以至于夭折。

 谭剑铭过来搂住我的肩膀:“老兄,一年多不见了。”
 我笑道:“是你不见我,不是我不见你啊!”
 他很沧桑地笑了一下:“我差不多也是死里逃生啊!”
 我拍拍他:“知道。知道你一定遇到了极大的变故。当时问过所有的朋友都不知情,可见这件事也非同小可。能再看到你,知道你没事了,真的很高兴!”
 谭剑铭说:“那个项目的事情对不住了。”
 我笑了笑说:“没关系了,谁知道现在这市道,搞这个是赔是赚还说不清呢,哈哈。”
 谭剑铭跟我碰杯,我抱歉道:“刚戒了!”他没有勉强我,自己一饮而尽。
谭剑铭搂着我:“想想我们的少年三国,自己却已不年少了!”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里闪烁着的,是泪光。
06

我跟谭剑铭的那次见面注定了我们的缘分,原因在于双方都在相识和重逢之间经历了人生的一次无情起伏,这让我们感觉到了一丝宿命。

谭剑铭是少年科技大学班的毕业生,16岁大学毕业,20岁到美国麻省理工讲学,22岁拿到自己第一个国际上震惊的成果奖,凭借这个成果,他与人合作挣到了第一桶金,这桶金是数以千万计的,24岁他就拥有了自己的公司,并且在2年之内做成了华南地区首屈一指的娱乐集团。有趣的是,他的这份事业跟他研究的量子物理没有丝毫关系。

 总之,年少的谭剑铭身上充满了传奇色彩。我跟他的那次见面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原因很简单,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跟他同龄的圈内人,或曰充满铜臭的“成功人士”。之后的经历他没有讲,只是淡淡地告诉我他在新加坡。至于他怎么又东山再起,在很多人眼里也是一个谜。回来后的谭剑铭身上有着与以前不同的气质,过去是少年老成,现在则开始浪荡轻狂,只是在生意上变得手段残酷,令得以前许多生意伙伴谈之胆寒。只是在我面前,他经常还是会有十分孩子气的一面,只有一次喝多的时候,他问我:“东楼,你想不想自己单干?”我笑着说你说呢,他看了我一眼:“这句话我只说一次,以后不会再提。如果你需要钱或者其他,你告诉我!”我笑着答应了,之后他果然没有再提起过。
 不论如何,我都不得不承认谭剑铭的智商极高。跟他在一起是件很轻松的事情,无论我心情多么灰暗的时候,只要半个小时,他就可以让我开心起来,因为他不会被我绕进去。我平时的谈话经常会让许多朋友深恶痛绝,尤其在我不开心的时候,我会在找人聊天时把别人也带进牛角尖,最后把他们陷进去不能自拔,而我过两天回过劲儿了,又仿佛救世主一般把他们带出来。而谭剑铭不会,他可以一脚把我踹醒,然后就是那句口头禅:“走!哥哥带你开心去!”他经常在我面前自称哥哥,虽然他比我还小半岁。
 谭剑铭少年谢顶,面容也显得比同龄人苍老,加上手中所操持的事业又超级庞大,所以成熟度超过许多比他还大一轮的人。而对我来说,我的所谓少年得志和过于早熟在他面前反而不那么凸现。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对他有着极大的依赖。只是事后很久我才知道,原来在他心目中我居然一直是他的精神支柱。
 那段时间,不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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