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一沉,他唠叨:“我给你说的是很重要的事情,别左耳进右耳出。”说着,张大手包住我的手,脸上却是一幅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样:“你看看你,就是不听我的话,这双手入秋以来就没暖过。”
“我有什么办法!很多女人都有这毛病。”我的手在给你洗脚的时候可是一直处于恒温42度,这一点,我是没勇气去据理力争。
“还敢顶嘴!”他佯怒。
我抽风的为着他突变的态度吓了一大跳,眼皮儿猛跳了几下,嘴里含糊着哝语:“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穿厚点,少吃凉的,多做运动。这些话和外婆讲的一样,能不能有点新意。哎,睡会儿,你给我做饭去。”
我轻蔑地一瞥,见他的身子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随即趾高气昂地说:“给你点阳光就灿烂,真当自己是家里的老大。还不去做饭,想饿死你老婆啊——”
他脸一沉,似要言语,却被我的一记冷眼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看着他饱受委屈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我觉得我的天空就像解放军的天——好晴朗,好明媚。
就在我内心狂躁不已时,向来爱凑热闹的门铃不知趣儿的响了。我一愣,犹豫着应该由谁去开门。而此刻,凌郝铎似乎洞穿了我心里的小九九,轻拍着我的肩:“你睡你的,我看看是谁!”
一转头,我“哦”了声,鞋也不脱地往床上滚。
“小懒虫。”他亲昵地说了声,接着俯身抬起我的脚,在轻柔的动作中慢慢的脱下我的鞋。待我迫不及待地将双腿收拢在被子里时,凌郝铎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给我掖好被角,并在我的额头印上一吻:“苏苏,只能睡一小时哦。到时候我叫你吃夜宵,你别躲懒不吃。”
这男人,出去玩的两天就把我当女儿对待,现在都回家了,怎么还没从十八孝子的角色中走出来。
听了他絮絮叨叨的叮嘱,我心一暖,闭眼,整颗心都在幸福的冒泡。
刚沉浸在回忆的美好中徘徊着难以入睡,就听见隔了一道门的外面一个声音在尖酸的咆哮:“姓苏的女人在哪里?恩?是不是在房间里!你让开,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她。”
声音怎么那么耳熟?究竟是什么人这么不礼貌的叫我。
翻身起床,我鞋也不穿的就往外面走。可惜刚一开门,就看见白暖暖的妈妈白赵氏一脸怒气,脸上写着的全是厌恶与不耐中的激动。她也不待我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样手,“啪”的一声,一记耳光就扇在了我的脸上。而我的身子随着她甩耳光的力度踉跄了几步,最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好疼!
可她为何要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
我捂着被打疼的脸抬眼望向前方,模糊的视线中只有白赵氏凶神恶煞的面容。
此刻,凌郝铎用力地将怒意冲天的白赵氏拉到一边,三两步走过来将我扶起置于身后,接着森眸中尽是不悦与努力的压制。两秒后,他少有的清冷的声音瞬间溢满了整间房:“舅妈,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眼前的妇人狰狞着面孔,不顾形象地像我扑来。可惜她的身子被凌郝铎用力地挡回去,最后只得抄起手指着我的方向大骂:“你还要护着这贱女人到什么时候?她害暖暖害得还不够吗!”
“你这什么意思?”凌郝铎扣着我的腰,蹙眉问道。
我放下护着脸的手,本想问个究竟,可惜刚动了下嘴巴,嘴角就被伤痛扯得生疼。狠狠地倒吸了口气,而白赵氏抢天哭地的呼叫打破了我内心的宁静。她一脸铁青,双唇颤抖,扬着的手带起我内心的一片凄凉:“姓苏的,那天你究竟对暖暖做了些什么。”
我困惑地摇摇头。似乎,我只是重复着她以前说过的话。
此间,她的怒意更盛,射向我的眼神尽是恶毒的诅咒:“死不要脸的东西。你肯定是对她做了什么,要不然她也不会肚子疼了好几天。呜,大前天医生抢救了一天也没把孩子保住……你说啊,你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
看着眼前的白赵氏眼泪纵横,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吃惊的难以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孩子没呢?这怎么可能!
可白赵氏不停哆嗦着身子,张嘴痛心疾首地大骂,难听的咒骂绞得我胸口一阵巨疼。最后她无力的倚着门哽咽:“我可怜的女儿啊,前天竟然自杀了。呜呜……好好的怎么就要自杀啊!”
“你说什么?”凌郝铎扣住我腰的手不停地颤抖,瞬间,我的心凉到了极点。
白赵氏在我内心疲倦不堪的时候扬着手呜咽着:“你们现在是不是特高兴!挡在你们间的孩子没了,就这么没了,差点连我女儿也没了……姓苏的,你是不是特别得意?可惜啊,可惜,千算万算你还是没算到我女儿命大,竟然死里逃生……哈哈,我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你这毒妇,小小年纪心怎么就这么黑,竟然连我女儿也不放过。”
心如电击般一阵痉挛。我难以置信的睁大两眼看着直奔进来的白凝凝,只见她刚一张口,我的头就混沌的一片空白,头重脚轻间,身子在空中下落。就在我头着地的时候,耳边,一声盖过一声的“苏苏”在淡去。我……已陷入了黑暗的世界。
再次醒来已是翌日黄昏。
头晕沉沉的,在我双眼一睁一合中,昨晚的一幕幕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脑海。瞬间,我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我挣扎着坐起身,细碎的窸窣声惊扰中,一旁织毛衣的吴婶抬眼看向我。起先她面上先是一愣,随即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慌忙递来一杯水说:“太太,你可算是醒来了。”
我四下环顾,只看着凌郝铎搭在床边的外套,却没见他熟悉的身影。一时间,我的心跌跌撞撞的疼。
吴婶见我失落的神情,连忙堆着笑意说:“先生刚去了卫生间。”
她的话刚一落,耳边便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我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凌郝铎疲惫的双眼和凌乱的头发。他提了精神慢慢走近,吴婶急忙绕开道让他坐到我的身边。他一脸的苍白,难为的抿着唇角,最后仍旧俯身掀开我额角的头发轻吻了下,冰凉入骨:“你醒啦,有没有不舒服的。”
我说:“白暖暖怎么样?”
“不知道。”他直起身握住我的手,冷漠地回道。
我反抓住他的手,心中一片焦急:“带我去看她。”
“不行。你身子还虚着,我不许你去看她,更不许她们伤害你。”
“阿郝,人家都把杀人犯的罪名扣在我头上了,难道你还不准我去看看。我不信白暖暖会自杀……我不信!我根本就没对她做什么,她为什么会没了孩子,为什么会自杀。”心到伤心处,我松开他的手蜷着腿抱住头,任由泪水低落在了膝上的被面上,“我什么都没做……她们怎么可以说我。”
最后,我还是在无力的央求中去了楼下的另一间病房。
……
在白凝凝的冷眼中一推门,我就看见病榻上闭着眼一脸苍白的白暖暖。静默许久,她轻微的动了下身子缓缓睁眼,最后一脸平淡地看向我,嘴角带着抹讥笑:“你是来笑话我的?现在的我是不是很好笑。”
我强忍着泪水摇摇头。看着她苍白的面孔,心底的某个地方正在崩溃坍塌。黑暗,铺天盖地的向我袭来。冷意,顷刻之间席卷了我所有的理智。此刻的我,在她的注视下无处可躲。这一刻,我才后悔为何不听凌郝铎的劝解非要固执的前来受辱。
她,白暖暖,并不会因我前来探病而表示出友好。此时的她是敏感的,为何我会忽略掉人性中阴暗的一面。
沉闷的房内,白暖暖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冷言相向,击碎了我面下维持的坚强:“如你所愿,现在孩子没了,你也不用这么快就用胜利者的姿态来笑话我。我……受不起。”
我的心在没入无边的悔恨与自责。
凌郝铎一把将我拉回身侧,语气中尽是冷意:“暖暖,要怪就怪我,你何必把话说得如此刻薄。苏苏并没有对你做什么,你为何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
这一说,激怒了病榻上的白暖暖。她坐直了身子,抄起身下的枕头向我掷来。凌郝铎伸手替我挡开,眼眸中还有的一丝愧疚早已变成了刺骨的寒霜。而前方的白暖暖胸口起伏,在白凝凝的轻抚下不住地哆嗦:“郝铎哥哥,到了现在你怎么还在替她说话。以前没她的时候你对我多好,可是自从有了她,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我那么爱你,还有了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辜负我?”
凌郝铎抓着我手的掌心起了薄薄一层汗:“我和你早在八年前就结束,你何必再计较过去。”话音一转,他咄咄逼人地追问:“暖暖,现在你当着你姐姐的面说清楚,那天,真的是苏苏对你做过什么吗?”
凌郝铎啊凌郝铎,到了这时候你为什么还要去纠缠于这些没用的事情呢?白暖暖之所以把所有的错过都堆到我身上,那是因为她无力承担所有的责任,她无力去面对自己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今时今日的她不找一个可以宣泄的地方,她真的会走向崩溃的境遇。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那种痛,你我又何尝不清楚?经年的等待,换来的是别人的幸福,她,又怎能甘心。
孤注一掷的选择怀孕,但事与愿违,她唯一的筹码,唯一的念想都在顷刻破灭,留给她的,只能是悲凉后的痛苦与无端的推卸。而我,则成为她转嫁自责的唯一选择。如果没有我,她又将如何面对眼前的一切。
我很清楚她的处境,也很清楚自己必定会承担她强加的罪责。同是女人,同是想要被人爱的女人,我深知她心底那份无力承担的痛楚所带来的沉重。而今,我来这里,只想看看她是否能坚强的面对自己,只想让自己内心得到一丝的平衡,可惜,一切并非我所想得那么简单容易。
为何,你又要横生枝节,雪上加霜?
一语问话,白暖暖战栗不止,面容苍白令人怜惜不已。而坐在床边的白凝凝也褪去了伪装的镇定,她猛地站起身,一扬手,额角青筋四起:“你们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门“咣当”被人踹开。我循声侧脸看去,门口站着的白赵氏在凌白氏的身后双拳拽得紧紧的,口中怒不可遏地大骂:“姓苏的,竟然敢到这里撒野!都给我滚,谁敢再来,我就给谁一刀。”
我畏缩地连连头退,后背却被白凝凝猛地一推,身子立马跌到了凌白氏的怀中。她不悦的蹙眉,在我站稳脚的一刻给了我一耳光:“都是你带坏了我儿子。滚,别再让我看到你,我没你这么不要脸的儿媳妇。这辈子你都被指望我认你。”
臂上一疼,凌郝铎用力将我拉回怀中,望着他妈妈的眼中全是愤怒:“妈,你怎么可以打苏苏。”接着他看向我,眸中柔情一闪,伸手摸着我阵阵发疼的脸颊心疼地问:“苏苏,痛不痛。”
我摇摇头,可眼角仍旧是溢出几滴泪:“阿郝,我好痛。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回家。”
他叹了口气,紧紧地将我置于怀中,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慰:“苏苏,我们这就走。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可是,已经有人伤害我了。
就在凌郝铎准备带我离开的时候,白赵氏整个身子挡住门。她咬牙切齿地望向我,双肩愤怒不已地颤抖:“你站住,给暖暖磕三个响头才准走。”
为何不能息事宁人,为何要咄咄相逼。
这当我手足无措,无知该进该退的时候,突然空中传来两声剧烈的咳嗽,随即一苍老严厉的声音越过众人的头顶传来,立马打破了病房内的争吵:“是谁要让我孙儿磕头啊!”
第六十八章
对于郦老爷子会来这里,房间内的众人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就连我也是一头雾水分不清西东。最后,面对着郦老爷子一行五个人的大队伍,白赵氏刚才的气焰早消失的不见了踪影,反而是唯唯诺诺地退到一旁支吾:“老爷子,您怎么亲在到医院来看暖暖啊!”
郦老爷子不悦地吸了下鼻子,继而白眉一扬,拄着拐棍在郦様的搀扶下走进来,冷不丁地当着众人为难道:“谁要看你那小三女儿。我是来寻我孙女的,碍你们家女儿什么事!”
“孙女?”白赵氏下巴脱臼了。她身后的凌白氏则是一脸的疑惑的看向我。
而站在我身侧的凌郝铎也是紧闭了呼吸,不安地牢牢抓住我的手颤抖了几下,凝神闭气的似乎害怕一不留神便将我弄丢了。伴着他莫名的紧张,我的整颗心也悬了起来,漂浮的在空中乱撞,总觉得老爷子的到来准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然而苦着脸的老爷子哪知道我内心的担忧,他步履矫健地绕开挡在门口的两人,对着紧跟着他走进来的中年男子说:“给我拉条凳子过来。”
话一完,老爷子绷着个脸走到我跟前,也不顾凌郝铎不愿撒手的无奈,强势地将我夺了过去,接着就劈头盖脸恨铁不成钢地骂来:“死丫头,受了这么大委屈也不说声,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要不是有人看见姓凌的抱你来医院,恐怕我又要被你含混过去了。哼,要是你被人欺负来少了两斤肉,姓柳的女人能放过我!”
他须眉一扬,怒其不争地拉大了嗓音:“说,这脸上的伤是谁弄的。”
看着他愤慨的样子,我哆嗦的不敢言语,唯恐一时说错了话而掀起没必要的战争。
老爷子见我畏畏缩缩的囧样,无可奈何地收了气:“有我在,还怕有人欺负你!说,是谁弄的。”而他两眼看向我身后的凌郝铎,眼神中装着熊熊的怒火,哪像是要为我做主的样子,反而是一副想要找碴的痞子样。
可我哪能干火上浇油的蠢事——
此间,随着老爷子进门的中年男子在一旁插话:“爸,您坐下再说,别伤了身子。”
郦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像是恍然大悟般,顷刻缓下了脸色对我说:“这是你舅舅,才从国外养病回来。他身边的是你舅妈,你二舅爷的大儿媳妇就是她表姐。”
我看向对我含笑的男子,心中顿时明了。难怪一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长得特别的眼熟,敢情是郦様让我看了百八十回的全家福中的郦老爷子的儿子。
感觉到他和他妻子友好的微笑,我诺诺地颔首唤道:“舅舅好,舅妈好。”
两人浅笑着点头,接着舅舅侧脸对着身后的医生说:“别愣着,先给她脸上消消肿。”
“咚咚咚”,老爷子拐棍往地上杵了几下,随后拉长了声音道:“消什么肿,先给我忍着。哼,今天不把事情全给说清楚了,谁都不许给我走。”
他凌厉的眼神别向白赵氏,口中像是发起了战书般义正言辞地说:“真当丫头没后台啊,是人都想去欺负两下。有的人可别瞎了狗眼,全不把她外公我放在眼里。要是有人欺人太甚,小心我让她吃不了兜子走。要是我收拾不了她,还有丫头的两个舅爷在。你们也知道柳家的人是很护短的,绝没我这般好说话。”
白赵氏的身子比先前抖得更厉害,脸一红一白的,在老爷子意味深长的打望下顷刻苍白了下去。
柳家的影响很大么?我纳闷的不敢吱声。
就在我理不清头绪的时候,郦老爷子打破了一室的沉闷。他咳了两声,在白凝凝脸上精彩纷呈地爆发着各色颜色的时候对她说:“你说说,是怎么回事。”见她犹豫,老爷子催促:“放心,我不会因丫头是我孙女就颠倒是非。看在你爷爷的面下,白的就是白的,我绝不会说它是黑的。”
白凝凝震惊地睁大两眼,顷刻把吃惊的表情掩饰了过去。她迟疑了一会,才缓缓说来,语气中全没有刚才对我的不耐:“上周末暖暖和苏苏见了一面,晚上回来肚子就痛。去医院,医生说暖暖受了打击要静养,可惜过了两天孩子还是没保住。再后来,暖暖受不了失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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